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干涸,大地龟裂。
草木枯萎,横尸遍野,蛇、蛆、鼠、秃鹰在死尸身上尽情啃食。
风冷飓飓的吹,满地的乱石枯叶随风飞扬,忽远忽近的鬼笑声听在耳里倍觉毛骨悚然。
一片的萧索凄凉……欢迎来到这令人极度恐惧的国度!这里叫做——地狱。
传说,这就是黑道帝国“地狱”的名称由来。
地狱,一个由日本发述,跨越国际的黑道帝国,屹立全球百年之久。它的一切就如名字般令人觉得森冷神秘。
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提到“地狱”两字,无人不打从心里发寒、肃然起敬。但却没人知晓它真正的创始人是谁!其旗下不仅有兵邪将狠的黑道组织,还包括了一个足以左右全球经济的企业体,子公司遍布各行各业,许多公司里的小职员甚至不清楚自己已为地狱工作。
地狱并不是个维持正义的黑道仲裁者,内部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强者生存,弱者淘汰”一直是地狱里的不变信仰。因此世界各国的黑道组织皆因它的强盛而瓦解,俯首称臣。故有传闻;随便一名地狱幕僚便坐拥十数个国家的生杀大权;举凡其所作的决定无人敢质疑。
事实上,炽热红焰中一条黑龙狂妄怒吼的图帜正在四处狂烧、蔓延、掠夺。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地狱的触角早已深入各国各个角落,不论政坛上、商业圈、金融界,乃至于与其对立的警界,都有它绝对的干预能力,全球的菁英分子早已被其囊括,以致势力庞大。
虽说强者为王,但在地狱里领导者的传承仍是以创始者血脉一门为生,并无非传长子不可的规定,只要有才能者,不论亲疏关系,皆可继承。传承仪式十分简单,只要领导者将地狱流传下来的地位象征——弯刀交给下一位领导者,那人便可成为地狱的统治者。
在世界各国的隐密处必有一座名为地狱谷的庄园,即为地狱所设之总部,唯有位居高层者方可进入。其各有专才任务及最高统领,并各自掌管着各大企业。
坠落居,专司武器开发及制作,拥有强大的武力,以对抗入侵者及消灭叛徒为主要任务;另外,只要出得起价钱,此居还接受各行各业领袖级保护及狙杀任务。
邪鬼居,主司情报搜集、商业企划,内部皆为电脑权威、商业奇才。和堕落居相同,只要出得起价钱,它也接受各个面临倒闭的企业体之挽救及窃取商业情报。
修罗居,有全球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最顶尖的医界奇才。“没有救不活,只有不想救”一直是此居的最佳代言。
御魂居,在地狱的阶级之分中仅次于领导者,历代以来一宜居住着领袖的妻妾子女。唯有这一代,全被逐出地狱谷,而此居几乎空了二十年,无上级指示无人可人。
幽冥居,为地狱最高领导者所居住,唯有十分亲近的人才有权利得知领袖之名,而在地狱里人人统称“爷”。
至今,地狱之火仍不断的狂烧,扩张它的势力,直至全世界在它无情的焚烧下毁灭殆尽,成为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传说仍是传说,谜仍是谜;传说使人更形畏惧,谜使人更想探索;地狱更添神秘,更令人胆寒……
第一章
一九八六台湾
天是黑的,街道是黑的,风景是黑的,花草是黑的。
他优雅的扬起嘴角,嘲讽的笑容嵌在一张俊美慑人的脸上。
凌晨雨点,冷御神好兴致的在这一片漆黑的大地散步,不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黑色很美。在这条无人的浜海公路上,他走走停停。暗黑的天空、无人气的公路、诡魅的气息索绕而来,但他毫无所觉。
轻轻的,慢慢的,从他身上飘出一抹冰寒气息,以他为中心点旋绕着。
他再度扬起笑容。
迎着海风他甩了甩头,久未修整的黑发长至颈,衬得略嫌漂亮俊美的脸更显阴柔。
远远的,眼力极好的他看到一个黑色物体躺在路中央,判断出那是一个倒地的人修长的手指插在大衣口袋,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活在体内,冷御神打算闲闲踱过。
最好是个死人,依他向来冷漠的态度,他才不管他人死活。
直到一声呻吟传出,他才分了神,倨傲地居高临下睨了一眼.结实的腿粗鲁的踢正那人的脸,好看个清楚。
很显然的,是个小黑人,全身上下一处不黑,无力的小手在昏迷中仍紧握着一只黑色背包,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散乱的披盖,衬得美丽小脸更显苍白。
这张脸是属于阳光的,他直觉认为。
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漆黑桅橘的夜色。不见多年的恻隐之心狠狠被挖了开来,冷御神拂开于小脸的发,拦腰抱起她,决定当一次富有爱心的圣人。
好黑,她颤抖着,努力地想隔绝不断传来的凄楚哭声。
她觉得好热、好热,像是火烧般的痛苦,觉得哭声主人的痛苦似乎感同身受。她想喊却喊不出声,直到一双冰冷的大手抚上她的脸时,才觉得舒服些。
冰凉的体温传来让她觉得好凉、好轻松,直想再痛苦的手,那是她再度失去意识前曾真正对她好过,但她的心理记下这双带她远离火焚痛苦的手,那是她再度失去意识前的唯一想法。
她还活着?
轻轻的张开眼又疲累的闭上,如果能就这么长睡不醒该有多好!
“醒了就快滚。”低沉无温的声音扬起,男子背向她,双腿盘坐在地,拿起酒瓶就口,仰头就倒。
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震惊的睁开双眼,但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从肩头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警戒地迅速环视一番,找到声音的来源。
男子大手一挥,甩开了手中的空酒瓶,倏地站起身,满身酒昧地朝床铺走去。“我再说一次,醒了就快滚。”
去!着了什么道,于嘛捡个麻烦回来!帮她将伤口上药已是极限,他一点也不想再看见她。
“你赶我走,我偏不。”美丽的杏眼闪着诡异,她忍着肩上的疼痛,硬是与他唱反调。
“等我醒来,我亲自撵你出去。”他狠狠的往床上压去。
一点也不在乎是否压裂了她的伤口,就这么直挺挺的将她压在身下。笑话!床让给她睡了三天,他可睡了三天冷硬地板。
她伸手轻拍他的脸,发现他早醉死了,无所的笑出声,满室溢满她沙哑如车辗过的声音。身下的床单传出腥味,艳红的血色在纯白的林单上晕开。
她是不在乎流血啦,只是很想看看这男人醒来后看见血的模样,那铁定很好玩,细瘦的手环上他结实的背,她决定再睡一觉。
有多久没睡得那么熟了?冷御神盘腿坐在地板上,望着床上的纤瘦身影思索着。他向来不易喝醉也少有宿醉情况发生,这该归功于从小即参加各种宴会,然而从没有一次像这样,他睡得很熟、很舒服。
清晨,他在阵阵暖气中醒来,热烘烘的温暖升高他向来就低的体温,不由自主的抱紧身下的小人儿,想汲取多一点的暖意,却被浓浓的血味打断。让他不悦的重新包扎她的伤口,再唤来服务生更换床单。
他讨厌腥味,非常讨厌。
“这是哪里?清亮的稚音问道。经过一夜好眠,她精神不错,体力恢复许多,双眼炯亮的望着眼前的人。
“花莲沿海的度假小屋。”听那声音明明就是个小丫头,冷御神忍不住问道:“你几岁了?”
问完才突如化石般定住。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管闲事了?
“十岁。”小小的身子里着被单下床,雪白的肩上划着长长的血痕。“我饿了。”
“当然,你睡了四天。”递给她一盘食物,他心不在焉地盘算着替她带些衣物。
那道伤是刀砍的。
这几天台湾各大报的头条新闻是——台湾黑帮大老在花莲豪宅连屋带人被炸得尸骨元存,刚好是他发现她的那一天,让人不得不猜测爆炸案与她之间有无关联……而他顺道捡回来的黑色背包中,说巧不巧里面正好装着许多弹药与两把银制手枪,尤其是银枪的枪柄处刻着人焰,火焰中尚有一条黑龙盘踞着。
火焰黑龙……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那是纵横全球百年之久的黑道帝国——地狱图腾!
“是吗?女孩放下食物,侧着头看他。乌亮的发披散在她瘦小的肩头,那股娇憨柔顺的气质,让人想好好呵护她。
“我要出去一趟。”冷御神拉回游走的思潮,向来不离身的冷空气悄悄窜起。他拉开门交代:“别乱跑,台湾很乱,有癖好的人满街是,美丽的小女孩很危险。懂吗?”
她快乐的挥挥手,顺便送了个飞吻。“懂,你要快点回来喔!”
直到他远走她才掩上门,杏眼竟流露出不属于十岁女孩的精光。
因为她向来懂得在什么样的人面前扮什么样的角色。
等到冷御神回来时,她已然裹着被单看遍周遭的环境地势,盘算着如何离开。
“拿去换上,”他冷淡的命令她。
“好。”她回他个灿烂至极的笑颜,将那抹精明藏起,努力扮起十岁小女孩该有的模样。
冷御神沉默不语的看她进浴室换装,漂亮冷淡的眼闪过一丝疑惑。
“好看吗?女孩怯怯的站在门边,慢慢移出来。
很美。差点,他就要脱口而出。
好奇怪,他一向对任何人都保持一道若有似无的界线,他冷淡惯了,却又为何偏对这来历不明的小女孩特别呢!她一一一只是个小女孩呀!
“我讨厌白色。”她皱起可爱小巧的鼻,懊恼的看着自己一身梦幻的白洋装。
“很适合你。”奇怪,他的冷漠呢?他皱起英挺的眉,却不由自主的说下去,“很美。”冷御神拉过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像天使一样。”
仿佛遭受电击一般,她挣开他的手,干于涩涩的说:“我不是天使!”
天使?她污秽的灵魂容不下太神圣的字眼!
他拉回她的身子,替她绑紧腰间的缎带。不了解她为何对这两字如此反感,更不了解他竟然心甘情愿的替她整理仪容,绑缎带。
绑缎带?冷御神愣愣地收回手,不敢置信地瞪大漂亮的勾魂眼,他居然做出这种事!
“你怎么了,大哥哥?”她尽力做好十岁应有的样子,乖巧的问。
“没事。”不自在的清清喉咙,他掉头望向窗外的大海,搞不懂自己反常的行径。
“没事?她傻傻的重复一遍,觉得他在敷衍。
此刻的她美得有如天使,洁白精致的脸孔,美丽的杏眼,挺巧的鼻,让冷御神情迷意乱地做出安抚她的动作——黝黑的大掌轻拍她的头,顺势滑下她乌亮柔软的长发,将它们拨向她背后。
“别玩我的头发。”她抗议的嘟起粉嫩的唇瓣。
冷御神低沉的笑出声。好可爱!像个洋娃娃。他伸手轻触她柔嫩的唇,不让她嘟着。
“走,我们去看海。”他好心情的牵起她柔软的小手。
“啥?”看海?大人真奇怪,刚才明明不是在说这个的。
他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温暖小手,女孩胆怯却渴望的悄悄回握他的大手,想要好好体会她从不敢奢想的呵护。
感觉到小人儿的依赖,冷御神莫名的感到满足,再次扬起一道夺人心魂的浅笑,想这么放纵一回。
海风迎面吹拂而来,长及颈的黑发狂傲的飞扬着,勾魂的桃花眼、刚毅直挺的鼻梁,噙着浅笑的性感簿唇,组成一张俊秀逸美的阴柔脸孔,赤裸的古铜色上身充斥着力与美,肌理线条均匀得令人移不开视线,蕴含无限力量的修长双腿随意的盘坐,饱含宠溺的看着眼前和海浪赛跑的白色身影朝他奔来。
“好玩吗?”冷御神稳稳的接住她的身子,轻拥入怀。
“好玩。”她真诚的说。没有杀戮,没有竞争,这是她三岁以后最快乐的一天。纤手轻轻勾住他的颈项,柔软的粉唇送出稚气的微笑。
他温柔的撩起湿透的白纱裙,替她绑在大腿处。这么近的距离,他惊奇的发现她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紫色瞳眸。
她窝在他怀里,一种拥有她的感觉蔓延全身,使他愤世冷漠的心溢满感动。
“我很喜欢你喔,大哥哥。”闻着他的味道,赖在他凉凉的怀抱里,这是她多想要过的日子呀!哪怕只是一场梦,她宁愿永远不醒。
冷御神笑着抱起她,往小木屋走去。有多少女人说过喜欢他呢?要数也数不清,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他真心感动与相信。这个小东西是他活了十六年来最美的惊喜。
已近傍晚时分,气温渐低,担心她着凉,又担心她的伤口碰水会感染,冷御神端了一盆热水打算帮她擦澡。
知道大哥哥不会伤害她,女孩坐在林沿任凭冷御神脱下衣服,享受地闭上眼感觉他拿着热毛巾在她身上轻柔擦拭。
木屋空调放着暖气让她不觉得冷,她微微一笑。
几乎想永远待在这儿了。待在台湾,这个妈妈口中美丽的地方;待在温柔的大哥哥身旁,让她永远拥有让人呵疼的感觉。她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好想、好想。
冷御神极温柔的避开她肩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心地让她趴在床上,仔细擦拭她的背。
黝黑大掌触及雪白粉嫩的肌肤,那种触感美得无法言喻,冷御神低低抽口气,发现自己的手竟微微颤抖。
擦拭完毕,他张自镇定的翻过她,打算替她的伤口换药。
毛巾的热度一消失,寒冷的空气马上沁人心扉,让她一下清醒过来。
知道他想包扎她的伤口,她是不介意让他看啦,反正她还小嘛,可他干嘛抖成这样?
粗糙大手轻抚过雪白肌肤,那道血痕烙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冷御心疼地问:“痛吗?”
“不会。我受过更重的伤。”他不是呆子,在看过她从不离身的黑色背包后,已经约略知道她的身份了。
“为什么会受伤?他沙哑低问,情感倾泄而出。
“杀人。那是我的工作。”她回答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如谈天般。
冷御神震惊地拉她坐起身,虽然在心底猜测过这个答案,但亲耳听到的震撼仍十分强大。
“你真的是地狱的人?”他动容地拥紧她。
她点头。“你说我是天使?她冷笑,晶莹的泪一滴滴落下。“美丽的脸孔往往能骗人!也许我真是,只是出生时断了翅膀从天堂跌到地狱,一身的污秽,想回天堂也回不去了。”
“你是谁?”忽然,他急切得想知道她的名字,想……就这么留她在身边!
她捂住他的唇,紫色眼眸水汪汪地看着他。“嘘,别告诉别人,我叫魑魅。”
“为什么?你还那么小。”冷御神心疼不已。
“为了要活下去,”离开他的怀抱,她颤抖的卷起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