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也对他有了感情吗?她不敢再往下想!
直到耳边再度传来哀号声,云柳儿纔抬起头。“我答应你。”
“如果你骗我,我发誓绝不放过你,以及一切和你有关之人,明白吗?”
云柳儿点点头。
“青武,将 化骨散 的解药送过去!”他对青武下令。
青武取饼药,让那些哀号不断之人服下。
“死罪虽可免,但活罪难逃,方纔你们所服下之解药实为另一种毒药,此后十年, 倘若你们心生恶念,立即全身剧痛,一如今日;倘若此后一心向善,便可保平安,听明 白了吗?”
“明白、明白。”
男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目送黑阎笑等人离去。
“庄主,方纔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湘奴忍不住问道。
“假的,我只不过要他们不敢为恶。”他冷然嗤道。
湘奴望着他邪诡的俊颜,心中的渴慕又添了几分。
倘若这男人永远属于她一人,该多好!
望着看似病弱的云柳儿,她自问不比她差,也许.....殷红的唇,在此刻勾起了一抹 笑意。
第八章
“青武,你去叫庄主回来吃饭。”小菊开口道。
“为什么叫我去?”
小菊瞪他一眼。“不去是吗?那我们就在这儿慢慢等,反正我和云姑娘还不是挺饿 的,对不?”她瞟了云柳儿一眼青武看着两只烤得香喷喷的山鸡,不禁咽了下口水。
“去就去!”脸上虽像是不太情愿,可脚下的步子却不慢。
“庄主也真奇怪,居然答应带湘奴到仙泉洞去泡温泉。”小菊一边翻转烤鸡,一边 犯嘀咕。
云柳儿闻言,眼神微微地黯了下来。自从和湘奴同行之后,她感觉得出黑阎笑对她 的悻度似乎淡下,对湘奴反而比初时热络,两人时时在她面前有说有笑。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那股奇异的沉重之感,她只告诉自己不能多想。
半晌,青武独自走回营地。
青文砍完柴,走了过来。“庄主呢?”
“呃,庄主他.....他在仙泉洞内。”青武结巴地道。
“你老实说,庄主到底在干嘛?”小菊知道青武只要心里有事说话就会结巴,是个 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你问那么多干嘛呀?”青武没好气地道。
“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小菊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顶了回去。
青武瞄了瞄云柳儿,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出口。
云柳儿见状,徐徐开口道:“有话你就直说,没什么事不能说的。”
青武颇为怀疑。“真的什么都能说?”
“废话!”小菊白他一眼。
“别说!”青文突然出声阻止。
“有些事,不说较好。”他一向心思缜密,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青武搔着头。
“到底说是不说?”
“说吧!”云柳儿再度开口。
“云姑娘.....”
“青武,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倘若是,那么我就先回避好了。”云柳儿起 身。
小菊拉住她。“云姑娘,别走。”她瞪了青武一眼。“有什么就说吧!再不说就绞 了你的舌。”
青武左看看右望望,这纔开口:“方纔我在仙泉洞中看见湘奴姑娘她.....”
“她什么呀?”小菊催促道。
“她只穿了件肚兜,偎在庄主身上。”
“什么?简直是.....岂有此理!”小菊这一路上早已看不惯湘奴的放肆行径,如今 对她的反感更是加剧。
庄主为云姑娘自甘身中花毒,她早已认定云姑娘是未来主母,谁知如今莫名其妙的 跑出个程咬金来。
“云姑娘,你倒是说话呀!”小菊说道。
云柳儿摇摇头,凄冷地道:“我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你没有,谁有呢?”小菊十分不服气。
“人的感情总要到了某些关头纔能显出它的真。”云柳儿淡淡地道,心中无限心酸 。对男女情爱,她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难道有人和你抢庄主,你一点也不介意、不担心?”小菊反问,她不信云姑娘对 庄主没有感情。
“感情是争不来的,若硬要争,只怕也未必能长久。”
“可.....庄主对你是真心的呢!”她从小在毒王庄长大,从没见庄主这么在乎过女 人,甚至愿与她同生共死,难道云姑娘一点也不动心?
云柳儿怔怔地,未置一语。
小菊正要开口,黑阎笑却在此时出现,身后跟着衣衫半湿的湘奴。
“有什么吃的?”他问。
小菊立即递上馒头。“庄主请用。”
黑阎笑在云柳儿身边坐下。
“给你。”他将馒头撕下一半。
“谢谢。”云柳儿伸手接过。
“阎笑,我也要。”湘奴挨近他。
小菊看不下去,斥道:“放肆,庄主的名讳可是你的身分能喊的?”她年纪虽小, 但自幼在毒王庄长大,早已练就一身功夫,虽为奴婢,但威仪自生,与村姑野妇不同。
湘奴被她斥喝一声,怔了一怔,随即回道:“是.....是阎笑同意我可以直呼他名讳 。”
小菊冷冷的扫她一眼,视线落在庄主身上。
“无妨,给她一个馒头吧!”黑阎英俊颜一片平静,彷佛事不关己一般。
小菊气呼呼地塞了个馒头到她手里,然后坐到青文身边。
接着,黑阎笑自烤鸡上撕下一只腿递向云柳儿。
“给你。”
“我吃不下。”云柳儿半垂下头,湘奴眼底的妒意明白的刻在眼底,令她十分不舒 服。
黑阎笑眸光一沉,“那么你呢?吃不吃?”他转而问向一旁的湘奴,眸底深处有一 闪而逝的诡光。
湘奴闻言立即接过鸡腿。“只要你给的,我都吃。”
小菊见状不由得冷哼一声。
云柳儿见湘奴与黑阎笑状甚亲密,竟胃口全失,整个人似失了魂般。
入夜后,一行人在野地过夜。
黑阎笑带着云柳儿在十步之外的树丛后休息。
“怎么一整晚不说话?心情不好?”他拥着她,轻轻地问,结实的胸膛紧紧抵在她 身后,传给她一阵阵温热的感觉。
“没有。”她淡淡地回答,水眸盯着树梢上的一轮明月。
“真的?”他根本不相信。
云柳儿闭上眼睛。
“我累了。”
“不许睡!”他扳过她身子,让她面对他。
“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淡?既然答应要爱我,为何我完全感受不到?”幽暗的双眸闪着隐隐的怒气。
她的淡然深深触怒了他,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生气?难道她当真对他没有半分情爱? 一思及此,他心中的怒气更盛,一个翻身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说!”
“这世上的好女人很多,何必执着我一人?湘奴姑娘是个不错的人,你要好好待人 家。”她徐缓的回答,刻意忽略心底的沉痛。
该死!他暗咒一声。他要的不是这种答案!
“我好好待她作啥?”他瞠目怒道:“我要的只有你,云柳儿!”话甫落,他便狂 暴地吻上她的唇,粗暴的在她口中翻搅,因狂怒与心痛让他更加想要这个日日夜夜折磨 他的小女人!
吻她的同时,一双手亦蛮横地褪去她身上的衣衫。
“不要!”云柳儿捉住他的手。
星月下,四目交接,她眼中的惊惧狠狠的揪痛了他的心。
虽然恨她的淡然,却更恨自己伤害了她!
轻轻地,他伸手抹去她颊上的泪,将她拥在胸前。
“睡吧!我会守着你。”语气在温柔中还带着一丝怜惜。
他的温柔让云柳儿有些无措,这一次竟也没有强行要了她,为什么?
是因为他不忍心伤她,还是其它原因?
微冷的夜风徐徐吹来,她瑟缩了下,直觉地更偎进他怀中。
“好冷。”语气似叹息,却带着微不可辨的满足。
黑阎笑薄唇微扬,勾起一抹淡笑。至少此刻,她不再拒绝他!
也许,要索讨她真心并非太难,假以时日,在他的勾挑下,必能蠃得她心底深处的 情爱。
翌日,一行人在溪边煮食,适逢正午,天气比清早时来得炎热,云柳儿来到溪边, 准备好好地梳洗一番。
纔刚涉入水中,耳边便隐隐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云柳儿一听,发觉说话的是湘奴 !
她原该走的,但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非但没离开,反而直往大岩石走去。
“阎笑.....”湘奴自水中站了起来,身上仅着一件红色肚兜,溪水濡湿了肚兜,将 她丰腴的胴体诱人地勾勒出来,别有一番魅人的风情。
“抱我!”她玉手微举,纤纤素指在他精壮的赤裸胸膛上徐徐摩挲,脸上带着欲望 的红晕。
黑阎笑挑起眉,并未照她所说,幽黑的眸闪了闪,掠过一抹邪诡。
湘奴就爱他这等狂冷的模样,两手往上攀,勾住他的颈项,凑上她诱惑的唇。
云柳儿身子一软,靠在岩石之后轻喘着气。耳边传来湘奴的娇笑.....为什么她的心 这么痛?以往毒发之时,她尚能承受,而此刻她却痛苦难当,一颗心似要撕裂般。
莫非.....她是真爱上他了?!
此念方动,全身立即传来剧痛。
云柳儿咬紧牙关,承受身上的痛楚。
这一次,身上的痛不若往常痛苦,因为她的心更痛!
难道在看见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之后,她纔醒悟自己对他已有了难舍的感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直到此刻,云柳儿纔真正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时,心底是那么的惧怕。 原来,她怕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怕自己爱上这个邪诡的男人,这个么人眼里的恶人!
但,纵使他有千般恶、万般错,她对他都有一份难以舍却的感情。
强忍着剧痛,她一步步往回走,急于离开这个令她痛心的地方。
终于,她挣扎着回到了营地。
小菊迎了上去。
“云姑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云姑娘的脸色怎么白得像死尸一般吓人!
“我.....我.....”一阵猛咳后,她吐出血,身子一软,眼前泛起一阵黑。
“快,叫庄主回来!”小菊扶着云柳儿,惊心地喊着。
青文立即奔了去。
“云姑娘.....云姑娘.....你醒醒呀.....”你可千万不能出错呀!要有个万一,他们 哪有命回毒王庄,庄主不砍了他们纔怪!
“睋@她八成是看见庄主和湘奴姑娘亲热,受不住刺激纔会如此。”青武在一旁焦 急的来回踱步。
“可她也不想想,庄主是个男人呀,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她呀!真是的!”
“你住口!”小菊忿忿地道。“倘若云姑娘有个万一,我头一个饶不了那狐狸精。 ”那女人也不想想,若非云姑娘,她哪来二十两葬父?说不定落入更不堪的地步呢!简 直恩将仇报。
青武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云柳儿睁开眼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入眼的,是一双含怒的邪诡双眸。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真的这么想死吗?有我在,你想都别想!”他恨恨地道。
为什么他这么生气?“我生、我死,你当真那么在乎?”她凄冷地问,别开脸不去 瞧他那双揪痛人心的眼。
“你呢?倘若我死,你可在乎?”他逼近她,勾起她的脸,俊颜是愤恨的。
他恨她心里头还想着别的男人;恨她是如此罔顾他对她的痴!
云柳儿被他的烈怒震慑,不住地退后。
他的神情因她的退却而添上一抹痛苦。
“你在乎的,是不是?”他抄起她的素腕,怒道:“纵使你不在乎我,我还是不能让你死!就算天下人全死尽了,我也不让你死!”
他受伤的眼眸再一次震撼她的心,这是怎生的痴呵.....心随意动,椎心之痛再度漫 遍她全身。
见她面露痛苦之色,他不由暴怒起来,一颗心如烈火焚烧。
到了这一刻,她竟还想着别人!
“该死!”他暴喝一声,黑眸似要噬人。“你就慢慢的想那姓卓的小子吧,我瞧你 痛到何时!”他含着怨怒,在转瞬间离开营地,策马而去。
云柳儿这纔蓦然明白,他以为她是为了思念卓玉纔会引起体内花毒发作。
他错了!她是因为他纔动了情啊!
云柳儿的心闶着血。感情要亲自体会过,纔知那焚心的滋味,情字和痛是连在一块 儿的,让人尚未尝到甜,就必须承受无边际的痛,像病谤深植五脏六腑,去也去不尽, 一切难由自己。
这痛,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纔缓缓的平复下来。
“云姑娘,你好些了吗?”小菊关切地上前。
“不碍事了。”她坐起身,身子十分虚弱,整个人似大病一场。
云柳儿心底明白,这一路若非黑阎笑,她早已承受不住一次痛过一次的折磨。
睁着一双水眸,眸光微微流转,竟不见黑阎笑身影。
莫非他还没回来?回想起他含怒离去的神情,云柳儿不免暗暗担懮起来。
小菊一向善于察言观色,哪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含笑开口道:“庄主尚未 回来。”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小菊掩嘴一笑。
“云姑娘,你很关心庄主,是不是呀?”
云柳儿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你放心,庄主武功极高,只求他不伤人就阿弭陀佛了,他怎么会有事呢?”
小菊认真地道。
“一直以来,他.....他都是这样寡情的吗?”虽与他相识不久,却也明白他不是一 个轻易示好的人。
“从前是的,但自从云姑娘你来了之后,庄主似乎逐渐有了不同,这一次出来,庄 主更三番两次救人行善。云姑娘,庄主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行善若非发自心底就不叫行善!”
“云姑娘,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吗?庄主为了你什么都肯做,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云姑 娘你的话能让庄主听进心里去。”
他真的会为她做任何事吗?
她呢?她是否也能如此义无反顾地对待他?对于感情,她心里仍有存疑,她不再相 信自己的感觉,脑海中浮现的尽是他与湘奴肌肤相亲的画面──直到这一刻她纔明白, 原来自己也能有这样深切的妒意,即使在当初见到卓大哥成亲之时,她心中也没有这样 强烈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爱?
“柳儿姑娘。”湘奴走了过来。“方便到别的地方谈谈吗?”
云柳儿微怔,虽不知她要谈些什么,仍是点了点头。
小菊扶着云柳儿前进。
“我要和云姑娘单独谈话,闲杂人等请回避。”湘奴微带着不悦,她知道小菊这丫 头不喜欢她。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难道全是些见不得人的话?”小菊冷冷的顶了回去。这 女人绝没安好心眼!
“我什么地方见不得人了?”湘奴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