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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笑情生 page 5 作者:唐絮飞

  门一打开,床是空的、被子也整整齐齐叠得好好,比原样好上十倍。

  关上门,有些庆幸她识时务走人,但心里却莫名地带着丁点落寞。

  虽然他并不是存心想驱逐她,但有绝大成分是故意的,她干嘛傻傻地当真走了?也不想想,一个没了记忆的人,还敢在外游荡,这不是摆明了存心送死吗?

  不过,那悲悯的想法只在他的心理停留十秒便告消失。

  当他穿戴好制服准备上班时,大门传来开门声音……

  他心忖道,这小偷未免太大胆,要闯空门也不事先打听屋主是什么职业、何时出门,竟敢和他碰个正着!

  呵,既然做小偷的人都敢胆大妄为,他自是不用轻饶。

  拿起房内一只铝制球棒,蹑手蹑脚往房门后躲匿,只等宵小闯进房内翻箱倒柜之际再痛击他一番,好教他悔做宵小,也后悔偷错人!

  良久,来人始终不进来,他只好主动出击,声音来自厨房。

  奇怪了,那贼人还真与众不同,偷东西竟往厨房之地走?莫非他的动机只是肚子饿才偷偷进来吃东西?

  当他小心翼翼来到厨房门边,眼前情景并没想像中刺激惊险,只是——

  是她!她还没有走?

  “你在干什么?”

  倏然出声,害得冬苇吓了一大跳,不过幸亏她定力好,才没因此毁了拿在手中的早餐。

  “我去买早餐,现在我在倒豆浆,除此之外,没干什么。”

  他才不是只有这么单纯的疑问,他是问:

  “怎么还没滚蛋?我不是告诉过你,一早就得滚蛋吗?”

  说是说过,只是,放轻松点嘛,凡事何必想太多,有时说话是可以打些折扣的,有话好说不是?

  “你是说过,而我也听到了。但,你可曾听见我答应过你要走?”

  恶劣!她真是道地的恶女!竟将他说的话当耳边风,还在一旁煽凉助长,她真够恶劣——

  趁他尚未发威,冬苇已将他引领入座,端了碗豆浆,放在他的面前。

  “趁热喝了,你没多少时间磨蹭了。”

  仿若中蛊似,他竟顺从地依言喝豆浆吃早餐。

  一边吃,冠侯还不断提醒她:“我出门前,你得离开——”

  冬苇敷衍道:“好,好,我听见了,吃早餐时别说话,小心咬着了舌头。”

  好一会,他才恨恨说道:“你真的是乌鸦嘴,坏事总让你说中!”

  她才说完,他还真的咬着了舌头。痛呀……

  冬苇微扬柳眉,就算接受了他的“恭维”。

  不对,事情还没完,早餐的钱她由哪来?

  “你有钱?”

  “我没有钱,我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这她早表明过了不是?

  一毛也没有,那这些不就……

  冬苇自招:“你的长裤丢在那——”她指向一张两人沙发。“钱自己掉在地上,我捡了起来,所以就有这些早点了。”

  若她在他的长裤掏出,他或许可以扣个偷窃罪名给她,但从地上捡的?那就另当别论。

  拾金是否不昧全看她个人良心的决定,何况,她又将拾来的钱拿去买早餐给他吃,她呀,真会钻法律漏洞,总教他没辙办她,好摆脱她……真是恶劣呀!

  “算你好狗运!我要上班了,你是不是也该——”

  “我去拿一下东西,你等我一下。”

  哈,终于可以送走瘟神了。

  站在大门处,等候她出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不见她出来。眼见已到再不上路便要迟到的危险界线上……

  “拿个东西也拿这么久,不会又想搞鬼吧?”他忍不住嘀咕起来,往回走。

  折返的目的,是打算好好地白她几眼、臭骂她几句,再轰她出门!

  ***

  其实她并非存心故意耽误他的时间,只是方才在厨房,她才赫然发现,她的花精手下办事能力实在是差劲!租借来的道具这么破烂,这种衣服凭什么请公款报帐?

  原来自己昨天才穿的新衣服的拉链竟给她“开天窗”,情急之下,她才逼不得已撤个小谎,对他说想拿点东西。

  人是避过了那尴尬,只是那裙子的拉链还是不给面子,任她怎么补救仍是杵在原地,动都不动,该死!就在她臭骂小花精们办事无力方毕之时,冠侯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啊——”他也吃了一惊。现在的情况比什么都糟了!

  “你不懂进女仕的房间前得先敲门吗?那是基本礼仪耶!”

  酡红猛然溢上他已呈发狂的怒颜,脸上的表情是盛气余温与尴尬羞赧双重交叠下的产物。

  “你是存心作弄我对不对?你担心我会赶你走,所以才使出浑身解数企图让我动情,然后再挽留你对不对?你错了!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女人!尤其像你这种愚蠢到只想利用美色来达到目的,却不用智慧的女人!穿上你的裙子,滚出我的生活!”

  口气之粗鄙,神情之惊冷寡情,让她不禁想问一问他:“你还是不是人?你讲的话可凭良心?我什么时候利用美色搏取同情了?更何况,我不过是中等姿色的女人,哪来的美色可言,你说呀?”

  咄咄逼人她也会,只是她不想,百般忍辱,为的是求成大局,而不是搞砸这一切。他干嘛做人做得如此不厚道!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从哪来的、又该打哪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暂时收容我?只要我记忆一恢复,我一定马上走——”

  “那你说,你的记忆何时恢复?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他可不想有个祸水陪他过一生,他这一生受够了女人的迫害,他不想再笨。

  她来的目的是为了帮他改变受背弃叛离的命运,所以时间自然不能太长,现在他既问她时间的长短,她只能回道:“你放心,稍有进展我便会走,我不会待太久的,叨扰别人不是我的个性。”

  说的比唱的好听,届时她若心一横,鸠占鹊巢,到时无家可回的人会是他!

  “你现在和我说这么多没用的,我不相信你。”

  他信不信都没关系,有关系的是——

  抬起腕表——糟了,他再不走.铁定又要先报备,但她呢?

  “你给乖乖待在这,中午我会买饭回来。”半跑半走便出门了。

  终于又拗到半天了,不过他中午回来时……

  管他的,反正现在是西线无战事,她总算可暂时松一口气。

  ***

  “小花精,你们在哪?”趁四下无人之际,花神向空气喊话。

  “主子,我们在这。有事吗?”空气中立刻传来回话。

  “有,该办正事了。”

  “正事?什么正事?”

  “帮我查查,谷冠侯今生的姻缘定在何处。”他年纪也不小了,既已立业,就该成家了。

  据了解,他命运乖舛全表现在他的婚姻上,波折不断的感情路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为扶他平步青云,一定要先替他安定下感情生活才行。

  不消一分钟,空中回话了——

  “主子,月老公公手上的姻缘簿没他的名耶,会不会是他得终老一生孤寡一人呢?”

  尾指没红线牵引?这难道……不,这样不行!“小花精,想法子去月老那偷条红线来,我有用处。”

  要她们当偷儿?这是会遭天谴的!万一消息走漏、东窗事发,她们几位花精不但仙位没法坐,说不定还会犯上上斩仙台的命运哩。

  “咱说花神主子,哎哟,您就大慈大悲发发善心,别害咱几位了吧。”

  “我是经季节司神授权的花神,就算出事,也有我担着,你们怕什么来着?”

  哎哟!祖奶奶呀,她花神有季节司神罩,可她们小花精没有那,偷仙界的仙物,那罪状列下来,不死也成废人了,怨不得她们小心。

  “花神主子,要不,您上去办嘛,月老和您是拜把兼换贴,您亲自出马准成。”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主子耶,凡事都得主子亲力亲为,那她还要她们这群小花精干什么?不如遣走她们,她再另找忠心的小花精!

  “这有我的手谕,快去快回!再罗嗦,小心我将你们全给请调,免得我常为你们的办事不力大伤脑筋时时生气。换人做做看,也许情况会好些。”

  禁不住这句狠话,一群小花精才不大甘愿地领着手谕前去拿取红线。

  第三章

  为了证实自己的红疹已对女性免疫,冠侯成了采花大盗,四处去拈花惹草。

  “锦真,你的手借我摸一下。”

  锦真还纳闷,冠候吃错什么药了?胆敢对她请求借手摸一下?难不成他今天是吃了强力春药发骚中,或是吞了一大瓶免疫酵素,对女性免疫啦?

  以前,她或许会将他归类于第三性,但自从与他共事后,她终也明白冠侯可怜的遭遇,为了发挥同胞爱,她极力避免与他接触。

  但这一次情况似乎不同了,是冠侯亲口要求,而她又是同事口中有求必应的万应婆,要她忍着不帮似乎不仁道,也不符合自己的个性。

  “你确定要摸?”好吧,反正求死的是他,又不是她逼他的。

  “确定。”

  “肯定要摸?”

  “没错。

  好吧,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伸出白嫩手臂,主动为他服务。没半刻,只见——

  哇!妈呀,万疹齐放,无一幸免!

  冠侯也着实吓得目瞪口呆!他的病仍带着,未免疫呀,那怎么独独对沈冬苇起不了作用?是她处在安全值之下,还是她根本是个怪胎、奇葩?

  锦真以充满抱歉的语气对他重申:“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和我无关。”

  “我知道,我知道。喔,对了。麻烦你告诉局长,我挂急诊去了!”

  “知道了,快去吧。”

  他的言行还真是古怪,但锦真也由他挫败的眼神中看出,他对这毛病挺困扰的,却又苦于无法可施。

  只好依言先替他请假了。

  ***

  打过特效药,略显疲惫地返回警局。

  甫踏进局内,冠侯也意外收到一项任务——

  睽别六年的旧情人吕偌宜之父吕炎璋委托警方保护其子安危。也就是说,他将进驻吕宅,并与尚未出阁的偌宜有朝夕相处的机会。

  即使时间已抹去大半的伤,但结疤的伤口一经挑动,当年的痛楚亦是不留情地一涌而上。

  星宇眼尖发现他身上的余疹,关心问道:“你又被哪个女人给摸着了?刚才锦真替你请假,我还在想,你肯定又逢女灾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为此挂急诊。”

  一抹苦笑带过,心忖道,他怎好对上司说这一次是他自找的?

  “放心啦,我还顶得过。对了,学长,我刚听局里人说,吕炎璋请求警方保护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提,星宇险些忘了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上面有指,不,名单上也清楚注明,这事冠侯亦有份呢!

  星宇大致简单明了将所知消息告知冠侯,好让他也有个底,就算接了手,也不致摸不着头绪、拿不清方向。

  听完学长的陈述,冠侯非常坚定且丝毫不予考虑地回问:“学长,我可以拒绝吗?”他不想在伤口上洒盐巴,让自己再疼上一次,因为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星宇非常明白他的想法,只是——

  “放眼看去,就你最适合。而且吕家人也指定要你。”

  他了解冠展的顾忌,但身任公职的人,是没有权利拒绝任何阶级公民的委托。“你早忘了她了,不是?”

  他是尽力了,但效果不是很好。即使他将一切喜怒哀乐全寄情于工作上,但心灵深处总有归于平静的时刻,在休息的时候,那痛楚便会悄悄浮上心头,恶狠狠地啃噬他的内心。

  “相信我,我真的不适任。但,整件事的关键不在我对吕偌宜旧情未了,而是我自认我不适合这个任务。学长,您改派其他同事去吧。”

  斩钉截铁的拒绝,即使是得罪了吕家人,他也不在乎。说真的,他一点也不在乎姓吕的看重他、抬举他,而他也不打算卖吕炎璋的面子。

  冠侯说得如此绝决,但星宇反倒不担心冠侯会拒绝他似的,只是对冠侯说:

  “吕炎璋的一句话,关系我的未来。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希望能调回家乡,我的希望能不能如愿,就看你的决定了。”

  话完,拍拍冠侯的肩胛后,迳自离去,徒留冠侯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苦恼着。他相信冠侯会好好想一想才是。

  说真的,他确实有义务保护人民的安全,只是,他对谁都可以尽心尽力,独独对吕家人,他无法办到。

  但学长的提携之情,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报答的恩惠。

  他不能因个人的私情,而教学长多年的愿望落空……

  ***

  午休时间前,他回覆了学长。

  “我接了。何时开始?”

  星宇早就知道他会答应,只是考虑时间长短罢了。

  “他们希望愈快愈好。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事这么严重?还得有心理准备,他才不信。

  星宇也料想得到冠侯的性子,但那无所谓,重要的是,冠侯已答应他了,接下来的大风大浪,就算是咬着牙根,他也得撑下去。

  “吕偌宜和邵又晖解除婚约了。”

  这……上天同他开什么玩笑?“他们分手多久了?”

  星宇若有所思地浅笑。“至今你仍在意她?”

  并非他忘不了,而是他明白偌宜的身不由已后,他早就原谅她了,他也明白,父母与情人是无法等量齐观的,换成是他,他也不知如何抉择。

  “学长知道他们分手的理由吗?”这句无心的关心,也硬生生地勾勒出他内心赤裸的脆弱。

  星宇并不是很清楚来龙去脉,他只知道,吕偌宜似乎捉到她未婚夫的小辫子,据了解,那丑闻是促使她能顺利解除婚约的王牌。

  邵公子是某要员之子,不少人争相巴结想和他沾上关系,也因此造成他的人格偏差,对人过于滥交、对事过于热心,凡事包揽一身。现在的政治形态不比以前,滥权已无法行得通,稍稍一个不小心,被人一状告上监察部门,只要调查属实,再坚固的铁饭碗也会摔破的。

  吕家知道邵家已不再有利用价值,再加上爱女一直对这婚事表现得冷淡的情况下,要如何解套便是吕炎璋的本事了。

  不管过程如何,吕偌宜已恢复自由之身,吕炎璋也顺利当选议员,能利用的人已无利用价值,踢开来自是常理,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吕家遭到恐吓,也曾遭枪手狙击威吓。现在吕炎璋最惶恐的是独子的安危,也因此逼得他不得不求助警方。

  连星宇也不明白,吕炎璋怎会指定冠侯?是他知道冠侯与其女儿有一段情在,想冠侯念在旧情必会倾力相助,还是单纯久仰冠侯的身手,所以才指名非他不可?

  若是前者,那身为冠侯的直属长官,他就有责任维护冠侯的尊严了。

  星宇是个内敛沉潜、外表敦厚和善的人,思路清晰,行事亦存条理,他不希望他一手扶起的将才跌回原点,甚至栽在同一名女子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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