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的纯真可爱让我无法拒绝。」他语气温柔地说。
夏砚宁当然是纯真的,要不怎麽会那麽轻易地将「心怀不轨」展现出来?
她的表现对一群老江湖来说,的确太稚嫩了呀!
纯真可爱?天啊,居然说一个想害自己的女人纯真可爱?陆遥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他这异於常人的思考方式了。
「大哥……」
「既然你我都看出了她心怀不轨,那还有什麽好惧怕的?」
陆遥对这大哥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既然大哥早有心理准备,那我就放心了。」他对夜鹰是绝对有信心。
突然,青儿跌跌撞撞地闯进两人之间。
「寨主,不好了,不好了……」在见到陆遥後,她才赶紧行礼。「三寨主。」
「什麽事这麽慌张?」明白丫鬟一定是为了夏砚宁而著急,夜鹰沈稳的表情在一瞬间转变。「快说。」
「夫人,是夫人,她不听我劝,往断命竹林那头去了。」
青儿话语方歇,夜鹰那黑色的身影早已像枝利剑,朝她所说的方向疾射而去。
陆遥见状,忽然明白了一切,苦涩地摇头轻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看来,狂狷如夜鹰,也难逃情网。
这——未来不管是福是祸,他都逃不过了吧!
☆ ☆ ☆
房里一片静默,那窒人的沈静,让人连大气都快喘不过来。
夏砚宁拚命地眨著一双看似无辜的眼眸,来掩饰心里头的紧张和心虚。
偷偷瞄他一眼,他好像很生气耶!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前去救她呢?他真这麽爱她吗?
呵!想来被爱真是件有趣的事儿呀!
她偷偷地扬起唇角,努力想著下一次的试验。
对!她就是想看这张俊美平静的脸孔燃起熊熊的火焰,而且只为她!
「这样玩命很有趣吧!」夜鹰突然打破沈闷,感兴趣地瞅著她问道。
夏砚宁小嘴儿微张,显得更加心虚。
「什……什麽有趣啊?」抵死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是你们这些山贼作贼心虚,太过变态,连自己的地方都弄得像座监牢一样,步步危机,这样很有趣吗?」她反问。
伶牙俐齿啊!居然敢拿话堵他。
「这麽说来是我的错。」
「难道不是?」她直言道。
若非这山寨太过艰险难破,官府提供的大把赏金不会没人敢拿;而他们这些山贼也不会如此无法无天、有恃无恐。更何况,她家人落得今天这般命在旦夕的局面,不怪他,怪谁?
夜鹰那双黑岩般的眸子深深地望著她,蕴涵兴味。
夏砚宁太讨厌了,她讨厌他这种莫测高深的眼神,似乎可以望进她心底,看穿她全部秘密似的。
她逃避地别过脸去,杜绝他的窥探。
「你这麽『贪玩』,叫我好不安心。」夜鹰突然将两块牛皮纸递给她。「这给你吧!」
夏砚宁将其中一块牛皮纸摊开,发现竟然是一幅地图,而且还是山寨的全图?另一张则记载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双手忽然打颤一抖,差点握不住那两片牛皮纸。
夜鹰以坚定的大手握住她发颤的手,正色解释道:「这张是山寨的地形图,那做了红色记号的地方都布有不同的阵法。另外这绿色的记号是断崖的标志,这些地方都很危险,最好别接近,还有这黑色的……」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她讷讷地问。
「我不愿见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夜鹰纵容地一笑道。「另外这张则是破阵的秘诀,若你有兴趣,我可以慢慢解说给你听……」
夏砚宁看著他口沫横飞地解说,手不停地发颤。这就是她必须拿到手的东西,想不到竟然这般容易,她甚至还没开口呢!
实在无法形容此时心里的感觉,她也很纳闷,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麽,他怎麽对她全无防备之心?怎麽会如此大意?
「怎麽了?」夜鹰温柔地挂揉他发颤发冷的手。「冷吗?」他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问。
「为……为什麽要把地形图给我?难道你不怕……」不怕她毁了这山寨吗?
「我怕!」夜鹰细细地揉著她的黑发。「我怕你因为太贪玩而遭受到危险,我是不允许的,连一丝丝也不许。别忘了,我们是一体的,有你才有我。」
夏砚宁的心不住荡漾,这样的深情,她如何还得起?如何逃得过?
「可是……」
「别可是了,收下吧。」他柔情地吻了吻她的手。「你画的图不会比我的准确、详尽,而且我也不希望你这麽劳累,甚至玩命。」
闻言,夏砚宁感觉到一股寒意由体内窜升,令她头皮发麻。
他发现了?他发现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记载著山寨的每一寸地形?
太可怕了,他竟然知道……
不!若他真的知道她的目的,那他就该阻止她,而不是更加地纵容她,甚至将地形图和破阵秘诀奉上啊!
乱了乱了,谁来告诉她,这危险的男人心底究竟在算计些什麽?或者他真的爱昏了头?
「你在发抖?」夜鹰无限怜惜地问。「真的这麽冷吗?」
夏砚宁美丽的眸子直直地望著他,试图想找出一丝丝轨迹,然而她却失败了。
在他眼里,她看到的只有无限的柔情和怜惜,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夜鹰——」她发颤地主动投入他怀里,不知所措地喊著他的名。
这样的深情太沈重了,她背负不起啊!难道他不知道吗?
夜鹰轻柔地拍拍她的背,安抚著她的情绪。
连这「小小的礼物」也接受得如此心虚,若再收到他的「大礼」,真难想像她的表情啊!
她真是太过纯真了,这样圣洁明澈的心,直教他倾尽全心爱怜都不够。
他嘴角含笑,许了自己的心,永不言悔!
第六章
「大哥,天啊!你怎麽这麽糊涂?」胭脂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喊。
「什麽事?」夜鹰平静地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狐狸精有问题吗?」胭脂快要昏倒地大叫。「她的行动一直都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探查咱们山寨的地形;还有,她来路不明啊,你……你怎麽能糊涂地将那麽贵重的山寨地图和破阵方法交给她呢?」
气死她了,他怎麽能那麽宠那个女人嘛!
「胭脂,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听见你用这麽不敬的语气喊砚宁儿,听清楚了吗?」夜鹰正色地警告。
胭脂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红唇,一双美眸泫然欲泣。
「大哥!我……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不要你受骗,我都是为你好啊,你……呜!你怎麽能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你怎麽忍心?呜呜……」
她可是他亲手所救的妹子耶,难道一切真的都是她自作多情吗?
「砚宁儿在我心中的地位,胜过於我自己。」他直截了当地说明。
胭脂心痛地以泪眼迷蒙的眸子凝望他,更加迷惑了。
「大哥,我一直那麽崇拜你,想不到……想不到你原来也和一般人无异,贪恋美色,甚至连生命都不顾。」她绝顶失望地道。
「现在了解我还不迟。」他轻松泰然的口气显得相当无情。
没错,他的情全给了夏砚宁一人,只有她能够引起他的关注,旁人都是多馀的,连眼泪也撼动不了他。
「我不服!」胭脂大胆地转过他的身子,令他直视自己。「看著我,你看著我。我知道,其实你是最疼爱我的。你只是一时被她的美貌蒙蔽了心,你不爱她,你怎麽可能会爱一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女人?」
夜鹰轻易地摆脱了她的纠缠,冷酷地道:「我爱她,这是事实。胭脂,希望你能认清这点,当然最好接受它,因为它将是不变的事实!」
「不——」她拚命摇头。「我不相信,我不信,我不会信的。」
「随你。」夜鹰无情地转身想走。
「大哥,不要走,不要走……」胭脂拦住了他,趴在他的背上痛哭失声。「难道你忘了一年前的事了吗?」
「一年前?」他的口气显得相当陌生。
他居然忘了?可她却永生难忘!
「一年前平西将军的独子以言语戏弄我,你一听闻,竟然不顾将军府的势力,立刻为了我狠狠地教训了那个畜生,我永远忘不了啊,若非爱我,你又怎麽会去冒那麽大的险?」
平西将军的地位虽然是其父有功於朝廷,朝廷感念而世袭的,但将军府势力庞大是不容否认的事实,尤其平西将军还只有那麽一个独子而已,若不是夜鹰真爱她如狂,又怎麽会甘心冒这种险?
「看来你真的会错了意。」他的口吻依旧冰冷。
平西将军无功无德,凭借着其父的功劳坐上将军之位就算了,还鱼肉乡民、行事乖张,这样的人是他最厌恶的。其子调戏胭脂只是个导火线,让他借题发挥罢了,绝对无关情爱。
那冰冷的语调让她失望地松开了手,哭得肝肠寸断。
「到今日我才知道,原来你竟如此无情无义。」
夜鹰无意反驳,这是事实。
她心痛地道:「好吧,就算不为我,但你那麽轻易便将地形图交给个外人,难道你很心到连山寨里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众弟兄的命也不顾了吗?」
「这点不牢你费心,我自有主张。」
「主张?!」胭脂冷笑。「我看你简直被迷昏了头,就算自己死在那女人手上,也甘之如饴。」
「呵呵!」夜鹰突然笑开。「看来你还是了解我的。」
胭脂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千求万求想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的。
她绝望地摇摇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看来你被辜琰司那痞子带坏了,再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大哥了。」
夜鹰尚未开口前,一道清朗的笑声便传了来。
「哈哈哈……想不到胭脂妹妹如此叨念我,莫怪这些日里我耳朵痒得很哩!」紫影飘至,辜琰司那张俊朗无俦的脸上笑容横溢。
「是啊是啊,我想你!想诅咒你下地狱去,哼!」服脂恼怒地将满腔怒火燃烧至他,丢下话後,愤恨地转身离去。
「哟哟哟!她正餐不吃都吃炸药啊?不然火气怎麽那麽旺?」辜琰司作受惊吓状拍拍自己的胸膛碎碎念问。
「少说废话,我要你办的事,如何了?」夜鹰正色问。
「大哥,我办事,你放心,妥当啦!」他自信满满地道。
☆ ☆ ☆
「爹、娘?」乍见多日不见的父母,夏砚宁心里实在百感交集,有悲有喜。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夜鹰说完立刻离去,将这里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宁儿啊,我的心肝宁儿,你受苦了吧!」蓝秋娘悲切地上前拥住目已的女儿。「这群没良心的山贼,居然将你抓来这里,可惜娘没用,不能救你。」
「娘,我很好,没事的。」夏砚宁安抚地道。
「怎麽会没事呢?别安慰娘了,快告诉娘,他们对你好不好?有没有给你饭吃?没将你吊起来毒打吧?快让娘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没有?娘有带药膏来!很有用的!」
一见面,这担忧的娘亲就不断地审视女儿,看她是否安好。
夏砚宁听见她的问话,一股暖暖的感觉浮上心头。
「娘——」她忍不住趴在娘身上轻泣。
她娘虽然平时爱叨念,人也现实了点,但是对她和弟弟却是真心的好。
「别哭别哭,告诉娘他们欺负了你吗?娘找他们拚命去。」蓝秋娘心疼地道。
「不,我……我只是见到你们,一时太高兴了。」夏砚宁怕他们不信似地,立刻在两老面前转了个一圈道。「瞧!我这不是很好吗?他们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甚至她快承受不起了呢!
「那就好,那我们就能放心了。」夏中修叹了口气道。
「对了,爹娘,你们……你们怎麽会来?」
「是一个姓辜的男人带我们来的,他说……说是带我们来看你的。」蓝秋娘据实以告。
「看我?」夏砚宁脸上浮现了一抹疑惑。
「我们也很怀疑,夜鹰若真这麽有人性,他就不会带领一大群山贼,危害百姓了。」夏中修虽已被黜了官职,仍是忧国忧民。
「臭老头,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干麽说这些烦人的事,去去去,到一边凉快去,别扰了我和女儿说话。」
於是蓝秋娘开始拉著她问东问西,钜细靡遗地想了解女儿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而夏砚宁虽然有问有答,但心却一直彷徨著。
夜鹰给了她地图和破阵秘诀,却将她爹娘抓来,难道是想牵制她的行动?
张著疑惑的大眼,夏砚宁心神不宁。
☆ ☆ ☆
夜鹰听完她的质问後,沈默了许久才开口。
「砚宁儿,我实在难过。」
「难过?」该难过的人是她吧!夏砚宁俏脸胀红愠恼地道。
难怪他会肯将地图和破阵秘诀给她,而且还显得逍遥自在,原来是这样。亏她当时还感动的无法言语,都怪她太笨太傻,才会上了他的大当。
「你实在想太多了,若我真要这麽做的话,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不信任他,这是叫他难受的最重要原因,难道他真有那麽坏?
「是吗?」事关家人的安危,她不得不防。
「我只是担忧你思亲过度,要不我怎麽肯将你与别人分享?」他在她唇边偷了个吻道。
她俏脸顿时嫣红。「你……」
「再说,虽然很无聊,但我真的很想与你定下名分。」他低沈的嗓音如醉人的醇酒。
他说什麽?他请她爹娘来只是怕她思亲过度?还要与她定下名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夏砚宁一连被偷了几个吻都无力去追究,傻傻地愣住,无法言语。
「不信吗?」夜鹰轻笑。「无妨,那明儿个我就让人送夏大人和夏夫人走,反正不管有无他们应允,我都要定你了。」他霸气地道。
「不!」夏砚宁慌张地阻止道。「我好不容易见到我爹娘呢,别那麽快让他们走。」
「好,别紧张,我都听你的。」
大掌轻拍她的背脊,安抚著她强烈波动的情绪。
「夜鹰——」
眼前这个柔情款款的男人是他吗?是那个让天下人都为之胆怯、无恶不作的恶贼夜鹰吗?若是的话,他为什麽独独对她这麽好?到底是为什麽?
一股热气在体内翻腾,她眼眶合著动容的泪。
「傻瓜,睡吧,我可不希望未来的岳丈和岳母大人说我欺负你,让你泪眼汪汪。」他低头吻去了她眼中的泪道。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已一点一滴让他的款款柔情给融化了。
☆ ☆ ☆
「哇!天啊,好美的丝缎、好精致的绣功、好好吃的东西、这里的环境也好清幽……」蓝秋娘口气夸张又欣羡地道。「看来你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好,锦衣玉食的,你这压寨夫人比我这个县令夫人还要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