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至少也要等她伤势复原呀!”
霍仁这才安心,“好,你说的哟,到时候可别再出状况了。”
“我知道。”
不知道她在扬州有没有亲人?如果没有的话,那她何去何从?
一连串的问题,集聚在他的心里,扰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小圆便来到阿郡的房间,准备帮她改头换面,虽然早听其他仆人提起她,但这么多天以来,今天是第一次的见面,不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当她一踏进房门,立刻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阿郡奇特的睡相把她下着了,头垂在床外,双脚贴在墙壁,还流着口水呢!
是要叫醒她,还是等她醒来?
最后,小圆决定耐心地等她醒来,以免打断她的好梦。
阿郡翻了个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被摔到床下,这下睡虫全都吓跑了,小圆惊呼一声后,连忙跑过去扶起她,“小姐,你有没有怎样?”
阿郡揉着摔疼的腰骨,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嘟嚷叫疼。“疼死我了……咦,你是谁呀?”
小圆露齿一笑,将她拉至梳妆镜前,并帮她顺了顺发丝。“小姐,我是小圆,是少爷要我来帮你打扮打扮的。”
“哎呀!别叫我小姐长小姐短的,我不习惯,我跟你们是一样的,叫我阿郡就行了。”
“那可不行,少爷要是知道了,会怪我蹈矩,我还是叫你郡小姐。”
阿郡也不再为难她,不过她还是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吧!私底下,你就叫我阿郡,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分别,是小圆,行吗?”
她平易近人、亲切自然的举动,博取了小圆的好感,“是,阿郡,现在你坐好别动,我帮你把头发弄得漂漂亮亮的,包管少爷见,赞不绝口。”
阿郡果真正襟危坐,乖乖的让小圆打理她的头发。
在小圆的巧手下,阿郡的头发全被盘起来,小头则点缀些丝带,耳鬓旁故意垂些发丝,再配上她一身雪白的衣服,看来飘逸脱俗极了。
“这真是我的吗?”阿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小圆顺势拉起她,示意她转几圈;阿郡整个人飘然地旋转,丝带、裙摆都随之飞扬,让她看来活脱像是古画中的仙女——偷溜到凡间贪玩的仙子。
“阿郡,你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稍稍一作打扮,就美得这样脱尘,如果我有你的一半就好了。”小圆羡慕的说道。
阿郡严肃地拉着她的手,“小圆,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同,我就不觉得我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在我认为,外貌并不代表一切,只要心地善良的人,就是最美丽的。”
小圆这才减轻些自卑,阿郡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阿郡,我了解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是不是?”
阿郡对她竖起拇指,“孺子可教,跟着我,包管你前途一片光明,呵D可!”
小圆卟哧大笑出声,“阿郡,你很容易骄傲哟!”
阿郡难为情的搔着头,“哪里,哪里。”
在一阵笑声中,小圆记起少爷的交代,赶紧半推着她出房门。
“阿郡,少爷有吩咐,要你打扮好后,到大厅一块用早餐,老爷和少爷的朋友都会在那儿,他等着给你们介绍呢!”
阿郡回眸对她一笑,模样俏极了。 。
“听你这么一说后,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对了,我往这儿这么多天,房门都没踏出半步,实在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可得麻烦你带路。”
小圆没有多说话,直接拉着她就往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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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儿琛昂首地直往门外探头,对霍青桓即将介绍认识的姑娘,心中有分好奇;而霍仁则是吹胡子瞪眼,原本大好的心情,在知道要与那狐狸精共进早餐时,全被破坏殆尽。
霍青桓看出霍仁的不耐,正欲要出言婉转时,小圆已经领着阿郡进来。
“少爷,郡小姐来了。”
是她,是那位姑娘,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真的让我再度遇见她。
赵儿琛情绪澎湃地坐立难安,喜出望外地直呼老天待他不薄。
阿郡脱尘飘逸的清新,吸引在场的三个人的目光,直惊艳不已。
倒是霍青桓首先恢复冷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自然地帮她盛了粥,“你一定饿了,快吃吧!”
霍仁的目光从她一进门就没掉开过,打量她全身上下,犀利的仿佛要看透她,不过说真的,他不讳言,青桓的眼光真不错,他们.坐在一块看来是满登对的,可那并不表示他愿意接纳她,门儿都没有。
阿郡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连粥都咽不下,只好轻轻咳嗽,“大叔,你非要一直看着我吗?这样我会消化不良耶!”
霍青桓这才如梦初醒,忘了替他们介绍了,“阿郡,这是我爹,他心地很好的,只是嘴坏了点;而这位是我在京城的好友——赵见琛。”
阿郡转过头看清赵见琛后,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指着他叫,“扫把星,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会真的那么记恨我吧,连我在哪儿落脚,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们认识?”这个认知,让霍青桓心里有些酸酸的。
赵见琛一脸无辜地苦笑。什么时候我成了扫把星?
阿郡没有让他有辩驳的余地,马上劈哩啪啦地直抱怨一堆,“青桓,你知道他有多可恶吗?先是害我摔进水里不说,又找四个孔武有力的‘大稞呆’恐吓我,吓得我幼小的心灵卟通卟通地直跳,现在他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害我勾起那段心惊胆战的回忆,简直是居心叵测!
赵见琛忍笑地指着自己,“我那么十恶不赦吗?”
如果因此造成她和我保持距离的话,我一定叫那四个回家吃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仁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对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假惺惺地问道。
“姑娘,我绝非故意吓你,而是我正巧碰见你坐在溪边掉泪,怕你要寻短见,才不顾一切冲上前去,而那四个大汉是我的仆人,他们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是护主心切,没想到竟造成你的误解,我感到很抱歉,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今日竟在这儿遇见你,现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你曾想寻短见?”霍青桓心惊地问。
霍仁也不落人后地表现关怀之意,“死又不解决一切,一了百了。”
“你们别断章取义,我活得逍遥自在的,谁说我要死啦,放心,我会长命百岁,寿比南山。扫把星,你别有事没事诅咒我行不行?”阿郡气得不想多做解释。
赵见琛委屈地纠正她,“我不叫扫把星,我叫赵见琛。”
他那副小媳妇模样,教阿郡见了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失目了。“好吧,我不叫你扫把星,以后都不叫,赵见琛是吧!栽知道了,赵大哥。” 赵见琛到是不计前嫌地直笑,“叫我见琛就行了,我们也算是朋友,别对我见外。”
阿郡表情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叫他一声:“见——琛。”
“好啦!误会都解开了,坐下来用餐吧,菜都快凉了,”霍仁打圆场地说道。
“丫头,你府上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来到扬州?”
他调查户口是有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并不无道理。
“我叫阿郡,住在杭州城外的慈云庵,这次来扬州是为了找我失散的亲人,顺便替人送信。”她毫不设防的全说出她的一切,临时又想到还有需要补充的,于是又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我今年十七岁,庵里养了五只动物,有羊、鸡、猫、狗,我还有一个疼我的师太,我最喜欢吃烤乳猪和师太煮的素菜,可惜烤乳猪只能在中元普度时才能吃得到的。”
谁问你这些呀?
霍仁无聊地把玩着胡须,碍于风度,又不得不装出同情的脸来。“阿郡,你真是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没关系,你就尽管留在这儿,直到你找到你的亲人为止。至于烤乳猪,你爱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叫厨房弄。”
婉拒我呀!说你不愿接受呀,快说呀!
霍仁屏息等着她婉拒自己。
阿郡偏头想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霍伯伯,谢谢你收留我,那我以后就不怕餐风露宿罗!”
霍仁神情古怪,简直有点欲哭无泪,“是喔,是喔!”
我这张嘴真该打,好端端的干嘛说出违背良心的话,这下可好了,骑虎难下了。
“是呀,既然爹也这么喜欢你,那你就安心地留在这吧!”
这事急转直下,最乐的莫过于赵见琛,因为他可以多亲近阿郡,他一定要让阿郡怪他改观,进而对他另眼相看。
在场的三个大男人,各怀心思地用着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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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厚驾着马车,马不停蹄地直赶路,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在此刻也感到有些疲惫,决定在前头歇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后,再继续赶路。
都是青桓这死家伙,没事找事做,说什么怕我长途跋涉,日子难过,又担心我露宿在荒郊野外会饿死,硬是帮我准备一马车的零嘴和小吃,害我拖个累赘,路程也耽搁不少,要是我骑马赶路的话,只怕现在已不知道飞奔到哪儿了!
不过说归说,他倒真有点肚子饿了。
于是他俐落的勒住马,让马车停在树荫底下,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他一掀开马车的布帘,映入跟帘的,是两个男人蜷曲在他的马车内,手里还拿着一罐蜜饯,脸上充满倦容。
咦?这不是孟梅烈和他的小书僮吗?他们什么时候爬进马车的?
“梅烈——梅烈——”他轻推着孟梅烈,打定主意要摇醒他,因为他要个解释。
孟梅烈迷糊中听见有人叫他,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忘了她已经逃家,还挥着手要人不要扰她清梦。
“小佩,别吵我,等我养足精神,我要逃婚,宁产才会有力气翻墙,知道吗?”
原来他也是个拒绝跳人婚姻填墓的人,奇了,怎么他这阵子遇见的,全是些不想成亲的人?
“梅烈一…你醒醒呀!”
孟梅烈半梦半醒中,忽然想到自己和小佩已成功逃家,并跳上马车……霎时,她快速地爬起身,正好对上季厚戏谑的眼神,“季厚……”
顿时她舌头像打上结似的,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季厚也没打算为难他,既然他现在有困难,他又何必吝于相助?
“你现在安全了,因为离扬州是天高皇帝远,你逃婚成功,再也不必被强迫成亲。”
“你怎么知道我逃婚?”
难道我的装扮有破绽?还是我脸上写了逃婚二字?
她吓得连忙摸了摸脸,不敢再抬头看他。
季厚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遂替他找个台阶下,“没关系,你的心情我可以体会,娶一个不爱的人是非常痛苦原,有机会当然会想要逃,要不是我刚刚听见你的情话,我还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呢!”
孟梅烈这才松一口气,心情也渐渐恢复平静,“是呀!我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下策,如果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也不会选择逃婚。”
在第一次初识时,他一直以为孟梅烈应该是个主观意识不强,且有些文弱的书生,但由这一次的事件,他发现孟梅烈是个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思及此,他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
“我很佩服你果断的勇气,像我的一位挚友,他就没有你的勇气了。”
“他也是要成亲,而且不怎么赞同这门亲事?”她突然对他那位朋友的处境感到同情,有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我就搞不懂,身为父母的人应该也是希望子女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为什么非要替他们安排,操纵一切,以为这立意的出发点是为子女好,却不知他们孤意的决定,有可能会造成一对对的怨偶吗?如果真爱他们,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决定自己的将来才是。
“是的,我们先不谈这个,对了,就这样贸然离开扬州,有决定要上哪儿去投靠亲戚吗?”
孟梅烈想起在开封的姑爹,可她怎敢去投靠他们,这一去无疑是自投罗网,肯定会给押回扬州,乖乖成亲的,那可不行,要知道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逃出家的,要她回去成亲,免谈。
我已经厌卷做温室里的花朵,厌倦什么事都由着别人替我决定,厌倦扮演柔顺的小绵羊,我要做我自己,要趁这次出外的机会,好好磨练自己,这才不在一我这趟出走的苦心。
“我没有什么亲戚,目前走一步算一步,咦,季厚,你不是住在扬州吗?怎么?你打算出外飘泊,云游四海呀?”
“不,我住在关外,现在正要回去哩!”
“那我和你一道好吗?”
孟梅烈闪着祈求的眼光,教季厚不忍拒绝,但他这次回关外是另有任务,怕带他们在身边会不好做事,但转念一想,梅烈在外地也没有什么亲人,如果要他们打道回府的话,又怕文弱的他们在路途中发生危险,最好的安排就是带他们一道回关外。
“好吧,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回行云山庄。”
“真的,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你可不能反悔。”现在她的心情真可以用“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
对于孟梅烈小孩子气的行为,季厚也无奈的失笑,“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我也不可能弃你们于不顾?”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惊吓你在先,又对你无理要求在后,但你仍不吝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援手,你给我们的,梅烈真的无以回报,”他不离分寸的说道。
“你别这么见外,我们也算是朋友,朋友有难,我岂可袖手旁观,况且这也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季厚先伸出手来,孟梅烈见状,也伸出手将他握紧,一份难以言喻的诚意正心拉近他们的距离一段友谊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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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孟府上下都忙着张罗、打点一切,迎接孟梅烈出阁的那一天,孟造奇誓必要她成为全扬州最风光的新娘,几:天下来,所有人已累得人仰马翻,没有人去注意到孟梅烈已:经逃婚,仍兴高采烈的布置内外。
直到李儿见嫁衣已修改好尺寸,开心地要小佩拿去给孟梅烈试穿。但遍寻府里,却没有小佩的人影,这令李水儿心里已有些许不实之感。
“小玉,你们到小姐问看看。”
小玉托着嫁衣,跟在李水儿的身后,而李水儿脚步也急促的居步起来,心中拼命祈祷孟梅烈可别帮出什么傻事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