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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戏大少爷 page 11 作者:苏荻

  “这怎么行?在汴京的店铺才刚打好基础。”

  “那、那就暂时让柳杨过去接手,反正荆家的事业是他们三兄弟要继承的,人人有分,何况他整日游手好闲的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但也要柳杨愿意才行呀。”

  “不管愿不愿意,他非去不可!”夏梅有些生气的说。

  “夫人,现下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你忘了我们还有话没对乔巧说完?”他心烦地再喝口冷掉的茶,皱眉搁回桌上。

  “啊!”夏梅脸色摔变,懊恼得不得了。“对啊,关于邰大人的事,咱们半个字都还没提到呢。”

  “我看,不能推也得推,这个时候若强逼乔巧嫁过去,恐怕只会让咱们俩失掉一个好女儿。”

  “老爷,我赞成你的说法。”夏梅猛点头。“不能因为乔巧不是咱们亲生的就擅自替她决定婚事,她又乖又听话,照顾枫若的起居不说,还解决咱们不少问题,无论如何,只要她不点头,我们不能逼她。”

  “好,就这么决定,就算邰大人果真变脸,我也不管了。”荆包迎重哼一口气,和爱妻取得共识。

  但,天晓得事情还会如何发展。

  **

  *乌云密布的静夜里,看不到月儿,数不到半颗星子,黑压压的云幕笼罩大地,未来几日想必是雨天,夹带落叶残残,风儿呼呼。

  在愁绪之中,荆乔巧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只小盒,打开来,里头有着一条做工精密、刻纹细致的纯银链子。

  夫人说,这是他们当年捡到她时,她脚上系着的东西,并要她好好保存,说不定将来还有与亲生父母团圆的一天。

  思及此,她露出恍惚的苦笑——可能吗?

  即使他们是非不得已才离弃她,但,这重逢的机会何其渺茫。

  茫茫人海,也许擦身而过的脸孔中有着她的亲人,然而那又如何?她总是坚持一切随缘,用她自己的方式快乐生活,从来也不觉得孤单。

  讽刺的是,如今她有了离开的念头,是因为内心世界起了变化,不想面对太多关心的询问与同情目光,也没有把握可以笑着回应大家的安慰。一向乐观潇洒的她不适合扮演受害者的角色,何况她从来不是。

  直到现在,她仍否定自己喜欢荆枫若这个事实,她只是乍听到这消息太过吃惊,不知不觉流了些眼泪,没什么大不了,就当清清眼睛里的杂物,毕竟天塌下来才是她人生中的大事,她这么告诉自己。

  为了强迫自己不伤心、不难过,她想了许多自我排遣的方法:对着镜子扮九十九种鬼脸、衣服穿倒反在院子里翻觔斗、替十只手指、十只脚趾取上滑稽的名字,早晚各点名一次。

  真的完全不在乎吗?荆石榴曾气恼不依的大声质问她。

  哪能在乎呀?她只是个养女耶,荆大少爷若对她没意思,难不成逼他就范娶自己为妻?这不是她荆乔巧的作风。想了这么多个晚上她也想通了,再继续留在荆府,只是苦了左右为难的老爷夫人,总是心惊胆跳着邰行郾不知何时又要登门拜访。而且她为了逃避他,已是连大街都不敢踏上一步,洗衣服也像打仗似的快狠准,一点也不敢多耽搁。

  太辛苦、太不快乐了,她不要再带给大家困扰了。

  出去走走看看,说不定对人生会有新的启发,她不能永远耗在这里。

  将盒子放进摊开的布巾中,上头已摆了几套衣物,捆好扎好后,她将包袱紧抱在怀里,下定决心,打算就此不告而别。

  手都还没碰到门板,门却突地一开,她吓得低叫一声,瞧见梨大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探了进来。

  “大、大妈……?”

  梨大妈挪动笨重的身躯进来,一眼就注意到她怀中的包袱,她轻叹口气,愁苦难当地抹掉眼眶内的湿意。

  “也好,你是不该再待在府里。大妈虽然老了,可脑袋瓜清醒得很,你这丫头成天强颜欢笑,其实心里头痛苦得要死。”她哀伤地嘴巴直嘀咕。“也好,省得那位邰大人一天到晚动你的脑筋。既然和大少爷无缘,你就出去闯闯、见见世面,顺便打听自己身世,说不定还有机会遇到好人家。”

  “大妈,你……你都知道了?”荆乔巧万万料不到大妈早看穿她的想法。

  “我怎会不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把你当成自己孩子在养啊,发生这种事,我比谁都难过,看你这么晚房里灯还亮着,当然猜得出你是为了什么。”大妈的手紧紧覆住荆乔巧的手。虽然大妈的手长满茧又十分粗糙,但传递过来的温暖却源源不绝。

  “大妈,没事的,我不会离开太久的,只要邰大人死了心,或许我一年半载就会回来了。”

  梨大妈又急着缩回手,将准备好的一只锦囊交到她手心里。

  “这你带着,出门在外没点钱准会饿死在街头。不过你得切记钱不露白这个原则,免得让人动了邪念,就像我上回一样!”

  荆乔巧愣了愣——这只锦囊沉甸甸的,恐怕是大妈毕生的积蓄呀!心情在刹那间掀起波涛巨浪,再隐忍不住心中激潮,她红着眼眶,颤抖地抿住唇拚命摇头,泪亦跟着落下。

  “大妈,我……我不能……”

  “你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推拒大妈给你的钱,是不是?”看着荆乔巧那痛哭失声的模样,大妈爱怜地摸摸她的头。“但你要答应大妈,不管你去哪里,一定要请人捎个信回来报平安,好不好?”

  除了点头,荆乔巧已哽咽得无法言语。

  “走吧,大妈送你出去。”

  “嗯。”

  两人静悄悄地行过门廊与园子。

  “记得一定要回来,这儿永远都是你的家,大妈等你。”这是梨大妈在她离去前最后说的话。

  “我知道,我会的。”强忍住又将汹涌的泪水,荆乔巧把心一横转过身。

  跨出后院门槛,沉重的步履步步停停,她在黑暗中不时回首,只见大妈的脸渐渐模糊。愈往前走,宅院愈是隐进山林中,如同不见星月的夜色一般。

  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管是大妈的脸还是那住了十八年的大宅院,她的眼睛里都只剩一征漆黑。

  深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别再回头了,就这么投身在秋间甚浓的冷风中,让黑暗完全吞噬。

  第八章

  整整四个年头在转眼间无声流逝,印证了岁月无情这四个字。

  什么都会变的,不是吗?

  这四年来,在人心险恶、陷阱不断的世道里,经历了无数的挫折与磨练,让他从一个苍白细瘦、弱不禁风的小瞥脚,长成神朗玉立、精明干练的大男人。锐利炯亮的眸光里,看不出一丝以往的懦弱与古怪,坚毅沉着的神情底下,却暗藏内敛不为人知的深刻感情。

  在回家的旅程中,他的心相当不安定。

  为了赌一口气,他毅然前往汴京,从一窍不通的摸索,到信心十足的放手一搏,他全神贯注的倾力经营这家店铺,将继承家业当作势在必得的自我成就。

  该感谢那个当年不断刺激他的丫头吗?脑海里出现一张讥诮诡诈的咧嘴鬼脸,唇角不经意流露出温柔微笑。

  如果说他曾经想家,那么,他想念这张鬼脸的次数似乎还比较多。

  随着马车缓缓进入大理京城,荆枫若的心情愈是翻搅难安。掀起帘帏一角,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依旧是热闹如常的街道店铺,却不知挂念的“人”是否有了变化?他百感交集的幽幽一叹,为自己内心里的起伏感到懊恼。

  好奇怪呀,他竟然会紧张,紧张到手心出汗、四肢发抖呢。

  “大少爷,已经快到府邸啦。”坐在车夫边的阿福回头兴奋嚷着,不时揩抹着额上豆大的汗珠。“您瞧见没有?”

  “瞧见了,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他的声音渐小,一下子掉进记忆的漩涡里,脑袋瓜顿时涌进无数过往片段。

  但愿一切都没变。他在心里祈盼着。

  兴匆匆地跨进门槛,荆枫若头一回以开心的表情出现在家人面前,也不管这四年来变得如何沉稳严凛,他只想真实的表达出内心的愉快。

  “爹、娘,我回来了!”

  冲进花厅,一张张熟面孔全殷切期待他的归来,还尖叫着围了上来。

  “枫若,娘等你等得好辛苦呀!”夏梅欣喜若狂地抱住儿子不放。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荆石榴又笑又叫的跟着从后抱住他。

  包括荆黄馨、荆紫竹也全都回娘家,为了看这个四年不见的大哥究竟变成什么德性。

  “大哥,你皮肤晒得好黑哦,也变得好壮,都快看不出是你了。”刚生完头一胎的荆黄馨,无限惊讶的从头到脚打量他。

  “是啊,也变得好有男子气概,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荆紫竹也啧啧称奇。

  “哎呀,快让我好好瞧瞧他,你别净抱着他不放!”荆包迎没好气的拉开妻子。

  不知怎地,荆枫若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大伙儿见到他确实是欢天喜地的,可是,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不自觉的左张右望,纳闷心里真正惦念的那个黄毛丫头怎地没出现?

  “让你去汴京这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荆包迎欣慰地摸摸下颚胡须。“瞧你现下已经没那古怪脾气,整个人英挺多了。”

  可恶的荆乔巧!在这时候你还真的静悄悄!

  想耍大牌还是要性子?隔了四年才回来,你竟然没来迎接我?

  心里又咬牙切齿起来,仿佛只要和这丫头有关,他的坏脾气就会统统出笼。四年来的修养,全败在她一人身上。“枫若,你这一路风尘仆仆肯定累坏了吧?”娘亲的声音重新引回他的注意。“你先回房休息一下,等晚膳准备好,我们再好好为你洗尘。”

  忍耐!先不能生气,要和颜悦色!

  “娘,那鬼丫头跑到哪去了?”他试图摆出最和善的表情。

  这瞬间,他肯定白自己半点都没看错,所有人原有的笑容在听到“鬼丫头”三字全冻结成霜,消逝在唇边。

  “你们做什么全都这种表情?”不好的预兆在心中浮现,他神情一敛。

  “大哥,我们太晚知道了。”荆石榴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知道什么?”

  “知道你在汴京其实没有爱上什么女人,全是阿福搞错了。”

  “然后呢?”他的心开始不规矩的狂跳。

  “可是乔巧在知道事实之前,就已经离家出走了。”

  感到五雷轰顶的荆枫若完全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那张嘻嘻哈哈的灿烂笑脸,而是“人事全非”四个字啊!

  **

  *乔巧离家出走?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连连后退倒进桧木椅中,荆枫若震惊不已,万万无法置信耳朵所听见的残酷事实,宁愿他们只是故意骗他,串通好要试探他是否在乎荆乔巧。

  但他毕竟猜错了,这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的感伤神情,不是人人都能演的入木三分吧?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突然间有一股心胆俱裂的觉悟。

  “这么说来,她……是因为我才走的?”

  “枫若,其实在你去汴京的这段期间,家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娘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忆起这四年来的种种变化,夏梅语重心长地轻摇螓首。“但为娘的相信,乔巧会离家出走的最大原因,还是在于你。”

  他苍茫无神地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那张俏丽调皮的脸蛋在心上不断浮现,心情激荡之余,胸口胀满了迫切的感情。

  “可是,她在外头无依无靠能去哪里?你们难道没有找过她吗?”

  “我们找过了,但这京城何其大,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倘若她刻意躲在某个地方,要找到她是十分困难,何况她若出城去,更不知从何找起了。”荆石榴难过地垂下脸来。

  “那她离开咱们府里有多久了?”

  “算算也快半年了……”莉包迎叹道。“唉,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平安,这外头坏人这般多,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实在教人担心哪。”他一叹再叹,内心里愁肠百折。儿子摆明也喜欢乔巧,怎料天公作弄人,先摆了这道谱,才会阴错阳差造成未来媳妇儿半夜偷跑。

  “她总不会一直待在外头不回来吧?”愈想愈是不对,一颗心揪得死紧,荆枫若着实慌了,又从椅上跳起来,急切地在厅上来回踱步。“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家,她怎能不回来?”

  “哥,我告诉你啦,其实乔巧不敢回来还有一个原因。”荆石榴憋不住了,她才不管这会儿告诉他更相会是雪上加霜。

  “什么原因?”

  “还不是那个邰行郾逼着她嫁过去当妾!”她口无遮拦的喊。

  “石榴,不得无礼!”荆包迎用眼神制止。“再怎么说他是个地方官。”

  “哎呀,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啦,当官的人都是这样,喜欢三妻四妾,还以为被他点上名的女子都会开开心心的点头下嫁咧。”

  荆枫若仔细想了想,觉得那名字有些耳熟。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连忙拉住荆石榴的胳膊急急迫问。

  “就是娶了隔壁如意姐的那位邰大人呀,记不记得?咱们全家还去喝过他们的喜酒,怎晓得他后来竟看上了乔巧,三番两次前来逼婚。”积了四年的气,不趁此时说出来怎会爽快?“我看他相貌堂堂、人品也不差,没想到他却坚决要娶乔巧为妾,每回登门拜访就说自己有多认真有多诚恳,又说他有多么喜欢乔巧,日后她嫁过去一定会善待她。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呀?更讨厌的是,不论咱们拒绝了几次,他就是不死心,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看过像他这么厚脸皮的男人。”轻蔑地用鼻孔喷气。

  “所以,乔巧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为了逃避他,对不对?”他激动地再问。

  “一半一半吧,不过爹娘说,那天他们告诉乔巧你在汴京有了心上人的时候,她是哭着跑走的,这证明她心里确实有你,这点绝对不假!”荆石榴斩钉截铁地说着。

  种种措手不及的消息震得他心弦激荡,恨不得马上就将荆乔巧找回来。

  “我、我去找她。”转身以迅雷之姿奔出了花厅。

  “大哥——”荆石榴没想到他会如此冲动的跑走,当下也没能拦住他,只是眼睁睁看他消失在门边。

  “算了,让他去吧,他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轻拍女儿的肩膀,荆包迎百般无奈地说道。

  “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还是用老方法来找人吧。”荆石榴焦急地转向父亲哀求着。“要不然乔巧一定不会回来的。”

  “不行,乔巧是自己离家出走的,不能报官府。”

  “假装她是被人拐走的,到时候再说是误会一场不就没事了?”

  “榴儿,你想得太简单了。”夏梅出声打退了荆石榴的想法。“咱们若因家务事去劳烦官府大费周章的找人,不但耽误官员们办正事的时间,咱们良心上也过意不去,若被查知实情,恐怕还得道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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