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光被她的细心呵护鼓舞,脸上也有了光彩,活力倍增,他很开心地保证:“你说的我都会好好做到,我会多吃。多运动锻炼,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我,并且可能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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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霓目不转睛地瞪着走过的卜杰看,送出了魅惑的口哨声;卜杰借口洗车,赶紧落慌而逃。
云霏马上对她开火:“收敛一点行不行?人家是这里的正主子,你还当你在午夜年朗俱乐部?少丢人了啦!”她想到云霓那声“很春天的”、会勾人魂魄的口哨,就快要受不了!
“大惊小怪!女人不能主动表达对男人的欣赏爱慕吗?喂!云霏,这小伙子真不赖,要不是我已经有老李在先,叫我倒追他也情愿!难怪连爱咪都拥护他,有一套!”她撞撞老妹肩膀,冷不妨动到云霏还未完全治愈的瘀伤,云霏疼得大叫,云霓七手八脚地又慌张连忙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伤死不了吧?没事就好,我要说的是:你眼光不错,走运了哦!”
“什么跟什么!我跟他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云霓敲她的头,知道这是安全地带,“再装就不像了。不想想你老姊是何等人物,这区区小事想瞒过我?”她勒住云霏的脖子,亲亲爱爱地抱住她,“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云霏才不信:“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能在你肚子里憋这么久?少骗人了,一定不甚新鲜兼没听头。”
“谁说的!”云霓笑了,“老李高成婚了。”
云霏跳起来,看见云霓脸上的两行泪。
“别管我,我只是一时激动,爱哭,忍不住。”
云霏为她拭去泪痕,“很辛苦喔。”只是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透老秃子有哪一点让她老姊“死忠”至此!就算他有着最特别的、杰出的秃头头型……那还是离谱。
爱情真的是感觉至上,眼睛失灵的吧!
“我拗了好久,本来都以为无望了!”云霓抽噎着,偏她又想笑,悲喜交集,心思纷然,“你看他那人粗里粗气,其实还算有良心,哦?”
没名没分跟了老秃子几年,这下可以扬眉吐气、风光一生了。想到这个傻大姊似的惟一亲姊姊终于也有了幸福的好归宿,云霏总算松了口气。云霓也曾在情路上狠狠摔过跤,如今苦尽甘来,也算是幸运的了。想到这里,她下了决心要“善待”老秃子,虽然她根本记不得他的鼻子眼睛长得是何等模样,只有他从床上慌忙起身的可笑印象!就算为了感激他的有心,她和爱咪绝对要改口,不再叫那三个字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去破坏人家家庭,也不愿背这种坏名声,只是有了感情——”云霓叹息,“我也没办法呀,谁叫我就是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无意要伤害别人……”
“算了,既然婚都离了,提这些干什么?老李能处理妥当也好。不过你不用当他两个小孩的继母吗?”
“孩子跟母亲待在国外。老李希望建立只有我们两人的甜蜜家庭。”云霓连忙添加解释:“当然,他不排斥小孩,他很喜欢爱咪,答应我会把爱咪当他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我不要跟老秃子住在一起!”爱咪不知何时躲在沙发背后将一切听了去。她突然冒出声反而吓了云霏与云霓一跳。爱咪跳上沙发,一蹬,高高弹起刚好坐下。
“我们会有一个很漂亮的新家幄!”云霓拚命下诱饵,“妈咪每天早上送你去上学,会做小点心、说晚安故事,每个礼拜天都给你出去玩……”对爱咪,她心中有着太多歉疚。以往她没有能参与她的成长,现在情况改变了,云霓想尽一切力量弥补女儿欠缺的母爱,及时伴她长大。
“我想有两个家,这样不是更好吗?”爱咪早就想好了。她早就设定了自己的人生蓝图。跟着云霏,较有利于她走上梦想,“除了真的妈咪,云霏是第二个妈咪,你们都对我好,所以我跟谁住并不是最重要的,反正爱咪永远都是你们的心肝宝贝,是小天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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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顶楼的旋转厅宾客稀落。
卜杰放下杯子倚靠柔软椅背:“很遗憾骆伯伯的葬礼我没能到场,那时我恰巧在欧洲有一连串重要的会议行程安排。”
道琳美丽的脸庞藏不住一丝怒气与悲哀,“我父亲也曾经是你的父亲,叫一声爸爸有这么难吗?”
“别人在注意你了。”卜杰提醒她。
道琳让自己冷静下来,放低音量,“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
卜杰笑了,“你不正要告诉我?”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道琳直截了当地道出她此行的目的。
卜杰的烟平空落了一截烟灰,他没去理会;静了一下子。“道琳,你应该也很清楚,我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可能,我们从十七岁时就相爱,谁也不可能轻易就将这份情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你看,我已经戒酒成功了,杰,你一定不相信,我已近两个月几乎滴酒不沾,这是我答应过你的,现在我做到了。”
做到了,只是已太晚太晚!道琳恐怕永远不明白,很多事一旦错过时机,即使花双倍努力也难以挽回;尤其是:若伤了一个人的心的话。
“恭喜你。”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听你这句话。卜杰,我们之间总还有可为,能够重新开始吧?”
“在签下协议书的同时,我们应该都谈清楚了,不是吗?”
“此一时彼一时也。自从爹地走了后,我更发现自己少不了你。”她握住他的手,举到自己的唇畔轻轻抚挲,“想想我们过去了也有过相当不错的时光,那些甜蜜的话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我不信你真的能忘记。而且,今天看到我,难道没有提醒你一些特别的感觉?”她的眼中荡漾着危险的妩媚。
卜杰温和地抽回手,“道琳,都过去了。”
“难道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试着挽回,让我努力再感动你?”她带着前所未有的谦卑。
“你想你挽回得了一个孩子的生命吗?”一句轻轻的话却挟带着巨大爆发力,顿时弥漫在两人之间。
半晌。“我说过了,那是意外。”
卜杰沉默而痛苦地凝视着她。
“而且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还可以生,要几个都是可能的。”
卜杰捺熄烟火,“道琳,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提了。”
骆道琳念头一转,“杰,是不是你现在交了新女友?你有新对象了?”
“我想这跟我们之间的事毫无关系。”根据他的直觉和对道琳的了解,她没有完全告诉他实话;单刀直人会是最简便的方式。“道琳,你就只为了这个原因回来吗?如果想要达到目的,我建议你坦白会是上上策。”
道琳眼中有惊讶和不服之色,但不久即被欣然的微笑取代,“杰,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男人,而且是最懂得女人的男人。好吧,我告诉你非找你不可的另一个原因:我爹地的遗产全归我,不过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必须在半年内结婚才能生效,否则就全数捐给慈善机关。”她点燃自己的烟,喷了口烟雾,“真是见鬼的遗嘱是不?偏偏医生保证我爹地立遗属时的精神状态是百分之两百的正常。”
骆老爷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刁。卜杰笑了,“那为何非找我不可?我相信你有一军队的强尼、大卫和丹普森正排队等候点召。”
“我们想要的是你,我和爹地。”道琳毫不避讳地正视他的眸子,这一回没有矫饰与伪装,她就是直接,“你晓得我爹地喜欢你,你走了以后,他没骂我,但跟我生闷气。而我,我想你。我是认真的,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卜杰没有第二个答案,“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个选择。那是什么时候?是他最后一次将偷溜出勒戒所的她从男人堆里背回她父亲家时就已这样向自己做了宣誓;所有努力都做尽,心也被伤害殆尽后,他所能选择的也只有结束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真的,都过去了!
只是道琳仍难以相信、难以理解这层道理。只要她认为还有希望,她就会不顾一切去争取,达到目的方才罢休。
时间!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叫她再度信任她的改变。
“杰,至少答应帮我一个人忙,我想借你的地方住。”她知道他目前独居的大厦。只要给她最亲密的空间,力气就至少节省了一半。于是在他还来不及提疑问前就先表达了自己的孤立无援。“一个单身女人在都会区独来独往就够引人注目了,独宿饭店说不定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
“住饭店才合你的品味,而且做什么都方便,设备齐全。”
“可是你也知道我最怕一个待在陌生的地方,有你作伴,我才不会神经紧张过度。”
“可能不太适……”
“我不会待上很长的时间,或许等处理完我爹地在此地的一些琐碎事务后,我就得飞回去打理公司的业务了。”
搬出骆廷军,卜杰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相安无事吧!或许道琳这趟回来,也许能化解他们之间曾纠结交缠的爱怨;也是道琳学习放掉娇纵习气,真正懂得成熟与了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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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和卜杰在家门口分手,她看他驾车离去,转身险些撞到一个人!那是志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吓我一跳。”
“我在等你。”志光两手插在口袋中,假装不经意地,“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是这里的房东,你们没见过。”云霏不得已撒了个小谎,她不想在此时滋生事端招意枝节。
志光没多问,脚下踢着石子,“走走,谈一谈好不?”
“可是爱咪大概在等我回去吃饭。”
“我刚跟她说过你会晚些回来,不介意吧?”
他们信步散步到社区小公园的溜冰场。由于是晚餐时刻,公园里空旷无人,凉风习习,是晴朗无云的夜晚。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云霏倚在低低的栏杆上,手伸到脑后拢拢散落的发丝。
“我要离婚了。”
云霏的手停顿下来。“是你‘想’离婚还是你‘要’离婚?”
“我会离婚的。”
“你才结婚三个多月……”
“感觉上却比三十年还漫长!我她,怎么可能生活在一起?要怎样共同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你母亲不会批准的。”云霏看着他,“你忘了吗?”
“这次说什么也不让我妈影响我的决心,除非她狠得下心叫我一辈子栽进这个有如悲哀坟墓的婚姻里。最近我们家闹得鸡犬不宁,彼此关系恶劣,你一定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志光坐在铁椅上,“小棋并没有怀孕;结婚以后,我妈催说要陪她去作检查,她才改口说医生的检验结果错误,因此和我妈弄得不太愉快;有一次我被同事灌醉酒,、她听到我整夜喊你的名字,气得一个礼拜不跟我讲话。她心情不好,开始跟我姊吵,跟我妈也冷言冷语的。我妈有次被气哭了,直喊心口疼。人真的会变,尤其女人善变得可怕,是不是?”
云霏不禁在心底暗想:要把这些过错全归咎到那个女人身上也不尽然公平,不是吗?人的确是善变的,尤其是一个等不到爱的女人,怨与怒会让一头小绵羊成为张牙舞爪的猛虎。
“云霏,过去是我犯错,只希望还有挽回的机会,你说呢?我现在弥补,是否还来得及?”
云霏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愕然,志光却将她的沉默当作默认。惊喜地捧住她的手。
“这太好了!云霏,我就知道,你会等我……”
云霏猝然躲开他,“不是这样,志光,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的?”刚刚他就起疑心了。云霏和那个男人熟稔亲昵的举止叫他心生嫉羡,那才不止一般“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他叫卜杰。”云霏不想再隐瞒。让他知道了也好。
志光坚决地摇头,突然有了无比勇气,“不!只要你与他未成定局,我就还有机会。除非,你对我已完全没有感情了。”
“当然不是那样。”云霏真诚地,“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再怎么样,也算是彼此的知己,这是不容抹煞的。”
“这就够了!”他只怕她狠心拒绝他,怕她断了他的念,那他的人生真是一片灰暗无望,“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你别一下子回绝我!给我机会,慢慢看我的表现,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决心和我对你的感情。”他的轻声软语叫云霏说不出话了,他已如此“谦卑”,处处退让,处处祈求,她一想到这里就硬不起心肠来,不忍伤害他。这念头一激荡,她不自由主叹了口气。
“不要叹气。”志光满抱希望地,“我的问题一定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你等着,我不会再错过和你相守一生的机会,我会努力的。”
云霏听了,心底更纠紧了千堆密密麻麻的结。
“昨晚我打了一夜电话,为什么都没有人接听?”一大早,卜杰就赶了过来,一副盘问的语气。
“电话?”云霏将煎好的荷包蛋端到桌上,解下围裙擦干双手,“我整晚都在,到现在还没睡,并没有听到电话铃响啊!”
“怎么可能?”卜杰想到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煎熬似的漫漫长夜。一想到云霏可能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轻柔细语热情如火,就够让他全身热血沸腾坐立不安。待到天亮,知道非跑一趟不可,再不亲自问个清楚,恐怕头发会被自己拔光。“我不可能拨错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
“你的电话确实常常会秀逗,爱咪可以作证,也许你该请电信局的人来检查看看了。”她舔舔指上的果汁渍,“吃啊,幸福的人才吃得到我亲手做的营养早餐哩。”
“云霏,昨天那个男的是谁?”
原来是他去而复返撞着志光和她了!难为他憋在心里这么久,八成是误会——然而云霏想到自己在不到十二小时内被两个大男人逼间相同的问题,又是同样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刀剑都出了鞘的语气,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许志光。爱咪叫他眼镜猴叔叔的那个人。”她想,有必要让他安心,“我们没什么,只是聊聊天,他最近过得不如意,整个人状况很糟。”
“那是他家的事,你又没责任。”卜杰啪地把苹果剖成两半,“那家伙不是结婚了吗?有心事叫他找自己老婆倾诉去,干嘛动别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