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筱帆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语彤冷嗤,丢下他,转身走向客厅,一屁股挨着筱帆而坐,耳语道:「看来,这个 计划已经开始收到了成效。」
筱帆绽开一脸胜利的笑靥,拚命点头。「他愈来愈少外出,愈来愈关心我的一举一 动,愈米愈常将眼光专注在我身上,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语彤满意地作了个胜利的手势。「今天再给他来个致命的一击,包管他很快就会臣 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她不放心地叮咛:「筱帆,你待会可得演得逼真点,把向书祁当做是你真正的新欢 ,于立那家伙精得很,不逼真怎么激得起他的醋劲!」
她点头点还有一丝犹豫和不舍。「希望于立以后能明白我的苦心。」
「这一点刺激,他死不了的!」语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真想不透她怎么可能这 般死心塌地的爱着于立那花心大萝卜!
期待中的门铃声突然响起。「咱们最佳男主角登场了。」语彤以轻快的脚步赶去开 门。
「嗨,语彤!」
她避开向书祁的拥抱,轻声叮咛:「别忘了今晚的任务,你该献殷勤的对象是筱帆 ,不是我。你可得好好配合,如果搞砸了,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他显得信心满满。「演戏也是我诸多专长中的一项,大学时代,我还 曾经是戏剧社的首席男主角呢。」
「火锅滚了,可以开动了。我好象听到有人按门铃……」于立走至厅口,打住话, 将眼光盯在陌生男人身上。
「我今晚邀请的客人全部到齐,上桌吧。」语彤灵动的眸子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
两个男人微微颔首,默默打量着彼此。
四个人陆续在餐桌边坐定,语彤特意将向书祁旁边的座位留给筱帆。
在语彤眼神频频示意下,白筱帆决定正式揭开这出戏的序幕。「书祁,看来你对这 种牌子的香槟是情有独钟,前两天我们共进晚餐时,你也点了瓶同牌子的香槟。」
于立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金光。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这家伙就觉得讨厌,原来这家伙 就是他的情敌,妄想将筱帆自他身边偷走的无耻之徒!瞧他油头粉面、浮华不实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这些纯属他个人的偏见,但就算打死他,他也 不会承认这个评论实在太不够客观。
向书祁熟练地打开自己所带来的香槟,将金黄的酒液分别注满四个晶莹剔透的高脚 杯中,然后以低沉、极富磁性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对于香槟的品味,就好比之于女人 ,我只选择最好的。」
他最后将眼光定在筱帆身上,以毫不掩饰的款款深情凝视着她,彷佛语彤和于立根 本不在场,这会儿只属于他和筱帆二人的世界似的。
筱帆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流露出万钟风情。酒还未及沾上唇,一张粉脸已红得似 苹果。「我相信。」
他们俩精湛的演技教语彤傻了眼,她茫然不觉的一口仰尽杯中的酒,然后被辣得直 掉眼泪,被呛得频频咳嗽。
「语彤,没事吧?」书祁关切地轻拍她的背,忙着替她顺气,但转而想到自己今晚 该扮演的角色,他立刻改为取笑的口吻嘲弄道:「你就不能学学筱帆吗?像她如此优雅 、美丽的女人,才能吸引得了男人的眼光。」
语彤拍掉他的手,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谁知道!
这是他在借题发挥?或者是肺腑之言?但她绝不改,她绝不为任何男人改变自己!
「谢谢。」筱帆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继而将眼光转向于立,她脸上的笑容不禁漾 得更大。于立脸上的表情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无疑的取悦了她,令她心 花怒放。
「哦,瞧我,竟忘了替两位在座男士做介绍。」她假意为自己的「疏忽」而致歉。
「这是于立,这是……」她故意顿了顿,再以娇柔得令人骨头发酥的嗓音轻轻说出 他的名字。「这位是向书祁。」
语彤打了个寒颤。她深信自己一定得靠酒精来安抚脆弱的神经,端起杯子才想到自 己早已一口将它喝尽,于是悻悻然的再替自己斟了一杯,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男人就像即将上场比武的生死对头般,默默以犀利眼神打量彼此,想要借此先 行评估出对方究竟有多少实力。
「于先生在哪高就?」向书祁率先打破僵局,随时准备进攻。
「一家颇具规模的贸易公司,我现在的职务是营业部课长,最近可能会有继续往上 升的机会。」他趾高气扬的;显然相当以自己为做。
「不错嘛。」他补上一句相当不中听的评论。「至少勉强养得活自己吧?」
「你呢?」于立压抑住怒火拟冷冰冰的眼神直视着向书祁。「你又在哪里高就?」
筱帆急着透露,脸上布满崇拜的光芒。「书祁可是堂堂『品轩』企业的小开。」
于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随即又转而安慰自己:他只是一个挥金如土的纨胯子弟, 虽然在这一点上,他占了优势,但他却握有更强而有力的筹码。他和筱帆有多年的感情 基础,而且他们早已形同夫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睡在一张床上;向书祁休想轻易 破坏这一切!
「你和筱帆认识不久吧?」他眼里的挑战不可言喻。
「我和她在一起有八年了,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我知道。」向书祁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长地给了筱帆一个深情的微笑。
「但我们在一起的感觉,就好象我们早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可不是吗?」筱帆陶醉得差点没昏死在桌下。
一股莫名的烦躁冲击着方语彤。突然间,她厌烦了继续看这两个男人为了筱帆而暗 中较劲、针锋相对的「可笑」嘴脸;还有筱帆频频向书祁放电,一副花痴的模样更教她 受不了,虽然明知他们只是在做戏……是吗?
她开始变得不确定,他们俩可不可能假戏真做呢?
「我是请你们来晚饭,不是来『聊天』的。」多可笑的用词。「聊天」?这两个男 人真正想做的事是活活掐死对方!氨鸸夤俗哦□炱ぷ樱□辽偌堑孟劝咽澄锶□蒙炖铩!
?「是啊,瞧这牛肉片好新鲜的样子,再煮下去就赚老了。」筱帆附和,夹起一团 肉片,轻笑道:「来,我替你夹……」两个男人同时递出自己的碗,数秒后——向书祁 胜利的吃着美味的肉片,于立则瞪着自己的空碗生气;他以十足委屈的眼神看着筱帆, 但筱帆则当他透明似的完全视而不见,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他的情敌身上。
「我家的碗哪里得罪你了?瞧你龇牙咧嘴的,一副想把它捏碎的模样。」
语彤的嘲弄将他从想象的空间中拉回,他正将手中的碗假想成是向书祁那张尚称英 开—当然比不上他——善于装模作样的脸孔。
「来,我替你夹个水晶饺,我知道你爱吃这个,对吧!」向书祁旁若无人地对白筱 帆大献殷勤。
「我爱极了!」筱帆夸张地强调,感动得直盯着碗里的水晶饺,彷佛它比真的水晶 还珍贵千百倍。
方语彤忍不住翻眼向天,筱帆的演技真像夸张的舞台剧演员,搞不好下一秒钟,她 就会留下两行欢喜的泪水?天啊!真够夸张的!
「吃啊,怎么不吃?」向书祁柔声催促,眼中射出两道足以将冰雪融化的热情和爱 意。「我最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模样,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 样的女人,连吃东西的样子都那么的优雅,那么的楚楚动人。」
语彤做出引人侧目的反应。她突然丢下筷子,两手紧接着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一粒鱼丸正好卡在她的喉咙,教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你怎么了?语彤?」向书祁猛拍她的背。
「我想吐——」在她开口大喊之时,那粒顽皮的鱼丸也随之吞下肚。她一把推开他 的手,改口说道:「我刚刚噎到了现在已经没事。」
没事才怪!再继续看他们你侬我侬、情投意合的恶心表演,她最后铁定会气绝而亡 ——不是被噎死,也会吐死!
于立忍无可忍地决定反击。「筱帆确实是个非常优雅的女人,连在床上的时候…… 」
「于立!」筱帆尖叫着打断他,瞪着他的惊怒模样,彷佛他刚刚做的是强行剥光她 的衣服!
于立悻悻然地决定让步,改口解释:「我是说她早上刚刚起床的模样,也是那么的 慵懒而性感,那么的娇柔而优雅。」
他的赞美并没有得到预期中甜美的笑靥,筱帆只是明显地松了口气,恼怒、哀怨地 白了他一眼。
向书祁突然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说出惊人之语:「我知道。」
「什么?」
「你知道?」
语彤和于立异口同声的大叫,以杀人般的眼光瞪着他,活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烧杀 掳掠的大淫魔。
「筱帆,你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于立像只受伤的大熊般暴跳如雷。
语彤则想冲上前去,挖出向书祁的心肝。
他却像没事般的耸耸肩。「我的意思是,我想象得到。」
「什么嘛!」在筱帆警告的眼神下,于立缓缓地坐回原位,但仍一副准备临时冲上 去,和向书祁决一死战的模样。
方语彤则幽幽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闷气,但下一秒钟,她又为自已如此激烈的反应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她才是那个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大笨蛋!她竟然被自己一手导演 的戏吓得差点心神俱裂!
她真该好好「褒奖」向书祁和筱帆这两位演技精湛的好演员!
第八章
这是于立有生以来 吃过最痛苦的一餐饭!他始终处于挨打的地位,一路败北,因为筱帆完完全全向着他的 情敌,使得他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离他愈来愈远,似乎再也抓不住;但这更使他下定决心,就 算她飞上天,他也要追上去留住她!
姑且不去管他是基于男性的骄傲,或是缘于心中对筱帆突然产生的那股陌生的爱意 ;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她。
「别看了!我真怕你那火辣辣的酃食嵘沾┤业牟A□□瘛!狈接□□腥痰爻芭□□ ?却特意忽视自己同样的举动。
那顿漫长难捱的晚餐结束后,筱帆难得提议要替她收拾善后,向书祁立刻义无反顾 地自愿帮忙;所以这会儿,他们在水槽前「共浴爱河」,彷佛洗锅、洗碗是天底下最浪 漫、最动人的一件事;而她和于立则被遗弃在客厅里,活像两只长颈鹿般,频频透过玻 璃橱柜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立挨近她身边,两道粗黑的浓眉紧紧连成一直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家伙追的不是你吗?为什么又和筱帆牵扯上?」
语彤不悦的否认:「我和向书祁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才懒得管他对谁有好感,你干 嘛不直接去问他!」
于立以怀疑的眼神打量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那你干嘛活像吃了十斤大蒜似的,冲得要命?」
语彤狠狠用手肘撞向他的肋骨,凶巴巴的扬言警告:「本姑娘一向都是这么冲,你 若还想活久一点,最好闭上你那张大嘴巴!」
于立顾不得疼痛,突然像被火烧到屁股似的弹跳而起,咬牙低吼:「该死!你看他 们有说有笑的那副德行,两张脸都快紧贴在一起了!」
语彤一把拉他坐下。「风度,你最自豪的风度到哪里去?」
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抓住于立的力道有多大,直到他龇牙咧嘴的抽回自己的手;当 然,她真正想掐的是向书祁和白筱帆的脖子。
「我谁也不必问,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两个一副旁若无人、郎有情妹有意的模 样……」他沮丧的像一只刚被抢去骨头的狗儿。
「天知道你有什么好在乎的?你不是一直想甩掉筱帆吗?这下向书祁不是反倒帮了 你的大忙?你大可真心真意成全他们,然后挥挥衣袖,转过身潇洒的离去,这不是皆大 欢喜吗?」好一个皆大欢喜!而这想象却为她带来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
「该死!」于立再次咬牙低咒,虽然这一次他按捺着没有弹跳而起,但他眼中的怒 火几乎可以将这栋公寓烧成灰烬。「被帆竟然将胸部顶在那家伙的身上!」
「不会吧!」她射向她的视线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利剑,如果眼光真能杀人,白筱帆 早已倒地身亡。「她真的这么厚颜无耻!」
「就差那么零点零一寸!」于立自齿缝间强挤出话。
「她怎么会如此轻佻?一点都不像我所熟悉的筱帆,看看向书祁那家伙对她造成了 什么不良的影响!我还能坐视不管吗?不!我一定要拯救她,将她从向书祁那魔鬼手中 拯救出来!」他愈说愈激昂,一副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向书祁撕成两半的模样。
「好一个伟大的救世主。」语彤忍不住讽刺他,一面提醒自己拋去心里那莫名的醋 意,肩负起自己在这个计划中的任务,好让这出荒谬的戏能早点落幕。
「于立,说实话,向书祁的介入有没有激起你某种一直……忽略掉的感觉?」
「有。」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从来没有这种想将人剁碎的冲动,直到此刻!」
语彤强忍着用力敲他的渴望,索性直话直说:「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因此而发现 ,自己其实是深受着筱帆的?」
她可能说对了,但他死也不会承认!那无异是教他脱光身子当众游街般的难堪、羞 辱!
他嗤之以鼻的仙笑。「当然没有!我的自由仍然比筱帆重要得多。」
「那你干嘛表现得如此激烈?活像向书祁跟你有不共戴天的仇似的?」她真想抓住 他那顽固的脑袋去撞墙。
他眼中的怒火再度被点燃。「那家伙一看就是那种钓上手就甩掉的花花公子,我不 能让筱帆栽在他手上,我对她起码有这么点责任!」
「去你的责任!」她毫不淑女地冷嗤,不自知引用向书祁劝她的话。「你不懂得倾 听自己心底真正的声音,小心有一天后悔莫及!」
方语彤却不肯去深思——这情况会不会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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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的表现是不是太棒了!你说嘛,语彤?」
方语彤不耐烦地丢开手里的书。「是,你够格赢得一座奥斯卡金像。」她赶在筱帆 张嘴前,又立刻接着说道:「住嘴!从你踏进我家的第一刻起,就像个坏掉的录音带似 的不断回放昨晚的种种,我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