「这女人太可恶了!」小林义愤填膺。
「我先生不会这么做的,虽然他偷腥,但其实他一直很爱我!他打算和郑秋雯分手 ,没想到……「说到激动处,她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她竟然……竟然狠心地杀掉他 !我先生好歹也养了她几年,给她华厦、名车、吃穿不尽,她怎么还忍心下得了手!」
「欧阳太太,你要节哀顺变,保重自己啊!」小林倾身向她,多希望能将自己厚实 的肩膀供她依靠。
白沁云紧紧握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地乞求:「求求你,一定要将郑秋雯那恶毒的女 人绳之以法,好慰先夫在天之灵!求求你……」
她的泪水将小林整个人都化掉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逮 到她的!」
「拜托您,老爸——饶了我吧!」葛葳对着电话筒哀求。
话筒另一头传来葛父极为不平的抗议:「你别一副我想谋害你的样子,这可是美事 一桩。这回相亲的对象,你一定喜欢,他是老爸好友的儿子,人品好、长得帅,而且是 留美的,你到哪找条件这么优秀的男孩去?」
「老爸,难不成您当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处女,还是百货公司拍卖折扣中的廉价品? 」噶葳难掩一丝不耐。「我才二十五岁,行情正看俏呢!」
「才二十五岁?」葛父激动地反驳:「你妈当年嫁给我的时候才不过二十岁,你现 在都已经二十五了!」
葛葳掏了掏耳朵,老爸的「狮吼」威力可不小。
「拜托,老爸,时代已经不同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直古不变的道理。」葛父缓下口气,改采「哀兵」政 策。「女儿,我跟你妈就只有你这个独生女,你就乖乖地听话,早日了了我们俩的心愿 ,让我跟你妈抱抱外孙吧!」
「老爸,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完成了我的梦想——」
「你那是什么狗屈倒灶的梦想!」葛父沉不住气地打断她,把「软硬兼施」的那一 套全都忘了。
哦——原来她「偶尔」粗率、浮躁的个性,完全是遗传于老爸的。
只听见他在电话另一头,像只忿怒的大熊般咆哮——「女侦探?这真是滑天下之大 稽的可笑梦想!说起这个我就有气,你不顾我的反对,跑去做男人的工作,挖人隐私, 搞了个什么征信社,结果呢?结果你还得不时靠你妈的救济!」
「哦——该死!」葛葳无奈地呻吟。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每回他们父女一有争执,老爸就会以抨击、羞辱、耻笑她神 圣的梦想作为攻击她的武器。
他痛恨她所选择的职业,一心只想要她嫁人;但葛葳愿意在任何事上妥协,唯独这 事例外。
所以喽,这是他们父女之间永远摆不平的战争。
正当她万般无奈、满腹委屈无处宣泄之际,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宛如天籁般启开她沉 郁的心门。
葛葳终于找到话反驳:「谁说我需要救济?老爸,才说着我就有生意上门了,很抱 歉,不能陪你多聊了。」
不顾话筒另一端隐隐传来的威胁和喝止,她以甩掉烫手山芋一般的速度,迫不及待 地挂上电话。
接着,她立刻起身走向木门,一把拉开,脸上堆满无懈可击的礼貌微笑。
但下一瞬间,微笑消失了;她仿若突然被一道雷电击中般,只能目瞪口呆地瞪着眼 前的身影。
哦——好个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他身上似乎散发出一道耀眼的光,令她双眼一亮,令她体内的「酵素』开始产生效 应……葛葳绝不是一个看到英俊的男人,就直流口水的花痴,她也被自己这种异于寻常 的反应吓了一跳。
天下英俊男子何其之多,但偏偏这种类型的最令她无法抗拒。
他的头发几乎跟她一样长,整整齐齐地往后扎成了马尾,更凸显出他那如刀凿般深 刻分明的五官;而他那颀长挺拔的身躯,自然散发出一股力量,更使他显得英姿焕发, 无人可敌。
尤其,他那炯炯有神、晶亮如宝石般的黑眸,彷佛是宇宙中的黑洞,神秘得令她想 一探究竟……在她打量他的同时,陈皓也静静观察她——她眼里已不再有惊悸,而是充 满着……什么呢?他无以名之,反正复杂、多变得令他目不暇给。
这女孩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他只希望在他说明来意之后,她还能保持现在这种愉 快的心情。
敛住翻腾的心神,葛葳终于记起了该有的礼貌,忙领着他进屋,延请他坐下,然后 有模有样地坐进自己气派的皮面旋转椅中。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她以专业化的口吻询问,一面督促自己别像花痴似 的死瞪着他看。
「有。」他掏出证件。「我是刑事组的,有件案子需要请葛小姐口局里协助调查。 」
他的这些话仿如一场临空浇下的倾盆大雨,瞬间浇息了她所有活力,冰冷的无奈立 刻侵袭了她全身。
「我什么都不知道,干嘛找上我!?」葛葳推得一乾二净。
「饭店命案,你是第一目击证人,希望你能提供点线索,以利警方早日侦破此案。 」
「哦——」
葛葳忍不住暗暗呻吟,他究竟是怎样找到她的?怎么找的?
从不相信警方办事效率的她,这下真的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她不悦地质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微微挑起眉峰,似乎觉得她问得很驴。「如果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我也不用在 警界混下去了。」
好个自大的臭男人!
葛葳冷嗤一声,她刚刚怎么会觉得他帅的?分明是一时瞎了眼!
「你找我根本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想赶快把那件倒霉事全 忘了。
「当时你为什么会在场?」
「我……」
他那双眼似鹰般锐利。「你该不会正好跟命案有那么一点关系吧?」
「我没有!」她急切否认。「你可别含血喷人哦!」
他重复:「为什么你当时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我……」
看来,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她不得不在这自大的男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失败。
她终于红着脸坦承:「我是受客户所托去查案的,结果……结果人跟丢了才阴错阳 差地一头撞进去——」
陈皓笑了,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
葛葳自尊受挫,忿怒地大叫:「你笑什么!?亏你还是警察,这种幸灾乐祸的行为 很差劲的耶!」
他耸耸肩。「我只是想建议你,早点关门大吉吧!征信社不是你们女人该干的行业 ,尤其是你。」
「我怎么样?」
「你满十八岁了吗?脱离父母的监护了吗?」
葛葳简直快气炸了!气他极尽污辱的评论,更气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彷佛他说的全 是事实。
他抢在她之前,又接着说:「好了,闲话聊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闲话?那只是他的一堆「闲话」,但对她而言,那可有如切肤蚀骨般的痛楚。
又是一个胆敢讥笑、污辱她神圣梦想的臭男人,就跟她老爸一样!
哦——对老爸,她只有认栽,但这个男人跟她既不沾亲,又不带故,绝没有容忍他 的道理。
不报此仇,她就不叫葛葳!
哼!她倒要等着看,等到她自他手上成功逃脱,他还有什么睑在警界混下去?
「能不能不去?」她多此一问。
「不能!」他毫无转圜余地。
葛葳「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但我想先上个化妆室,你该不介意多等几分钟 吧?」
「可以。」他很高兴这难缠的女孩终于点头了。
「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好。」她差点忍不住露出胜利的微笑。
这一瞬间,陈皓突然感到有几分怀疑——因为她笑得太明媚了,像只诡计即将得逞 的小狐狸。
但下一秒,他又推翻了这个可笑的猜测。这女孩或许很顽固,但并不笨;她总不至 于为了躲他,而甘冒生命的危险,自楼高四层的窗口攀爬而下吧!?
当然不会!他十分笃定地作下结论,安心地等在门外。
但十五分钟后在他不得不撞开她的厕所门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
去死吧——笨蛋!
浴室镜台上,葛葳以口红留下了这几个斗大的字。
陈皓不敢相信地瞪着它,炽烈的火焰自心头狂烧而起;而自敞开窗口阵阵拂来的凉 风,非但没有冷却他的火气,反而助长了火势。
第二次了!这是那个可恶的女孩第二度自他手中脱逃,于是陈皓当场发下毒誓—— 如再有第三次,他会立刻将自己的佩枪亲自交到她手上,好让她一枪轰掉他的脑袋!
「嗨,陈皓!」关伟杰走进警局直奔他而来。「关于欧阳雄的命案,有没有进一步 的消息可以透露?我的主管指派由我来作后续报导耶!」
陈皓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关伟杰不死心地缠着他。「怎么可能连点内幕消息都没呢?你可是负责办这件命案 的警务人员耶!陈皓,看在你我兄弟的交情上,多少说一点吧!」
「无可奉告!」陈皓不为所动。
他一脸深受伤害的表情。「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枉我曾经——」
「拜托!」小林重重地呻吟,打断了他。「你那一套还说不腻啊?我听都听烦了! 」
一旁的太保,也忍不住附和:「换点新鲜的词吧!免得我们都麻木不仁了,很难会 为你那足可『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事迹,强挤出几滴感动的泪水来。」
对于他们两个的嘲讽,关伟杰狠狠地回以白眼。「你们多做点事,少说点话,尤其 是废话!别忘了,你们这些公仆的薪俸,可都是来自于我们这些纳税的善良百姓——」
他转向陈皓,打算继续游说,但突然被一句响亮的话语打住了。
「全部人员注意!」
他从来没听过这般宏亮却又无比动听的女人声音,关伟杰循声望了过去——这一眼 ,真可谓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心像火山爆发,发出猛烈的撞击;他的血似滚烫的熔浆,为之燃烧——在偌大 的办公室中,关伟杰完全无视于其它人的存在,所有知觉只为她一人而牵动。
她那举手投足之间所自然散发出来的英气,就像是灿烂耀眼的太阳光般笼罩着他, 令他炽热且燃烧。
就是她!在这一剎那之间,那不知名的女人已完完全全掳获了他的心;他深觉自己 飘荡已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依的地方。
她将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且唯一的女人。
他相信,这就是所谓的——见钟情!
季芸说完话,终于忍不住将眼光转向那始终像侦测雷达般紧盯着她不放的视线上。
那家伙一脸诡异的微笑,令她不悦地蹙起眉头。
「那不相干的人是谁?」她问一旁的太保。
「他是XX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关伟杰,也正巧是陈皓的死党兼好友。」太保回答。
在这同时,关伟杰也忍不住急急地打听。「陈皓,她是谁?」
「咱们的顶头上司,季芸。」小林抢着回答。
「谢了!」关伟杰举步就想朝她走去。
小林赶紧拉住他。「喂,你别奢望能从她身上挖到新闻,你一开口,她会在下一秒 中将你『挖』出去!」
新闻?哦——他早将这档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刻,他整颗心已被她所填满,再也容不下其它。
关伟杰不顾小林善意的警告,挣开他的手,坚决地朝季芸走去。
「他到底想干嘛?」小林不解地询问:「陈皓!」
陈皓轻轻地耸了耸肩。「让他去吧!」
谁知道关伟杰又想做什么?他常常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陈皓已经见怪不怪。
「美!比天上明亮的星星还要美!」关伟杰以这句「夸张」的赞美作为他的开场白 。
就他个人以为,这绝不夸张,而完全是出自于肺腑的真心话。
在季芸尚惊讶得无法反应之前,他又接着说:「我叫关伟杰,你最真心诚意的爱慕 者。我有荣幸能邀请季芸小姐共进晚餐吗?」
季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事实上,她是用吼的。
「哦——这是从哪间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
「我是疯了!」关伟杰仍是一脸柔情地望着她。「我为你痴狂、为你迷乱,你的美 深深撼动我心弦,令我如痴如醉,不能自己!」
话声一落,四周纷纷响起一阵阵喧嚣和……干呕声。
季芸自觉颜面尽失,她以狂烧火焰的双眸扫视众人,四周才再度恢复平静,但却… …平静得太过头了——原来所有人全聚精会神地将注意力专注在她和这个疯子身上!
太保凑近陈皓,在他身边低语:」关伟杰究竟是真『秀逗』了,还是故意捉弄季芸 ?」
「这小子八成真的有病!」小林深感不可思议地直摇头。「我还来不及告诉他,季 芸可是跆拳道四段、空手道五段的高手,他就急着去送死。陈皓,你是不是该想个办法 阻止他?」
他摇头。
关伟杰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回连陈皓都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至少 他了解,一旦他病起来,谁都拉不住他厅是,陈皓只有静观其变了。
「答应我吧!」关伟杰如人无人之境,一径沉醉于自己美丽的幻想中。「我们可以 在微凉的夜风中,共赏皎洁的明月,哦——不,在月光下的你,更胜于那耀眼的明月, 而我将会在你那温柔、明亮的照拂下,为之心醉神迷;你我将沐浴在彼此的光辉下,共 享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人仰马翻」尚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混乱,在听完关伟杰大胆的示爱,以及瞧见季芸 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后,众人再也顾不得她警告的瞪视,无法抑遏地捧腹大笑了起来 。
如此难堪的情况,令季芸的自制力为之溃决;终于在关伟杰忍不住伸手想握住她时 ,她如闪电般地快速出手——「碰——」
「啊——」随之而起的是关伟杰痛苦的惨叫。
季芸以纯熟的技巧,在眨眼间,轻易地以脚勾翻了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的关伟杰, 使他跌仆在地,并在同一时间,使出已达炉火纯青的擒拿术,将他结实的臂膀紧紧扳压 在背后,令他动弹不得。
「好痛——」他痛呼。
「你也知道痛?」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教她丢尽脸的臭男人。「看你以后还敢 不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的!」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我对你的心更是日月可表!」即使身处此种 劣势,他依然不忘倾诉情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