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蓝妈妈!你太纵容可茹了,你纵容得太久了,说句难听的,可杰今天能再度将蓝家发扬光大,我哥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你们不能过河拆桥。”瑷琳愤怒的打断蓝太太。
“瑷琳!可茹受的伤太深了,她受的打击……”
瑷琳再次打断蓝太太,“可茹受的伤、受的打击,我哥并不比她轻,我认为事情该是彻底解决的时候了,除非……”瑷琳停顿了一下,下了个极大的赌注,“除非可茹决定这生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她下了最后通牒。
“这是何苦呢!”蓝太太无奈的摇摇头。
“蓝妈妈!我哥对可茹的感情,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我,不再多说了!明天中午十二点正,丽雅露天咖啡座,可茹不来,我们的友谊--就此终了。”
“瑷--”蓝太太张着嘴,仍想说些什么。
“我走了!”不让蓝太太有拒绝的机会。
※ ※ ※
柏瑷琳抬起头望向挡住她光线的人影,然后,她瞧见了蓝可茹满腹酸楚,哀凄动人的眼眸,不知何时正涌满诉说不出悲哀的泪光。
“为什么逼我?”可茹合着泪,轻喃发问:“你明知道我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感情上的事了,为什么逼我见面?!”
“可茹!”瑷琳也酸楚的拉着她坐下,“你瘦了,瘦得像个游魂。”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笑不说什么的问她。
“前天!天哪!我才虽开家短短两年,似乎人事已全非了。哥现在每天过着可以说不是人的生活,我真怀疑他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否则怎能承受一天几乎工作了二十个小时,而他这么做,为的只是要搞得自己累得倒头就睡,好将你的影子赶出脑海,却还是失败了。”她忧心忡忡的盯着可茹。
可茹只手抱住身子,竟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刷白,苦涩的笑容一点一滴的褪去,一股心痛紧紧的攫住了她。
可茹用力咬住颤抖着的下唇,猛然惊觉自己爱着禹文的心竟还是如此强烈!一股酸楚涌进滴血的心,这惊觉使得她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的毫无血色。
天知道,她是用尽了多少毅力去控制思念他,却……
可茹任凭悲怆的热泪滑落,一股椎心之痛正慢慢的增强,慢慢的啃噬她。
“瑷琳!我不适合你哥哥,让他忘了我吧!”她惨然的低语。
“如果能忘早忘了!可茹,我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无情!你知不知道我哥为了你,把自己搞得病恹恹,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瑷琳一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忧心禹文,也忧心可茹。
“瑷琳!我并不比你哥好过!你是知道所有一切实情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多同情我一些?为什么要逼我!你知不知道,在我腹中才刚形成的胎儿,却因为禹文的不信任而流掉了!你要我拿什么再去爱你哥?!你要我如何原谅他?!更残忍的是,他指控我不配怀有他柏禹文的种!我何苦一再的将尊严任他糟蹋?何苦一再的任他羞辱?!”泪水冲破堤防,可茹崩溃的哭喊出来,不在乎陌生人讶异的眼光。
“可茹!你别这样!别这样嘛!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袒护我哥,可是,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嘛!你一日一日的憔悴,而我哥一天一天的处在自责中,得不到你的原谅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流失的孩子并非只你一人的,也流着和我哥相同的血液呀!你伤痛,我哥更伤痛;你憔悴,我哥却更加的憔悴,毕竟这一切一半是他的责任,错误是他造成的!可是,难道这两年来,你给他的惩罚还不够吗?真的还不够吗?!”瑷琳沉痛的逼问:“难道你非得要我哥以死谢罪?”
“别逼我……别逼我……”
“可茹,别否认了,你还是深爱我哥的。别不承认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你根本是在折磨自己、折磨他。”瑷琳血淋淋的指责。
“我……”可茹热泪盈眶,瑷琳总是用刀锉着她未愈合的伤口。
“救救你自己,更救救我哥。”瑷琳也忍不住滴下泪滴,“也请救救我那爱子心切的双亲!可茹,纵然我的父母有再多的不是,但,毕竟是我双亲哪!”
可茹咬紧颤抖的下唇,无法说话。
“告诉我你的住处。”
“不!”可茹惊恐的瞪大双眼,剧烈的摇头,“瑷琳!我真的,真的无法再接受任何打击了……”如今,那个小木屋,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了。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可茹!我柏瑷琳真的是看错你了,我没有你这种朋友!我们的友情到此为止!”瑷琳怒吼的瞪视可茹泪眼汪汪,忿忿的站起来甩开椅子转身欲离去,可茹慌得拉住她。
“别这样,瑷琳,别这样!”她楚楚可怜的哀求她。
“可茹!人生是很短暂的,别为了一时的情绪而毁了自己终生。”瑷琳语重心长,“我走了!别让我一辈子怨你,自己看着办。”说完掉头离去,留下一怔一怔的可茹。
※ ※ ※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可茹望着戏耍的大人和小孩,顿时充塞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愁绪。
她好想,好想有一个像禹文一样的小男孩!可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慌乱的站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
她惊见每个人都洋溢着幸福,为何独独自己欲哭无泪的被种种的压抑折磨着。才一阵子不察,眼眸已教无情的泪水所占据了。凝聚太多的伤楚,一下结成泪珠滚滚而落,而她却无法控制它的溃堤,只能轻靠树干,支持着自己早已疲乏、早已虚弱不堪的身体。
前方不远处有位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正从可茹眼前掠过,不知为了何事,她停住了,然后旋过身,目光如炬的盯住可茹,可茹也只能愣愣的回视她。
她总觉得老妇人脸上的神情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然后,那位老妇人又拄着拐杖来到可茹跟前,目光始终未离开可茹。
突然,她将布满岁月刻划而瘦骨嶙峋的手伸进脖子里,拉出一条纯白金的项链递到可茹眼前,要可茹收下。可茹反射性的接下链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她如炬的目光黯了黯,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
“小姑娘,人生苦短,切勿为了芝麻点大的小事而遗憾终身。这条链子我老婆婆送你了,你和我很投缘,盼这链子能带给你幸运!凡事多包容,多处在对方的立场想想,对你和对你的他将有意想不到的好结局。”说完一阵猛咳,转身又离去。
望着老婆婆离去的背影,可茹悚然一惊。只为老婆婆的神情不正是镜中的自己吗!
一旁手牵手的夫妻见到这一幕,禁不住靠近可茹凝聚泪水的脸庞,低声喟叹。
“楚婆婆的用意希望你能明白,小姑娘!她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辙而遗憾终生。”
可茹凄楚的眸子望向他们,不解的摇了摇头。
那对夫妻再次开口,“楚婆婆年少时为了丈夫的不信任而离婚,直到误会冰释,她还不肯原谅那始终深爱她的丈夫,直到他奋不顾身的从车轮下救了她而丧命,而她从此也瘸了腿,后悔、遗憾都来不及了,只有终日活在泪水中。楚婆婆送你的那条镶着水晶的幸运炼,便是当时浑身是血的他,送给楚婆婆表示歉意的情炼哪!小姑娘,祝你幸运。”说罢夫妻俩也含笑的离去。
握着水晶项链,可茹不再压抑自己的放声哭出来。
※ ※ ※
没有通知柏禹文,也没有通知瑷琳,可茹自己一人直接来到禹文的公寓门前。
她深吸口气稳定自己起伏不定的思绪,然后按了按门铃。不久,门开了,柏禹文苍白又消瘦的出现。
当他惊见可茹时竟愣得说不出话,眼中蓄满晶莹的泪光,两人就这样默默凝视着对方。柏禹文蠕动了嘴唇,老半天还是挤不出话,倒是可茹镇定的打破窒人的沉闷。
“不讲我进去坐?”她浅浅的笑问道。
柏禹文慌乱的让开身子,深怕可茹掉头离去。
他关门的手颤抖不已,内心却翻搅着千种情绪。
可茹进入屋内迳自坐进沙发,抬头凝视他。又是一阵窒人的寂静笼罩。
“可……茹……”他沙哑的轻喊,害怕自己又是处在幻觉中,害怕自己正在梦中,害怕一觉醒来又是空。
“不认得我了吗?才两年你就对我生疏了吗?”可茹温柔的轻语。
柏禹文无法相信的说不出话,他从没想过可茹会原谅自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只能无措的呆立。
可茹笑了笑,“不欢迎我?!”
“不!”他急开口,“我……我……可茹……原谅我,原谅我的盲目,原谅我的无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他哽着声,双眼含满祈求的深情,不敢主动的靠近可茹,深怕她会再从他眼前消失。
可茹站了起来,朝禹文走近,她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小手放进柏禹文汗涔涔的手里,定定的注视他。
“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吗?用你一辈子的时间弥补我?”她柔柔的问。
柏禹文震颤得无法言语,他将娇弱的可茹拥进自己怀里,轻轻的啜泣出来……
可茹满足又幸福的偎进他的怀抱。夜幕已垂,柏禹文轻拥着可茹坐进沙发,他低声问道:
“什么事情让你肯原谅我了?”
可茹玩着柏禹文胸前的坠子,缓缓道:
“我认识了一位楚婆婆,她疼惜的送了一条水晶炼给我,然后,她告诉我,人生苦短,凡事心胸开阔,终将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可茹浅笑,“当我戴上炼后,整个人似乎焕然一新,那种感觉怎么说呢?我也说不上来。”
柏禹文虽没见过楚婆婆,不过,他感激她劝可茹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扫胸中两年来的阴郁、哀凄。
尾声
可茹和禹文雙雙出現柏家大門時,柏家兩老及璦琳都濕潤了雙眼。
「可惡的嫂子!」璦琳略有微詞,「那天你是如此的堅決不原諒哥,害我以為……」她話未說完即驚見可茹和禹文手中的行李,「爸!媽!」璦琳興奮的尖叫:「哥和嫂子決定搬回來了哪!」
柏樹青想伸手取過可茹手中笨重的行李,他想表達對她的歡迎。
「爸!我自己來!」可茹有種溫暖的感覺,她輕柔的笑笑。
「可茹,我以前對你……」柏樹青滿懷歉意的看著可茹。
可茹溫柔的打斷柏樹青的歉意,「爸!過去的事我們就別再提了。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好嗎?」
柏樹青一時百感交集,他點了點頭,蒼涼的面龐似乎已漸漸被喜悅代替,被可茹的溫柔、體貼感動了。他沒有想到,在他害了她後,她還願意……
「好了啦!哥,帶嫂子回房收拾一下,我今天大手筆,請你們上最好的餐廳慶祝。」
「是唷!你柏大小姐今天想大手筆喔!但可不知出錢的是誰唷!」柏禹文取笑道。
「哥!」璦琳的抗議聲惹來哄堂大笑。
「記得打電話找可傑和可茹的母親,請他們一起過來聚聚。」
「是!長官大人。」璦琳諮媚的回答著。
※ ※ ※
當他們就寢時,禹文從可茹的背後緊擁住她,輕吻她的頸背低喃:「我愛你。」
可茹淚盈於睫的轉向他,「我……也是……」
窗外星光燦爛,連月亮也躲在雲裡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