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忍不住呵呵大笑。“你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人家的老爹或老妈,凭什么作主将她许配给我?”别说他今年才九岁,就算他今年十九岁,他也不敢娶老婆。
“这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你订过亲没?”赵君年蹙着眉头,望着这放肆的小人儿。
“我没订过亲——”真儿上了马,瞟了他一眼。“但我也不准备娶老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既然你没订过亲,那么我作主,这位小姑娘从现在起就是你的未婚妻。”
真儿哈哈大笑。“凭什么?”
“凭我准备收你做我的干儿子。”赵君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慢慢地等吧!我可没答应喔!”真儿卟哧大笑,对他扮了个鬼脸,便策马奔离。
干儿子?!算了吧!已经有那么多人管他,他可不想没事再找一些人来管他,何况,还是个“老头子”。
他心里是这么想,可惜,人家却不照他的心意做。
赵君年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盯着逐渐远去的孟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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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堡,威震武林的第一大堡。
此刻,孟家人正急得人仰马翻,一片闹烘烘的,每个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原因无他,因为前些天皇上下旨收了孟真儿做干儿子,这还不打紧,居然还赐了婚!这下,可让孟家人吓傻了眼。
他们江湖人物原就不喜欢与官府来往,偶尔行侠仗义,救的也是一般寻常老百姓,要不也同是江湖人物,顶多只是救些芝麻小官。
谁想得到,孟真儿好死不死居然救了个皇上!想他跷家也就跷家,没事干嘛给家里捅了个这么大的楼子。
原来,孟家一连五代皆产男儿,而且每代皆有两个以上的男孩,可就是代代生不出个女孩儿,因此,孟真儿的出世简直喜煞了孟家所有人。
孟家,孟老爷子孟超义中间以超字为排名,下一代中间以逸字排名,再来便是以如字为排名。但——孟真儿却是特殊的。
真儿刚生下来时,产婆向孟老爷子说产下了一名女孩儿,老爷子不信,直到抱住真儿时才有真实感,口中犹自喜悦地呼喊着:“真的、真的,真的生了个女孩子!”因此,她就取名叫孟真儿。
可想而知,真儿成了大家宠爱的对象,上至孟老爷子,下至园丁家仆,个个拿她当宝。不料真儿之母因产后失调,没多久便与世长辞,父亲伤心之余,无心管教她,因而养成她从小喜爱着男装,将男孩儿会的学个十足十,女孩儿家应该会的却没一样学得全。
琴棋书画她样样不会,大家闺秀该会的女红、三从四德她也都不懂,整天只会舞刀弄剑,以及作弄人,搞得与她同辈之人看到她就怕。
幸好真儿生在武林世家,女孩儿动刀动枪根本不算什么,甚至真儿的武功在孟家同辈中人还算不错。不过,就是太爱恶作剧了。
此刻,一张偌大的会议桌,正中间坐着孟堡主孟老爷子,左右两旁各坐着孟堡主的大儿子孟逸龙、二儿子孟逸书、三儿子孟逸群、侄子孟逸泉、孟逸杰,以及十几个小一辈的孟家人。
“爹,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孟逸龙烦躁地问。
“我还能怎么办?”孟老爷子气呼呼的说。
“爹,我想,还是先找真儿回来再说。”孟逸群道。
“找、找、找,你们找了半年,人还不是没找回来。”孟老爷子怒斥。
一群人被骂得低下头不敢言语,其实,不是他们人找不回来,而是想让孟真儿到处玩玩,反正凭他们“天龙堡”的威名,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哪想得到……唉!个个垂下头低叹。
“明天我亲自去找真儿。”孟逸群苦笑。“我自己女儿闯的祸,我自会想办法解决,绝不连累父兄你们。”
“你说这是什么话?”孟老爷子吼道:“真儿是我们孟家五代以来第一个女孩儿,说什么也要保住她,欺君之罪算什么,天高皇帝远,他管得到吗?”
“爹说的有理,再不然,我们等真儿长大后,叫她去迎娶程家姑娘,娶来之后,随便让她与孟家人配亲也就不算辱没了她。况且,只要我们不说出去,相信外人也不会知道。”孟逸书道。
“这个主意不错。”孟老爷子点点头。“不过,皇上想见真儿,这可怎么办?”
“先将真儿找回来,告知事情的轻重,尤其是她身为女儿身之事,绝不能让皇上知晓,不然,可是会满门抄斩的。我想,真儿很聪明应该瞒得过。”孟逸书道。
“嗯。”老爷子颔首。“皇上给我们多久的期限?”
“三个月。”
“由我们‘天龙堡’到京城需多久时间?”
“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二十几天。”
“这也就是说,我们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找真儿回来。”孟老爷子沉吟道。
“是的。”
“那好。你们动作快点,不管真儿跑得多远,一定要在期限内找到。可别又让她有时间救什么皇后、皇子之类的。”孟老爷子可怕了那些皇亲国戚。
他们江湖人物根本不怕什么通缉之类的官样文章,但抄家灭族……还是省省吧!总不能带着一大票家眷到处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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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随着这声怒吼,整个御书房附近的禁军,以及太监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吭一声,以免惹祸上身。
只见御书房内跪着一名太监,以及两名侍卫,三个人头低垂着,若仔细瞧,可看见他们浑身打着颤抖。
“那——有没有办法将圣旨追回?”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贴身侍卫与太监。
“启……奏皇上……恐怕追不回了……这……这时候他们大概抵达天龙堡了。”李青标紧张得结结巴巴,虽然害怕,可是仍不得不回答。
说起这件事,不知道要怪天意使然呢?还是该怪皇上?当然,他不敢怪皇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可会诛九族的。
不过,这事也太巧了!
原来,程家一脉单传,到了程采田这一代,既没儿也没子的,本以为就要断了香火,不料,程采田晚年续弦,一举得子,可乐煞了程家庄上下,甚至连杭州城内附近的百姓也为程大善人庆贺高兴。
可惜的是,程庄主的儿子程梦星一生下来即体弱多病,几次差点夭折,吓坏了程庄主与夫人。不管他们聘请多少名医来替儿子强身补气,程梦星还是一样病恹恹;甚至三番两次到庙里求神拜佛、问神卜卦,还是一样不见丝毫效果。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得道高僧前来,告知他们若要孩子能长大成人,就要以女孩身来扶养,一直到他能长到十八岁之后,才能改回男儿身,不只如此,这小男孩还需穿耳洞以破除他的坏运,身体才能强壮些,也会平安些。
程庄主原本不信,可是看儿子每天生活在垂死边缘,也许这是最后一线希望,有希望总比绝望的好,只好将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自从儿子穿了耳洞、改穿女孩衣裳之后,身体真的逐渐好转,也不需吃些补品汤药,这可乐煞了程庄主。
只要儿子能活,目前是着男装或女装又有何关系呢?况且到十八岁以后,他还是能传宗接代;这对于程庄主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将来他死了之后,也不会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可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下了道圣旨,将他儿子许配给人家,这教他……教他怎么办?
整个杭州城内外都晓得他程采田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儿子着女装,且大家也都喊他小姐,可是,偌大的杭州内外,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呀!皇上将他儿子许配给人家,岂不是要断了他的根吗?
程采田一接到圣旨,不只吓傻,也吓呆了。
想他一接管程家庄之后,造桥铺路、乐善好施,不说他做过多少好事,至少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皇上居然将他的独子许配给人家!若说入赘人家,那么,他还有点希望可以抱抱外孙什么的,可是,居然是许配给别的男子!这……两个男的还能生得出儿子来吗?这下,他们程家的香火,不断也得断了。
一想到这,程采田一时忍不住,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文章上奏给皇上,盼他能收回成命,别真的将他的独子许配给人家。
如今,这篇文章正摊在皇上的书桌上。
“这怎么办?”皇上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忽然愤怒地抬起手指着跪在一旁的太监。“朕不是要你将事情查清楚的吗?你还在朕的面前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现在出了这种事,教朕如何收场?”
“奴……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程梦星会忽然变成男孩子?”来喜畏畏缩缩地回话。
“不知道、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将事情推托了事吗?”
“皇……皇上,请您息怒。”来喜哭丧着脸猛磕头。
“息怒?!”皇上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息怒也不行了,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们两个男孩子长大后成婚吧?”
“皇上,您可以收回成命。”来喜壮起胆子。
“收回成命?”皇上愤怒地拍着桌子。“哼!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你叫朕收回成命,是不是叫朕失信于天下?”
“奴才不敢,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来喜赶紧猛磕头。
“既会说该死,又要我恕罪?你可真会打算嘛!”
“皇……皇上?奴才……奴才……”
“算了,要不是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朕早将你宰了。”皇上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皇上。”来喜又赶紧磕头谢恩。
“现在,你们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事该怎么办才妥当?既不需收回成命,朕又不会失信于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明明是一桩良缘,怎会女孩变男孩呢?而且,还是漂亮得过份的男孩!如果男孩也变成女孩,岂不是不用烦恼了。
可是……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唉!况且,一瞧孟真儿,就知他是个百分之百男孩,否则哪有那么色的道理。
“孟真儿还要多久才会进京来见朕?”
“启奏皇上,还要两个多月。”李青标忙回道。
“两个多月啊?”皇上沉思良久,接着抬眼轻瞟了他们三人一眼。“这期间,你们应该会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除非自己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然,只要将麻烦事丢给文武百官,就没有他的事了;而且,解决的方法一定要他满意才行,可不能有损他的威望与尊严。
“是。”两名护卫与来喜太监,只得接下这个任务,要不然怎么办?皇上都开口命令了,难不成他们可以开口推掉吗?
“很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李青标与赵虎飞躬身快步地退向门边。
“奴才告退。”来喜似怕落后般忙躬着身,也相继告退。
命令一下,只见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地鱼贯走出御书房,在房外仍不放心地快步疾走,仿佛怕被追回。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现今是没什么事,可是,若待久了,也许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想起他们调查不实的事,这下可不只是他们个人遭殃,也许还会连累整个家族!
第二章
紫禁城——
银月如钩,清亮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四周一片温馨宁静的气氛;如此安静的深夜里,应该是好梦正酣的时辰。
倏地,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中,忽而停止不动,忽而跃至宫殿上察看,忽而又跳下来奔跑于某一宫殿的走廊上,最后,停留在不知东南西北的地方喘息个不停。
“怎么搞的!这个地方简直像迷宫嘛!真是愈走愈迷糊。”她生气地叉着腰,喃喃咒骂道:“搞什么鬼,哪个王八蛋这么无聊!没事盖这么多宫殿做什么?而且,样子还盖的差不多,害我东西南北分不清方向,转了两天还转不出去,快饿死我了。”说着,又跃上宫殿上头,居高临下地察看四周,看了老半天,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说自己是个路痴,她可是死也不承认的,想她孟真儿闯荡大江南北从不迷路,这小小的紫禁城哪困得了她。
不过,她倒是没想过,自己跷家时大都随遇而安,走到哪玩到哪,根本没个定数,而最后还是被天龙堡的弟兄给带回去。
这皇帝老儿也真怪,没事盖那么多长相差不多的宫殿做什么?如果是她孟真儿来盖的话,包准每个宫殿的外型一定不一样,而且个个标新立异,让人目瞪口呆;才不会这么没水准,每个都丑不拉叽,乱没品味的。
两天来滴水不沾,让真儿的脾气愈来愈大,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似在提醒她已有两天未曾进食,让她忍不住朝天空大吼——
“可恶!”
怒气冲天的声音直冲云霄,声窜夜空,气吞山河,震得四周回音不绝,其中更夹杂着慌乱的声音。
这声音可吓着了正在巡逻的大内禁军,各个仿若惊弓之鸟,因为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潜进深宫内院,若不能将此刺客或歹徒捉拿到手,岂不是各个得抄家灭族!
也吓醒了好梦正酣的人,困盹中也仍快速地起身更衣,加入围剿的行列,盼多一人便多一分力,而且,若能护驾有功,岂不是平步青云。
明亮的月光如大银盘般,将大地照得十分清楚。由上往下俯视,仍可窥见大内禁军如蚂蚁般由四面八方齐往真儿发出声音的来源处拥去。
一时,皇宫内人声鼎沸,喧腾不已,连在干阳宫的皇上也被惊醒。
“发生什么事?”皇上问着守在门外的太监张公公。
“奴才马上去查。”
只听由远而近的众多脚步声齐聚于干阳宫外,将整个干阳宫四周包围得水泄不通。李青标和赵虎早已奔至门口守护。
“启禀皇上。”张公公在门口躬着身。
“嗯?”
“在慈宁宫发现一名刺客,目前禁军侍尉已将他团团围住了。”
“知道他的身份来历吗?”
“目前还不清楚。”
“是吗?”没想到大内居然有人胆敢闯进来。皇上叫唤:“李青标。”
“微臣在。”
“你去看看他们将人捉住没?朕倒要好好瞧瞧是哪个人这么大胆,敢夜闯皇宫,他的眼里还有王法没有?”
“微臣遵命。”李青标飞快地向慈宁宫奔去。
“来喜。”皇上又吩咐。
“奴才在。”
“进来帮朕更衣。”
“是。”
“皇上,您不多睡会儿?”皇后也跟着皇上起身。
“你继续睡。”
“让臣妾服侍您。”说着皇后拿起衣裳,就要帮皇上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