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识快接近模糊之际,他清楚知道她敲了他一棍,便凶狠地咬牙切齿朝柳夙容吼去:“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揪出你,剥了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泄……今日耻……辱……”
沙尔呼侃的一番狠话令赡大的夙容也忍不住心悸了一会儿。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可我没别的法子呀!对不起,只好委屈你了。”对着昏厥的人影,她吐了吐舌。
在她转身欲上马之际,又听得他一声声轻吟。
天!该不会又要醒来了?没那么快吧?不行!以他魁的身子,她这一棒大概对他也没啥作用,得再想想法子拖住他才成。
沉吟一会后,夙容终于想出了个好法子。
她又了一句:“对不起!就委屈你,请多担待了。”
说完,即刻动手将他的衣物全脱了,虽说男女有别,但她为了能逃回中原,就算再丢脸的事也得做。
她是逼不得已的呀!
将他的衣服全脱了后,手搁在他腰际踌躇了好一会儿,脸一红,撇过眼,伸手也将他的裤子脱了。接着,她拿起方才绑着马的绳子,利用童军课学来的结绳法,迅速的将他手脚全绑在一块。
才绑好,他哼了一声,慢慢张开跟。他醒了!
两人视线对上,当他发觉自己身子被绑后,气得目露杀人凶光.开口警告她:“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未曾被如此眼光瞪过的夙容,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她告诉他:“我和你无冤无仇,也不想杀你。你为了主子须抓回我是你的忠诚,但我为了逃婚,不能和你回去,否则我这一生全完了,所以只好委屈你了,原谅我!这个……这个……”她再度拿起棍子,把一条帕子往他嘴里一塞。“咬着比较不疼!”接着,在他意识到她又打算补他一棍后,他人又被敲昏了。
该死的女人!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换上他宽大的衣服后,她脑子里只存在一个字。“逃!”
◆◆◆
召集了兵马,打算分几路追抓定国公主的沙尔呼侃却接到成吉思汗召见的命令。
他颇为不情愿的来到成吉思汗跟前。“有重要的大事吗?”
“没有,只不过听你被人敲昏一事,想慰问慰问你罢了。”嘴角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该死的!沙尔呼侃知道自己受辱的事迟早会传人成吉思汗耳中,果不其然。
瞧瞧他一脸贼笑!“若没别的事……”沙尔呼侃打算亲自去捉回定国公主。
“喔!当然没别的事,不过,本王倒想知道你如何教人敲昏头给绑了起来,甚至衣服还教人剥个精光,真是……”几乎快隐藏不住的笑意又惹起了沙尔呼佩满腔的怒火,而这一切帐他全都算在那该死的定国公主身上!
若不是他小看了她,他岂会栽在她手上?
他此刻气得牙痒痒,而那天杀的成吉思汗还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可汗,若没别的事,沙尔呼侃准备去捉拿逃婚的大宋公主。”他压下怒气,咬牙切齿地开口。
“是没别的事,只不过,本王有个要求,在你处决公主之前,得先带她来本王面前,我倒要好好看看,是怎样的女人胆子大到敢在你沙尔呼侃头上拔毛?”
见过成吉思汗后,沙尔呼侃恨恨的诅咒着。
他根本是存心笑话他,竟然还叫他带公主见他!该死!他不会是想救她的小命吧?
总之,不管如何,人,先捉回来再说!满腔怒气的抄尔呼侃忿忿地暗忖。
不捉回她,誓不罢休。从来也没人敢在他头上动土,不想那公主非但藐视他逃婚不说,竟还将他击昏在巷子中,尤其可恶的是,竟剥光他身上的衣服。真是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透顶!
当他被手下的将士摇醒而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时,坦白,他简直气疯了半条命!这还不严重,严重的是,四周围满了指指点点的人,大大折损他这统领的尊严,毁损他威武之尊!
定国公主若被他捉回……哼!沙尔呼侃眯细眼,他一定教她生不如死地好好折磨她,等折磨够了,再将之打人冷宫,从此冰封起来,任其自生自灭。
至少,他得讨回他失去的颜面。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勇猛战将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捆了,教他往后在属下面前如何抬得了头?若不讨回这颜面,恐怕他以后也休想在宫中抬头做人了。
怪只怪他当初太轻定国公主,才教她有机可乘的脱逃,甚至还击他!
唉!可耻,天大的可耻!
“走!捉回定国公主!”沙尔呼侃大声咆哮。
“她还跑不远,一天的行程,至少三天内得追上她。”他目露凶光地吼。
◆◆◆
离开王朝皇宫后,柳夙容骑着黑沙连夜赶路,一连赶了几天几夜。
幸好,幸好有这匹马的护佑,否则她早饿死了。
说来也奇怪,凡是她勒马歇息的客栈,里头的掌柜一见她骑的马便殷的招呼她,教她讶然不已。
只一心一意想逃婚的她,竟忘了拿几样值钱的东西典当好作旅费,差点就饿死街头。真庆幸有黑沙护佑。
听宿店的伙计,再半天的马程就会到戈壁沙漠,越过沙漠便能进人中原,回到开封。
老天!她就要回到开封的镇王府。
到了镇王府得想尽办法见到婉黛,和婉黛一起寻找棱萱,三人商讨如何回到属于她们自己的世界。
一思及此,夙容便加快速度准备水及干粮。
◆◆◆
一路追赶定国公主的沙尔呼侃忍不住咒骂出口。
“该死的,追了一个女人七天七夜竟还追不上,真是可笑!”他对身边的人吼着,“从现在起,不准休息,白天晚上照常赶路。”他下达命令。
若教公主逃回中原,他的面子将会大大扫地。
◆◆◆
想来黑沙和她处得必然相安无事才是,否则他岂有追不上的道理?黑沙的脚程可是普通马的双倍,若不日夜追逐,只怕她会逃回中原,他再也别想取回被她糟蹋的面子。
可恶透顶!
每每思及她击昏他又剥光他的衣服,且将他随意置于巷子内,一股气就像爆发的火山,几乎压抑不住。
“快去打探打探公主的行踪。”平淡的语气中蕴藏着风暴。
“是!”沙尔呼侃的要将袁尔黑平马上应道,随即跳上自己的马背,打探定国公主的行踪去了。
不到一刻钟,袁尔黑平即回报。“她已往沙漠之中去了。”
沙尔呼侃一听,冷冷地笑了,唇边的寒意令人望了不禁战栗。
“很好!追!”他冰冷地下令。
“须带几日干粮?”袁尔黑平问道。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期待她能逃多久?!”沙尔呼侃讥诮的沉吟。她,一个羸弱的女子,在沙漠里能逃多快?
他看不起中原女子,更看不起定国公主。
“三天!”
“三天?!”袁尔黑平不信地问道。
“没错!就三天!追她一天半夜的来回,哼!三天就已很足够了。”
瞧不起夙容的沙尔呼侃忘了,定国公主曾是击昏过他的人。
他就是太适于轻忽她才会教她给丢足了面子。袁尔黑平望向脸色阴霾的沙尔呼侃轻喟不已,他敢打包票,那大宋定国公主肯定会再次令沙尔呼侃丢足面子。
◆◆◆
在戈壁一带,除了黄沙还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再也没有其他景物了。
夙容终于相信,世上真有寸草不生、终年不滴雨的沙漠,任由大地干涸成一片沙土,无法生存。
赶了三天行程,看了三天黄沙,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完似的,教她既忧愁又泄气。她无法想像自己真能一个人回到中原。
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在烈日的照射下,夙容提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抓着由宽大衣折起的一角遮住烈阳,继续赶着路。
离开那个鬼皇宫已经好几天了,相信没人会抓回得了她,否则,她也许早早又得折返。一切的功劳都仰仗了这匹好马。
感激之情油然而起,夙容忍不住亲了黑沙一下。“多亏你,我才能逃出来。”
人是逃出来了,可天生好奇心奇重的她不免又暗自揣测,那名为她丈夫的沙尔呼侃如今是喜悦或气愤?!会对于她的逃跑而气得跳脚吗?抑会是高兴得仰天长喝?!她真真真好奇死了。
呀!对了,那名被他击昏的大汉不如怎么了?怎么她老是思及他,还猛关心他是否会受风寒?是否有人发现而救了他?不会死了吧!
而且……他被她剥光衣服……
喔!猛然,她忆起他雄壮的体格,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对他不经意的碰触,简直扰乱她的芳心。
天!怎么会对他念念不忘?只是一面之缘,怎会如此放心不下他?
夙容,千千万万别对任何男人动了心,否则将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时,该如何割舍情感?
赶路要紧!努力甩开烦人的思绪,夙容快马加鞭,想尽快回到开封的王府寻找婉黛。
◆◆◆
眯细眼,沙尔呼侃认真的跳下马,检尚留在沙上的马蹄印。“没错!是黑沙的蹄印!”
黑沙是沙尔呼侃最得意的爱马,它的马蹄自然与一般马不同,让他相当快速即辨认出。
“好极了,追上她了。”他咬牙切齿地兴奋转头告诉袁尔黑平。
袁尔黑平面无表情的望着主子。他可不敢开口告诉主子,今天已是第四天了,亦即是,他曾夸下海口,一天半夜即能追上定国公主,不料,赶了第四天才见踪影。
想保命就只有闭嘴的份。这是他长期追随沙尔呼侃的认知。
沙尔呼侃是一名好战将、好主子,却也是个心狠手辣、铁面无私的沙场将土。
但可千万别惹火他,惹火他准没好下场。而定国公主,想必将不会有太平日子可过。
袁尔黑平虽未见过定国公主,却也同情起她的处境了。
“走!去捉她!”沙尔呼侃下令道。
第四章
当那名被她击昏的男子出现她跟前时,夙容简直不敢相信,全身僵直地伫立马旁。
想不到才停下五分钟喂马儿喝些水就被追上,老天,她的运气何其背?!
咬着唇,她勇敢的面向一张铁青的脸孔。大白天之下见到他那刚硬又吓人的气势,差点今夙容昏厥;尤其,加上他那双像是要吃了她似的可怕双眸,教她打心底冷颤不已。
他……是来捉她的吗?是她的夫婿派他捉拿她?亦或只是……他和她同个路线,想到中原罢了?
老天,最好是后者。夙容暗自祷告。
但天不从人愿。
那名男子跳下他的座骑,寒冰似的双眼直瞅着她,却往她的马儿踱过去,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黑沙!”他对着马儿轻喃又拍抚,马儿即兴奋地嘶叫着朝他的颈子摩蹭。
马儿是他的,这是窜过夙容脑海的第一个想法;接着夙容想的是,他并非夫婿派来捉她回去的,他只是来讨回这匹马。
虽然马匹对她来是个陌生动物,不过,夙容并不迟钝到连马的优劣都看不出。
难怪他会一路追来。
如此臆测,也许……她可以和他谈条件,可以和他交易也不定。
兴奋的她等着他抬头。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他锐利如鹰般凶狠的目光才朝她扫射过来。
夙容一颤,差点跌跤。好可怕,这男人的目光仿佛二十世纪的机关枪,只要扫她一眼,彷佛就能要了她的命。吞吞口水,夙容决定还是闭紧嘴,等他自个儿开口才是上上策。
沉默良久,终于,他低沉沙哑又饱含怒意的声音扬起来:“你没话说吗?!”
“话?……呃……什么话?!”夙容不解,脑袋又被他犀利的怒颜震得混乱,舌头更是打结,活像个白痴,呆呆愣愣的傻问。
天哪!这定国公主不会是蠢蛋一个吧?还是个大白痴?什么话?当然是问她逃婚的理由啦!沙尔呼侃的眉皱得更紧了。
见他眉愈皱愈深,慌乱的夙容急忙在脑中思索那彪形大汉究竟要她说些什么……啊!他该不会是要问她为何偷他的马匹吧?!这对她来可是理由充足哪!
“我不知道这匹马是你的,若我知道这匹马是你的,而且你如此重视它,我就不会偷它,呃……不是偷,是带走,我会改牵别匹马。”她她说得很正经、很诚恳。
沙尔呼侃却听得一头雾水,听得双目瞠大。
他要她逃婚的解释,而她却胡扯瞎扯的扯上黑沙;还有,她明明是偷走他的马儿黑沙,却还不承认偷,而纠正为“带”。这可恶的女人……
沙尔呼侃扬眉瞪她。“你‘偷’我马这事暂不计较……”他加重语气里的“偷”字,提醒她,她的不告而取是偷,不过,他不想在这关头和她争,他只想明白,她既是大宋送来的公主,指明和他完婚的女人,为何却逃婚?这对他的名誉非常重要。
现在,所有王朝皇宫里的大臣全都知道大宋公主逃婚而去,而且,离去前还击昏他,更剥光他的衣裳,这对一名沙场勇将是一大耻辱。
他——沙尔呼侃在战场上未曾战败过,却栽在一个弱女子……不,弱公主手上,这不笑歪所有人的嘴才有鬼。
尤其——他忆起成吉思汗嘲弄的嘴角——该死,他在王面前的尊严扫地,这一切全拜跟前的女人之赐。
胸中怒火愈扬愈高。“说,你逃走的意图是什么?!”
他脑袋有问题啊!夙容翻翻白眼。“拜托,我要逃走还有什么意?当然是因为不想嫁人,更想回中原、回我家呀!”说得多理直气壮。
沙尔呼侃眯起如鹰般锐利的眼。“你是说……逃婚?!”
点点头,夙容张着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瞅着他。
“没错,我要逃婚!”她想使出女人的最佳武器一泪眼攻势。
她真要逃婚,看来他没猜错。
“为什么?”沙尔呼侃不自觉地又问了个他想也未曾想过的问题,待一出口,才后悔。不过,问都问了,还能怎么办?!
夙容白他一眼。“我又不爱那家伙,我干嘛嫁他?更何况,我们连面也未曾见过,不知道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圆、是瘦?还有,说不定他长得像猪一般丑,可能连黑沙也比不上哩!所以至今未娶妻哩!我宁愿嫁黑沙也不愿嫁他!”像诉说大秘密般,她告诉他。
始终杵在一旁听她和主子谈话的袁尔黑平忍不住朗笑出声。
公主竟说沙尔呼侃比不上黑沙,而宁愿嫁黑沙也不愿嫁他,哈,这真是王朝第一大笑话,真绝!
有人甘愿嫁马也不愿嫁除了天之矫女的王朝公主外,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沙尔呼侃,这要传到王汗耳中,只怕沙尔呼侃的面子又要不保一次。
被笑得面红耳赤的沙尔呼侃露出凶狠目光射向袁尔黑平,语气中满是怒气。“再笑就割了你的舌,教你一辈子再也无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