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故意要吓唬他,使坏地笑说:“嘿嘿嘿,你要小心喔!我还有虐待狂,喜欢把人绑起来,用皮鞭……”
她话还没说完,哥斯坦竟然由人变成“狗”,吐长了舌头直流口水地笑着,“听起来好过瘾!”
“变态!”
云洛又羞又气,兀自开门下车。
哥斯坦跨出车外后,用遥控器把防盗系统锁上,然后用手背夸张地控拭嘴边的口水,瞅着她傻笑。
“你们法国男生怎么都这么恶心?”云洛啼笑皆非地啐骂。
“嘿,你还没碰过隔了一道海峡那边的英国人哩。”哥斯坦嘻皮笑脸地说。
“对了,英国人又哪里招惹到你了,你干嘛这么讨厌人家?”
哥斯坦一副“国仇家恨”、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不知道吗?大部分的法国人对英国人很反感,几百年前就一直在互相讨伐、打仗的缘故嘛;再说,英国人生性古板,一点也不浪漫,品味差劲到家,除了英国茶还可以偶尔喝喝之外……”
再骂下去,可能连英国皇太后都要跑来波本宫前丢高跟鞋了,云洛赶忙阻止他。“好了、好了!你真是有‘种族偏见’!喂,你是来这里发表演说的,还是要办正事?”
哥斯坦赶紧闭上嘴巴,很绅士地伸出手臂,“我的皇太后,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两人挽臂走边一条街,好不容易穿越示威群众旁边凑热闹的民众,向围守警方出示证件之后,这才走进波本宫的大门。
议事厅内充满了人声谈笑,好像浑然不觉外面的示威场面,贵宾们和前来采访的新闻记者共聚一堂,更令云洛感到意外的是,主办单位竟然还准备了自助餐点。在厅内一旁的一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和饮用不尽的法国香槟酒,这倒像是一场有吃有喝、有说有笑的“大拜会”,丝毫闻不到火药味!
这时距离开会时间十点还有二十分钟,哥斯坦好像忘了他才刚吃过一顿丰富早餐,又嘴馋的说,“我有点饿了!不吃白不吃,走,我们去捞本!”
云洛用力把他拉回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看见有吃的,马上连祖宗八代都忘了?嘘,小声一点,我们现在是间谍。我看我们先分开一下,分头去找线索,这样‘面积’比较大,说不定可以听到什么悄悄话。”
哥斯坦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还是你的法文那么破……”
“笨蛋!不会你专心听法文的,我专门听英语的啊?!”
“0K!算你比较聪明好不好?我先去吃些东西。”说着,哥斯坦迳自朝自助餐助餐桌走过去。
云洛气得瞪大眼睛,罢了,随他吧!她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打算开始她生平第一次的“兼差”间谍工作!
她穿梭在贵宾群中,脸上保持着最迷人的微笑——不过后来她想一想,嗯,还是别笑得太过分,她要靠的是“头脑”,不是“美色”!
但是,若是有人问起她在“核子弹业”的哪里高就,她该怎么回答才好?哥斯坦也真是的,百密一疏,不会事先替她想一个好借口!
她正经过一群以法文交谈的绅男仕女,本想趋近听听看他们在说些什么,不料一名东方人面孔的帅哥突然挡在她前面。
“美丽的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
好烂的钓马子台词。云洛本想转身离去,但是想想这样做有些失礼,因此只好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会讲法文!”
对方也马上学她改用英文笑说:“不会讲,至少你还听得懂嘛!我先自我介绍,我叫邵汉笙,中国名字啦,但是我是马来西亚人……”
“马来西亚?!这么巧?我也是,我家在吉隆坡……”等一等!在他乡遇见失散多年的亲人,也不必这兴奋激动吧?更何况你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云洛赶快改口问道:“邵先生,请问你以什么身份出席这个会议?”
“噢,我是马来西亚政府派来的核爆学术专家。你知道的,这次法国的试爆行动,我们马来西亚也不怎么高兴,所以特地派我前来沟通、了解一下!”
既然是“政府”派来的,那么应该就不会是“坏人”嘛?!云洛显得比较轻松地笑道:“原来是专家失敬失敬……”
邵汉笙依旧是怀疑的打量着她,“我还是觉得你有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我们马来西亚没有派其他的人来呀。请问你是在哪一条线上的?”
哪条线?!斑马线?还是比例贯线?噢,不不!他是在问她从事哪一种核子弹的专门研究。为了不让对方远疑心,看来连“美色”也要派上用场了。云洛摆出最妩媚的笑容,频频眨动眼睛,“噢,设计啦!”
“设计?!会有……哦!我知道了,是‘核子弹导引电脑程式设计’?!真是不简单!失敬,失敬。但不知你的芳名是……”他俯下头来盯着她左胸上的识别
天哪!那么长一串什么玩意儿的专有名词,要她重复一遍都会咬到舌头。她强作镇定地微笑道:“我姓程。邵先生,对不起,我失陪一下!”
“等一等!你在哪家饭店?晚上我们共进一顿烛光晚餐如何?”
好一只“格格缠”的核爆苍蝇,钓马子的招数用得这么快?!云洛正感到进退两难之际,嘴里塞满蛋糕的哥斯坦,一手各持一杯香槟酒,慢慢地踱过来。
“这位先生是……噢,邵先生,我是法国官方代表,负责接待这位程……呃,程博士!”
“啊?!你还有博士学位?”邵汉笙大吃一惊。
云洛唯恐哥斯坦不明就里地又说出什么话害她当场漏气、穿帮,赶快接着说:“真抱歉!我跟这位‘林博士’还有要事要谈,邵先生,我们失陪了。”
邵汉笙还来不及说什么,云洛已拉着哥斯坦离开。直到看不见邵汉笙,她才松了口气。
“呼,好险!差点就……咦,哥斯坦,你是看到鬼了是不是?干嘛……”
哥斯坦正瞪大眼看着云洛身后的一处角落,云洛莫名其妙的回头,只见前一天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间谍美女蒙妮卡,和一名高大的金发男子似乎正在低声争执什么。
“我就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她怎么会在这里?”哥斯坦喃喃自语。
云洛妒火上升地啐道,“喂,猪哥!没见过美女是不是?本姑娘就是现成的……”
“啧!云洛,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蒙妮卡正好也看见了他们,她似乎有些紧张地向那位金发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那男子连头也没回就匆匆踱开了。
哥斯坦在走上前去之前,很快地叮咛云洛一句:“别忘了!你是我的‘表妹’。”
“表妹?!表你个头!”云洛低声抗议,但是也不得不硬着皮,强装笑脸,跟着哥斯坦走向蒙妮卡。
“蒙妮卡,真是太意外了,竟会在这儿遇见你。上级有派你来吗?”哥斯坦显得格外热情亲切。
“没有。我是来见个老朋友。”蒙妮卡不大自在地说。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一位?”哥斯坦装出吃醋的样子,但是快淹死在醋桶里的却是立在一旁的云洛。
“不是!我不认识他,他是来开会的,是个外国人,莫名其妙地跑来跟我搭讪……”蒙妮卡有意回避地答道。“程小姐,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哥斯坦闻言,有些失措地找着借口:“她……她是……呃,我带她出来观光,因为我还要来这里出任务,所以干脆也把她带来了。”
“噢,原来如此,出来见识见识也好。哥斯坦,我还有别的任务,先走一步了,今天外面乱得很,你们自己小心啊!再见!”蒙妮卡似乎也不想多作解释,一说完话,便匆匆忙忙地朝出口走去。
“她在说谎!她明明认识刚才那个帅哥,没想到她男朋友这么多,唉!这以后有谁敢娶她?!”云洛愤恨不平、慷慨激昂地说。
云洛在吃醋!哥斯坦感到既好笑又窝心地说:“连超级大白痴都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这时,会议主席上台向众人宣布道:“各位!今天的会议即将开始,请各位尽快就座。首先,我们有一篇最新的核子发展研究论文要发表,主讲人是举世闻名的……”
云洛和哥斯坦随众人一起入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学究走上台,厅内的灯光也逐渐暗下来,随着主讲人的报告介绍,一面降下来的白色银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纪录影片。
才开讲了三分钟,鸭子听雷又加上昨晚睡眠不足的云洛,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呵欠。她不好意思地转头看身旁的哥斯坦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早就去会周公了。她捂着嘴卟哧一笑。这时,她看见坐在哥斯坦前面一排的人,脑像后面有个红色小光点在跳来跳去。
云洛感到新鲜又好玩地摇了摇哥斯坦,低声说道:“喂,你看!不是只有我们听不下去,连坐在后排的‘专家’,都有人无聊到拿着什么东西在玩。”
哥斯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看还好,才看了一眼,他突然像神经病发作般大喊一声:“小心!危险!”
不明就里的云洛,只感觉在黑暗之中,哥斯坦的上半身整个压向她……
第五章
乌漆抹黑之中,议事厅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白色银幕上兀自播映着没有配音的纪录影片,主讲人中断了讲话,昏暗的议事厅内,众多与会人士仍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哥斯坦知道。他感到离耳朵只有半—十的地方,有一阵冷风飕地掠过,像打沙包似地卟一声,然后他觉得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飞落在他的头脸四处……
黑暗中,从后座的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呃嗝!呃嗝……”
被“压”在底下的云洛有些透不过气地挪移了一下,没好气地低声埋怨道:“哥斯坦,你是吃‘豆腐’吃太饱了是不是?干嘛一直打嗝?”
“不,不是我……”
就在这里,议事厅内所有灯光亮起。
哥斯坦小心翼翼又身手敏捷地抬起头探了一下,只见在他前面那张沙发座椅的椅背上,像爆玉米花似地开了一个大洞。他赶快问了前面那个人一句:“你有没有怎么样?”
前面那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有些傲慢地说:“你在搞什么鬼,干嘛踢我椅子?”
“不!是有人开枪!”
这一尖叫,议事厅内显得更加混乱嘈杂,哥斯坦连忙站在椅子上——登高一呼:“各位!请不要慌张!每个人都留在座位上。警卫!安全警卫———”
外面的人大概也听到议事厅内的骚动,四名全副武装的持抡警卫立刻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神色不安的政府官员和波本宫的主管。
“发生了什么事?”领先的主管人声询问。
哥斯坦一面扶起仍然一头雾水的云洛,一面回答:“有人开枪想暗杀……”
他话尚未说完,站在沂台上的主讲人两腿发抖地喃喃:“啊?!一定是要暗杀我!”
活一说完,他两腿一软,整个人立刻像倒栽葱似地晕倒在地上。
云洛见了,忍不住翻个白眼,向哥斯坦低声说道:“真没用,这样就晕倒?就这个洞啊?打歪了嘛!”
哥斯坦很快地用中文跟云洛说道:“那本来是要打我的,要不是我趴过去你那边的话……”
“你在讲什么?!要打你?”
哥斯坦没有时间多加说明,他走过去向带头的那名主管压低声音说道,“杀手用的是红外线瞄准的狙击枪,人应该还没有离开这里,你们赶快过滤检查在这议事厅里的每个人……”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主管脸上布满了疑惑。
哥斯坦立刻亮出法国情报局的证件,并且补充说道:“请不要大声张扬,我有重要任务在身!”
主管面色凝重的点头,立刻命令手下过滤在场人员。
哥斯坦走回云洛身旁时,云洛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说有人想杀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斯坦望了望那个开花的椅背,忍不住想到自己胸膛开花的情景,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沉静地说:“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可能有人不希望我继续调查极右派激进党的巢穴!幸好你发现得早!”
云洛眨了眨眼睛,“我发现什么?”
“就是那个跳来跞去的红色光点啊!那是装在枪上用来瞄准目标的红外线。当然,刚才杀手瞄准的,不是我的脑袋就是心脏!”
云洛闻言,全身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名安全人员轮流用英文和法文向众贵宾大声问道:“有没有人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或者刚才坐在你旁边的人,现在却不见了?”
“没有啊!没有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你一言!我一句,八成刚才大家都在打瞌睡,现在不好意思承认。
哥斯坦环视议事厅一圈,向云洛暗叫一声,“至少少了两个人!”
“谁?你怎么知道?”
“蒙妮卡,和那个跟她讲话的金发男子。”
经哥斯坦这一提醒,云洛才恍然大悟。
蓦地,哥斯坦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大声地向众人说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我想请求各位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请问,刚才是哪一位在打嗝!”
“啊?1”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整齐一致地摇头。
刚刚打嗝的人不在现场?仔细想来,似乎从灯火大亮的那一刻起,就没再听见打嗝声……
“好!没事。”哥斯坦决定暂不追究。
云洛醋味十足地用力捏了哥斯坦屁股一下。“蒙妮卡不见了,你怎么不去跟安全人员说?怎么?她是你的贴心老情人,你想假公济私、知情不报啊?”
“拜托你好不好?巴黎以香水闻名全球,可不是醋。你别胡思乱想嘛!她好歹也是我的同事,这外事我还没向上级回报,怎么可以跟外人乱说?”哥斯坦边揉屁股,边无辜地说。
云洛仍然不服气,气得嘴巴歪歪地哼道:“哼!外人、内人,叫得可真甜蜜啊。你不是说她有叛国嫌疑吗?”
“嘘,小声一点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由分说地,哥斯坦抱着云洛往安全人员走去,低声说了两句之后,他们便先行离开波本宫。
从波本宫路经过协合广场,来到香榭大道上的庞贝度酒吧,其实也不过十分钟车程而已,但是因为今天“反核”的示威群众到处游行的缘故,倒是“塞人”而耽搁了一些时间。
哥斯坦才把车停好,云洛马上惊奇地问:“来这里干嘛?现在来洒吧买醉,你不觉得还太早吗?你想喝酒,我晚上点蜡烛陪你喝,那才有情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