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海底针,我搞不懂,但我想你一定能比我更有说服力的。”
倪允真笑笑望着束景星,疼爱路亢的心,束景星一点也不输他,而且更甚,只是路亢那个小傻瓜什么时候才会发觉到这点呢?
就在倪允真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他急促的说了几句英文之后,便转头对束景星说:“对不起,有点急事非走不可了,小亢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一定尽力。”
束景星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望着倪允真倏地冲出了大门。
对一个身在幸福家庭里,有一个疼爱弟妹又身兼严父慈母的姐姐,和一个天真、善良的妹妹的他,不太能想像如果是他自己身在路亢的处境中时,是否能活得比她更好?她不是什么都不会,她的心,她那颗为大家着想却又细密的心,连他都自叹不如,可是他要如何让她明白?
在这段冷战的期间里,他想了很多,他喜爱路亢的心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却无法明明白白看透路亢的心。他不知道她喜爱他是否如他一般深刻?她有时看来百般依赖并相信他,但有时却又会退却,而她的心中,倪允真的地位似乎是不容动摇的,而这种地位是有如兄长抑或是情人,他想不出。
虽然倪允真坦白说出他对路亢的感情仅是兄妹之情,但同为男人,束景星知道能抗拒她的男人不可能太多,而这样的情景之下,他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从不知自己会给她压力,若她觉得这样,或是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她如何能说服她自己呢?他一点也不想给她任何的压力,他只想她快快乐乐的毫无后顾之忧,而这,真的那么难吗?
不知不觉中,烟灰缸中的烟蒂已经渐渐的增多了,束景星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始做自己的工作。该怎么做,他还要想,但现今他能做到的,就是让路亢回来之后,能有一个好好休息的地方,跟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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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回家时,路亢总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她好想有个温暖的家,但又怕看到大家那种冷冷生疏的样子,静静的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她还是掏出了钥匙,一步一沉重的迈入了家中。
“回来啦!”
一回到家,路亢就看到一大三小笑眯眯的对她笑着,她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情景啊!但在心中,她却更是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梦幻,随时可能灭去的幻影。
“吃饭吧!”看着路亢讶异的双眸,为了不让她有多余的联想,束景星也不好一下子太过热情,因此只是淡淡的笑着。
“好!”路亢脱去了外套,回房放下了手提电脑,想着束景星刚刚的笑颜,他不生她的气了吗?
走到饭桌前,望着一桌她所喜爱的饭菜,她的眼眶不禁微微红了起来,他何苦这样呢?明明是她不对的,他却如此的包容她、放任她,她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他这样待她?
这一餐,路亢吃得百感交集,她真的好喜欢这种气氛,小孩子们争着告诉她学校发生的事,而束景星只是微笑倾听。她笑了!不管她心里是如何,但是她必须让大家都过得快乐,不是吗?
晚饭后,路亢做了一件早该做的事,她将工作室清了清,把东西都搬到自己的房里,束景星不该住在仓库里的,以往她不明白,现在她完全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理当给他一个适合居住的场所。家中没有多余的房间,除了这间。
忙忙碌碌的工作了三个钟头,路亢终于筋疲力尽的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整个空了出来,而一直纳闷看着她动作的束景星,直到路亢来到他的面前,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在我们家工作的时间内就搬去那间住吧!”路亢淡淡的说着。
“那不是你的工作室吗?”
束景星有些感动她想到了这些,但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打扰了她的工作。
“没关系,反正你在我家工作的时间也不久了,到时候我再搬回去就是了。”路亢说完后就转身回房,因为她无法忍受望着他,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的那种感觉。
听了路亢的一席话,束景星的心整个又冷了起来,她还是不需要他,而且竟是如此的坚决,他原本的一阵感动霎时化成了清风,消逝在冷冷的空气中……
他的存在真的给她这样大的不快吗?她为什么还是这样的认为呢?但不管如何,他决心去找回答案,而且是现在。
“路亢。”他轻敲着路亢的房门。
“有事?”路亢揉着太阳穴闷闷的问着。
“我们可以谈谈吗?”束景星开门见山的说着,不管如何,他今天一定要知道所有的答案,起码这样,他走也可以走得毫无怨尤。
“谈什么?”路亢有点惊讶束景星的坦然,但她却不明白他要与她谈些什么,他不想住在那个房间里吗?
“我从允真那边听到你以前发生的事,那个学长的事。”束景星倚着房门缓缓的说着。但话才一说出口,他就看到路亢的眼中出现一抹受伤的神情,非常强烈。
“关你什么事?”路亢用言语武装起自己,她一点也不想回想起那个过往,那件事沉浮在她心中已久,除了倪允真之外,只有她知道,而且她最不想让束景星知道,因为那样只会再度加深束景星对于她什么都不会的印象。
“当然关我的事,因为我关心你!”他不会生气,因为他知道只有好好的与她相谈,事情才会有所转机,“你不必为当时的事而耿耿于怀的。”
“你根本不懂!”路亢气极的喘息着,像他这种优秀的人会知道她的苦吗?自从她知道束景星不是机器人之后,她就回想起他曾对姑姑说过的那些话,他的身世、他的背景,澳洲旅馆大学的硕士,幸福和乐的家庭,那全是真的!
“我懂!”束景星想用手轻抚着路亢因痛苦而泛红的脸颊,但他不敢,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现在是多么的苦涩,“你不能因一个无知人所说的话,而让自己一辈子沉浸在痛苦中,你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在我们大家的心中,你的好我们全知道。”
束景星温柔的话语进入路亢的心中,却不断的刺痛着她心中的最深处。她也想忘掉那一切啊!可是之前发生的事却让她再度想起往事,就算她长大了,就算她现在是一个大名在外的小说作者,但她还是不断重复着那些事啊!做着一些蠢事,让她自己都无法原谅的蠢事。
眼波中闪着粼粼波光,路亢抬眼看着束景星,他脸上的真诚与温柔是伪装不来的,全是发自内心,她明明知道,但是却总是无法让自己忘掉自己不断重复的错事,这样的她,值得这个好男人这样温柔的对她吗?
“小亢,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及将来,你还是你,不管外面的人说过什么,你的善良是你一直没变过的,好好想想,好吗?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束景星好想好想紧紧拥着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她心中的冰正在缓缓的融解,而他愿意等。
“我不像你说的那么好。”路亢呢喃的低语着。
“你甚至比我说的还好,只是你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束景星笑了,她听进去他的话了,不管以后他们之间如何,至少他做到了一件事,让她开始了解她自己的优点。
“你……”路亢想问束景星为何要如此的包容她,她真的值得他这样做吗?他的前途不该只是在路家当一个小小的保母,他的能力足堪一个主管级的人物,她是否因自己的私心而绊住了他?
她希望他留在这里,永远陪伴着她,她真的希望!但是,总有一天,他这样的好男人会拥有一个好女人,而他也必定会有一个好工作,她能因为自己而留住他,让他没有美好的将来吗?
“要问我什么吗?”看着路亢欲言又止的神情,束景星柔柔的问着。
“上回我们去悦来酒店时,有个人找你……”路亢想起这件事,隐隐约约明白了那个男人的身分。
“是的,他是悦来酒店的总经理。”不想再隐瞒她任何事了,束景星直截了当的说着,“他请我当餐饮部门的经理。”
真是这样!路亢凄苦的笑了笑,他是个人才,不止是她,所有的人都知道。
“你要我去吗?”束景星反问着。
“我……你……你应该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我们这里并不适合你,我相信……那里一定可以让你一展长才。”路亢断断续续的将这段话说了出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要她这样说出口该有多大的勇气,这等于是将他推出自己的生命之外,让她永远也追不到他。
“你真的这样认为?”束景星轻摇着头笑了笑,她是为他好他完全明白,可是她难道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
“我……”想说是,但是好难!他走后,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除非他来我她,但这可能吗?
“没关系,你不必说了。”束景星还是笑着,“我会做完这个月的,去或留,我会自己决定。”
看着束景星离开了,却留下一个难题给路亢。他那样云淡风轻的就走了,却让她的心情怅然若失,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留下他,还是让他走?
如果她要求他,他会留下吗?就算他真的留下,他或她,真的没有一丝遗憾吗?
她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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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路亢整个人从床上惊醒的跳了起来,她急急忙忙的披了件外衣到客厅将电话接起来,然后望着束景星从屋后也快步的走进来。
“喂?”路亢很害怕听到这种夜半的铃声,她永远记得上一个夜半铃声之后,她失去了哥哥及嫂嫂!而这次呢?
“路亢小姐吗?请问你认识一位路范妹女士吗?”
“我认识,请问出了什么事吗?”同样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路亢的心头,她的姑姑!
“路女士现在在我们医院里,我们是由她的记事本中找到你的电话。”来人声音急促的说着。
“发生了什么事?”路亢的声音跟着她的手同样的颤抖了起来。不,千万不要!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千万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
“她现在正在我们医院里急救,请你快点过来,我们有些手续上的问题等你来办理。”
“好!我马上来!”将电话摔上,路亢一阵风的回到房里去换了套外出服,束景星则等在门外,看着路亢急急忙忙的奔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束景星焦急的扳过她的身子问着,路亢的脸上写满的痛苦与不相信,让他的心不禁也跟着紧缩了起来。
“姑姑……是姑姑……”路亢慌乱失措的说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为什么这些事总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没有那么大的承受力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这些啊!
“不要急,也许不会有大碍的,我送你过去,你先不要哭,乖!”虽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束景星现在却只能这样安慰着她。
“不行,你跟我过去望日他们就没有人照顾了。”路亢拭去眼泪,坚强的说着,但看在束景星眼里仍觉得痛心,却又无可奈何。
“好,家里的事你不要担心,开车的时候要小心,有事记得打电话回来,我一定在!”束景星心急的跟着路亢到了车前,轻吻了一下路亢的额头,“一切小心!”
“嗯。”路亢噙着泪珠,将油门用力一踩,直直的往医院冲去。
夜半的街道静得骇人,但她无暇想及这些,她只知道这回姑姑并不是为要孩子而来的,姑姑只是要看她是不是过得好,了却她最后一个心愿。
“医生,怎么样?”一路踉跄的来到医院,路亢紧捉着医生的白外套不放,连忙的问。
医生有些抱歉的看着路亢,“很抱歉,她已经到癌症末期了,但因她的病历远在外国,我们只能先做些必要措施。”
“不可以,你一定要救她,求求你!”路亢扯着医生的袖子轻泣着,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姑姑已经这样了!
“我们会尽力,但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就这几天了。”医生摇了摇头将路亢带到病房前,“不要让她难过。”
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但心上的泪却擦不干,路亢走了进去望着一脸苍白的路范妹躺在病床上,眼睑半闭。
“姑姑。”路亢轻轻叫了声,看着路范妹缓缓的将眼睛睁开。
“早叫他们不要叫你了,他们就是不听。”路范妹沙哑的说着。
“姑姑……”路亢心碎的看着路范妹,她是个冷脸热心的女人,永远一副严厉的模样,但只有路亢自己知道,在这世上愿将她当至亲关怀的长辈只有她。
“哭什么?难看死了!”路范妹轻轻斥责了一句,然后示意路亢将她扶坐起来,“既然你都来了,就陪我聊聊吧!”
“姑姑,你不要再说话了。”扶起了路范妹,路亢哽咽的说着。
“我还有几天能说话啊!你真当我不知我自己的病啊?要不是为了你,我早走了。”路范妹难得的笑了笑,然后抚着路亢的头发,“傻孩子!”
“姑姑,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我有钱,我真的有!”路亢将脸贴靠着路范妹的手轻轻的说着。
“我就没钱啊?时候到了该走就是要走,不过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我也心满意足了。怎么,小伙子今天没陪你一起来啊?”
“他在家里看着望日他们。姑姑……其实……我跟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路亢承认着自己的错,不想让自己的姑姑在最后还带着虚幻的梦想离开。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啊?”路范妹又笑了,“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连这也看不出还得了!但是,我要不是真的知道他会好好对你,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你。”
“可是……姑姑,我配不上他。”好像跟母亲讲话一样,路亢将心事全盘托出。
“胡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是你自己的心蒙蔽了你的眼,没有一个人可以说你配不上他,我会这样告诉你,绝对是因为我也走过你现在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