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侯,你连学长也瞒?”
“不,没那回事,冠侯能有今天……”
“别再来那套感不感恩的,从实招来,说,你今天从踏进分局到现在,喜上眉梢、笑意盈面是为哪事?”
在禁不住学长过分的关切下,他也不想再有所隐瞒,毕竟连最亲近的人也以欺瞒相待,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将来龙去脉简单地陈述了一遍。
喔,原来痛苦是为她、快乐也是为她,照这情况看来,他这一次真的栽在她的手上了。只是做学长的他,也有责任出面干涉一下,并撂下话给最佳女主角,要她别伤害了冠侯幼小的心灵,否则的话……
嘿嘿,好像很狼狈,但实际上,说真的,他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样,不过道义上,他还是会做个小小的警告,要她给他小心点!
“冠侯,好小子,学长挺你到底!”
“谢谢。”
“都是好兄弟,还道什么谢?既然她回来了,你不想回去陪她?二十四小时紧迫盯人看着她,以免她又跑掉了。”
星宇了解恋爱中人时刻不想分离的心态,所以也有意促成这段得来不易的恋情,主动放他大假:“我准你假,你可以——”
“不用了,学长,你准,她不准,没用的。好了,这事就你知我知,我还不想让这事见光死呢!我上班了。”
好,好,好极了,就是她了!懂得分寸拿捏,他要定了——
喔,不,是冠侯的另一半人选便是她了。别人一只手赞成,他则是十只手指——双手赞成!
***
紧张刺激,愈拉近下班时间,他的手心发汗、双腿发软、心跳加速,一切发骚的症状一并出笼亮相。
他开始拟草稿,打对白词,想着该对她说些什么,好一举强势性地掌握住大局,让她在完全无法抵抗的情况下为他所摄服,并且无法开口说“NO”拒绝他。
另一方面,冬苇也开始紧张了!他快回来了,她的演说辞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哩。
她如何婉转地告诉他,并征求他的同意,两人携手合力打败命运荒唐的安排呢?
想是想了很多,但她仍嫌不足,只好调来小花精帮忙出主意。
早知她那几个不成材、上不了台面的小花精总出不了什么好主意,但紧要关头,有一个便算一个,人多意见多,她可参考、选择的空间也大。
小花精一接收到花神主子的讯号,不敢怠慢,滚也滚过来。
“花神主子,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咱们办的?”
聪明!她说一,她们便知二,孺子不枉她教也!
“大事没有,小事一桩,我要你们替我即刻出主意——当然,先决条件是,不可乱出,要有营养的、有建设性的。”
她们是很想说些素质佳的主意,只是花神主子每每将她们的宝贵意见当废话论责,害得她们挫折心大,连带的后遗症是她们也开始对自己没信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们几个呀,别的没有,就是死皮赖脸!脸皮之厚,刀枪不入,所以才不将挫折当一回事,上一秒如丧考妣,下一秒便可又嘻皮笑脸,健忘乐天得很。
“花神主子,我们几个倒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快说呀!”
“主子,您干嘛这么猴急?我们又不会跑掉,只要我们几个在,难不成您还怕听不着好主意?”
废话一大堆,她要听的是正事,而不是一些没啥用处的开场白。
“我已没耐性,一二——”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嘛……”
“嘛”字后仍迟不开口接下文,真是急死人。
“要说还不快说,这么温温吞吞做啥?该不会是你没了计策,想借支支吾吾当对策好唬弄我?”
“没有哇,花神主子,我们几个的真诚天地可鉴,再没品、再下三烂也不敢唬弄主子您呀。”
快急坏她了,小花精偏还像个慢郎中!看到她这急惊风,火花已一触即爆,险象环生,小花精们这才不再玩闹她。
“花神主子,您可以畏罪潜逃,来个不相理会,届时,月老公公的诡计不但不能得逞,谷冠侯也不得不淡忘对您的记忆,而您也可以在风头过后再重返花宫。大老板的游戏又没明文规定不可以落跑,过去大老板老耍赖玩您们十二花神,这回您也可以反将他一军,不同他玩呀!”
这主意是很好,只是,万一冠侯仍忘不了她怎么办?小指上的红丝线已然发光,那就表示,他们的磁场已开始互动了。
当它的频率达到高点时,他们势在必行,会陷入狂恋漩涡之中,进而火速沦入婚姻牢笼中……不行!她得在这段时间内,用强力水柱浇熄这把爱火。
还有,季节司神可算小花精们的顶顶头上司,她这个二老板都不敢和他玩狠的,凭她们几个小罗喽,拿什么和季节司神斗?依她看,没玩之前,她们几个已消失在花界了,还敢撂狠话哩!
但问一句,逃避是良方吗?不是,那是懦弱行径。
再者,她选择离开,那花宫由谁掌司?没个头头在,光任她们几个乱搞下去,待她重返时,岂不是找不到家了?
“很好,你们的主意不错,但目前暂不考虑采用,先搁在候补列上。”
再问另一名小花精,“你呢,你有什么主意?”
小花精丢丢两下,灵光便现:“花神主子,我的想法比较完美——”
“省略‘序文’,直接切入正题。”
“喔,好吧。”
原本以为逮到机会可以大作文章,说一番大道理的,无奈花神主子出口,她只好直截了当将主意说出。
“我是想,既然您与谷冠侯前生有缘,而月老公公也无意间撮合了你们两人,那倒也是解缘的好时机,您何不放宽心,凑合著用,别再想着怎么摆脱了。”
建议才说完,便有其他花精声援——
“对呀对呀,反正若不对,大老板玩罢工游戏,您大可顺着他的意思,好好争个花将神之位,而且大老板也说过,若巧逢自己也喜欢的人,大可恋上一遭,那是没有罪的。您何不放开点,好好追求今生的姻缘呢?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大老板也不是常常‘秀逗’乱给机会的,对不对?”
这番话说得是有道理,只是——
真的恋上一遭便从此不会再眷念人间吗?她持保留态度。
花精们看出她的犹豫,纷起义为她的矛盾心态解毒——
“花神主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就给它沉陷下去吧!有事,我们几个罩您啦!”
罩?她还用得着她们罩?这馊主意可是她的顶头上司给的,有事也要他老人家负责呀。
“但,这万———”
“只有一万,不怕万一!花神主子,他回来了,我们也要溜了,接下来,全凭您独自奋斗了。”
七嘴八舌商量的结果,还是回归于零。
第九章
门铃声响,冬苇前去开门迎接。
“你回来了。”顺手接下他的外套及公事包,备妥拖鞋,一副贤妻模样伺候着他。图的也是待会的沟通可以顺畅些,而他在面对她的请求时也能配合。
冠侯哪懂得她这么复杂的心思,他只是感动万分,越发坚持一定要求得美人归。
她很尽力地忙东忙西、奔来走去,以闪避两人目光相逢的机会。
冠侯知道她有些刻意在回避两人静下来的对谈机会,但现在的他,很迫不及待地要征求她的同意,并及早预约她的将来。
“你别忙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完了,她还没准备好。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我先替你准备——”
“别准备了,我真的有话对你说,现在你若不让我一气呵成说出来,待会我可能就说不出口了。过来吧!”
“可是现在我真的很忙——”她希望他可以看出她的回避而打消念头,偏偏她所遇见的对象也是个遇事绝不妥协的他。
说不动,只好亲身过来请她。“我会帮你忙,所以请你现在过来一下。”
唉,看这情况,她下来得真不是时候。
“那好吧,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会静静听你说,不会挣扎、也不会……”
她究竟当自己是在听他说,还是在听审判?他不过是想说句话,好让自己和她心花怒放罢了,又没其它用意,犯得着这么如临大敌般吗?放轻松点,没那么严重的。
他曾思考过,他们之间的暧昧成分有几个百分比,他也问过学长,男女之间的互动指数,达百分之六十六点九时,谈恋爱成功率有多少?
学长给的指示令他非常有信心!学长说,冬苇如此牺牲小我、任劳任怨为他做事,那就表示,她很喜欢他,否则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么用心替一个男人打理他的家、打点他的生活……
当然,除了爱情外,还有另一个因素,那就是——感恩了。
想想,自己也没帮她多少,就算帮了,那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在非不得已的情况下被动的帮。她若单纯地只为了感恩而来,那她受的委屈全是白受的了,只因他认为,他还没那么伟大,值得她如此这般付出。
“感恩”因素出局。那剩下的也只有爱情了……
也因这个算法,结论如此,他才敢放大胆再爱一次。
“冬苇——”
诧惊于他连称呼也变亲昵了,不自禁浑身发毛起来。
“你通常都叫我沈冬苇的。”
他明白她的感受,但他已决定当个新好男人,改头换面,温柔相对,以回报她的友善。
“你介意我叫你冬苇吗?”
不止介意,她还犯恶心!
“非常介意!你还是直呼我姓名好了,已习惯的事,就毋需再改变了。”
“你怕我?”
“不不不,一点也不怕,我只是手心冒汗、脚底发冷,人也有一点犯紧张兮兮——不过你别顾虑我,有话直说,若没其它事的话,我先离开一下下。”
见苗头不对,想拔腿就跑,但却被冠侯俐落地拦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副如临大敌似的!以前你总可以大胆地迎战我,怎么才失踪一趟,你就变得这么别扭、不自在了?”
在得知自己的未来之前,她真的是可以拿平常心、进取心为完成任务而打拼,但是,在月老洞获知自己的将来与他有关后,她的心是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他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她命中的大敌!好端端地,她的人生因他而改变,不光他,连季节司神也是共犯之———就因季节司神的一句话,害她身陷苦海,翻身不得啊。
“会吗?我觉得我一如往常、没啥失踪前、失踪后之分呀!”
为免他多疑,冬苇极力澄清,并祈求他能高抬贵手,别再追问下去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敏感,我只是……只是有点头疼,所以今天咱们什么事都别谈了,好不好?”
头疼?那还真要命,她也真是的,磨蹭这么久,现在才喊头疼。
结果就见冠侯忙过忙出,又是拿药、又是递茶水,伺候她伺候得无微不至。
冬苇有点怨怪自己多嘴,随便找个烂借口都行,偏找了个什么“头疼”,害得自己现在是进不是、退也不是。不吃,又怕他不肯放人,索性当止痛药为万用灵丹,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脑。
正当她犹豫之际,他也发现她的心思,于是不再勉强她,只是半点明地对她说:
“我知道你在回避,但有句话我一定要告诉你,待会你若还头疼的话,这颗药再吃也不迟。”
他说得诚意十足,但冬苇仍是不安,眼神如上了电动马达似的飘浮游移,一双手也不知该搁哪好,挺毛躁的,反常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我……我不是回避,我是真的头疼。”现在她有台阶也下不去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追根究底,强说她有。
于是诉明本意:“不管你有没有,我的话很简单,你只需拨个三分钟给我便行。我是想,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我的惧女症,只有你才克服得了,咱们何不打个商量,你别走了,留下来……
他是指红斑的毛病?那简单,只要她稍稍施点法力,便可为他改善,甚至能够根治,他根本不需留她下来。
探测性地询问他:“是不是只要你的毛病痊愈,我便可以走了?”
她的问话是很伤他的心,那不过是借口呀!他要的是想留下她,而非这一奇怪病症,而且朱医师也说过了,只要他解开心结,那毛病自然无药便愈,他根本不是要她的助益,他只是想有她陪在身边。
“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麻木不仁的人怎会有感觉?没有啦,也没那么严重,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会没血没泪呢?只是她没这方面经验,所以担心自己的感情收放不能自如,反而拖累了往后归位的自在清心。
倒是她也有疑问,他们不过相处两三个月之久,她身上真有这么强大的磁波电力,足以迅速吸引他吗?否则他怎会对她来电又触电、进而放电,并想将她收留起来蓄电咧?
“难道,你对我就有感觉了?”
问得好!问中他心坎去了,也省去他几乎大半拐弯抹角的告白。
“要我说实话,还是善意的谎言?”
去,当然是实话!若要善意的谎言,她还用得着问他吗?她大可施法用读心术来细查他的本心,如万一不太合她意,她也可勾引他、玩弄他后再一脚踹开他,教他明白,她绝不是弱者,也不是好惹的。
“随你,看你现在最想用什么方式待我。”
“那好,你仔细听着,现在我对你有一点点好感,但还不至于掺有男女私情的成分,而且我也没那么滥情可以对你一见钟一情,不过我保证,以后我会改善,甚至可以和你相处融洽,接下来的便不成问题了。”
他说得简单,他在她的心中,累积的印象是猛虎而非驯羊,想以三两句话便要她改观并相信他?那他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而冠侯也自认已尽力,所以接下来,她若还想听甜言蜜语的话,那恐怕她得失望了。但却有一句中肯的话,他犹愿乘胜追击地向她表示——
“就我个人认为,做得多比说得多好,你呢?”
她呀,还是不大赞同这主意,毕竟她曾信誓旦旦保证,不膛人间春水,不恋上一回的,现在才短短数月就变节,这会不会自拆招牌、自毁信用?
“我想,事情应该没你想像中的简单完美。我这个人……其实是很懒惰的,在家里从不做家事,而且我也不会下厨,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如何增产,有我在,你的支出会变得很大,而且又没收入可言。”
关于这些,他可以不在乎,并拍胸脯保证,吃喝住,他全包了,她根本毋需烦恼。光看她所表现出的能力,她能算懒吗?不会。而且,她还曾自承有洁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