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弟弟!这家航空公司,我们家占了百分之七十的股权,都交由我弟弟掌管。”
“哦……”
因为她都没有问任何问题,所以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艾筠知道了,反而更加纳闷地在想,看来沈闳毅家里有钱到无法想像的地步,那他干嘛又要去做那些出生入死的危险事?
闳毅边替她拿随身行李,边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警告”道:“我弟弟叫闳邦,我先提醒你,这小子讲话也是口没遮拦的,要是在口舌上占你一些便宜,你可别见怪。”
艾筠微嗔地笑道:“那跟你一样嘛!我抵得住你,当然也挡得注他。”
“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他开口请你共进烛光晚餐之类的,你可要誓死抵挡。”
闳毅说得煞有介事,艾筠感到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故意找碴地说:“我想跟谁吃饭,你也要管?搞清楚,我是受雇来当‘花瓶’的,花瓶就要有花瓶的样子。”
“不行!我没把你当‘花瓶’,而且你现在二十四小时都属于我。”
闳毅颇有不放她走的架式,不料腹部又挨了艾筠轻轻的一拳。
“好霸道哦!我是不是上了‘贼机’?现在我可以下去了吧?”
艾筠说完便笑着推开他,迳自往舱门口走去。外面一片灿烂的阳光正等着她,而只要有闳毅在身旁,她就感到特别温暖。尤其他刚才那一番不惜“兄弟阋墙”的话,听得她好开心。
喷射机外的停机坪上,穿了一身白色网球装的闳邦,正靠在他那辆保时捷敞篷车旁等着,一看见舱门口出现的美人儿,他赶快把墨镜摘下来,好看得更清楚一点。
闳毅伴随艾筠走下阶梯,朝闳邦走过去。
闳邦这会儿正老实不客气地把艾筠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笑眯眯地向闳毅说:“老哥,你说的没错,她真的会让我嫉妒。”
艾筠丈二金刚摸不着半丝头绪,只好礼貌地笑一笑。
闳毅怕弟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连忙说:“闳邦,关于你的恶形恶状,我刚才已经在飞机上向艾筠做过简报了。这位就是祈艾筠,请你讲话‘客气’一点。”
闳毅特别强调“客气”二字,暗示闳邦别泄漏太多他们兄弟俩那一夜的“心得交换”。
闳邦伸手握住艾筠大方伸出的手,“但愿我老哥没揭我太多疮疤。”
艾筠对闳邦的第一印象其实不错,根本没有闳毅说的那么可怕。这对长相极神似的兄弟,细看之下,其实也有极为不同的风格品味。
“我直呼你闳邦,你不会介意吧?你放心,我还打算跟你共进晚餐呢!”
闳毅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闳邦则嘻皮笑脸地说:“那太好了!不过,就怕有人会吃醋。”
闳毅立刻逮住机会掀弟弟的底,“而且还是两个人吃醋哦!老弟,你那位女伯爵怎么没一起来?”
“女伯爵?”艾筠搞不清楚这些外国头衔,茫然的说。
闳邦则更正哥哥道:“女爵、女爵!跟你讲了八百遍,你还是搞错,等下见了面,你可别‘台’笑大方。”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句的,艾筠看了觉得很好玩,也加入了龙门阵。
“闳毅说的,应该就是你的女朋友吧?”
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闳邦催促他们上了车。地勤人员也将行李送来了,放妥在后车厢内。
闳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掉头向坐后座的艾筠解释道:“我还没追到手,求求你们俩可别说溜嘴,要不然她又要好几天不理我了。她妈妈是皇室里的成员,明天下午有一场皇家主办的慈善募款马球赛,纾妍去帮忙准备了。噢,她姓喻,比喻的喻,正式的头衔是蓓雅女爵。”
这些听起来像极了天方夜谭,艾筠一下子又掉进美丽的童话梦幻里。
闳邦戴上墨镜,一踩油门,跑车飞速地奔出机场。
新城区海景别墅
沈家这栋别墅坐落在半山腰,顾名思义,它是依山崖而筑,面向蒙地卡罗最美丽的海岸线,夜晚时,可居高临下,俯瞰整座赌城夜景。
别墅范围占地极广,建筑设计是采用地中海典型格局,也就是混合了古堡和新建筑式的设计,着重半椭圆形的窗、拱门和穿廊。整座外观是纯白色的,衬着碧海蓝天,更显出热带夏季的气息。
据闳邦在一路上向艾筠的介绍,这栋别墅内就有室内、室外各一座游泳池,室内、室外也各有一座网球场,好像什么设施都要室内、室外各一座才够。
艾筠不禁偷笑,幸好没有“室外”的卧室,要不然就真的是“一亿星”级的旅馆了,因为可以看见天空的星星。不过这栋别墅比世界上任何一家五星级旅馆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单是卧室就有三十六间之多,而且每一间卧室都各自有一种装潢设计的主题。
要那么多卧室干嘛?每天晚上都睡不同风味的房间吗?谁会这么无聊?
这些金华世界、有钱人的穷奢豪侈行径,艾筠只感到难以想像。
闳邦把车滑入电动铁门,绿荫夹道的小径,引往一座“献水三女神”的喷水池,别墅正门的两侧,则各植了一列棕榈树,扇形的枝叶,构成一幅地中海独特的幻境。
六名穿黑白制服的女仆,两列排开地在门口迎接,一个上前来接闳邦的墨镜,一个上前来拿闳邦的网球用具,其他的赶快去拿闳毅和艾筠的行李。
看着这一幕,除了觉得自己像是王公贵族般,艾筠要费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要特别雇两名或更多女仆来拿墨镜、网球拍做什么呢?
“这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另外还有两名司机、两名园丁和三名厨子。你随时可以差遣他们。”闳邦很热心地为艾筠解说。
“闳邦,你太客气。我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怜香惜玉过,一时还真不习惯。”
闳毅在一旁立刻抗议道:“这话中有话哦!好像我对你都是严刑拷打,天天皮鞭伺候似的。”
艾筠甜甜一笑,不轻不重地回敬道:“也没那么严重啦,只不过要我穿高跟鞋爬上货柜车顶,去搭‘专机’而已。”
“车顶?专机?”闳邦显得满头雾水。
闳毅猛向她使眼色,她这才明白了一点:原来闳毅的那些神秘兮兮的事,连他的弟弟都不知道。
“老弟,艾筠是开玩笑的。你那位女……女爵大概就没这么幽默风趣吧。”闳毅聪明的改变话题。
闳邦果然把注意力又放到喻纾妍的身上,他连眼睛都在笑地说:“谁说的?那是因为你跟她比较不熟。他们那种有皇室血统的人,在陌生人或不熟的朋友面前,难免都会予人一种客气而冷漠的感觉。不过我想,时日一久,纤妍一定会和艾筠成为好朋友。”
艾筠感到受宠若惊,连忙说:“我哪有这种荣幸?前两天才跟英国的安妮公主一起听音乐会,现在又……”闳毅的眼睛又像抽筋一样地猛眨着,艾筠及时煞住口。
闳邦有些意外地问:“你们也正好去参加那场在市政厅举办的音乐会?这里报纸也有报导,听说是北爱尔兰激进分子在示威,因为不满两国和解……你们没吓到吧?”
艾筠本想冲口而出:岂止吓到?根本是吓破了胆!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嗯,嗯,还好……”闳毅脸色不太自在地敷衍道。
走进有若皇宫殿堂的挑高大厅,闳邦吩咐一位女仆去准备果汁和点心,接着又说:“老哥,你还是住你那间卧室,我替艾筠准备了‘中国’那间房,就在我们对面。艾筠,如果你不喜欢,还可以换‘印度’、‘埃及’,或随便你挑。”
“不,够了,真的。”
她想,恐怕在这里主人养的狗所住的狗屋,都要比她租的雅房要高级豪华千倍。
三人在鹿皮沙发上坐下,闳邦吁了一口气说:“呼,外面真热,不过这种季节最适合游地中海。你们俩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找纾妍。我拨通电话看她回来没有。”
毫不犹豫的,闳邦立刻打电话。
闳毅深情地望了艾筠一眼,她的脸被太阳晒得红红的,像一个令人垂涎三尺的苹果,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问道:“会不会累?等一下去找喻纾妍,其实也不远,他们就住在隔壁。”
艾筠轻拍一下他不老实的手,不像在生气地说:“你乖一点!我好像有好几次都忘了记帐……喂,在你弟弟面前,我们也需要假装‘合约情人’吗?”
“谁说我们在装?你觉得你是在装吗?”闳毅说得有些激动,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受伤的表情。
“可是我现在领的是你的薪水……”
她是在拒绝他吗?她怎么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的?闳毅气得就好像胸口有一只“异形”要冲出来。
“艾筠,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这么猪脑袋、死脑筋,你到底爱……”
“什么?你骂我猪?你才驴哩!是谁搞不懂谁?我甚至觉得那张合约我签得很莫名其妙……”
眼见他们就要吵起来,闳邦急忙挂断电话,走过来当和事佬。
“你们俩怎么啦?怎么才坐下来就吵起来了?是不是怪我招待不周到?喂,老哥,这里也是你的家,你也是主人,你这样跟她吵,不怕我有机可乘啊?”
“你敢?”闳毅吼了一句,差点把屋顶都掀掉了。
艾筠深吁了一声,缓和神色说:“闳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闳毅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闳毅也抢着说:“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敏感,而且有失待客之道,我应该赔罪……”
闳邦莫可奈何地坐在两人中间,“好了啦!你们两个,一下子吵,一下子又争着道歉赔罪,有完没完?”
闳毅和艾筠交换了个眼神,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OK,现在你们亲一下,休战言和吧!”闳邦自作主张地建议道。
艾筠又羞又急地用手捂住嘴巴,还一直猛摇头。
闳毅叹口气说:“我们有签合约,亲她是要被罚款的。”
闳邦半信半疑,充满迷思地笑说:“这是台北最近在流行的玩意是不是?好吧!帮你们制造机会,你们自愿放弃,我也无话可说。现在带你们去看纾妍吧,她已经回到家了。”
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艾筠跟随闳邦和闳毅朝后花园走去。
沈、喻二家的建筑极为相似,后花园有一扇门可以来往,这扇门据说从来不关。
经过后花园门时,闳毅开玩笑地向艾筠说:“这扇门形同虚设,连我老弟晚上要表演张生跳墙,后花园私会,都省去了一道手续。”
“艾筠,你别听他乱说。喻家的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全副武装、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警卫,还有好几只大狼犬哪!”闳邦委屈地替自己申辩。
三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喻家的后花园,走没多远,果然就有一位持枪警卫走上前来。
“蓓雅女爵在游泳池畔等你们。”
向游泳池走去时,艾筠忍不住很认真地问:“等一下我要不要尊称她‘陛下’?”
兄弟两人相看一眼,同时爆笑出声。
半晌,闳邦止住了笑,解释道:“只有王子、公主以上的人才称‘陛下’,其他的都叫‘阁下’。不过你只要直呼纾妍的名字就好,她不喜欢这些头衔称谓。”
游泳池畔,喻纾妍身穿一袭白色及地浴袍,眼戴白框太阳眼镜,头上一顶白色的大草帽,正坐在遮阳篷底下啜饮鸡尾酒,她的三位女友则在池中戏水。
他们走到纾妍身旁,纾妍才缓缓站起身,虽然头脸被逮去大半,但是一眼便可看出她是一位美丽绝伦、不可方物、微笑中带着矜持和淡漠的混血美人。
“啊,闳毅,好久不见了。这位漂亮的女孩,应该就是艾筠吧?我叫纾妍,欢迎你到摩纳哥来。”她的声音轻柔而慵懒。
纾妍似乎很注重亲疏礼节,她先伸出手,让闳毅吻了一下手背,然后和艾筠轻握了一下手,最后上前在闳邦的两颊上各印下一个贴颊轻吻——其实只有贴颊而没有吻。
闳邦一见到纾妍,两眼熠熠闪亮。
“马球赛准备得还顺利吧?”他轻声问道。
“很好。明天下午请你们三位都一起来参观……我有点累,要到游泳池里泡一下,你们要不要去换泳衣?”
闳邦立刻响应,迳自走向游泳池畔一座很“宏伟”的更衣房。显然里面随时备有各式尺寸的泳衣,以备客人换用戏水。纾妍吩咐一旁的侍从去准备饮料。
艾筠推说不会游泳,闳毅也决定在池畔陪她,纾妍朝两人微一含首,然后退自褪下浴袍,露出一副连辛蒂克劳馥都要嫉妒的健美身材,像一尾美人鱼般走入水里——她依旧戴着太阳眼镜,显然只是纯“泡水”
不多时,换好泳裤的闳邦也加入池中,他健美的身材,教李察吉尔看了也会嫉妒。
“我的身材比闳邦还要好上十倍。”闳毅倾向艾筠笑说。
“哼,你少臭屁!”
这下子艾筠也不好意思看闳邦游泳了,她别开脸庞,正巧瞥见别墅二楼的一道窗口,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正掀开黑色窗帘的一角,静悄悄地往下直看着她。
艾筠的背脊不知为什么,忽然有股不自在的酥麻,好像被人监视似的。隔了几分钟,她又回头去看,那个人依旧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艾筠再也忍不住,侧过身向闳毅低声问道:“二楼窗口有个人一直在看这儿,他是谁?”
闳毅迅速回头瞥了一眼,那人也同时放下窗帘。
“噢,是他呀!他是纾妍的哥哥,叫喻凯杰。他很古怪神秘,很少讲话,也很少出门或出现在公共场合。不过听说他常搭飞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他是华德爵士,不必像我一样歹命必须工作打拚。”
“他为什么很少讲话,很少出门?受过什么创伤吗?”
闳毅伸出食指朝艾筠鼻尖点了一下,笑说:“好奇的猫咪,想像力这么丰富!我怎么会知道原因,我只知道喻家这两个孩子都很怪,一个只喜欢黑,另一个只喜欢白,包括车子颜色、生活用具和衣服。所以摩纳哥的人都戏称他们是黑爵士、白女爵。”
艾筠喔了一声,但实在是坐不住,最后说:“我不喜欢这种被偷窥的感觉,我想到处走走。”
“那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就不能放我几分钟自由时间活动一下吗?”
闳毅做出一个“悉听尊便”的表情,艾筠起身便往后花园慢慢踱去。
喻家的后花园占地竟比沈家的还广大,除了喷水池和花圃之外,还有一座“迷宫花园”。艾筠童心大发地想去试试看,一转两拐,她竟就迷路了,正愁着该怎么走出去时,这才发现沈家的后门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