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他问。柏禹文没出声只点头,但苏常霈他还是无法相信那天发生的一切是如此巧合,他再次开口,“你不疑心?”
“常沾,你似乎对我的妻子深感怀疑!不过,你放心,可茹绝对不是卑鄙的女孩。”
“她?禹文,你认识她只不过才一个礼拜又多个几天,你对她能有什么了解?再说,你打算怎么对雪铃交代?”
“常需,你可怜可怜我吧!在家的两老已逼得我快受不了了,你别再插上一脚,可以吗?”柏禹文疲倦的耙耙头发,顿了一下,又抬起锐利的眼睁,“常需,公事上你对可茹绝对不能存有偏见,否则翔禹是无法站起来的,‘它’需要你们一起使它昂首于天,知道吗?”
“我尽力。”苏常霈不置可否的说着。
“不是尽力,是绝对要尽力!我要你先到翔禹那边实地了解一下,这两个礼拜翔禹整修期间,我希望你能报名参加一些见习的课程,费用全由公司支出。好了,没事了。”柏禹文下逐客令。
苏常霈摇摇头,叹气的盯着柏禹文抓起电话后才离开。
一等苏常霈离开后,柏禹文甩上拨了一半的电话,颓丧的靠向椅背。
他揉着酸疼的颈背,回想苏常霈所说的话,难道这一切真会是可茹设计的?问题是,她有如此大的本领说服那些记者吗?他想不透,也猜不透,烦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满屋踱着步,只因为他根本无法相信他所认识到的可茹是这种人,可是,他生活周围的每个人似乎都肯定这是一桩陷阱,天啊,他该相信谁?
柏禹文已有点坚持不住自己的想法了,他是愿意相信可茹的,但苏常霈、雪铃和父母都认为他遭人设计,不幸的是,他们的看法似乎非常有根据,都认定可茹是为了钱!而他今天付的一千万不正是最好的一例吗?
他紧闭着嘴,重重的呼吸,极力的想压抑住心头那股即将爆发又无法爆发的郁闷之气,狠狠的用尽所有力气一掌击桌。
“不!”他低吼,“我一定得查清楚!”他暗暗发誓。
柏禹文不想再受阴暗不明的事情所困扰,他下定决心要查出是阴谋还是巧合。
第五章
两个礼拜后,蓝可茹在翔禹大楼门前,愣愣的伫立着。
映入眼帘的感觉是焕然一新,和以往的飞翔大大不同,新粉刷的淡灰色墙壁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新颖的办公室设备,令人热血沸腾得想放手一搏。
蓝可茹深深的吸一口气后再缓缓吐出,清亮的眸子迅速的扫了室内一眼,她认出静坐座位的几位父亲的旧职员,她对他们露出心灵深处和煦的一笑,他们也回给可茹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副总室的门开了,苏常霈踱了出来,他冷冷的望一眼蓝可茹。
“早,蓝总,”他保持距离的开口,“我带你到你的办公室,你先熟悉一下你的环境,顺便看看还缺什 。”苏常霈像是个负责人般的交代可茹,明眼人一看即知他那扬起略带嘲讽的嘴角,完全冲着蓝可茹。
他一离去,可茹便兴奋的东看看、西摸摸,却在一触及墙上的一幅画后,泪水悄然落下。她含泪凝视画中俏丽的小女孩仰望着不知名的某处,画中的小女孩其实是可茹小时候的画像,从来也没人知晓,而她也不曾透露。
忆起父亲总是喜爱看着那幅肖像,可茹的心又伤痛起来,不自觉的又跌落无止尽的相思中,直到如雷贯耳的门铃响起,才蓦然惊醒,迅速的擦干泪。
“进来!”可茹坐回办公椅,抬头凝视来人,来的人是可茹不认识的新进职员,他一进来便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 。“有事吗? 贵姓?”可茹开口问。
他奇怪的望一眼可茹,“我是小梁,我找苏副总,他不在这吗?”
“才走没多久,你找他是私事还是公事?”可茹笑容可掬的问道:“如果是公事的话,我想你可以告诉我,好让我尽早进入情况,可以吗?”
小梁排斥的看着她,“我想我还是找苏副总好了。”说罢即转身想离去。
可茹迅速站起来,用着权威性的嗓音说道:“小梁,你知道我是谁吧!”他点点头,可茹接着道:“很好,既然你知道我是翔禹的蓝总,那 ,有些事情,不!不是有些事情,而是关于翔禹的全部事情,我是不是有权力可过问,有权力可作主?”
“这可是苏副总他说你对生意上这档事一窍不通,有任何问题直接找他即可,我 ”小梁嗫嚅的说着。
可茹将双手往桌上一拍,褪去脸上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小梁,“怎 ?任何事情都得经过副总?那我请问你,要我来这边是做什 ?我挂个总经理是好看的?你将翔禹当成什 ?!你又将柏禹文当成什 ?开口闭口苏副总!你领的薪水是谁给的?苏副总还是柏禹文?!”可茹将双唇抿得非常紧,两人就这 僵持不下,气氛凝重得教人害怕。
终于,小梁缓缓开口,“要在你的手下做事,我无法再待下去了!”
蓝可茹二话不说的将电话拨往出纳,“喂,出纳组吗?我是蓝总,我要你马上结算三个月的遣散费给小梁,他待会过去。”说完不容人反驳的挂断电话,坐了下来,双臂交抱的盯着脸色灰白的小梁。
小梁咬牙切齿的瞪着蓝可茹,“你这婊子,竟敢 ”
“滚!”可茹冷冷的下令。
“别得意,你只不过是个婊子罢了。谁不知你是用那种下三滥的方法套住我们的柏大董事长,你等着吧!任家的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目光极尽侮辱的瞪她,“想不到你这婊子 哼!”
“是呀!我是个婊子,我可以用这种下三滥、不入流的方法惹得眼前这位兄台眼红,虽想效仿却又无可奈何为男儿身,是吧!”她逼视着他。
“你他妈的臭女人,我小梁可不是好惹的,你 ”小梁狗急跳墙,要耍狠似的。
“滚!你马上给我滚出翔禹!”可茹大吼,见他还一副不愿离去的样子,“你,你要人用轰的是吧!”说完抓起电话,“喂,守卫室吗?我 ”不等蓝可茹说完,小梁冲上前用力的挂断电话。
“好,你行,你厉害,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上了。蓝可茹,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讨回这一笔帐,你给我记住!”说罢将手上的一份资料往可茹脸上甩去,气冲冲的离开,也不屑去出纳课领取三个月遣散费。
在小梁离去后,可茹叹口气,孤寂的感情流露脸庞。她缓缓的蹲下身子捡起散落一地的设计图及一些客户资料,然后一一将它整齐的收拾好后再逐一检阅。上头的客户资料有些打上问号,有些已OK,她皱皱眉,打上问号的是什 意思?可茹努力的尝试了解里头的内容,却徒劳无功,最后干脆放弃的将资料丢往一旁。
但苏副总说你是不经世事的女孩小梁的话犹在耳边作响,响得可茹心有不甘。苏常霈凭什在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便妄下断语?!而今,自己要真不能解决小梁丢下的大问题,才真会被苏常霈彻底的瞧不起!谁教小梁让自己给辞了!唉!
禹文呀禹文,你真替我选了个得力助手呀!事事都不劳我费心,那又何必叫我坐镇,徒教我让人轻视,教人瞧不起罢了!可茹又一次深深叹口气。
她无助的翻动手边资料,猛然瞧见戴小姐联络字样,可茹脑中一转,翻阅戴小姐专线请她进总经理室。
戴颖丝小心翼翼的伫立一旁等待蓝总开口,原本瞧不起她的他们在窃听了她和小梁对话的内容后,就显得有点畏惧,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是另一个小梁。
“蓝总找我有事?”她谨慎的询问着。
“坐!”可茹和言悦色,以极具可亲的态度和戴颖丝谈话,“很抱歉,在你忙公务的事时又请你过来一趟。坐呀!”见她战战兢兢的不敢就坐,可茹失笑了,“很抱歉,小梁的事吓着你了。”
“没的事,蓝总。”她连忙否认。
“那就好,我还真怕吓坏了你呢!”说着拉了戴颖丝坐下,然后自己又折回座位,拿起设计图和一些客户资料,递到戴颖丝面前道:“这是你接手的吧?”
戴颖丝拿起客户资料迅速看一遍,“没错,都是几家有问题的住户,这是我请梁先生跑一趟工地现场的资料。”
“好!那你能告诉我这几家住户不满意的地方吗?”
“嗯,可以。”戴颖丝迅速提起笔将资料重新收集起来,按编号一一翻阅,“蓝总,我们从编号A到A1户开始,这户是姓邱的一位小姐,她不满意我们公司所附加的壁面磁砖以及大厅中的花岗石,她来公司大吼大叫说要用最好的材料,否则要告我们偷工减料。”
戴颖丝说完,可茹皱皱眉,“戴小姐,麻烦你继续下去。”顺手将A1户资料备注栏填上简单扼要的注记。
就这样,一个早上蓝可茹将所有不满意的住户问题症结找出,然后可茹一一的打了电话给业主,将问题一一的解决了,只剩下A1户的邱小姐始终坚持己见,弄得可茹筋疲力竭。
“戴小姐,你先休息吧!这位邱小姐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可以忙你自己的事”
蓝可茹话还未说完,苏常霈便一阵风似的扫进来,他将门“碰!”的一声猛力的给带上,怒气冲冲的往可茹桌边靠过来,他正要破口大骂,可茹却温柔的要戴颖丝回她自己座位。
苏常霈愣了一愣。在戴颖丝出去后,他回过神,眼露凶光的瞪着可茹。
可茹耸耸肩将资料整了整,搁在桌上,然后双臂交抱的盯着他。
“你真行嘛!一大清早的就辞退了翔禹最优秀的职员!”他讽刺中又带挖苦,“也难怪!我就说嘛!聪明得几乎可说得上狡滑的禹文竟会栽在你手上,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可茹虽涨红脸,却一句话也不说。
“怎,自知理亏?”见可茹自制的宛如置身事外,苏常霈竟失去了往常一向自傲的镇静,他“啪!”一声的将双掌拍向桌,“你知不知道小梁是我好不容易从其它建设公司里挖角过来的?你可知道他是我费尽多少心力才请过来的重要干部?!”他愤怒的冷视她,一双锐利的眼似乎想杀她千刀、剐她万刀。
“我什也不知道!”可茹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像看戏般地看着苏常霈,“我一踏进翔禹后,你告诉我什 了?你介绍了什 ?你又当我是什 人?”
“你根本尚未进入情况,我能告诉你什?你又能了解个什屁事?!更何况”
霍地,可茹站起身逼到苏常霈跟前,目光纯真得令人畏惧,眼神坦白得教人不敢直视,“告诉我,为什 对我心存偏见?我什 地方得罪你了?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何必在我背后中伤我!”可茄大吼。
“我没必要中伤你!”他也吼回去,“只不过不希望有个花瓶摆在办公室碍眼罢了!”
“啊哈!原来是心理不平衡啦!你想坐翔禹总经理的职位就尽管开口好了,我蓝可茹不希罕!”
“你他妈的!别把我苏常霈说得像你一样下三滥。告诉你,翔禹虽不是我的,但环禹我一样有不少的股权,我不必要这小小的职位,我只不过替我那 ”苏常霈忽然打住不说,“哼!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如此多,总之,禹文让你进入翔禹根本是个错误。”
可茹呆呆的注视苏常霈,控制不住自己呆呆的发问,“能告诉我你讨厌我的原因吗?”可茹语气一变,楚楚可怜的恳求着苏常霈,而他,苏常霈竟心跳漏了一拍。
该死的鬼!苏常霈,你竟有点想怜惜她?!妈的!他甩甩头。
“告诉我,好不好?求你!”她那满含酸楚的伤痛眼神,教他竟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你的出现教任雪铃难堪,教她”他再次将话打住,然后,他瞧见愕住的可茹,自己也呆住了,等回过神后,丢下她,丢下未完的话,又一阵风似的狂飞出去。
可茹傻傻的脑袋突地一闪,苏常霈竟爱着柏禹文的未婚妻任雪铃!
※ ※ ※
五点不到,柏禹文却早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一一放进档案夹,匆匆锁上资料柜后便踏出办公室,一抬眼便发觉大家异样的眼光。
他脸上一阵臊热,他很明白这些异样的眼光是自从他娶了上了报的蓝可茹后开始,持续到今天还不止的,谁教他自己坏了自己以往下班时间的惯例。
以往他总是最后一位离开的,但自从娶了老婆后,五点不到,便兴匆匆的赶着下班,也难怪招来些异样的眼光。
从生活上一些微小的细节改变,不难发现蓝可茹对自己影响之巨大,但他还不想承认,只因这种感觉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未曾发生过,教他一时间捉摸不定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又难以解释,难以明了该如何称呼“它”。
甩了甩头,想甩掉满脑的愁绪,更想厘清满腹疑问,无奈,任自己如何甩也甩不掉,唉!他深深的叹气,然后匆匆忙忙的赶到翔禹企业大楼,正巧蓝可茹跨了出来。
“我请戴小姐拨电话到环禹给你,而他们说你下班了。”她笑笑,“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我已请瑷琳来接我了。”
“为什 你总将自己当成是个外人?”他怒吼,“还有,我既要了你,你便是我的责任,更何况翔禹已由你全权负责了,我不接你上下班,那还有谁?!”他愤怒的皱着眉,“别老将自己当成陌生人,懂不懂?”
“我对不起,我又惹你不高兴了,真的很抱歉!我总是给你带来一大堆麻烦。”
“你该死!”柏禹文愤恨可茹的那股距离感,他痛恨它。而他的那句“你该死”结结实实的砸在可茹身上。
瞬间,她像被抽干血液般的苍白着脸呆立着,手足无措的她眨一眨那干干涩涩的眼,逼回欲夺眶的泪水,紧紧咬着下唇,浑身打颤的勉强又挤出一句话。“柏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 ”
“该死的对不起,该死的你!”他怒吼:“你能不能别老将这三个字挂在嘴上,行不行?算我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行不行!”他加重“行不行”这句,胸腔的怒海正波涛汹涌的想翻江过海而来,逼得他差点克制不住自己。
可茹可怜又无力的蠕动嘴唇,动了又动,还是那句对不起,却又不敢出声,泪珠不听使唤的扑籁籁而下。
柏禹文望见可茹微颤的身子,苍白的面颊上又挂着泪珠,整个心被狠狠的掐住,五脏六俯似乎全被搅在一块了,他心疼地,忍不住伸出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