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娇妻好香啊……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他忍不住徐缓低吟,倒叫她双颊赤赧。
他忽转炽热的目光,弹乱了她的心律,无措取代了恐惧,羞得她低下头,偎进他怀中。莫名的安全感令她放松,唇畔不觉噙着一抹甜笑。
“葛翊。”她的声音低若蚊呐。“谢谢你为我赶赴观音庙。”
他低头闻着她的发香,无声笑开了,难怪冉诚对她的聪慧赞不绝口。“应该的。”
“今儿个是我头一遭乘马、头一遭登高远望,我心中其实非常地感激。”
“只要你想,乘马、登高几次都成。”这等易事,也值得她称谢?!
她抬起双目凝住他,轻柔的嫩嗓透着渴望。“若你不嫌弃,我渴盼你我能成为知交。”她这一生总觉无人可交心,对她而言,这份契合是多么重要。
面对这殷殷的期盼,葛翊俊脸上毫无表情,没有透露心底的不悦。他突然发觉,自己强烈想要的,绝对不仅仅只是“知交”。但他若真爱上了她,就永远飞不出太君的五指山了。这样的矛盾,困扰他何只三五天?
好半晌,他在心底轻叹。“朋友是吗?倒也适合咱们。”
他淡淡地望向天地一线的遥远尽头,就如此吧!
朋友……这是她要的吗?莫雨桐眸光递向远方,心头为何如此苦涩?
忽然间,她仿佛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却害怕去面对,一任这样的友谊持续,或许才是对的。
悠扬的笛声荡过了屋宇重楼,宛若仙乐自天上飘落,两颗小脑袋在拱门边好奇地窥探,眨巴着惊奇欣羡的眼,瞧着美艳高雅的婶婶随心所欲地吹奏出动人乐章。
“哥,咱们请婶婶教我们吹好吗?”小女孩葛蔷小声地说。
葛顺一听妹妹的提议,也是万分心动,却又不禁迟疑着。“可是……”婶婶人美却有种天生的威仪,教人不敢冒犯,他不敢说。
“你怎地这么没用!”葛蔷打了哥哥一下,气他的懦弱。
葛顺瞪着她,也不高兴了。“你不是说婶婶抢走了你最喜欢的叔叔,所以讨厌她吗?”
小女孩嘟起唇,脸色有点儿为难。“可是……她吹的笛子好好听啊……”
“小少爷、小小姐,你们在这里作啥?”
两兄妹被身后突如其来的询问给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发现原来是婶婶的陪嫁丫鬟可梅。
“听到笛声,所以过来瞧瞧。”葛蔷挺起胸膛,她可是葛家的小姐,怕啥?
可梅亲切地笑了,弯下身,脸与他们平视。“我家小姐吹的笛子很好听吧?小姐以前教过我,可我吹得没有小姐好。”
“她会教人家吹吗?”两颗小脑袋上四只眼睛期盼地眨呀眨。
“如果你们想学,小姐一定会教的。她整天看书、写字、画画儿,正愁找不到事儿做呢!”可梅主动地朝他们伸出手。“来,可梅带小少爷、小小姐去。”
两人的小手一人牵住了她一手,小小的两颗心既兴奋又期待。
突然间,高墙上一个黑影冒出来,朝着莫雨桐疾冲而去,三个人见状连尖叫都来不及发生,就见一个府中的护卫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在歹人碰着莫雨桐之前拦截了那家伙,迅速地与对方动了手。
笛音蓦然而止,莫雨桐秀眉轻轻蹙起,瞧着眼前的恶斗,而后目光瞥向一旁已经吓呆了的三人。“可梅,快去找人来帮忙李护卫。”
葛翊的忧虑应验了!这些人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竟敢企图闯入葛府掳人。
护卫李强是葛翊找来暗中保护她的,这些日子他因为不放心,所以每天都早早回来,亲自接掌晚上保护她的工作,因此这些天她睡得很安稳。
“是!我这就去。”可梅放开两个小孩,一路奔跑而去。
贼人偷袭不成,又听到可梅去找人帮忙,内心不由得生惧,想接近莫雨桐,却被这暗中保护的护卫给挡住,守护得滴水不漏。曾眼间,瞧见两个小孩躲在一旁,害怕地紧紧靠在一起,他脑中灵光一闪,虚晃一招引开李强,立刻往两兄妹那儿冲。
“保护孩子!”莫雨桐惊觉了他的意图,赶紧提醒李强,但还是迟了。贼人一把抄起小女孩,手把着她的咽喉,受惊的葛顺则逃过一劫,哭着投入莫雨桐怀中。
“住手!”贼人喝住李强。这下有人质在手,谅他也不敢妄动了。
“把孩子放下,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去。”李强说道,企图安抚闯入者。而葛蔷已吓呆了,连眼泪都不敢流。
“你当我是傻子吗?”贼人冷哼。
“妹妹……婶婶,你救救妹妹!”葛顺哭道,淌着泪水向莫雨桐求助。
莫雨桐思量着,救兵似乎一时还赶不来,她不能让名无辜小女孩代她受过,于是道:“这位英雄,沈家出多少钱请你,葛家同样出得起。你若需要人质,我跟你走,别吓着孩子了。”
“夫人!不可。”李强急急地阻止,她可万万不能涉险。
葛蔷一听莫雨桐这么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闯贼更是心烦意乱。的确,他是冲着眼前这个京城美女来的,挟持莫雨桐自然比挟持小孩有价值。
“好,你过来。”
李强挡在她身前,忠厚的脸上满是焦急与自责。“夫人你不能去!”
莫雨桐放开葛顺,莲步款移,娇柔婀娜的身段几乎教两个男人瞧傻了眼。她走近李强时悄悄压低了声音道:“他不会伤我,等会儿只管出手。”
李强一怔,鼻中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蓦地明白了她的用意。掳她,姓沈的自然要活口,而她是沉着冷静的大人,也不会乖乖任人控制,贼人投鼠忌器,只要带不走她,迟早要投降。但……这实在太冒险了!
“你们还在磨菇什么?再不过来,我就杀了她。”贼人不耐烦地低吼。
“您别生气,这就来了。”莫雨桐绕过李强,边柔声安抚着。“蔷儿别哭,一会儿你立刻跟哥哥去找爹爹,要他筹赎金,知道吗?”
只有李强能明白她这几句话的用意。她担心两个孩子在这儿会束手缚脚,万一又落入贼手,后果更不堪设想,是以先用言语支开。此时此刻她还能这般冷静布局,李强心里不禁佩服她千灵百巧的心思。
贼人一把扣住了她雪白的皓腕,放下葛蔷。小女孩一得自由,立刻奔向哥哥,两人瞧着落难的婶婶,都皱着小脸又是自责、又是难过。
“你们别哭,去告诉爹爹,要他筹钱。”两人收到莫雨桐的指示,这才牵着手往外跑。
“你要多少赎金才肯放人?”李强问。
这一问,贼人才仔细沉思。同样都是钱,收了葛家的又何妨?沈家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得手,却又放人,自然就不会对他报复;再者,沈家找他们这种江湖人士,便是掳人成功了,只要他们打死不承认,到时葛家就算想报复,却也不能证明是沈家做的,莫雨桐被掳之事八成会变成一桩无头公案,沈家也必不会声张。或者运气好的话,他还可以两边的钱都收,等收了葛家的钱之后,再把莫雨桐往沈贵庆那儿送,真乃一石二鸟。
“明儿正午,将五千两送到城西“向晚亭”赎人。”他冷声指示,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不禁有点儿得意忘形起来。
“怎么小女子我就值五千两吗?”问话的是巧笑倩兮的人质,她不讨价竟还抱怨了起来。
贼人被她美艳的笑容瞬间夺了心魂,就在他心神恍惚的一刻,李强奋不顾身地朝他扑击,百忙中他举掌格挡,手背却被人质狠狠咬了一口。
“啊——”他痛吼,却死也不放手,忍着痛与李强拚搏。打斗的两个人都投鼠忌器,怕伤及莫雨桐。但刀剑无眼,李强的刀被对方格开,力道过猛,他一时收势不及,刀锋竟碰着了莫雨桐,在她粉嫩的前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染红了衣袖。
莫雨桐忍着痛,俏脸惨白,却还不忘用上心理战术。“你若现在放开我,还能全身而退,否则待会儿其他人来了,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说实话,这可梅去得也未免太久了些,还是她感觉度日如年所致?
贼人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李强竟然还敢抢攻,这该死的女人说得对!这下他当务之急是全身而退,别妄想带人走了。
李强一刀刺中贼人的腰处,虽然只是轻轻划伤,却已让他吓出了冷汗。
“妈的王八恙子!算你们狠。”贼人破口大骂,紧扣着莫雨桐的手渐渐放松,只是仍心有不甘,舍不得完全松脱。
缠斗中,一个迅捷的人影忽然闪入庭中,介入两个男人的打斗。扇子打中贼人的手臂,他只觉穴道一痛,扣着莫雨桐的手立即酸软无力地放松,人质就此被夺,没了顾忌的李强,攻势更转趋强劲,下手毫不留情。
解救她的竟然是葛翊!他邪魅冰冷的脸庞闪动著令人胆寒的冷冽光芒,但莫名的安全感却驻进了莫雨桐的芳心。
贼人见武功更高强的帮手到来,一心只想溜之大吉。
“想跑?太迟了!”葛翊轻轻将娇妻放在石椅上,冷笑声中,高挺俊拔的身形凌空越过李强挡下了贼子。
闯入者能到得了这儿,武功自然不弱,贼人转眼挡了葛翊十几招凌厉攻势,最后被他手中的折扇击中胸前要穴,口喷鲜血,昏了过去。
第四章
葛翊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地检查她的伤势。手腕瘀肿不说,那两寸长的刀伤仿佛是划在他的心口上。
“你怎地这么早回来?”莫雨桐悄声问。
“我想何时回来便何时回来。”葛翊闷声道。
“婶婶。”童稚的声音怯怯地唤道。葛蔷走近他们,小脸上满是感激。“谢谢您救了蔷儿,我们跑出去时遇到了叔叔,我都告诉叔叔了。”
原来如此,那他干么跟她发脾气?莫雨桐抚着女孩的头,脸上微笑,心中却纳闷。
“少爷,这人如何处置?”李强惭愧地请示。
杂嚃的足音奔近,可梅去找的帮手这时才匆匆到来。
“李护卫辛苦了,你没受伤吧?”莫雨桐关心地问。
被她美胜春花的笑靥一瞧,忠厚的李强一张脸瞬间红透。
“没……没事……”他说得结结巴巴,竟不敢去瞧她。
这女人!竟敢对别的男人笑。当葛翊胸中正醋海翻腾时,十几人奔了进来,关心的关心、谈论的谈论,葛翊压根儿懒得应付,一把抱起妻子。
“送官还是宰了都无所谓,当家的是大哥,请他示下。”葛翊头也不回地回应李强方才的征询,此刻整颗心只关注在莫雨桐的伤势上。
“是。”李强躬身道。少爷没怪他,他却十分自责,尤其让夫人沾血的是他的刀。
“小姐!你受伤了?!”可梅红着眼,紧张万分地奔来,低着头,显得满怀歉意,哽咽道:“对不起,可梅太慢了……”
“没关系……”莫雨桐正想安慰陪嫁丫鬟几句,却被葛翊抱离混乱的庭园。
回到房间,两人坐在床缘,葛翊拉起她的衣袖,细心地涂抹药膏,然后用白布包扎,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在生谁的气?我吗?”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约略能够了解他了。可她是可怜的受害者啊!还要生她的气未免太没天理了。
结果他冷哼一声,眼睛瞧也没向她瞧上一眼。
“我究竟哪儿得罪你了?人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我的错。”她委屈地嘟起唇,不安慰几句也就罢了,还要给她摆这种脸色。
“你倒是很豪气,敢代替别人当人质。李强敢出手,九成九也是你指使的,是不?”他冷冽的语气让房内瞬间天寒地冻。
莫雨桐眨巴着无辜的水眸,嘟嚷着道:“我也不是故意逞英雄,但孩子可怜地叫着婶婶,若换了你,能见死不救吗?”
“若你估量错误,让人给杀了呢?”葛翊捏起她的下巴,气熬了她的胆大妄为。
面对他难得的怒气,莫雨桐反而绽露甜笑。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这个。“不会的,我有把握,况且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她抓着他的手,心头甜丝丝的,全因他的在意。这份雀跃而难言的滋味是如此陌生,却又那般自然。
好端端?这点有待商榷。对于她见血的震撼与心疼实在太过强烈,如果他不是心血来潮,提早返家,谁知道她还要受多少伤?万一真让人给掳了去……想到这些,他简直想日夜将她绑在身边才能安心。
莫雨桐见他脸色阴睛不定,久久不发一语,想他还在气,只有讨好地笑道:“好啦!是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啦!别板着脸嘛,怪吓人的!”
葛翊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哼道:“吓人?你会怕才有鬼!”
见他脸上寒冰稍融,莫雨桐忍不住噗一笑。“谁说我不怕?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虫和葛君谦。”
葛翊被她逗笑了出来,莫雨桐的笑语嫣容是如此动人心魄,葛翊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中。
乍然红透的俏脸微羞地垂下,却没半分怒气,她只觉心头狂跳,却没半分如新婚之夜般想抗拒的念头,在他凝视下、在他怀中,她的脑袋再也无法思考。
这神态让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火热,俯下头,急切地寻着她柔软红艳的唇,想要她的人,更想要她的心。
她的心儿怦怦狂跳,击鼓般迫着耳膜,四唇相贴时,晕眩吞噬了她的神智,只觉自己似乎盼了他好久好久,只是她从不肯面对日日盼着见他的渴望。
掠夺她唇舌的吻一如他的霸道与温柔,莫雨桐双臂搂住他的肩颈,意乱情迷地主动贴近他,当他喘息着往下探索粉嫩的细颈时,她的身躯有如火烧,却异常地敏感,渐次升高的情欲令她忍不住轻吟……
葛翊轻吮她的圆润耳垂。他要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她……
“翊儿……”
他的舌尖滑过柔嫩颈项。她是他的妻,他要她名实相副地做他的妻子……
“桐丫头——”
门外熟悉的叫唤声让莫雨桐脑袋清醒了些,满脸羞红地咬着唇推他,想阻止他羞人的亲吻。“葛翊,太君来了……唔……”
双唇再度被封住,莫雨桐差点儿又失去理智,但门外急切的拍门声勾回了她生性的矜持。这男人果然是狂妄反叛,明知门外有人,却理也不理,但她可无法如他这般豪放。
她羞恼地躲开他的吻,微愠道:“别这样!”
这坚定、发怒的神态让他找回了理智。他个人强烈地渴望她,却压根儿就没有考虑到她的意愿,她的拒绝就如同以往一般,丝毫不因他渐渐无法自拔的迷恋而动摇。
嘲讽的笑跃上他的唇,他到底哪根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