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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说爱 page 4 作者:忻彤

  奇怪,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泪,事实上曼菲就经常拿眼泪当式器,几乎让他到了厌恶的地步。

  原以为他对女人的泪水已经有了免疫力,没想到幽兰的泪,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冲击和不舍,他简直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不再心伤落泪。

  「没关系,是我自己多事……」也多情。

  明知他的心还系在别的女人身上,竟然还傻傻地,让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陷落……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经沦陷,想要完全脱身是不可能的了。唯今之计便是快快离开,不再跟他有牵扯,才能将伤害减到最小。

  姜涛望著她,良久良久,一个可能会颠覆两人未来的决定,就这么脱口而出--

  「我们结婚吧!」

  「嗄?!」她蓦地回过身,一张犹带泪痕的脸写著「你疯了吗?」的惊愕。「你胡乱说些什么?!」

  刚刚他还恨不得远远避开她,现在却又说出这种话,他到底在想什么?存心整人吗?

  「我是认真的。」一旦说出口后,原本的冲动渐渐沈淀为决心。「你的意思呢?」反正在母亲的软硬兼施下,他终究逃不过结婚的命运,既然如此,何不挑个他觉得「顺眼」的女人?

  话说回来,这倒是他头一次兴起结婚的念头!

  事实上,曼菲生前跟他提过不下百次结婚的要求,但都被他巧妙地避开。原以为自己是个排斥婚姻的不婚族,没想到,幽兰竟然让他觉得,跟她结婚会是个不错的点子!

  倘若结婚对象是她的话,他倒是不反对。虽然对她的第一印象绝不能算好,但是在一星期的相处之后,他对她的看法完全改观,现在更认为,若能跟她共度一生,也许是个不错的想法。

  虽然,他并不爱她。

  可是,真正维系婚姻的元素并不单单只是爱吧?看看那些因爱而结合的人,又有几对能够终老呢?

  就像当初他跟曼菲,一开始还算甜蜜,到后来还不是从早到晚争执不断。尤其是在她发生意外之前的那几个月,每次见面都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已经让他动了分手的念头。

  因为他们俩不管是价值观或是个性,都全然不同。若不是发生那件意外,他们可能早就分手了吧!

  所以说,光有爱情,也是无法成就一椿婚姻的。

  「这……太突然了吧!」他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反正我们之前已经相过亲,这表示你应该想过我们结婚的可能性吧?」相亲不就是为了要跟对方结婚的吗?

  她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结婚。」当初她同意去相亲,就只是单纯地想见他,其他的,她根本没多想。

  「什么?你根本不想跟我结婚?」他弄错她的意思,恼羞成怒地问道:「那你干么来参加相亲?」

  「我说过,我是因为想再见你一面。」她据实回答。

  「然后呢?」不会只是看看就算了吧?「你对我的感想如何?」

  「第一次见面时很失望。」话才出口,便看到他的脸色大变,她赶紧补上后面的句子。「但是你后来的表现,总算让我看到了记忆中那个优秀的你。」

  他原本紧绷的脸在听到她后面的评语时,随即松开,换上满意的笑。

  「那么,你愿意试试吗?也许我们很适合当夫妻。」依他卓越的「投资」眼光来看,这桩婚事的可行性非常高。她不只所学跟他相近,价值观也很类似,沟通起来会容易许多。

  对婚姻来说,拥有良好的沟通,比什么都重要。

  「夫妻……」跟他做夫妻吗?说心里不窃喜是假的,毕竟他是她第一个放在心上的男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只是,此刻他的心还在别的女人身上,这是无庸置疑的。问题是--她抢得过来吗?

  两年前,她已经不自觉地让心留下他的身影。如今,她还能再将心给整个赔上吗?

  第三章

  「唧--!」

  「砰!」

  半夜一点多,刺耳的紧急煞车声和重物撞击声,几乎同时划破寂静的夜。

  「不--!」一名男子从远处奔来,来不及阻止意外发生的他,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车祸,不禁心惊地大喊。

  他慌乱地冲到被血染红的马路中央,双膝无力地跪下,颤著乎探向例卧在地上的女子,发现她一息尚存,他立即朝著一旁已吓去半条命的肇事者大叫。「叫救护车--快!」

  「我不足故意的,是她自己冲出来……」这名刚拿到驾照的年轻人,趁著半夜出门试车。谁知才第一次开车上路,就发生这件不幸的意外,他吓得两腿发软,无力地瘫坐地上,不知所措。

  「快叫救护车!你没听见吗?!」男子又急又气地怒吼,眼见女子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体温也跟著往下降,他心急如焚,没心思计较谁对谁错。

  不!应该说,都是他的错!他若是不跟她提出分手要求,她也不会突然冲出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件意外!

  全是他的错!

  年轻人赶紧拿出手机,颤抖地拨出「112」紧急救助专线,叫来救护车。

  「曼菲……」男子试图叫唤已陷入严重昏迷的女子,她的气息却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

  就在全速赶来的救护车抵达之际,听见了男子发出悲恸的呐喊声--

  「不--」

  「不--!不要死--!」床上的姜涛冷汗直冒,身躯不住扭动,像是忍受著极大的痛苦。「啊--!」他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也将自己从恶梦中吓醒。

  「呼……」他猛地坐起身来,胸膛一起一落,不住地喘息。在凉爽的冷气房里,他的汗水竟然滴个不停。

  「呼……怎么会……」他已经好久没作这个梦了。在曼菲刚过世的那一个月里,他每晚都梦到那天的情形,浓浓的自责和愧疚感几乎摧残他的生存意志。所以,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从那时开始,这个恶梦也已经很久没有来侵扰他,怎么今天又来了?难不成,是死去的曼菲所做的抗议?因为--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上个月,他向幽兰求婚,她考虑几天之后,也答应了他。接下来,就是双方家长欢天喜地、紧锣密鼓地张罗婚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婚礼就即将在今天下午举行,可见两方家长有多急迫、多怕他们改变主意。

  其实,随著相处时间的增长,他发觉她完全符合他的结婚条件,更加确定自己迎娶幽兰的决心。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的存在,但是起码对这件事有共识。当他坦白跟她说起这件婚事不是因爱而结合时,她坦然同意,仿佛从来没想要得到他的爱似的。

  这个结果虽然让他很不是滋味,压根儿忘了自己才是这番对话的始作俑者,但不管怎么说,他对於即将到来的婚礼却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还有些许期待。

  可是就在刚才,所有的窃喜已被那场梦境所取代,剩下的只有心虚和愧疚。

  梦里的曼菲死不瞑目,血红的双眼里写著不甘,控诉著他的背信忘义……

  他说过绝不会娶其他人的,但是,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的婚礼。

  如今连曼菲都「出面」警告,这桩婚事还能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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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举行婚宴的五星级饭店顶楼,是最高级的总统套房,也是今天做为新人房使用。此时,近百坪的豪华套房里,只见幽兰一人独坐床沿。

  她身穿手工缝制而成的白色蕾丝礼服,高腰合身剪裁,服贴的布料包裹著她纤细的躯体,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可人。

  这礼服是姜母特地找名家设计,一个月来连夜制作的,算是婆婆送给媳妇的见面礼。

  虽然今天是幽兰大喜的日子,但她的脸上并没有化著吓死人的浓妆,只薄薄地上了一层自然妆,看起来十分清雅。黑瀑般的披肩秀发,仔细地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上头除了几个单颗珍珠发饰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针正好走到十二点的位置。这表示从晚宴结束之后,她已经枯坐两个多小时了。她缓缓地站起身,决定卸下这一身行头,不再等候那名显然不愿回房的新郎。

  对著镜子心不在焉地卸下脸上的彩妆,幽兰心里不住地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同意这桩婚事?

  明知这是一桩不会幸福的婚姻,因为新郎的心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而且还是个永远也无法与之竞争的女人,因为「她」已经过世了。

  就算如此,当他开口求婚时,幽兰还是同意了。只因她的心已经沦陷,所以她在赌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愿意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当作赌注,希望能换得他的一丝真心。

  将最后一张沾满妆彩的化妆棉丢进垃圾桶,卸完妆的她,拥有清爽细致的丽颜。这张脸其实是不需要额外的人工妆饰的,那只会糟蹋她的天生丽质。

  脱下礼服和其他衣物,她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希望藉著不断冲下的水柱洗去一身的疲惫和不安。而不安的因素,当然是来自於她的新婚夫婿--姜涛。

  在刚才的喜宴里,两人虽然相邻坐著,但是他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过。有时,他的视线下经意扫过她,却带著刀割般的冰冷寒意。整个筵席上,只见他不停的喝酒,摆明酒液比她这个新娘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会这样呢?昨天一起离开公司时,他还有说有笑的,让她对这桩婚事又多了几许希望。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一切就变了样?

  莫非,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地关上水龙头,她拿起浴巾擦拭头发,直到半乾才开始使用吹风机。藉由热气和手指的反覆拨弄,头发很快就乾了,她的思绪也回复了平静。

  这是在答应他的求婚时就已预知的结果,不是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沮丧的呢?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便轻松了许多。反正婚也结了,现在的她只能勇敢地继续往前走喽。

  「啊!忘了拿衣服进来……」吹乾头发要穿衣服时,才发现刚才顾著胡思乱想,什么衣物都没带进浴室。「好吧,那只能先套浴袍了……」唉,反正今晚这里只会有她一个人过夜吧!倒也不怕别人看见。

  拿起饭店备好的浴袍套上,她打开门,伴著氤氲热气踏出浴室。在雾气迷蒙中,她突然看见晃动的人影,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呀--!」

  幽兰定神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她的新婚夫婿。「你……回来啦……」想到自己身上除了浴衣外,里面可是一丝不挂,她的双手立刻下意识地环在胸前。

  姜涛俊美的脸庞被酒气醺得好红,双眸一瞬也不瞬,阴郁地盯著她,眼中写著的,除了痛苦,竟还有显而易见的恨意……

  「你……怎么了……」幽兰被他眼中的恨意吓到,微微绕过他。

  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事实上,他们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话过哩。

  「为什么死的是她不是你?!」酒气冲天的他说出的话却是犀利得刺人。

  「什……么……」她被他逼得连连倒退好几步,脚跟已顶到床边。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浓浓的酒意并没有让他脑袋浑沌或是口齿不清,他看起来非常清醒……太过清醒。

  「……」她终於听清楚,也知道他所指的「她」是谁了,除了沈曼菲,还会有别人吗?!

  一抹苦笑闪过嘴角,她觉得悲哀极了……

  新婚之夜,丈夫的心里想的不但是别的女子,而且认为她才是该死的那一个人!这还不悲哀吗?

  「我知道。」她喃喃地应道。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听他说出口,她的心就像是被割了一刀,滴的都是血啊。

  「不!你不知道!」他神情狰狞地步步进逼,直到她无路可退地倒坐在床上。「你不会知道我今天有多痛苦!」

  他指的是因心怀愧疚而良心不安,但是听在她耳中却解读成--娶她是一件痛苦的事。这让她更是心情沈重。

  这件婚事不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吗?既然跟她结婚是如此难以忍受的事,他何必跟她求婚呢?

  「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他的大手开始不怀好意地在她的颈部游移,像是在测量需要多大的手劲,才能取走一条人命。

  「姜、涛……」她从下认为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但是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害怕。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清醒,但眼睛却散发出疯狂的光芒,让她的背脊开始发寒。

  「她就是死在我怀里的。」姜涛的语气突然一沈,手也离开了她的脖子。他两眼直视自己的双手,仿佛还看得到当时的斑斑血迹。「虽然不是我开车撞死她,但她却是被我害死的,是我害死她的……」

  一整天,他被不断涌现的罪恶感侵袭,现在他再也受不了!

  他突然握拳猛敲自己的头,这疯狂的自虐行径再度吓坏幽兰。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他的左右手,拚命想要制止他疯狂的举动,只是有如螳臂挡车,不但阻止不了分毫,身子还被迫随著他而剧烈摆动。

  这时,她身上的浴袍因为猛烈晃动而松落,露出白皙无瑕的身躯。姜涛顿时两眼发直,也停下了捶打自己的动作,眼中只剩下幽兰诱人的胴体……

  她慌张地拉扯浴袍遮掩,人也跟著不住地往后挪移,试图避开他侵略的眼神。但他放肆的视线紧追著她不放,甚至跟著爬上了柔软的床铺。

  「你在诱惑我吗?」他眼中的愤怒和恨意都不见了,只剩下浓浓的欲望。

  一年多没碰女人,况且眼前还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诱惑,也抗拒不了。

  「你……」她惊恐地用右手拉著浴衣的胸口开襟部位,左手撑著床,一步步往后退,直到背抵著床头,再也无路可退。「你、你要做什么?」声音已经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做什么?哈……你说说看,新婚之夜还能做什么?」他跪坐在她身前,眼神更加狂乱,说出的话也是粗鄙不堪。「当然是做那档子事啊!」

  「你……不要过来……」她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姜涛,他是一个披著姜涛躯壳的疯子!

  「不要过去?」他冷哼一声,手跟著摸上她的嫩颊,慢慢滑到微开的胸口。「这是我这个做新郎的权利,不用白不用。」

  今晚的他确实不太正常,一连串的言行举止都跟平日的温文有礼大不相同。因为,他必须将心里对曼菲的愧疚发泄到幽兰身上,否则他会被逼疯。

  今天早晨的梦,让他暂时忘怀的愧疚和自责再度涌现,甚至加倍。他的结婚是一种背叛曼菲的行为,而幽兰则是共犯,所以她必须共同分担这份罪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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