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寄居蟹拖着大大的壳,一步一步的在沙滩上行走,她蹲下身子,将寄居蟹往后拉,它却执箸的往前走,不管她重复几次,它依然执着。
也许它急着回家,也许它急着脱下身下笨重的壳,再找下一个合适的家。
而她呢?
除了留在这里,她毫无选择的权利。
“你除了自己喜欢抗拒,好像也喜欢阻碍别人。”
冯君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阮斯凰抬起头,望向他背光的高大身影,他看起来就像是遥不可及的神只。
“我不是在阻碍它,也许是在帮它指引一条康庄大道,让它迷途知返,远离黑暗和危险。”
“自己的路自己选择,它有这个权利。”冯君恒蹲在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握住她的手。
他凝望着她。因为有她,所以他才愿意回来,如果没有她,也许他也一样会抗拒这里所有的一切。
自从再次看见她,心里浮现的那一抹感觉,直到现在都还冲击着他的心房,他知道,除非让她打从心底接受他,否则,他拥有的永远只是一个形体。
在重生之前,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游戏人间上头,彷佛躲在花丛里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重生之后,再次见到阮斯凰,他的想法改变了。
女人不再是泄欲和生产的工具,那种有爱的结合让他兴奋、让他满足、让他渴望、让他期待…
他的生活里不再只是工作、玩乐、找女人。原来,有一个女人可以照顾、呵护、宠溺,是—件愉悦身心的事。
这种满足感,让人愿意掏心掏肺的去为她付出一切,兴奋的感觉胜过每天换过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阮斯凰对他造成的魔力,超乎他的想像。
“我也有这个权利吗?”
望着已然走远的寄居蟹,她期待自己和它拥有同样的权利。
“我是不是也可以指引你走向康庄大道?”他用她的话反问。
“风雷动,你真的很可恶!”
冯君恒不再费心纠正她,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她喜欢以外形的表象来称呼他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的心里爱着她。
“我并不想浇你冷水,但你必须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我们已经是不存在的实体,你我都已经失踪了。”事实虽然残酷,他仍是不得不说。
“不,我不相信!既然我们还存在,回去之后自然会有人记得我们。”她摇摇头,不愿相信他所说的话。“你只不过是想打消我回去的念头,但我不会放弃,永远都不会。”
如果说等待死亡是一种折磨,那么,对生命抱持着希望和期待,更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要一个明明还活着的人,冷却他对生命的热情,那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一个生命的存在,在得知即将死亡时,每日每夜都必须面对死亡的恐惧,生怕晚上一合眼,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而她刚好相反,她每天看见灿烂的阳光升起、落下,却得时时刻刻叮咛自己,她已经是一个在世界上消失的人,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个即将被遗忘的躯体。
而这种痛苦将跟随她永生永世。
但是,她不死心,最起码她想要亲身经历,看看大家是否真的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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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君恒急着让所有的人民都知道他将抱得美人归,一连几天都举办盛大的宴会,虽然阮斯凰厌恶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但是冯君恒却不让她有机会*避。
走进热闹喧哗的宴会厅,阮斯凰一时方寸大乱,对这种以她为主的宴会,让她感到十分紧张。
冯君恒十分霸道的搂住她的纤腰,向大家宣示他的所有权。
“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低语。
在他声音的魅惑下,阮斯凰乖乖的闭上双眼。
冯君恒从礼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大红色锦盒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为阮斯凰戴上。
阮斯凰觉得颈子上一阵冰凉,还有传来一阵阵冯君恒在她耳侧呼出的温热气息,她不禁屏住呼吸。
冯君恒牵着她走到宴会厅入口处的镜子前。
“可以张开眼睛了。”
阮斯凰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绚丽光芒,让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这是什么?”虽然她没见过多少宝石,但她肯定这相当稀有。
“喜欢吗?”冯君恒的手抚着她的颈子问道。
与其说她喜欢这没生命的石头,不如说她感动于他的用心。
项链虽美,他的用心更美。她可以感觉到他用尽心机的想讨好她、感动她。
“谢谢你。”
“光嘴巴说可不行,你应该回送我-份礼物。”
阮斯凰诧异的抬头望着他,现在这里的—草一木部属于他,她该拿什么回送给他?
“我没准备……”
“没关系。”冯君恒邪气的朝她眨眨眼。“晚上我自会从你身上找到礼物。”
阮斯凰愣了一下,才豁然了解他话中之意,她的粉颊瞬间酩红,让冯君恒舍不得移开视线。
蓦地,一道杀风景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含情脉脉的气氛。
一个身材魔鬼、脸蛋冶艳的美女,手拿着酒杯,脸带笑意的走近他们。
“国王,有了王妃之后可别忘了我哟;”这女子话中有话的说。
这些话听在阮斯凰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但冯君恒却毫无所觉。
“芷蓉,你真是爱说笑。”
陈芷蓉精致的脸庞堆起笑容,亭切的向阮斯凰自我介绍:
“王妃你好,我是国王的‘贴身’左右手,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希望王妃多多提携。”
她的笑容亲切,语气和善,阮斯凰直觉就不想亲近她,对她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感。
只是,她干嘛在意?
就当作是同性相斥吧,也许是陈芷蓉的美貌、身材都在她之上,所以她下意识的排斥她。
对!就是这样。她才不会为他吃醋。
然而,陈芷蓉接下来的话却教她难堪。
“果然很漂亮。”她指着阮斯凰的雪颈。“你知道吗?国王拿出两样饰品让我选择,我基于宫中伦理,只挑了这只戒指。”她举起手指让阮斯凰瞧个仔细。
他口口声声说她是王妃。却这戒指给别的女人?
没错!她颈子上的项链确实比陈芷蓉手上的戒指侦钱,但是戒指在—般人眼中意义非凡。岂是随便可以送人的礼物。
更可疑的是,陈芷蓉将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还有意无意的在她眼前晃动,像极了在示威。
尽管阮斯凰在心中叮咛自己别在意,但疑惑和不满依然充斥心中。
冯君恒没想到陈芷蓉会在阮斯凰面前胡说八道。
那戒指分明是他要送给阮斯凰的定情戒指,是她耍赖抢走的,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他才忍下怒气不作声,可是她竟然拿来大作文章。
阮斯凰的脸色苍白,陈芷蓉得意她投下的未爆弹引信点燃,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爆发。
“国王,你应该见见远道而来的族群。”陈芷蓉以女主人自居,亲密的拉着冯君恒周旋于各族群之中。
碍于身分,冯君恒不得不跟众人打招呼。
他握了握阮斯凰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时,阮斯凰看见临去的陈芷蓉,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陈芷蓉到底想表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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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芷蓉对冯君恒的纠缠越来越紧,阮斯凰虽然从中看出一些不对劲,但是她一点证据也没有,乱无头绪的她无法对他说些什么。
她好不容易愿意抛开一切,试着接受他的爱,不管他是风雷动或是冯君恒,她都愿意试着接受她无法回去的事实;而有了爱之后,她越来越容不下陈芷蓉成天在他身边围绕的事实。
之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作为一个统治者,他必须倚赖陈芷蓉的人际关系,而她地深信陈芷蓉无法取代她,现在却没那么有把握了。
也许她想抓着些什么,所以她向他提出成婚的要求。
“呃……斯凰,再过些时候好不好?这阵子我还投心情。”其实他想要给她一个既隆重又安全的婚礼。
“可是你答应过……”他的拒绝让她心慌。
“我知道,也没忘,但……”冯君恒伸手想拉她坐到自己的膝上,阮斯凰却躲开了。
当初执着爱情带给她的伤痛瞬间又浮现脑海。阮斯凰忍着心痛,故作愉快的倒了杯水给他。
“没关系,你可以先说个日期。”
冯君恒为难的看着她。“斯凰,我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日期,但是我保证,只要内乱平定,我一定给你一个非常盛大的婚礼。”既然要好好治理这个国家,当然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有所荒废。
阮斯凰依旧维持轻松的口吻说:“我不要盛大的婚礼,我只要过平凡的日子。”她宁愿他是一个平民百姓,而不是伟大的国王。
“斯凰,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必须的。我必须先平内乱才能考虑到自己。”
“我了解,权位始终是男人的最爱。”女人总是学不乖,总要在男人的心中与权位争第一。
阮斯凰不想再争了,她转身进房。
冯君恒急忙追过去。他也不想这样,但事情就是这么巧。
“斯凰,时间真的是不对,但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
阮斯凰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没关系!”
阮斯凰有理由生气的,所以即使碰了个软钉子,冯君恒依然温柔低语:“过两天我必须到南方,和几位族长谈判,等谈判有了结果,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那时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过日子了。”
真的是这样吗?
她觉得冯君恒太天真,自古以来,权力—直都是男人嗜吃的春药,只要大权在握,纷争就会不断发生。
“难道你不能把主权还给原来的国王吗?让他们治理自己的国家,我们就在这里做个平民百姓,或者想办法回到我们的时空……”
“不要说了!”冯君恒不懂,为什么她老是忘不了要回去的事?
阮斯凰没有因为他愤怒的口气而停止发言:“你难道都不曾怀疑过陈芷蓉吗?为什么你只需要随着她四处谈判即可平反内乱?却不见有任何族人有动乱的迹象,或者有人向你挑衅的举动?”其实她想直接告诉他,陈芷蓉的目的只是为了夺得王妃的位置,而这个王妃的位置会为她带来极大的危机。
这些问题已放在她的胸口多时,她却说不出口。
她怕问出口后,会让他认为自己只是在争风吃醋;也怕问出口之后惹怒他,为这个国家带来流血的战争。
这些都是她无法承受的结果。
心中滋生的爱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只是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爱使她软弱,爱使她变成一个多疑的妒妇。
“你多虑了、陈芷蓉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当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阮斯凰不再多说,一切都已成定局,她和他的未来只能听天由命。
“一切都听你的。”尽管嘴里这么说,她内心却不抱希望。
冯君恒很高兴阮斯凰的明白事理,他一心一意就想稳定他的地位,却没发现爱情已经远离他的权力核心。
第八章
冯君恒离开不过一天而已,阮斯凰却彷佛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她的心情有着空前的郁闷和痛苦。
她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动,突然听见有人旋开房门的声音,她以为是宫女,所以没多加理会,闭着双眼不想起来。
突地,—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臣下拜见王妃。”
阮斯凰惊慌的从床上坐起来,张着讶异的双眼,神经紧紧的绷着,身体下意识的瑟缩一下。
“你怎么进来的?”地认得这个人,虽然冯君恒没有正式的介绍过两人认识,但是她知道他是谁。
陈裴山,是前任的国王。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悠哉闲适的走到她的床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跷起二郎腿。
“看你的样子好像对我不陌生,是不是你对我也有意思?”
阮斯凰没有太大的惊慌,她懂得冷静才是解决事情的根本之道。
见她一副镇定的模样,他狂放的哈哈大笑,笑声显得异常刺耳。
“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国王的寝宫,没有国王的允许不准随意进入吗?”她搬出国王来吓唬他。
“我当然知道,不清楚的是你。我是这王宫的侍卫军长,国王不在.就属我最大,在这王宫里我能畅行无阻。”
阮斯凰猜测着他的来意道:“你想趁国王不在时造反?”
陈裴山吃惊于她的冰雪聪明。
她那蛔娜多姿的体态、清纯无惧的面容,和王妃的身分,足以成为他的妻子,只要她愿意配合,消灭冯君恒可就轻而易举。
“说造反有些不适当,应该说复辟。这个国家原本就是我的,只因为冯君恒用妖术降临到这里,轻易的控制人民,让人民对他产生恐惧,才让他轻易的稳稳掌握住大权。”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冯君恒就是对人民施法,让人民对他唯命是从;你说,这样的人有资格治理国家吗?”
闻言,阮斯凰难以责信的傻住了。
不,她不相信,完全不相信。
如果他真是这种人,当初她吵着要回去时,他大可对她施法术,让她断了回去的意念,但是他什么也没做。
“我肯定你没被施法,为什么?”若说真有这回事,他应该是第一个被施法的人。
陈裴山哈哈大笑。“相信你也发现了,国内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冯君恒是外来人,凭一己之力,如何将所有的人民都施法术予以控制?唯一的方法当然是趁着生病看诊时施法,而不被他施法的最好方法便是不要让他有机会下手。”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既然他有如此的权谋,掩饰都来不及了,怎可能轻易被发现?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都如此爱戴他,若非使用妖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阮斯凰听完他的话,宜觉的想笑,但她忍下来了。
“这么说,你方才说的只是你的揣想.根本毫无根据?”
“难道我说错了?”不,他不承认自己会猜测错误,
阮斯凰终?:忍伎不住,“你知道人民为什么爱戴他吗?”她反问他。
陈裴山摇摇头。
“因为你一心只想控制人民的思想,而他却让人民有充分的思想自由,放宽严苛的律令,在律法之内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自由又安定;两相比较之下,人民当然喜欢他胜于你。”
陈裴山心中半信半疑。
“人民真的就因为这样而对他死心塌地?”
“这我就不清楚,也许你应该找几个百姓问一问,或许能找到答案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