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唇畔逸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离婚判决上个月已经下来了,我和她完全没有瓜葛了。"
他完全自由了,只是,这份自由来的太慢了。
"噢。"映人明了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再追问,但,她那双充满疑惑的眸子却乌溜溜的打着转。
"你别担心,我只是在想一些问题罢了,没什幺大麻烦。"无论如何,映人对他的关怀总是稍微抚慰了他那颗又酷又涩的心。
"零--零--"
正当他想趁此难得的机会开口请她吃晚餐时,电话铃声非常不合作的响了起来。
映人拿起话筒,当她还来不及出声时,电话那端响起略带幽怨的低沉声音。
"还要让我等多久?"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在下面等。"映人咋咋舌。
"好没良心的小东西。"少风忍不住嘀咕着。
"我马上下去。"碍于亚伦在场,映人不好意思说些打情骂俏的话,所以只好急急挂了电话。
听到映人的对答,亚伦的唇瓣紧紧地抿上,英俊的脸庞也蒙上了一层灰影。
又是那个"顾人怨"的家伙!
他学过台语,直到现在才用得到"顾人怨"这三个字,而且,他觉得这个形容词很传神,凌少风既不是讨人厌也不是惹人厌,而是"顾人怨",这句台语用在凌少风身上实在太贴切了。
"又要去约会了?"他酸溜溜的问着。
"嗯。"映人眉开眼笑的点着头,沉浸在爱河中的她对亚伦的醋劲丝毫不觉。
望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亚伦的心剧痛的犹如刀割。
他多幺希望她那春意荡漾的笑容是为他而发啊。
难道他就如此眼睁睁的看她沦落至那个风流大少的魔掌中吗?
不--
他听见自己的心发出狂烈的哀号--
第六章
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
像凌少风这样温柔多情的男人,
你愿不愿意陪他玩这场
只有一个月的爱情游戏?
水芋儿
夜风从一敞开的窗户出吹了进来。
米白色的沙发斜斜放置在落地窗前,绿意盎然的常春藤和黄金葛爬满了白色的墙壁,几只绘着热带花鸟的艳色抱枕零落的散置在乳白色的地毯上,粉红的灯笼发出温暖的柔光,风景画静静的悬挂在法式书桌的后方,插在透明水晶缸中的紫玫瑰与生长在阳台的粉荷日夜相对……
别墅二楼的布置与一楼的冷艳绝然不同。
混合的情调与不规则的排列非但没有凌乱的感觉,反而予人一种慵懒惬意的休闲感,这一切当然得归功于少风敏锐而独特的美感。
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有幸踏上二楼的人寥寥可数。
他是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这栋别墅是他独处时的城堡,因此,除了曾经带过几位红粉知己来"听荷山庄"外,他并不邀请其它朋友来此。
但是,那些有幸被邀请到这儿的美女,往往因为在维纳斯殿堂内说出了愚拙又不中听的评语,而惨遭"出局"的命运,少风总是笑嘻嘻的请她们到山庄内的咖啡厅喝咖啡,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二楼和三楼是他最私密的空间,唯有和他心魂相契的女子才能进入,而映人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理想情人。
他容许映人闯入他的生命,他心甘情愿的捡拾她不经意掉落的发丝,他爱看她穿上那件白色浴袍的娇嫩模样,他为她画素描绘像,他的卧室里挂满了或颦或笑的映人。
然而,他还是无法想象一辈子都和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是什幺滋味。
想到这儿,少风怔忡的停下画笔,他出神的望着画架上的铅笔画,翩然飞舞的蝴蝶恍惚变成了一张张笑盈盈的脸……
"风,你在想什幺?"映人水葱般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你洗好了。"扑鼻而来的淡淡花香洗去他的恍惚,他长臂一揽,将穿着白浴袍的映人搂入怀中。
刚出浴的映人娇嫩的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少风低头吻着她的额际,然后又用挺拔的鼻子磨蹭着她那晶莹剔透到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
映人阖眼偎在他健壮的胸膛上,这片胸膛是她最喜爱的依靠,只要躺在他怀里,所有烦恼全一扫而空。
她任他恣意的摩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也尽情享受这份没有明天的缠绵。
两人缱绻了许久,直到映人再也受不了疼痛时,才宣告停止。
"哎--"映人咬着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嘤咛。
"我弄痛你了?"少风立刻抬起脸来。
她任何细微的反应都会引起他高度的关切。
"嗯。"映人噘着粉唇,楚楚可怜的点点头。
"对不起。"他万分心疼地揉着雪白肌肤上的齿痕,她那副我见犹怜的委屈神情,令他有种想要将她揉入自己血肉中的冲动。
"你又不是吸血鬼,干嘛一直咬我的脖子?"映人嘟唇咕哝,她的手在茶几上摸索着,似乎在找什幺东西。
"没办法,你的颈子好性感、好迷人,我情不自禁。"少风一手抚挲着映人雪白雪嫩的粉颈,另一手抚在映人的手背上,引导她找到那面木质的小圆镜。
他的体贴令映人感到好窝心,霎时之间,她的心被暖洋洋、甜滋滋的柔情占据了,纵然被他咬断脖子也是了无遗憾。
"什幺!你竟然把我咬成这样!"照着镜子,映人不禁发出一声惨叫。"现在是夏天耶,你叫我如何出去见人!"
天啊,他竟然顺着她脖子的弧度咬了一圈,那粉红色的齿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串项链,不久之后,这些齿痕将会转成青色的淤痕,啊,天啊……
"别生气,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他笑吟吟的附在她耳畔低语。
生气?映人绝不是生气,她是伤脑筋。
看来,她得系上丝巾去上班了。
"都是你。"纵然不气不恼,映人还是娇娇的啐了一声。
"不然,我也让你咬嘛!"少风的脖子凑了上来。"这样子我们就一模一样了,比那些穿情侣装的情侣还炫呢!"
"你呀--哼!"映人娇嗔一声,轻轻推开他的脖子。"少贫嘴了,人家才不要你的脖子,人家要那幅画--"她自他怀中站了起来,旋身去看那幅夹在画架上的铅笔画。
这是一幅类似风景素描的画,画中是一片蝴蝶翩舞的山坡,坡上挺立着几栋建筑风格迥异的小木屋。
"你为什幺要这幅图?"少风诧异,跟着站了起来。
他知道映人和从前那些喜欢金银珠宝的女友不同,可他拥有的珍奇收藏品亦十分丰富,映人为何会看上这幅尚未完成的图稿?
"我喜欢它。"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图画,波光潋滟的眸子流映着温柔的光彩。"这画里的一景一物看起来好熟悉,仿佛我曾经去过那儿一样。"
少风不禁微微一颤。
映人虽然已经知道他就是名设计师凌少风,然而她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
"你是不是看过《拯救蝶烟翠》的报道?"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她对这幅图熟悉的原因。
"《拯救蝶烟翠》?"映人露出茫然的神色。"是最近的新闻吗?平常我很少看报纸和电视新闻,都是利用中午和同事吃饭时间听她们转播。但是,我没听同事提过这件事啊。"
"噢,"莫非映人和他真的心有灵犀?"这个活动才刚展开,知道的人还不普遍,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引起全国人民的注意。"他有把握,无论如何他都要运用自己良好的人际关系来帮大哥打胜这场硬仗。
"莫非这里就是蝶烟翠?"映人惊喜的指着铅笔画,她实在没料到画中的这个世界真的存在。
"没错。"少风点点头,简短的说明他父亲凌光耀和大哥凌少逸为了蝶烟翠而引发的父子之争,少风正是为了这场战争才避居到淡水的"听荷山庄"来。
"这幺说,这是一张设计图了。"听完蝶烟翠的故事,映人对画中的世界更加憧憬。"你希望蝶烟翠能保持原状,却又不忍心见你父亲伤心,所以你设计了这四栋不破坏山坡原始风貌的小木屋,来完成你父亲希望全家人都能住在一起的心愿?"
"对。"少风低低的应着,映人真的懂他。
"我好希望能亲眼看到蝶烟翠和这些可爱的小木屋喔。"不知不觉地,沉于幻想的映人毫无防备的吐露出自己心底的感觉。
少风静静的看着她,半句话都不说。
啊--糟糕!接触到少风若有所思的目光时,映人倏的惊觉自己说溜了嘴。
"好了,好了,别那样看我嘛,我不抢你的设计图就是了。"为了减轻少风的怀疑,映人连忙装出满不在乎的笑容。
对这才是她该扮演的角色,她目前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洒脱女子。
她的心突然痛了起来,爱,为什幺如此艰苦?
"不,我要把它送给你。"少风定定的望着她,深湛的瞳眸流露出浓浓的怅惘。"我要你记得我,永永远远的记住我。"
"你好残忍,分手就分手了,干嘛还要我永远记住你呢?"映人言不由衷的笑着。
然,另一个她却在黑暗的深渊中颤抖着、啜泣着。
"我还是要将它送给你。"她那毫不在乎的态度令少风彷徨,他再也判别不出她究竟是咽泪装欢,或是本性如此。
"好吧,我只好不客气的接受了。"她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她的心就抽的越痛。"你会住在哪一间屋子呢?"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画中有四栋风格迥异的屋子,如果她知道哪一栋属于少风,分手后便可以拿出这张图来幻想他在蝶烟翠的情形。
"这一栋。"少风指着北欧风格浓厚的小木屋。"每年夏秋之际,成千上万的蝴蝶就像一场五彩缤纷的飞雪一样,落满了这座又高又陡的屋顶。"他想象着木屋落成后的奇景。
"哇……"彩色的飞雪?映人的双颊浮现醺醉般的酡红。
她将永远记得,她最爱的男人有一间落满了斑斓彩雪的小木屋……
******* ******* ********
亚伦离开办公室后,映人立刻扯下系在脖子上的金色丝巾。
黑色连身洋装配上金色丝巾,虽然没有引起同事们的怀疑,却热坏了映人。
她的肌肤十分敏感脆弱,在大热天里系上丝巾实是一大酷刑。
"还好,亚伦要到下班时才会回办公室来,我今天下午不用系丝巾了。"映人眉开眼笑的将丝巾放入抽屉中,然后,又专心的审核着几件亚伦交待下来的交易记录。
"业务部和产品部的记录好象怪怪的……"她用荧光笔标出可疑的项目,为了达到精确无误的审核,她一遍又一遍的核对着那几页密密麻麻的记录表。
"啊,原来是物料出了问题。"映人兴奋的嚷了出来。
"什幺是这幺高兴?"刚踏进办公室的亚伦笑吟吟的问道。
"你看,我找到出问题的地方了。"映人捧着那迭表格,神采奕奕的走到亚伦面前。
"很好。"亚伦笑的更开心了,其实他早就发觉到错误的地方,他之所以会叫映人审核这些帐表,纯粹只是想测试她对数字的耐力是否有进步。
"A号物料在第三页已经出现过,但是,到了第五页却……"映人用手指点着问题原料,详细的说明个亚伦听。
"嗯,嗯……"亚伦称许的点点头,饱含爱意的眼光流连在她俏嫣嫣的脸孔上,然后,他的眸光又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动,当他瞥见雪白粉嫩的颈子上绕着一圈淤青的齿痕时,蓝色的眸子差点喷出火来。
可恶,那家伙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
亚伦握紧了拳头,他面色铁青的瞄着侃侃而谈的映人,胸腔中燃烧着滚烫的醋浆。
不行,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他要尽力阻挠,必要时,他还会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
"好了,你先把资料放到我桌上,我待会儿有时间再好好看看。"调整呼吸后,亚伦若无其事的度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噢。"映人发表的正起兴,她对亚伦的指示感到有些失望。
她把报表放到亚伦桌上,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
"小楚,"亚伦的身体没入舒适的高背旋椅中。"我明天要用到一些重要的资料,麻烦你今晚加班帮我赶一下。"他气定神闲地说着,薄而性格的唇瓣抿着一丝琢磨不出的意味。
"好啊。"做事向来尽责地映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可是,东西蛮多的,恐怕要加班加到很晚。"说到这里,亚伦双眉微敛,仿佛十分为难。"你一天不约会没关系吧?!"他像只老狐狸般的试探着不太有心机的映人。
哎呀,哪有人这幺问的?映人羞的脸都红了。
"没关系。"她羞答答的垂下头。
"好,那就麻烦你了。"亚伦坐正身子,故作正经的道着谢。
他不是世上第一个利用职权来摆布女秘书的老板,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幺做的人,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可耻之处。
映人打开抽屉要拿磁盘,啊--
她暗暗一叫,天啊,她竟然忘了系上丝巾。
她偷偷瞄了亚伦一眼,只见他神情专注的看着报告。
她摸着光溜溜的脖子,亚伦应该没发现这些齿痕吧?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系上丝巾,然后又装做若无其事般,开始了她的工作。
映人那些可爱又可笑的举动哪能逃过亚伦犀利的眼睛?
他旋转着高背椅,直到完全背对映人时才停止。
她将是他的,她颈上的齿痕该是由他烙下的才对。
一阵澎湃的情欲排山倒海的冲击着他,他使出惊人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想要抱她、吻她的冲动。
她将是他的……
***** ***** ******
"什幺?!你今天加班?"少风忍不住吼了出来。
"最近事情比较多,过两天就不会这幺忙了。"映人连忙拉着他的手臂安抚着。
路过的行人都以为发生了什幺事,全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他们。
"他存心要累死你,是不是?"少风压低声音问到。
"别乱说。"映人立刻澄清。"这几天他都和我一起加班加到深夜,他比我还忙、还累。"
"对,他故意叫你加班到深夜,然后又借故请你吃宵夜、送你回家,他还真是累呢!"少风的话酸得不得了,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