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贵秀求救地看向神田悟。
「神田悟,陪我去。」他可怜兮兮地说。
「不要,我不敢,你找别人。」
他改望向在场的室友,每个人都回他一个很抱歉的眼神。
「你们不讲义气。」宫本贵秀含泪指责道。他默默穿好衣服,走到门边不死心地又回头,可怜兮兮再叫道:「神田悟……」
神田悟没辙地叹口气。[好啦,陪你去。先别高兴,我先声明,我只在会长房外等你,你自己去面对他;反正是听训,门内门外都一样。」
其他人闻言这种变通办法,马上应诺陪他一同去受罚,以示义气。
第七章
风云高中大部分的学生在鸟叫声中起床,个个挺胸伸懒腰,每人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睡得好舒服哦。」
正当清醒者沉醉在清早慵懒的晨光中,一个不解风情的声音穿插而入———
「二O 一房的人起床!太阳晒屁股了你们还赖在床上,快去刷牙洗脸,八点在大厅集合。」弓箭社社长站在门边大喊。
二O 一房的学生被社长的大嗓门叫醒,睡眼惺忪地半坐起身。
「社长,太早啦,改九点行不行?」说话的人看一下表又倒躺下去,打算继续睡。
社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行呀,只要你不介意没三餐可吃,爱睡多久随你高兴。」
「社长,太毒了吧。」
「废话少说,各自棉被折一折放好,别让外人笑我们风云高中的学生没教养。」说完转往下一间查房。
大伙儿整理好仪容在大厅集合齐往食堂吃早膳,好死不死,宫本贵秀的用餐位子正好与安部彻对视而坐,这情形就如同昨晚两人在房内的位置。原以为是去挨训,但局促不安等了许久只等到安部彻的一句话:「你还没原谅我吗?」
宫本贵秀闻言後,无言以对地离开了。
现在又与他相对而坐,宫本贵秀低垂著头,迳自埋头苦吃,只盼早早吃完离席。
茶送入他手中,他和著茶慢慢吞咽,总算舒了一口气。他将茶杯放回原位,却发现自己的杯子尚在,那他手上这茶杯……他看一眼安部彻的餐盘,果真如他所想——空的。
他不敢自视安部彻,微红著脸将两只茶杯掉换,轻轻说声:「谢谢。」
安部彻也轻声对他说:「吃慢点。」
短短一两句话,两人关系似乎稍稍解冻。
***
用完早膳,安部彻领著弓箭社的团员到青叶高中拜访。
友谊赛的场地设在操场,因礼拜六课业不多,青叶高中的师生皆停课前来观看比赛,场地四周很快地挤满了人;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不是参赛人员的宫本贵秀似乎特别引人注目。
弓箭比搴到中午暂时告一段落,午休後再接续;因两校同是男子学校,所以学生们不具隔阂地打成一片。在和睦相处之下,风云的学生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们终於晓得为何宫本贵秀特别受青叶学生的注目,原因在於他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得不像男生,青叶高中的学生一致认为,他——女扮男装。当然这笞案笑倒了一群人,包括平常正经威严的学生会长安部彻。
第二件事,昨日偷闯绿色小屋的神田悟等这些人,向青叶学生求证确定绿色小屋无人居住,而且谣传里面曾经发生凶杀案,死过五个人,是栋有名的鬼屋。学生绘影绘声地诉说,听得神田悟等人目瞪口呆。
午休匆匆过,下午比赛接续。
风云高中不愧是名门学校,自始至终不论比搴人员是输是赢都维持著风度、礼仪。比赛结果风云险胜青叶两分,这两分还是安部彻下场赢来的。风云高中的学生没料到乡下学校的实力会如此坚强,还差一点将风云给比了下去。为了风云高中的校誉、为了社团的存殁、为了个人的荣辱,他决定回东京後替社员做魔鬼训练,为将来做准备,好迎接下一次的挑战。
当夜,犹不知死活的社员只烦恼著眼前的问题——如何打发无聊时间。
五、六人懒躺在榻榻米上哀声叹气,宫本贵秀和神田悟看著电视内一成不变的娱乐节目。
「哈……那个人的脸好好笑,哈……」宫本贵秀正在看「大惊奇」这个娱乐节目,节目内容日正电视工作人员对过路行人做出一些出其不意的事,再把被惊吓人的反应播放出来。
宫本贵秀从一开始看就*直笑个不停,坐在旁边的神田悟百思不解地看著地。
「宫本贵秀,你不觉得很无聊吗?这节目一点都不好笑。」
宫本贵秀转过头,用手指擦拭微渗出眼角的泪水笑说:「怎麽会?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在家我每礼拜一定准时收看耶。」
「小孩子玩意。」神田悟撇撇嘴角。「了无新意。」
「你不想看就不要看嘛,我又没逼你。」他又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可是我很无聊。」
「无聊就玩牌好了,扑克牌在包包里自己拿。」他头也不回地说。
神田悟在想不出更有趣的玩意下,勉强接受建议拿扑克牌出来玩。
「喂,你们几个起来玩牌。」他用脚踢踢懒躺在榻榻米上的人。
躺著的人在神田悟的招令下缓缓起身围成一圈,一伙儿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牌。
「喂、喂,起劲点好不好?要死不活的多难看。」神田悟看不过去地叫道。
其中就有人回:「拜托,既不赌钱、又没助兴的东西,玩屁呀,没意思。」神田悟豪爽地两手一拍,「简单,我出钱买酒和零售,剩下的……」他从旅行袋里掏出大把零钱,「从东京提到这边来重死我了,没想到居然派不上用场,他妈的烂旅馆!喂!我出钱了,谁出力呀?」
其他人猜拳决定,最输的跑腿。
当酒买回来後,每人先灌下半瓶。钱一掏出来下押,果真玩牌的兴致拉高,赌转不亦乐乎。
宫本贵秀看完节目回身准备加入牌局,发现大家满面通红、酒气盈身,各种恶形恶状的姿态全摆布开来。
「神田悟,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宫本贵秀走到他旁边坐下。
神田悟咧嘴一笑。「不多,大约六瓶。」
「六瓶?」宫本贵秀看一眼旁边的空酒瓶,皱眉心想:不止吧。
「来、来、来,宫本,加一脚。」刚好一局轮完,重新发牌。
宫本贵秀聚精会神地看牌,突然一个杯子递到嘴边。
「牌友,喝一杯吧。」神田悟强迫他喝。
宫本贵秀这个乖宝宝从没尝过酒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喝了一大口。
「哇!好苦,不要了。」他不敢领教地吐吐舌头。
「小毛头,还没长大不会喝酒。」神田悟这样一说,其他人像发酒疯一样笑成一团。
宫本贵秀气闷地嘟嘴说:「你们到底要不要玩牌?不玩我要收起来了。」
「玩、玩,不玩多无趣。」神田悟赶紧抓起眼前的牌。
一轮又一轮没完没了的牌局,在大家喝酒助兴猛跑厕所下终告结束。
「真是的!一直跑厕所,老缺一缺二怎麽玩,乾脆我们移到厕所前玩比较方便。」宫本贵秀望著在场的三、四人抱怨道。
「没办法,有进就有出嘛。」收牌的人笑嘻嘻地说。
「嘿!各位,我突然有一个好主意。」神田悟笑得贼贼的。
「什么主意?」有人百般无聊地搭问。
宫本贵秀心想:由神田悟嘴巴吐出来的绝不会是什麽绝佳好点子。
神田悟犹自兴致勃勃地宣布:「明天我们就要回东京了,今晚我提议来点刺激的——夜探鬼屋。」
果真猜对了,宫本贵秀暗叹口气,无奈地把头埋进被窝里。
「你说那间绿色小屋?」旁人为求确定答案地问。
「没错,就是那间。怎麽样?怎麽样?」神田悟心急地问,生怕别人不赞同。
「可是那间屋子里面没电,乌漆抹黑的什麽都看不到。」
「笨!房间里有停电时用的备用腊烛,我们带那个去不就可以了。」神田悟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支腊烛和火柴盒,环视在场的人一眼。「决定了没有?去不去?」
大家看过来、看过去,异口同声:「去。」
「我不去,我留在旅馆睡觉。」宫本贵秀反身背对他们,坚决表示不同行。
「宫本,去啦,这是团体行动,少你一个就不好玩了。」神田悟劝道。
「不去、不去。」他伸手拉起棉被蒙住头。
「不去不行,由不得你。」神田悟用眼神叫来三人,猛一抽被,躲在棉被里的宫本贵秀立刻现形,四人使用蛮力把纤弱的他抬手抬脚架出去。
***
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在绿色小屋前压低声音说话:
「就这样决定了,进去的人必须带指定品出来交给下一位,再由下一位归还并带出前一位所指定的东西,没找到指定品不准出来。若在里面遇到鬼,各自救性命。」「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有鬼,真好笑。」一群人中有人嗤之以鼻地说。
「喂,别破坏气氛好不好?就算世上没鬼也当作有,不然这游戏就不好玩了。」神田悟一心想把游戏搞起来,因为这是他提议的。
「好了,各位,这世界是无奇不有的,说话不要大铁齿,通常愈不信邪的人中奖率愈高。」
「喂、喂、喂,不要一直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你们不觉得今晚很诡异吗?昨晚天上还有月亮,今晚就没有;而且这四周的空气感觉特别凉,阴森森的好恐怖,我们不要玩了,回旅馆吧。」宫本贵秀脸色苍白地说。
「不行,都来到这了。加藤,看好这胆小鬼,免得他落荒而逃。」神田悟指定一名同学盯紧宫本贵秀。
宫本贵秀欲哭无泪地苦著脸,心里咒骂交错朋友,现在他只希望有人能解救他脱离这群醉鬼。
游戏开始,一个一个轮流进去;之前虽然有人大搞科学论,但面临到一个人进去空屋时,难免对未知的事情感到害怕。脑袋胡思乱想,心里备感压力,使得进去出来的人大呼刺激、过瘾。
「下一个换谁?」神田悟反身问。
「宫本贵秀。」加藤推他上前。
「我不要,我不玩啦!」宫本贵秀想临阵脱逃。
加藤反应灵敏地将他拦下。
「别逃,大家说好要玩,不可以赖皮。」
「那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宫本贵秀两眼泪汪汪地反驳。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算了、算了,不勉强你。」神田悟将手中腊烛移交给下一人,并开玩笑说:「这么爱哭,简直跟女人没两样。」
宫本贵秀从小就长得漂亮,再加上自己似乎没经过变声期,嗓音一直是挺稚嫩的。走在路上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这是陪他一起成长的笑话,所以他最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孩子了。
宫本贵秀快手抢下那根甚短的腊烛怒道:「我是男人!进去就进去,我才不怕。神田悟,你要我拿什麽东西出来?」
「呃,墙上的面具。」
「好。」宫本贵秀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架势进屋取物,留下外面的人面面相观。
安静的夜晚,幽暗乡间小径上有一人缓步行走。没有月光的照亮,只余路上相隔甚远的晕黄灯光下,此人身形如鬼魅忽隐忽视,逐步接近绿色小屋。
「你们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啊!」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大伙一跳。
「会……会长,你怎麽来了?」神田悟抚著胸口结巴问道。
「我出来散散步,那你们一群人停留在这干什麽?」
「呃,没做什麽啊,对不对?」神田悟心虚地反问同夥寻求支持。
「对、对,没做什麽。」大家有志一同像啄小米的鸡般猛点头。
「真的没事?」安部彻狐疑地问。
「没事、没事。会长,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了。」
一群人争先恐後跑回旅馆,抛下宫本贵秀一人在绿屋内试胆。
宫本贵秀仗着匹夫之勇进来绿屋,才一关上门就後悔了。烛光的照映下,屋里一切东西的摆设都显得好恐怖、好诡异,仿佛随时会有不该有的东西出现吓人。
宫本贵秀硬著头皮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在室内移动,专注寻找神田悟所说的面具,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东西离开这阴森森的鬼地方,他神情专注到外面的事都充耳不合。蓦然,宫本贵秀的头一不小心去撞到矮柜惨叫一声,正好在屋外的安部彻听到宫本贵秀的叫声,不顾一切便闯进屋子。
神田悟一行人跑回旅馆,气喘吁吁地蹲在大门前休息。
「呼好累,现在我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了,其它什麽玩意都可以省了。」
「我也是,被会长吓得无力再玩啦。」
「喂,神田悟,宫本贵秀还在鬼屋里耶,怎么办?」加藤担忧地问。
「你问我,我问谁?」神田悟没好气地答。好不容易第二次有机会和偶像讲话,居然讲不到三句话还畏罪而逃,他好呕,好恨那!「我想他出来见不到我们,一定知道我们先回来了,我只求他不要和会长碰上面。」
「最好如此。大家先说好,放宫本贵秀鸽子这件事回校後千万不能张扬出去,否则让他的仰慕者知道,我们会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加藤慎重警告。
「知道啦。」大家应诺。
「走吧,回房休息了,蹲在这里难看。若被散步回来的会长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阵训话。」神田悟率先起身回房。
一人动了,大家也跟著动;待人全部走光後,从暗处闪出一男子快速奔向众人所说的那栋鬼屋。
原来早川杉木见安部彻不在房间便出来寻找,无巧不巧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忍不住想趁此机会对宫本贵秀下警告,于是摸黑潜向鬼屋,利用附近现有器具卡住大门,打算将宫本贵秀困在鬼屋一夜,明日再放他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他也把安部彻困住了。
***
宫本贵秀蹲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著头,自言自语道:「妈呀!好痛。哪个该死的混球把柜子设在那,撞死人不偿命。」
倏地,一个开门声传入官本贵秀耳里,他心惊地把身体缩入邻旁的桌下藏起来。隔了一会儿想想不对,外面有人把风,按理说不会有人进来,而神田悟等人更不可能好心入内探问,所以推断之下可能是……他毛骨悚然地冒出鸡皮疙瘩。
安部彻进屋後发现室内一角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他摸索著慢慢向光源处前进,来到立地处便看到桌下藏著一个人。他蹲下身心想,竟有不知死活的小孩装神弄鬼吓人,一看之下脱口惊叫:「秀!」
宫本贵秀缩在桌下因害怕黑暗不敢吹熄烛光,他侧耳听著脚步声往这移动,害怕得直冒冷汗,尤其是那双脚停在他藏躲处前更吓得直打哆嗦。当他突然看到一张脸出现在眼前,只来得及惊喘一声便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