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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只和你相好 page 6 作者:雷恩那

  “小姨教你,这一招叫作‘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你文音姨不是我们锁定的目标啦!”好个机会教育呢!孩子的可塑性大,从小就该培养,保证前途无量啊!

  女孩儿皱着脸蛋想了三秒。“小姨,配母不好吗?一定要配公的喔?我不喜欢公的耶……”

  头顶的榕树叶“沙沙”地晃了一阵,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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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开得很稳,在山路里回旋攀爬。

  车子加了顶盖,挡住阳光,而随着攀升的高度,温度明显趋降,阳光的热度也变得温和。

  “开窗好吗?”余文音轻轻打破一路沉谧的气氛。

  今天面对一连串的“变故”,心湖波澜不起是不可能的,但此时此刻,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已回复向来的恬静,通红的两颊也沉淀成迷人的粉嫣色。

  傅尚恩迅速瞥了她一眼,抿唇未答,一手已按钮降下两边车窗,关掉车内冷气。随即,他又将注意力放回前头的路况。

  事实上,他不晓得除了专心开车、操纵方向盘外,该要怎么做?

  他势必要面对她的疑惑,但他根本不想解释。

  他从未这般冲动、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行事。一旦问题牵涉到她,潜意识的反应即刻支配每一根神经,任由他可恨的独占欲望坐大,如狂潮猛浪,一波波罩头打下,把他整个人吞噬掉。

  山风吹进,有些张狂,但余文音喜欢这种感觉。乌亮发丝飞扬舞动,好几丝缠绕着她的颈、轻打她的颊,最后教柔软唇瓣衔住。

  傅尚恩终究忍不住,眼角余光一次次飘往她身上。

  他嗅到她的发香了,那淡甜的气味随风扑面,他胸口一绷,暗暗贪婪地汲取,掌握方向盘的双手指节暴突。

  “你打算一直开到山顶吗?”拨开唇边的发,余文音淡睨着他。

  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沉思后,她的心已宁定许多,纵然那因他而起的温潮仍在体内冲刷着,也不再感到惊慌无措。

  她的安之若素有些困扰了傅尚恩。

  “随便。”他闷闷低吐,明明可以很俊朗的眉心偏要拧起几道浅痕。

  他一开始仅是想带开她,走得远远的,并未预设目的地,只要别傻呼呼地被她的妹妹们拐去“做坏事”即可。这里是台湾,不是欧美,想募捐的话不应该搞什么“亲吻棚”,与中国优良的传统文化不合。

  “那么,再绕上去会经过一个小瞭望台,在那里停车好吗?”这一带余文音挺熟悉的。菱唇微勾,她轻声打着商量。“那边视野很好,可以看得很远,也可以坐在一旁的小亭子里说说话。”

  该来的,避无可避。傅尚恩咬咬牙低应了声。

  “谢谢你。”

  她的嗓音如此好听,他的心却沉甸甸的。

  模模糊糊地,他有种从高崖绝壁上坠落的错觉,速度惊急、不顾一切,那下坠的力道重得让他无法抗拒,也抵抗不了。

  他放纵自己坠跌了,只因她是生在崖底的清兰,若要亲近那抹幽香,就势必得付出代价……

  第五章

  十分钟后,傅尚恩看到位在山路边、设置着两架投币式望远镜的瞭望台,内心叹了口气,很认命地把车驶近,直接停在小凉亭边。

  余文音解掉安全带,自行推开车门下车。

  风好凉,带着些微润意,她眸光远放,深呼吸着清冽的空气,仿佛偷得宁夏里难得的舒心清爽,眉宇嘴角间轻漫悦色。

  她对他的举措没有任何疑问吗?

  不觉怪异?也不觉被冒犯?

  傅尚恩跟在她身后,双手又搁在裤子的口袋里,闷闷垂着峻脸,看着她的发、她略显纤瘦的背,看着她裙摆上手染的朵朵朱槿,还有那双细白的小腿。

  光是去看,似乎已乎息不了心中的火,他把那只欲望的兽养大了。扯唇苦笑,双脚自有意识地将他带得更贴近她,允许鼻间盈满她的甜息。

  “跟你借十块钱硬币一个。”她侧眸,眼底泛着浅笑,见他像是听不懂她说些什么,又说:“你不由分说地把我拎上车,我的手机和小钱包全寄放在‘跳舞棚’后台里长太太那里,根本来不及去拿。”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被“掳挟”上山,连要打手机求救都没办法。

  男人不苟言笑的脸庞再次露出略带可爱风的腼腆。

  余文音赶忙忍住笑,瞅着他定回吉普车,长臂探进车窗内,跟着再回到她身边。

  “给你。”厚实掌心上有一大捧的十元硬币,是他平时搁在保险杆后头小凹槽里的零钱。

  “唉~~”余文音叹气。“不需要这么多的。”

  “可以看很多次。看很久。”他猜,她应该是想投币看望远镜。

  “噗——”跟他在一块儿,她总是很不淑女的喷笑。“对不起……”

  傅尚恩的表情有点小闷,主动替她投币,又凑眼检查望远镜是否能使用。

  “可以看了。”作势要把机器转给她。

  “谢谢。”她倾身过去。

  他脸拾起,她小脸凑近,暖暖的什么碰触了彼此的唇角,电光石火间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怦怦、怦怦、怦怦……心跳声在耳中鸣响,余文音脸上褪淡的红霞又起。不太确定那算不算是一个吻,即便真是吻,也不需要大惊小怪啊!她都几岁了?唔……也许……或者……说不定……她不是讶然,而是感到惋惜。要是能再深入、再象样些,那就好了……她慢吞吞地想,跟着被自己最后下的结论给小小骇到,双颊更红了。

  傅尚恩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同样心跳鼓动耳膜,同样全身臊热,他脸没红,只是抿唇隐忍着,用那双深不见底又亮得出奇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嚓嚓!十元新台币所能提供的观景时间结束,望远镜发出自动关机的声响。

  “啊?!没有了……”从男人那双魔眼中回神,余文音不禁轻呼。

  她这时才把眼睛凑到观望孔,看到的当然是一片模糊。

  “真的看不见了……”懊恼喃着,她回眸瞧他,见他仍是静伫不动,要是有人行车经过,乍看之下说不定会误以为是人体造型的第三架望远镜呢!

  她不禁笑出声来。“钱都掉了。”

  傅尚恩随着她敛裙蹲下的动作垂下目光,这才察觉到手里的十元硬币在两唇轻蹭的那一刹那,全掉落至草地上。

  实在不争气!内心暗骂自己兼叹息,他蹲下来与她一块儿捡,把拾起的硬币一个个放进她的小手中。

  “应该都捡齐了吧?”余文音喃喃说,一手捧钱,一手还努力在小草里拨弄。

  “不用再找了,掉了就掉了。”

  他凝视她认真的神态,忍不住又拿着她直瞧,看她的眼、她的睫、她挺巧的鼻和润颊,简直百看不厌,看得频频吞咽唾液。

  他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掉了多可惜,可以捐给慈善基金会呢!”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余文音拨小车的手指顿了顿,眉睫一动,几秒钟后咬咬唇问:“捐那么多钱,没关系吗?”

  傅尚恩双目微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接着说:“捐款给慈善团体当然是好事,可以帮助很多弱势族群,但也应该先考量一下自身的经济能力……你把钱全捐出去了,生活不成问题吗?”她想到瑶瑶说的“六个零”,想到他捐款的动机,心窝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会。”他说。

  余文音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很好。”

  “我有能力工作,不会没饭吃。”那些没饭吃、饿得奄奄一息的日子,已经离他很远了。今天所捐的钱全是他这几年努力工作赚得的,他物质欲望低,想要的就只有她,为她砸钱,很值。

  瞟了十元硬币一眼,他神情郑重地说:“那些没有要捐,给你看望远镜用。”

  “唔……”差点又要喷笑,这次她勉强忍住了,秀颊晕开两抹淡红。“谢谢。不过不用这么多的。”说着,她干脆在草地上坐下,散开的裙摆仿佛草上开出的朵朵朱槿花。

  “你也坐,蹲久腿会酸呢。”

  傅尚恩听话得很,也乖乖跟着臀部着地,看着她从腰侧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条印花手帕,把一堆零钱全包起来,细心地打个小结。

  “这是小学生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爸爸要下山补干货和一些民生用品,我们姊妹三个吵着要跟,那时家里开的车还是小货车,座位只有两个的那种,文丽和文靖一块儿挤在前座,我拿着一张小板凳坐在车后头,然后就这样下山去了。”她言语柔软,神情宁静,像偶被触发了什么,想与人分享。

  他表情变得专注无比。

  余文音接着叙说:“下山后,我们去了几个地方,把妈妈开给爸爸的清单全补齐了后,阿爸说,还要到一家老字号的糕饼店给阿嬷买她最爱的绿豆糕。那家老店在传统市场里,小货车不好进去,阿爸要我们留在车上等他。”抿唇一笑,俏皮地耸耸肩膀,仿佛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般。

  “可是我没听阿爸的话,他下车走进市场,我也跟去了。那时货车后头装满要载回‘山樱’的东西,而文丽和文靖坐在前座,根本没留心我不见了……”

  “你在菜市场里迷路了?”他问。

  余文音扬睫,摇摇头。

  “没迷路啦!我有看见阿爸走进糕饼店,可是没跟进去。那时菜市场里有一个乞丐阿婆,我看见她拿着钢杯跟人家要钱,她发现我在看她,也把钢杯伸到我面前,然后,我就很自动地把口袋里唯一的十块钱丢进她的钢杯里。”

  “十块钱?”傅尚恩有些迷惑。

  “是啊,十块钱~~”她语气忽地扬高。“我从来不知道十块钱有这么重要呢!因为等我去糕饼店找阿爸时,才发现他早买好东西走掉了,他没瞄到我下车偷跟,我也没注意他几时走掉,反正我吓得拔腿就跑,结果追到菜市场口时,刚好看见我家的小货车绝尘而去,车屁股还一直噗噗噗地吐白烟。”

  男人浓眉挑高,瞪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睑。

  “你知道吗?给阿婆的那十块钱是我身上仅有的,那时根本没有手机这种东西,想打通公共电话回‘山樱’跟妈妈求救都没办法,因为没有钱。我当时还好可耻地想跑回去跟那位阿婆商量,问她可不可以把十块钱还给我,要不然分我一元也好。”

  “你……”傅尚恩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薄唇掀了掀,没发出声音,最后,嘴角终于克制不住地直往上翘。

  “你笑了!”余文音好奇地盯着他软化的脸部线条。

  被她这么一嚷,他那抹弧度更弯了,深幽的瞳底湛着光。

  假咳了几声清清喉咙,他没让笑容更形扩大,只微笑问:“你最后怎么回到‘山樱’的?有吓到哭吗?”

  “我很勇敢的!”她一副“你不要看不起国小小朋友”的表情。“我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阿爸还是没回来接我,想想不是办法,就鼓起勇气回去糕饼店那里,跟老板借电话,打给妈妈。我爸一路开回‘山樱’,听说引擎都还来不及熄火,我妈就冲出来急嚷着他把小孩弄丢了,他才发现我根本不在车上,吓得他赶紧再开车下山。”她耸耸肩,又笑道:“老板要我待在店里等爸爸来,那些做糕饼的老师傅看我好可怜,乖乖坐在一旁,一直要给我好东西吃呢!”

  傅尚恩完全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一个秀气又乖巧的落难小女孩,可能梳着两根麻花辫,也可能绑着高高的马尾,在老店铺里,一群靠传统手艺做糕饼的老师傅们,忙着要把店里刚出炉、又香又酥的各色美食堆到她面前……

  “你一定从小就有很多长辈喜欢。”她这一型,根本就是公公、婆婆们的最爱,是最佳媳妇人选。

  “我们家最有长辈缘的是我二妹文丽,她爱笑,个性大方容易亲近,不只长辈,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

  “不是每个见过你二妹的人,都会喜欢她。”他说得很轻,慢吞吞的,目光却炯炯似火。

  余文音心一凛,被掐住呼吸的感觉再次兴起。他话中虽没挑明,但传达出来的意味其实并不难懂。唉~~她发自体内的热气又烘暖皮肤了呀……

  他是喜欢她的吧?

  虽然她还想不明白,他为了什么原因对她生出好感,但两人之间无形的电流频频激出火花,已不能忽视。那么,她自己呢?又是因何对这样的男人产生兴趣?

  她当然也是喜欢他的吧?要不,不会为了他的一个目光凝注、一次不经意的碰触、一抹似有若无的亲吻,就不争气地乱了心跳节拍,陷在这自我剖析中,迟迟跳脱不开。

  既然,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这就已经构成谈恋爱的要素.不是吗?

  “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我猜……你一定是家里的长子,而且少年老成,就是从小就很受爸妈、老师和同学信赖的那种人。是不是?”

  他明显愣住,定定地看着她。

  小时候的模样吗……

  几无呼吸空间的拥挤、跋山涉水的远途、一张张看不见希望的苍白脸庞、一双双空洞得教人惊惧的眼。饥饿,无止境的饥饿,像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在黑暗中无助地挣扎……他的胃隐隐绞痛了。

  那时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记不太得了。”

  “你不会连自己是不是长子都忘了吧?”

  沉默几秒后,他低声回答:“没忘。你说对了,我是老大,底下也有两个妹妹。”一直不愿多想,每每记起,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巨掌死命掐拧,可恶、愤怒、无助,然后是绝望的妥协,在疯狂疼痛中的煎熬。

  仿佛察觉到他的异样,余文音静望着他许久。

  或许是他极力掩饰、不自觉间却仍流泄出来的古怪哀伤触动了她的心房。

  也或许是他那张忧郁轻锁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去抚平他眉间成峦的皱折。

  所以,她伸出手,不问因由,只将柔软掌心稳稳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五指一缩,她紧握他的手。

  他浑身一震。

  他们对望了良久,谁也没移开眼眸,把对方的脸庞烙印在自己的眼瞳中。

  瞭望台上,山风在两人间穿荡,沉静地穿荡。

  傅尚恩无法解释这一切,只隐约觉得,有股奇异的热能从她的掌心灌注进来,让他感觉到她无声却强而有力的慰藉。

  他跌进她清澈的眼底,一千个心甘情愿、一万个情愿甘心.

  “你如果只剩十块钱,会怎么用它?”余文音微微笑,忽然来个话题大转折。

  他照例仍是给怔住了,只落得摇头的地步。

  她秀眉飞扬,好心地自我解答:“如果我只剩十块钱,我会买一个蛋卷冰淇淋。”

  男人已略有细纹的眉间又一次迷惑地纠起。那是什么东西?

  余文音忽然惊恐地瞠圆眼睛,收回复在他手背上的小手,改而捧住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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