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不但没情调,哥斯坦还像“不传电”的木头,硬邦邦的!
他们并肩走进庞贝度洒吧,没想到这早上十一点才刚开张营业的时段,里面照样是高朋满座,可见这个“间谍窝”里的每个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们一出现,座上宾客全都停下动作,继而响起一阵招呼声——
“嗨,小表妹来了!”
“要来买‘北京烤鸭’吗?”
“庞胖子,我也来一份好了。”
没想到云洛竟然一夜成名,似乎每个人都认识她了。她一时喜上心头,像刚当选世界小姐似地频频挥手,微笑答礼。“嗨!嗨!嗨……”
哥斯坦见情况不太对劲,但仍然处变不惊、庄重自强地保持镇定,轻轻拉云洛—下,低声啐道:“你再跟下去,小心等会儿他们全部要跟着你回家!有没有搞错啊?”
云洛收敛了些,随哥斯坦正待要上楼,不料庞贝度气急败坏地挥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来到吧台前,哥斯坦倾身问道:“庞胖子,这到底足怎么一回事?”
庞贝度似乎有口难言,沉吟半响才回答:“你表妹太红了,没办法!现在‘北京烤鸭’不好卖了,‘菜单’改成‘烧酒鸡’。另外,那只‘鸡’在找你!”
哥斯坦闻言,脸色遽变,紧张地说:“我回房再打电话!云洛……”
“嘿!你拉我干嘛?我今天穿高跟鞋哪!他刚才说什么鸡?我听得一头雾水。”
哥斯坦十万火急地拉着云洛往楼上快步走去,同时不忘叮咛她:“我的姑奶奶,请你暂时闭上大嘴巴,回房再说,要不然事情会越来越大!”
在二楼,哥斯坦一进入专属房间,正想去打开隐藏在衣柜里面的密室,偶—回头,却被云洛满脸泪水给吓住。
“云洛,你怎么了?”他又心慌又心疼地问。
哥斯坦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云洛更是悲从中来,“我好命苦,竟然遇人不淑!哼,现在你会嫌我嘴巴大了?就算真的很大,现代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大不了我去整型,哪会发生什么大事?你明明足在找借口,故意嫌丑!呜……”
噢,天哪!她说了一大串,哥斯坦总算搞懂了。他啼笑皆非地拥她人怀,柔声安慰道:“云洛,你现在就真的是牛头不对马嘴了!我不是真的说你的嘴巴大,呃,是另外一种大!”
云洛本能地低头朝胸前一看,顿时羞红脸地骂道:“色狼!不要脸!”
“不是啦!噢,上帝,我真是越描越黑。你先听我说完嘛。我是说你昨天那一句‘北京烤鸭’喊得太大声了,害‘东方组织”的暗号曝光了,现在连Z都在急着找我。”
云洛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谁告诉你的?”
“庞贝度呀!他刚才说现在暗号改成‘烧酒鸡’了,你没听到吗?”
“哦,原来你们刚才是在讲这个?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她的嘴巴真的是很大,怪不得人人都认识她。唉!真是伤脑筋!
“那现在该怎么办?”她赶忙又问。
哥斯坦深情地瞅着她:“怎么办?只要你不哭,一切都好办。瞧你哭得多恶心……哎哟!”
话刚出口,他肚皮上立刻挨了云洛一拳。
“什么意思?会不会用成语嘛?我这叫梨花带泪、柔肠寸断!”
“真是奇怪!眼泪怎么会是一条——条黑黑的?”
“什么黑黑的?啊!我的睫毛膏!头转过去,不准看我!妈妈咪呀,我的镜子呢?还不都是为了陪你去当间谍,我今早特地涂上千日很少用的睫毛膏。”
难怪很“恶心”了,一张脸都给她哭“毁”子!云洛气急败坏地从皮包中掏面镜子和面纸,七手八脚地把脸擦干净,又端视了老半天,才转身面向哥斯坦。
“0K!现在我美丽重现、恢复娇艳了,你可以转回来了!”
哥斯坦吁了一口气,正经八百地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外星怪物哩,要不然怎么会……呃,我还是少说两句,办正事要紧。”
“办正事你开衣柜干嘛?
衣柜里层的柜壁一打开,就像在变魔术似地现出隐在后面的另一间房间。
云洛叹为观止,“原来还有个秘密房间!哥斯坦,我们还没结婚呢,你该不会是见色起义,图谋对我不轨吧?再说,如果要‘不轨’的话,外面这间就有一张床了呀,干嘛麻烦……”
哥斯坦闻言跌了一下。差点当场喷出鼻血,他赶快用手捂住鼻孔,头朝后昂地说:“云洛,你别害我‘血气方刚’好不好?里面是我的秘密工作室,我要打电话给乔谚啦!”
“噢,原来如此。人家我是淑女,只是提醒你一下嘛,要不然现在很多男生很坏的呢!”云洛不好意思地说。
两人进人充满尖端电脑科技设备的秘室之后,哥斯坦立刻坐到一台电脑前面。他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一边向云洛解释,“这台通讯系统是我最近装的,专门用来和乔谚,还有其他的‘东方组织’成员联络!”
云洛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下,“难怪我看见我二哥房里也有一台!”
但是云洛不曾见程信安当场操作过,所以当哥斯坦输入一串密码,而电脑荧光幕上突然出现睡眼惺忪、打赤膊的施乔谚,她吃惊得赶快用蒙住哥斯坦的眼睛,一边嚷道:“啊!限制级的,不能看!”
“我不能看,你还一直看?!”
“啊?说得也是。”云洛难为情的收回手。
荧光幕上立即互相传送影像、通话的乔谚腼腆地说:“哥斯坦,你真是少根筋!三更半夜打卫星电话,旁边还有个云洛,万一我正跟倩妮做……呃,爱做的事,那可怎么办?”
“老公,你欠扁是不是?”荧光幕上虽看不见倩妮,但传来她的声音。
“我还是先去穿一件衣服好了,免得害像云洛这样的小女生眼睛吃太多冰淇淋!”乔谚用两手东遮西掩地笑说。
隔了几秒钟,穿着睡衣的倩妮走过来坐在电脑前,边揉眼睛边说:“云洛,原来是你啊!哥斯坦,你暂时回避一下好不好?我穿睡衣哪,这又是彩色现场实况直播!”
“好好,我算错时间了嘛!对不起!”
哥斯坦被迫退居一旁,云洛大感新鲜地坐到电脑前面。
“倩妮,你这件蕾丝睡衣好SEXY喔!你自己设计的吗?”
“对啊!今年夏天最新设计,我寄一件去给你好不好?”
“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我有‘架意’啦。”
“那你就跟我客气了。你不会这么‘快’穿给哥斯坦看吧?”
没想到女孩子聊起天来也是充满暗语的。哥斯坦在一旁捂着嘴窃笑。
云洛白了他一眼,“他想哦!男人啊,每个都是猪哥,连你老公也不例外。他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吗?”
“色女!三八!怎么可以骂我亲爱的老公呢?嘻……”
“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孩像发神经病似地咯咯笑起来。
乔谚穿上睡袍走过来,“老婆陛下,现在该轮到我了吧?”
倩妮意犹末尽地朝云泊挥挥手,“有空再聊啊,拜!”
这下轮到哥斯坦和乔谚“面对面”坐下来。
“刚才‘我是‘小曝光’而已,我的‘东方组织’都快‘大曝光’了厂乔谚立刻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一旁的云洛插进来歉疚地说。
乔谚想气也气不起来,不禁摇头苦笑,念在你‘千里寻夫’的毅力上,我也不怪你,不过信安已经被我骂得狗血淋头了。他怎么可以不事先通报我一声,就把暗号告诉你!”
云洛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哥斯坦于心不忍,立刻代为求情,“乔谚老哥,云洛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最重要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谚一脸严肃,“世界各地突然冒出很多想吃‘北京烤鸭’的人,现在‘东方组织’的成员都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情报圈甚至有人谣传‘东方组织’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想派人去暗杀正在试爆核子弹的法国总统!”
“啊?怎么会这样?!”
“那个白痴总统本来就该杀,套一句我们家倩妮骂我的口头禅,就是杀千刀的……呃,卫星很贵,我们少说闲话!我想,这件事多多少少跟你现在的任务有关系!”
哥斯坦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地说,“——定是真正想暗杀法国总统的极右派激进党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想要转移别的注意力。但是,他们是政治偏激分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国际间谍的暗语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哥斯坦,我要提醒你,你最近凡事小心点,甚至云洛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乔谚语重心长地说。
“云洛?!……乔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天早上在巴黎波本宫我已经碰列一次状况了,只是我没想到现在连云洛也……唉!乔谚,你还有事要告诉我吗?”
“没有了,暂时是这样!”
“好,那……再见。”
切断了卫星通讯之后,哥斯坦担忧地看着云洛。
云洛听了乔谚的一番话之后,一时诧异得瞠日结舌,半晌,她回过神来,一派乐天地说,“安啦!这个楼子是我捅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傻人有傻福,我嘛,好汉做事好汉当……”
“问题是,你又不是好汉!”
“对喔!我是女的……嘿,哥斯坦,你怎么可以歧视我们女生?你知道吗?不让须眉、女人不是弱者,还有……呃,还有……对了,木兰从军、女王蜂,这些话都是专门用来称赞我们女生的。”
中文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哥斯坦,被云洛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他仍然一脸忧色地说:“话是说得没错啦,但是你现在搞不好已经被人当成是‘东方组织’的一员,而且还有许多国际间谍想把你丢进绞肉机里绞一绞。”
“你别说得那么恶心好不好?”
“噢,好,我换个说法,是丢进大海里喂沙鱼。如果你还跟着我在外面抛头露面,那教我怎么能安心?”
不安心电没关系,她听得很舒心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叫我……”
“干脆在我家里乖乖待着,那最安全。”
不料云洛不但不依,甚至情绪激动地一手叉腰,——手指着哥斯坦的鼻尖嚷道:“什么?!叫我待在你家里当黄脸婆?真是岂有此理!我问你,刚才在波本宫,要不是我先看见那个什么红外线的小光点,当时正在跟周公下棋的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吗?”
“那个是因为……”
“闭嘴!我讲话,你洗耳恭听就好!我再问你,像我这样一下海兼差就一炮而红……呃,我是说救你逃过一劫,你当我是扫把星,还是幸运之星?”
“你现在这样子倒有点像‘母猩猩’……”
云洛抬手朝他后脑勺拍一下。硬的也用过了,现在轮到用软的。她故作温柔的笑说:“人家是为了想跟你同生共死哪!你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这样演的;再说,现在有这么多人想杀我,普天之下、宇宙之间,除了雄赳赳、气昂昂的你之外,还有谁能保护我呢?”
哥斯坦听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很快说:“嗯,你这样说也是很有道理啦!走,我请你吃饭!”
没想到他这么好骗,一下子就答应了,早知道就多骗他一些……一不小心,云洛的眼睛掠过一旁的那张床,呃,“这”可不能乱骗。她赶紧正视前方,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走吧!去吃饭!”
洒吧里龙蛇杂处,当然不能在这里吃饭,他们下楼来正想走向门口,不料庞贝度奔到哥斯坦身旁,低声问,“哥斯坦,这个星期六晚上在‘肯恩堡’的宴会,你没忘记吧?”
哥斯坦轻拍额头,“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谢谢你,庞胖子!”
来到酒。巴门外,云洛一脸诡异地笑说:“有宴会?那我有口福了,而且还可以让我千里迢迢带来的衣服亮亮相。”
“别高兴得太早!‘肯恩堡’的夜宴,就像是一年一度的‘间谍大拜会’。怎么?你怕了吗?”哥斯坦故意泼她一盆冷水。
云洛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回敬道:“哦,那表示我们又有生意上门了。”
是生意也好,是“死意”也罢,只要她能跟哥斯坦在一起。她甚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这将是一场他们难得一起出席的盛宴,她忍不住幻想着两人随着美妙音乐婆娑拥舞的旖旎情景……
第六章
肯恩堡夜宴。
虽然根据哥斯坦所言,这场盛宴将是巴黎一年一度的“间谍大拜会”,但是相信没有任何应邀赴宴的贵宾会笨到穿得跟“间谍”一样!
再说,从外表判断,又有谁看得出来谁就是一名国际间谍?如果连一名死了六个丈夫的没落皇族、过去公主,都可以“兼差”当间谍的千方百计,那还有谁不能当?!
看起来,好像间谍人人都可以当!
撇开国际间谍不谈,天底下算来算去,还是只有两种人——男人跟女人,男一要“衣装”,女人要“金装”。
为了这难得一次陪哥斯坦赴宴的机会,云洛对于自己该穿哪一套晚宴服,可真是纹尽脑汁、费尽心思,而且在艾咪所谓的“专业眼光”评审之下,她最后挑中一袭“最符合巴黎浪漫风情”的晚礼服。
这一袭暗紫色系列的晚礼服,仍是出自“姬龙雪”的名家手笔。当然,并非出自姬龙雪本人之手,因为这位名设计师在一九八九年就去了,而是由他指定的继承人安乔罗塔拉吉所设计的杰作。
屹立于巴黎时装界三十年而不倒的姬龙雪名牌服饰,自然有其经得起时代考验的道理,在多年来“让身体呼吸而又不失女人味”的原则坚持之下,穿着姬龙雪字号的女性高级服饰,就像是众多名家中的一朵优雅但不孤傲的奇葩。
云洛这身以山东绸为质料的晚礼服,在单色的整体感觉中,却力求衣料剪裁和细节缀饰上的变化;上半身部分采用的是“绒丝”处理,藉由衣料的褶叠纹线来增强光线的折映,一眼看去,似乎是用很简单和整块布匹,巧妙而细致地包裹住云洛玲珑的光围,无袖、无肩带,却又充分遮掩,边低胸部谈不上,然而反教人遐思连连。
在纤腰的部位,则是一圈同是暗紫色的亮绸紧紧束腰裹住,和上半身的褶形成强烈对比,却在视觉上造成纤细的效果。
从束腰亮绸以下直到及地的蓬松裙裢,充分运用、显现了精致丝绸的特色:轻柔、飘逸、优雅而浑然天成。暗紫色的裙浪之中,是以不规则的细微图案,以上千条的金线穿梭缀纨其间,似有若无,但是只要在灯光的辉映之下,即可幻化成繁复光影,似黄金夕阳中的千帆戈行,似群梦遗落人间,似万千银河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