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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情邪神 page 5 作者:唐昕

  “我……”她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出口。到底她做错了什么?

  他脸上那种厌恶的神情,让她的心好痛好痛,有多少个夜里,她祈求天明时,一切会突然改变,他会有一点点爱她,哪怕不是爱,只要待她和颜悦色,她便心满意足。

  可这一刻她却突然害怕起来,她的祈求是否永远不会成真?

  冷沉的熙眸深深凝着她,俊颜呈现一丝不耐,“想说什么就快说,别尽杵在这儿,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

  莹姬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待我?”今天她要知道原因。

  “我怎么待你?”他眯起眼注视她。

  她迟疑了下,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回道:“你明知我指的是什么。”

  黑阎邪冷笑了声,双手环胸,目光凝住她,半晌不做声。

  “你为什么不回答?”她握紧双手,紧张地问。

  “我怕你无法承受这个答案。”他好整以暇地道。

  莹姬心头微震,是什么原因会令她不能承受呢?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他原不打算说的,但如今他改变了主意,要欣赏她受创的样子。

  “你说吧!”

  他起身缓缓踱至窗前,让冷冽的风拂在他脸上,黑眸掠过一抹属于仇恨的光芒。

  “二十年前,在一个和今天一样寒冷的日子,一对母子带着满怀希望来到京城里投靠表亲,不过很遗憾,他们没能成功。”他一直以为自己几乎忘了那一天,但如今记忆的匣子一开启,—切往事却清晰如昨日。

  望着他冷酷如刀刻般的俊颜,她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那对母子怎么样了?”她隐约感觉这对母子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那个女人用了她身上最后的几文钱买了三个肉包子,准备带孩子离开京城另寻出路,没想到到了城门口附近却遇上京里一位皇族回京,那位皇族爱摆官架,光是轿前侍卫与仆从便有上百人,这等场面你该见过的,是不是?”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株白杨树上,语调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莹姬心沉了下来,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他那阴沉的黑眸瞬间掠过波动的愤恨,又在转眼间回复一贯的冷漠,“你很关心那对母子吗?”

  “他们是谁?”她问出口的话,竟带着些微不受控的颤抖。

  天!她是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晌,猛地笑了起来,干涩的狂笑声响遍书房。

  “你……你笑什么?”她心惊地睁大了眼。

  “等我说完之后,你就会明白我在笑什么!”他顿了下,接着又道:“不久之后,马队进了城,这时那妇人与孩子在人群中被挤散,她正要去拉孩子,却不慎被人群挤入官道,被马给踢了个重伤,死在官道旁。”

  “那……那个孩子呢?”她发觉自己的心愈来愈冷。

  “他冲到娘亲身边时,她只要他去把肉包子捡回,待那孩子捡回三个被踩烂的包子时,那妇人已然咽下最后一口气。”话一落,俊颜无一丝表情,目光仍落在窗外。

  莹姬发觉自己心好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她终于开口问:“为何不报官?”

  “那马队首领曾回头警告,倘若喊冤,母子一块儿差官查办!”

  “难道没有其他法子吗?也许可以试试京控。”她指的是告御状。

  干嘎的嗓音嗤笑了声,“以—个八岁的男孩而言,能不饿死街头已经不错了,哪能和皇亲国戚周旋,只怕皇上还没见着他面,那孩子已经冤死。”

  莹姬无言,他说的不无道理。

  “你……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母子又是何人?”

  “你难道不想先知道那位肇事者,是哪一位皇亲国戚吗?”他冷瞪向她。

  “他……是谁?”

  “是养了你十八年的亲爹,靖王爷!”他问过头,冰一般的黑眸里尽是恨意。

  “不!”莹姬疯狂地摇头。她不信!

  “不?我等了二十年,可不是为了听这个‘不’字!”他一步步逼近她。

  “你……你骗我——”她泪流满面,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以为我为何入宫为官?”他将她逼至墙角。

  “你……”

  “是为了接近你!”这二十年来,他心中日思夜想的只有—件事一一报仇!

  “那你又为何娶我为妻?”她仰起头,对上他满脸的阴鸷。

  “你如此冰雪聪明,难道想不出答案?”他低下头,阴柔的语调虽然平淡,却足以致命!

  这一刻,莹姬脑海浮现的是自新婚夜以来的每一天,他对她的每—项折磨一一天!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何他眸底总是充满了憎恶!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娶你的目的了,是不?”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邪恶地笑了起来。

  天,他是如此恨她!

  而他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来恨她的,不是吗?

  这一瞬间,莹姬知道自己日夜祈求的那一个美梦,永远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对不起,我为我爹所犯的罪孽向你认错。”她找不出其他话语可以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歉疚。

  “现在认错,不嫌太迟了吗?”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别有所意地道。

  莹姬心悸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公平,我要的只有公平!”

  “怎么样才公平?”

  “一命抵一命!”他的俊颜泛起—丝淡漠、嗜血的笑。

  “不——”她双膝—屈,跪了下来,“我爹他年纪大了,求求你饶他一命。”

  然而她的苦苦衷求却撼动不了他的冷硬心肠。

  “父债子偿,你听过吗?”他俯下身,凝视她因流泪而晶莹至极的水眸。

  若是平时,她含泪的楚楚动人模样,该是如何地打动男人的心。只可惜她是仇人的女儿,注定—辈子得不到他的怜惜!

  “你要我死是吗?”她颤声轻问,若她的死可以为父王偿罪消孽,她亦无怨无悔。

  “不,你错了,我不要任何人死!”冷魅的眼闪过诡光,“我要日日夜夜地折磨你,直到恨意消失的那一日。”他很怀疑会有那么一天。

  这句话,无疑地是为莹姬判了死刑!

  恨意消失?当真有那一日吗?她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滚!”他粗暴地推开她。

  他的力道虽不是很大,却摔痛了她。可她的心却远比肉体上的痛楚更痛!

  “还趴在地上做啥?要我将你丢出去才甘心是吗?”黑眸流转着赤焰。

  他的话一字字狠狠地敲进莹姬的心。“对不起,我马上离开。”她勉力撑起疼痛的身躯退出了书房。

  冷冽的寒风骤然吹醒她如坠梦魇的心。

  如今,她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这般憎恶她!

  可聪明如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抚平他心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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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莹姬身子恢复之后,她每晚都睡在新房的躺椅上,没敢让巧儿知道。

  这一夜,她照例等到二更天,然后失望地独自入睡。

  看样子,今晚又是一个独眠的夜。

  在明白了黑阎邪对自己的恨意之后,她不再奢求一切。

  迷迷糊糊间,她带着满怀惆怅逐渐地进入梦乡。

  黑阎邪来到房中时,看见的是莹姬蜷着身子,缩在躺椅上的模样。

  迷蒙的烛光照着她无邪的绝色丽颜,殷红的樱桃小嘴微微开启,看来是那么地诱人撷尝。

  他想也没想,伸出粗糙的大手,让指尖轻轻划过她饱满的双唇,感受那如丝缎般的柔滑。

  该死!他竟强烈地涌起对她的渴望。

  原以为多日未见,已平息了那极度渴望她的欲念,如今却仅仅只是望着她就破了自己—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令他着实恼怒!

  “起来!”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莹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给惊醒,立即睁开惺忪的眼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慌乱地对上他一脸的躁怒,神情十分无措。

  但在无措之中,又有一丝淡淡的喜悦,打从书房那一次之后,她已有三日未见着他的面,此刻—见,竟微微地屏住了气息,生怕这只是另—次梦境。

  “怎么,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不能来吗?”他眉头不悦地聚拢,径自在床炕上坐下。

  “不,不是的,你已有多日未回房,我……我以为……”瞧着他愈来愈冷的表情,她猛地噤声。

  “你这是在指责我没有善尽为人夫的责任是吗?”冷魅的黑眸投注在她脸上,神情仍是那一贯的捉摸不定,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不,我……我……”我只是想见你,如此而已!

  然而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他是这么地恨她!教她实在说不出任何真情话语。

  “想说什么就说,我最讨厌说话吞吞吐吐的人。”他冷淡地道。

  莹姬垂下头,默默地承受他的冷嘲热讽。

  这是她应该受的,她这么告诉自己。

  黑眸中的怒气陡然炽盛起来。“怎么不说话?变哑巴了吗?”

  莹姬仍是悄然无语。

  该死!她愈是这副委曲求全的楚楚可怜样,便愈令他生气。

  莫名的怒火在黑阎邪心中焚烧。

  “过来!”

  莹姬柔顺地来到他身前。

  “你以为—味地容忍,可以打动我的心是吗?”他嗤笑—声,“你别白费心机了,我永远也不会爱上仇人的女儿。”话甫落,他猛然抄起她的手,“现在,伺候我更衣吧!郡主。”薄唇噙着抹残忍的淡笑。

  他的话如同鞭子,狼狈地抽向她的心,令她的泪珠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不许哭!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勾抬起她的脸,画无表情地道。

  莹姬连忙吸了吸鼻子,“我……我不会哭的。”虽然不能化解他内心的恨意,但起码可以让他对她少一些些憎厌。

  “很好,动手吧!”轻淡的语气十足地霸道。

  她微感羞涩,缓缓解开他的衣襟。

  “还发什么呆?快脱下!”

  莹姬脸一红,为他褪下身上最后一件衣衫。

  “看着我。”他沉声命令。

  莹姬顺从地对上他的眼,芳心为之紊乱。

  “现在我要你脱了自己的衣衫。”

  她睁大水眸,无言但恐惧地注视着他。

  “怎么?你不愿意?”他眯起眼。

  她紧紧拉住衣角,没有回答。

  “该死!”黑阎邪突地长臂一搜,将她扯近他。

  “不要——”她倒抽了口气,直觉地拒绝。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郡主!”他附在她耳畔低喃,“爱不爱我?”他半眯起眼。

  “我……”迟疑了下,她终于说道:“我爱你!”她一直都爱他,难道他感觉不出来吗?她以为他该明白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更何况他们是同修千年的夫妻啊!因为爱,所以她容忍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不论好坏……

  第五章

  黑阎邪下了早朝,正准备打道回府。

  太监却匆匆而至,喊道:“国师请留步。”

  黑阎邪回头一瞧,勾起一抹笑,原来是四王爷成王身边的人。“福顺公公,王爷要你来,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吧!”他徐缓地道。

  福顺怔了下,笑道:“真不愧为钦天监大国师,奴才尚未开口,您就已知来意,果然神机妙算。”

  黑阎邪撇嘴一笑,—贯的高深莫测。

  其实,有很多时候,他根本不须推宫演算,也能洞悉人们心中所思。靠的正是过人的观察能力!

  “王爷要奴才来转告国师,今晚王府里设宴,请国师过府—叙。”

  黑阎邪回道:“公公回府转告王爷,今晚我一定到。”

  回府之后,黑阎邪取出龟甲,为自己下了—卦。

  半晌,他对着卦象勾起一抹淡笑,眸底闪过—丝诡光。

  入夜后,黑阎邪依约来到紫辰宫。

  宫中灯火通明,宾客云集。

  “国师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四皇子颛嚣来到他面前。

  “微臣见过王爷。”他躬身行礼。

  “国师毋需多礼,今夜是小王寿宴,咱们抛开礼教,好好喝上—杯。”棱角分明的俊颜上刻着深沉的笑痕。

  黑阎邪眸光微闪,“臣恭祝王爷福寿绵长,百子千孙。”他微有寓意地道。

  颛嚣纵笑数声,领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席间,众臣莫不极尽奉承巴结,只为讨成王爷欢心。

  众人谁不知朝中除了皇上睿瑾之外,太后最疼的便是这位成王爷。

  这时乐声忽然响起,—群舞娘鱼贯而人,在大殿之下翩翩起舞。

  不一会儿,舞娘们纷纷让出—条路,—个身着金纱的蒙面舞娘缓缓走进大殿,对着成王爷伏身行礼之后,揭开面纱露出一张妖媚的脸孔,十分的媚惑人心。

  紧接着,她取出两条金色丝带,随着乐声舞了起来。

  众人莫不为她妖娆的舞姿所迷。

  颛嚣对舞娘使了个眼色,舞娘缓步来到黑阎邪面前,极尽勾挑地在他身前起舞。

  一曲舞罢,众人叫好。

  黑阎邪只是淡淡一笑。

  宴后,众臣纷纷离去,黑阎邪亦打算离开。

  “国师请留步!”颛器开口。

  黑阎邪停步,回头行礼。

  “王爷有何吩咐?”

  “我有一物欲赠予国师。”他一挥手,太监福顺立即捧着一只锦盒走上前。

  “打开!”

  霎时,盒内宝光—闪,竟是十颗蛋大的明珠。

  黑阎邪不动声色,淡然地回道:“此物太贵重,微臣无功怎能受禄。”

  “国师别这么说,往后我需仰仗国师的地方还很多,只要国师肯效劳,自然不就有功了?”他言下之意,是有意收买国师。

  他深知此人精通兵法、命理、堪舆,是上上之材,若能拉拢他,对他的计划有莫大的助益。

  “王爷倘若有需要微臣之处,只需吩咐一声便成,臣自当竭尽心力,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明珠还是请四皇子收回。”他无畏地拒绝。

  颛嚣却不动怒。他深信人人都有弱点,既然钱财无法收买他,还有别的方式可以试。

  “既然国师这么深明大义,倘若我不收回明珠,便是为难了国师。”他使了个眼色让太监收回明珠退下,“国师不要明珠,那么有一物你可不能不收下。”

  黑阎邪问道:“王爷毋需如此客气。”

  “唉,先别拒绝,看了再说!”语毕,殿外走进一名女子,正是方才在大殿起舞的妖媚女子。

  黑阎邪双目凝在她身上。

  “本王就将丽妲赠予你。”

  黑阎邪眸光闪了闪,本欲回绝,但心念一转,躬身回道:“多谢王爷。”

  颛嚣笑道:“国师毋需言谢,只要往后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国师能透露—二,本王便感激不荆”国师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能收买他便能得知皇上一举一动。

  “微臣自当尽心尽力。”他低下头,幽沉的眸底掠过一抹深思之色。

  “好,很好,你既效忠本王,日后要风可得风,要雨可得雨。”颛嚣狂肆地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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