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难道不肯信我?」夜鹰怀疑地问。
「我……」
不经意地接触到他的眼神,就如同受到惊吓的鸟儿,她急忙地挣脱了他的掌控,朝另一头奔去。
夏砚宁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失去了身子,不能再失去自己的心——
跑得气喘吁吁,也没注意自己到底往何处跑,直到手臂让人给拉住为止。
「小心,那儿有陷阱,别往里边跑。」夜鹰警告道。
「陷阱?什麽陷阱?」
「我所布下的阵,用来对付擅闯山寨的人。」
除了辜琰司那家伙外,至今还没人破得了这个阵。
夏砚宁这才停下脚步仔细观看——
哗!他说的对,这祈山的风景的确美不胜收,所站之处不仅可以看到群峰错置之壮阔,还可以看到变化万千的山岚和云彩之美,而他所说的「阵」,外表看来竟像一座桃花林?
真是怪极了,都秋末了,何以在这低温的山巅上,桃花还能盛开得如此妖艳?这其中的确透著诡异。
她晶莹的水眸闪著一股兴味,狡诡地瞄了他一眼,忽然出其不意地挣脱他的桎梏,奔向那片桃树林去。
「该死的,你居然敢这麽做?」夜鹰简直气急败坏,他怎麽会不懂她方才眼神中的涵义呢?
她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在试验他对她的心,这贪玩的小妮子,合该让她尝试一下阵里可怕的毒和机关,看她学不学乖。
可、他怎麽舍得呢?
受伤或中毒事小,万一她那麽凑巧地走近悬崖,那可不好玩了。
「砚宁,砚宁儿——」
阵法是他所布的,要找到她也不是多困难的事,但偏偏她就是故意躲著他,胡跑乱闯的,让他急得汗流浃背。
「砚宁。」
「我在这儿。」她大小姐闲适地在阵里跑来跑去,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反而充满捉弄人的快感。
夜鹰真是恨啊,看来夏砚宁的个性没比胭脂好多少,统统是顽皮鬼。
其实她是死是活干他底事,他向来都十分自我,从不曾为谁担忧过。唯有她,她真是他命中的克星,让他无法真的抛下她,只能追逐著她贪玩的脚步。
「砚宁,别玩了,我带你到别处去。」
「我不要,我就是喜欢这片桃树林。」她固执地道。
「你是在玩命。」
「呵呵,不行吗?」反正她的命不值钱,如果能「有幸」拉他当垫背的,相信将军应该会十分乐意放过她一家子。
她顽劣淘气地穿过一棵又一棵看来一模一样的桃树,可眼前之景看久了都一样,让她突生晕眩之感,似乎所有的树都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任她怎麽走也走不开。
怎麽会这样呢?好奇怪啊!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不是吗?
「啊——」突然,她看到脚边有堆白骨,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才发觉这片桃树林的确诡异至极,惊悚的寒意一下子掳获了她。
糟糕!夜鹰人呢?他该不会真的打定主意不理她了吧?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家子的命都让她给玩完了,这下子该怎麽是好啊?
她全身无力地靠在一棵树边喘息,期盼夜鹰的出现。
陡地——
「咻咻咻——」
数枝长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朝她疾射而来,她看傻了眼,整个身子就像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
「走——」
就在长箭射穿她脑袋之前,夜鹰先一步地将她带开,一切有惊无险,两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吓死我了。」在看到数枝箭朝她疾射而出时,夜鹰心跳差点停止,幸好身手够快,要不然她早成了箭下魂。
「我……」经历过生死关头,才了解生命的可贵。夏砚宁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斜靠著他。
「回去吧?」
「嗯!」这下子,夏砚宁总算愿意听话了。
早他的带领下,一步步地慢慢走出桃树林阵。
「好奇妙喔!这片树林那么美,想不到竟潜藏著这麽大的危机。」这些树看起来明明就无害的啊!
她喟叹,难以置信地伸手触摸身边的桃树。
「别摸。」夜鹰惊喊。他怎么也没想到,好不容易脱险後,她居然还会笨到去触摸那看似艳美、却潜藏危险的桃树。
怕她受伤,在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力地挥开她的手。
所有的心念全系在她身上,一时不察,他竟在挥开她的手之际,去触碰到另一棵树。
「啊——」很快的,夜鹰触碰到桃树的手立即转为乌黑,他赶紧快速地封住自己周身大穴,并由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吞下,坐下运功,压抑毒性发作。
(缺半句)晶莹的泪珠立刻在眼眶里打转。「你不要紧……不要紧吧?」
「别哭,我没事,没事的。」她的关切,让他感动。
她会为他受伤而哭泣,是不是代表她的心里有他的存在了呢?
如果是的话,那麽,这伤实在太值得了呀!
第五章
「祸水,真是红颜祸水,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狐狸精转世,才会那麽妖媚,才会祸及到你。」胭脂在看到夜鹰受伤後,忍不住破口大骂。
真是该死的女人,夜鹰从来就没受过伤,他一直是那样的叱咤风云,谁都无法打败他的,谁知道会去撞见这妖邪般的女人,才会连自己所设下的桃树阵都会让他受到伤害。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著坐在一旁的夏砚宁,恨不得上前灭了她那张狐媚的容貌。
「你很吵。」夜鹰不耐烦地道。
「我吵?」胭脂简直气得蹦蹦跳。「大哥,难道你被那狐狸精害得还不够惨吗?难道真要死在她手上,你才甘心?」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他冷淡地回应。
「这怎麽会是你的事,你是我……你是我们全山寨人的,不是那狐狸精一个人的呀!若你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你叫我们该怎麽办嘛?大哥。」
「我不会的。」夜鹰柔情地看了夏砚宁一眼。「我不会抛下她孤单一人的。」
拜托,都什麽时候了,被她害得这麽惨,他怎麽还不觉悟啊?
胭脂简直咬牙切齿,更加痛恨夏砚宁。
「我不管,你一定要赶走她,我不能让她再害你了,绝对不可以。」她含泪地诉说道。
「胭脂,闹够了吧!」夜鹰突然沈下脸。「我需要休息。」
「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必,你出去。」他毫不留情地下令。
「唉——」胭脂重重地跺了跺脚。
虽然骄蛮任性,但她怎麽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再说他受了伤,的确是需要好好休息,算了,等他伤好了再跟他谈吧。
走到夏砚宁身边,她怒眼对视道:「耳聋啦,没听见大哥说要休息,还不快滚出去?」
夏砚宁实在有些心虚,她是想留下来照顾他的,可是……毕竟这都是她的错,他不会喜欢她留下吧!
毫无异议地,她随著胭脂转身想离开。
「砚宁儿,你想去哪里?这里可是你的房间。」夜鹰一句话,制止了她的脚步。
走在前头的胭脂诧异得差点脚步没打跌,再度心碎!
她带著嗔怨的汪汪泪眼凝视了夜鹰薄幸的俊脸一眼後,手掩著面,立刻飞身奔出这房里。
夏砚宁同情地望著她的背影。夜鹰留下了她,她心里竟奇异地泛起窃喜之感。顺从他的话,她来到他身边。
「你受伤了,我睡别处比较好。」她尽量以平稳的言语提议道。
「别想。」他身手矫健依旧地将她搂进怀里。「我已经习惯了抱著你入睡了,你怎能抛下我?」
这种像是幼儿的话语,竟然会出自这大男人的嘴里,著实让她又惊讶又好笑。
「那实在万幸得很,我今日没真让箭给射死了,要不你就要夜夜失眠喽!」她调皮地说道。
「放心,我说过,我们是一体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紧紧拥著她的娇躯,他将头埋进她黑瀑般的秀发里,不容质疑地强调。
「哼!」她轻哼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他强健的臂弯里,她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那朵漂亮的笑花眩惑了他的眼,让他浑身犹如点了火般,熊熊燃烧著。
「啊,你的手在做什麽……」感觉到他不规矩的大手在身上游移,夏砚宁俏脸嫣红嗔问。「受了伤的人就该规矩点。」
「那点伤不算什麽的。」而且他也够规矩了,要不,他会一口将她吞下的。
「你……别闹!」夏砚宁抓住他抚上酥胸的贼手。
他魅惑的黑眸紧缠著她,暖昧地道:「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你——」她的脸蛋红得犹如熟透的番茄,忍不住说这:「你和外传的不一样。」
「喔!外传?」他暂时停下摸索的手,疑惑地望著她。
「外传你冷血无情。」所以未来山寨之前,她才会那麽战战兢兢。
「我是啊!」
她怀疑地瞅著他,不!照她看来,他不但不无情,而且还多情得很哪!
夜鹰发出愉悦的笑声,将她紧揽在怀中。「你不知道吗?我的血只为你沸腾,我的心只为你多情啊!」
他只凭自己的心意做事,从不勉强自已。而爱她,也是照他的心意而为,他就是要定了这个美丽又可爱的小女人。
将所有的热情全数化作行动,他要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他,让她了解,他对她的情意有多深、多浓。
热情的深夜,沸腾的情欲,狂热地燃烧,直到擦出最灿烂的火花——
☆ ☆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却主宰了他们夏家一家子的命。
夏砚宁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来,夜鹰对她的好,对她的呵护,她不是没看见,只是……
不该的,他们根本不该有情丝上的牵扯,尤其是她,她更是不该对他动心,连一点点也不!
对,要深深记牢,千万千万不可爱上那恶徒,否则赔的不单是自己,还是一家子的命啊!
夏砚宁水丽的眸子用心地看遍每一处,并将这里的地形深深地记牢在脑子里。
说也奇怪!本以为夜鹰寨会是个污秽不堪之地,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环境竟十分清幽,简直像座世外桃源。
只可惜,再美的地方让一群恶徒给霸占了,也是徒然。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麽坏勾当?」胭脂突然出现,一脸愤恨地望著她,讥讽问。
「胭脂小姐,你误会了,夫人只是觉得闷,出来走走而已。」丫鬟青儿帮忙解释道。
「夫人?」那尖锐讽刺的声音,让她那张原本还算娇俏可爱的小脸,突然变得狰狞。「你这贱丫头,谁准你随便喊人的?她是夫人?哼!谁说的?我大哥有说过要娶她吗?有吗?」
一连串的问号,炮轰得青儿灰头士脸,夏砚宁再也看不下去了。
「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呢?你有什麽气,只管对著我来好了。」她无惧地道。
胭脂更加忿忿难休。「别以为有大哥给你当靠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十分清楚你的诡计,你这小狐狸,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再让大哥狠狠地惩罚你、折磨死你。」
「我等著。」夏砚宁说完,不愿久留,带著丫鬟离去。
「小心哪!这山寨里可充满了陷阱,你可千万记得,别死得太早,那样太没意思了。」胭脂仍不甘心地讽刺道。
在离她一段距离後,青儿忍不住道:「夫人,这胭脂小姐老当自已是寨主夫人,被骄宠坏了,你可千万别气坏身子。」
夏砚宁摇摇头。「我不会。」
「夫人真好。」青儿单纯地笑了笑道。「人又美、心地又好,难怪寨主对你如此倾心恋慕。」
夏砚宁轻轻叹息,如果不是家里突生变故,她也该是如此单纯啊!
青儿见她失神地往前走,突然出声警告道:「夫人,夫人小心啊!前面有陷阱,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山寨里处处是美景,也处处是危机,所以一般人若没人带领,绝对不敢乱闯,否则可能会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陷阱?
夏砚宁灵美的脸上浮现一丝忧色,看来夜鹰会令官府——甚至连堂堂平西将军——也被逼得束手无策,只能像坐困愁城的野兽,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光看这些奇诡的阵法,就知道他绝非浪得虚名。
那麽就算她拿到了地形图又如何,官府的人攻不上来,平西将军哪会那麽容易放过她一家子?
她惶恐的脸色让青儿也感到担忧,连忙安抚。
「别怕别怕,只要夫人别乱跑,就不会有事的。」
夏砚宁抓住一线生机问: 「青儿,你懂得如何破阵的方法吗?」
「我?」青儿忍不住咭咭咕咕地笑开。「夫人未免太看重青儿了,青儿只是一个小丫鬟啊,哪里会懂得这些。」
是啊!她似乎问错人了,那麽,为了家人,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她不顾青儿的警告,直直地朝危险前进——
「夫人,夫人,你这是在做什麽?」
「我想去那里看看嘛!」她状若无辜地道。
「可是……危险啊!」
「是吗?」她轻笑著,丝毫不以为忤。
青儿眼儿她玩命似地直板,急得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救人婀.就要出人命了,天啊,怎么办?怎麼办?
青儿赶紧去寻找夜鹰。
夏砚宁看在眼里,心中有些不忍,她也是无可奈何呀!否则她又何尝愿意这般任性呢?
☆ ☆ ☆
「大哥。」
「这麽急著找我何事?」夜鹰闲适地问。
陆遥直截了当、一针见血地道:「夏姑娘,她很有问题。」
「喔!」他仅轻轻地应了一声,没有多做表示。
「我听二哥说,是弟兄们发现夏姑娘所乘的马车在山路上流连来去,他们才会心生怀疑,前去探查的。」他口中的二哥,即是万豪。
夜鹰表情未变,就像听到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语。
「还有,难道你不觉得像夏姑娘这样的闺阁千金,被抓到山寨来还能如此镇定,实在是不可思议吗?」」向冷静的陆遥被他太过悠哉的态度给急坏了,他连忙又道:「那天看她见到众兄弟们,也是神态自若呀!」
山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横眉竖眼、魁梧雄壮的汉子,有时连胭脂都会胆怯,不太敢接近了,为何像夏砚宁这样的娇娇女竟然能那麽自若地应对?实在反常得令人生疑。
「很显然的,这是招请君入瓮的诡计,对吧!」夜鹰语调平稳地替他接下未完的话语。
陆遥斯文的脸上一片讶异!
「你……你一直都知道?」
夜鹰鹰隼般的黑眸直瞅著他,唇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最亲密的枕边人,我对她观察入微,值得惊讶吗?」
陆遥的脸上一片尴尬,夜鹰这麽说,岂不是在怪他对他的女人太过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