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干员,我是欧洲四号。今晚的任务很特殊,你必须去窃取美国驻英大使的手提箱,那事关英美合作生产核子武器的机密资料,我们必须为世界和平阻止这件合作案,请你‘现在’就进入状况好不好?”司机也老实不客气的回道。
阂毅不敢再顶嘴,但是心中仍有点不爽,最后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已经向Z回报,而且传送去这位女干员的个人资料了,很快就可以批准……不过,我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她醒过来。”
不由分说,他马上施展魔功以吻封唇,艾筠立刻又回魂过来。
“呀,我怎么又……沈闳毅,你别闹了好不好?”
“好好,我已经把卫生纸丢掉了。”
“真是的!我的头发有没有弄乱?”艾筠从小皮包中取出粉盒来作检视。
闳毅在一旁窃笑地说:“嗯,还好,只是得再补一下口红。”
“好奇怪,我刚才明明涂过了……”
艾筠补擦唇膏之际,闳毅又从后视镜中看见欧洲四号在向他使眼色,他清了清喉咙,有些困难地说:“艾筠……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今天晚上我们不用本名出席宴会。我叫杰森,是代表缅甸出席的核能教授,一般人都叫我李教授;而你是我的妻子,名叫玛琳。我们是具有中国血统的华侨……”
“闳毅,你在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冒名?这到底……”
闳毅人西装口袋中取出两张贵宾卡,上面印的果然是李氏夫妇。他带着一抹有苦难言的凄迷苦笑说:“你得再记帐了,你刚才犯了‘不问任何问题’那一条。”
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美丽陷阱?
艾筠不再多言,但是心中涨满疑惑……
伦敦市政厅英国皇家交响乐团演奏会暨安妮公主新婚晚宴
门口外,冠盖云集,绅士名媛纷纷携手步出一辆辆高级座车。到处都有安全警卫站岗,被警戒线围开的围观人群中,也混杂了无数便衣人员。采访记者的镁光灯此起彼落,俨然一幅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的景象,不同的是,今晚出席的贵宾中,有众多各王国的皇室成员、各个国家的外交使节,和在政商两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也有不少像沈闳毅这类伪装的“核能专家”。
这一类的盛宴,其实是借音乐和触筹交错,来达成无数国际上的外交、政治和军事到各地去拓展开发的新机会,许多天文数字的契约,便是在这类鸿门豪宴中签定。
闳毅轻挽着心神不宁的艾筠步出座车,他们后方的一部有重型机车护卫的座车适巧来到,正走在红地毯通道上的众宾客,纷纷自动退到两侧。
第一次面对这种盛大场面的艾筠,显得茫然无主地轻声问道:“现在要做什么?”
闳毅将她挽引到一侧贵宾行列中,则过头来在她耳畔鸱低语:“是安妮公主驾临。”
艾筠瞪大了眼珠,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安妮公主?!她今晚也参加这场晚宴?你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
闳毅轻轻握住她异常紧张的小手,虽然隔着长手套,他仍可以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别紧张,我就在你身边,不过你千万别又挑这时候晕到就是。”他柔声安慰道。”
安妮公主偕同夫婿步出座车,正站在地毯通道的起始点,向欢呼群众微笑致意。
艾筠一想起杂志上所读到的英国皇室种种繁文缛节,忍不住手心冒汗地急问闳毅:“我该怎么做才不会当场出洋相?”
公主和夫婿已一路频频招呼地走过来,经过之处,绅士们行鞠躬礼,仕女们则行曲膝礼,偶尔公主还停下来,和某位重量级贵宾问话、寒暄。
闳毅一面暗中示意,一面说:“你要行曲膝礼,看别的女宾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好像不难嘛。”
“是不难,不过你要注意一些细节。你必须在公主快走到你面前以前,就要曲膝行礼,而且绝对不可以抬起头或眼睛来看公主,除非她停下来问你话,但是你一定得等她开口才可以答话,然后再行礼等她走过去。”
“这么麻烦?!还好我的礼服不会很紧。”
闳毅已在做行礼准备,又迅速补充道:“另外,因为她的丈夫,也就是公爵,原本是没有贵族血统的平民,所以他不能跟公主平行,而必须走在她身后一步。所以你要等到公爵走过你面前之后,才可以直起身子。”
艾筠深吸了一口气,在他们旁边的一对夫妇已经在行礼,闳毅也必恭必敬地微颔着头,双目垂视着地上,艾筠赶快学模学样地微微弯下膝盖。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公主怎么还不走过来?艾筠觉得膝盖都快酸死了,她偷偷抬起眼来瞄向旁边,原来公主正停下来,跟旁边那一对夫妇闲聊两句,她听见那对夫妇每讲一句话,总要在后面加上“公主陛下”,一点也不嫌饶舌麻烦。
艾筠收回眼光,她这辈子可还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么一号大人物,膝盖也不知道是酸还是怕,一直很不听话地抖动着。
然后,她闻到一股浓馥的香气逐渐飘到她面前,突然一个偏高的英国腔女音响起在她头顶上。
“迷人!真是一位迷人的女孩!”
艾筠心想着,这只有一种可能性:一是她在作梦,二是安妮公主正在跟她讲话——显然是后者。
艾筠连忙直起身来,正好迎对笑容可掬、上下打量着她的安妮公主,她连忙答道:“谢谢您,公主陛下。”
“香奈儿的吧?”
公主在问什么?艾筠一时傻了,幸好闳毅及时开口解救她。
“是的,公主陛下。”
“好,好……”
公主又看了艾筠一眼,这才转身移向下一位。八成公主也想去买这袭礼服。艾筠又弯下了膝盖,心中不禁在想,原来爱美是天下女性的共同点,就是贵为公主也不例外。
直起身来,艾筠望着一帮皇室成员步进市政厅,她忍不住赞叹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公主。”
闳毅含情脉脉地朝她浅笑道:“我眼前就有一个呀!而且还是我老婆。”
艾筠打碎他的美梦,没好气地说:“只有今天晚上而已,而且还是假的。”
她是指被视作“公主”这一件?还是指被当作“老婆”这一桩?闳毅被她搞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金碧辉煌的市政厅内,闳毅和艾筠刚对号入座不久,演奏就开始了。今晚的演奏曲名是迎合安妮公主的喜好,选定口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
艾筠听得呵欠连连,但是又不好意思太明显,只好固定把一只手轻按在嘴巴前面。若是有人要她在贝多芬和金城武中间做一选择,她一定会选后面那个既年轻英俊、又没有耳朵失聪的金小生。
闳毅似乎也一直心不在焉,他频频微抬起头来,向两侧半空中的包厢席巡视,安妮公主便坐在右侧第一间包厢里,左侧第二个包厢则坐了美国大使迈克布朗夫妇,也就是他今晚行动的目标。
但是,他该如何去偷那一只布朗大使从不离身的手提箱呢?“Z”为什么还没有给他任何指示,或是有什么人来接应他?他忍不住又抬起腕表来瞄了一眼。
中场休息三十分钟,也就是宴会的开始,这种场合没有人会大吃大喝,再饿也要装作不饿,要不然以闳毅的“牛肚”,三十分钟怎么够吃?还好他没有半点食欲。
设在筵席听中的晚宴,是采欧式自助餐的形式,二百位应邀贵宾大多只是猛喝香槟,根本动也不动长餐桌上的一百二十道“国宴”级珍馐佳肴。
艾筠老实不客气地大吃起来,虽然她的食量并不大,但是这种宴会场合毕竟是生平第一次,她才不管那些在她四周走来晃去、交际寒暄的王公贵族、巨豪富商,她可是已经饿了一下午。
“闳毅,你不饿啊?”她的餐盘上已经装满了。
闳毅手上端了一杯水晶香槟,半开玩笑地朝她摇了摇。
“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内行人都是专门来喝这种水晶香按捞本的,一瓶六千多哪,又喝不醉,能干掉一瓶算一瓶,这些山珍海味反到不稀奇了。”
艾筠露出小女孩般的天真粲笑说:“原来你比我还会捞!反正这一切对我来说,样样都非常稀奇。”
边说着话,闳毅的目光可从来没离开过迈克布朗大使,还有他走到哪提到哪的黑色手提箱。
在长餐桌的另一端,少数东方面孔之一的一位英俊男士,没想到这么快就喝醉了,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还一直调戏逗弄着他身旁的金发美女。
艾筠好奇地转头看过去,那名醉酒的俊男竟还举起酒杯向她遥遥致意,她不禁鄙夷地说:“我还以为出席的贵宾都很高雅呢!竟然还有这么嚣张狂妄的酒徒,也不管安妮公主就站在他附近!”
闳毅望了一眼,凑近艾筠低语:“他是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我记得他好像叫施乔谚什么的,来头不小呢,他老爸是企业巨子,他妈妈则是美国众议员,这在华人圈里很少有,不过我劝你少靠近他,他的风流韵史简直是磐竹难书。”
“你认识他?”
“不,不认识。不过那边正走过来的那个人……糟糕,他怎么也凑巧在这里?”
望向另一边,是一位皮肤黝黑,显然具有东南亚种族血统的年轻男子正穿越人群而来。
“你认识?那过去打声招呼呀!”
闳毅却反常地背向来人,对艾筠急说:“快把你胸前的贵宾卡摘下来!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李教授夫妇。不过今晚的宴会场上,只有对那个人不能说谎,因为他是我认识的朋友。”
艾筠虽然不明白这一切身份伪装是为了什么,但是她摘下印有名字的小牌子时,机灵地说:“那我们一跟他讲话,别人听到不就穿帮了?”
“不会,如果我们讲中文的话,不会有人听懂。”
走过来的男子,已将一手搭在闳毅肩上寒暄道:“闳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好久不见!”
“嗨,信安,最近好吗?”
信安连连点头说好,目光最后落在艾筠身上。
“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女朋友,叫祈艾筠;艾筠,这位是程信安,他是马来西亚佐英矿产的第三代传人,他们家专门开采钻石。”
说她是沈闳毅的女朋友,这到底算不算说谎呢?
艾筠大方地和程信安握手,带着一种“我何德何能、哪敢高攀”的口吻说:“程先生,你别听闳毅胡扯,我跟他连八字都没一撇呢!也,你的国语怎么说得那么标准?”
信安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充满南洋气息的微笑满溢脸上,他有些腼腆地解释道:“我爸爸是中国移民,我算是半个华侨、半个马来人,所以从小就会说国语。我跟闳毅是因为商务往来才认识的,不过,据我所知,阂毅是抱定一生只谈一次恋爱的人,看来你们佳期近了吧?结婚钻戒包在我身上,算是我不成敬意的小礼……”
越说越离谱了!不过艾筠倒听到一件“新闻”:闳毅这一生只打算谈一次恋爱?他以前没交过女朋友吗?她实在大意外了。而她这个假的“合约情人”又算什么?等合约一到期,她赚到了一百万,不是照样得说拜拜?搞不好闳毅说得比她还快。
她不禁感到一丝怅然,连食欲也没了,顿说:“其实我和闳毅才认识不久,也没到那种程度……”
这无异燃起了程信安心中的希望之火,他连忙半开玩笑,但不至于太明显地说:“这么说,还真的一撇也没有?改天我到台湾,想请祈小姐赏脸吃顿饭,闳毅应该不会吃醋吧?”
闳毅打着马虎眼,又要表现大方地说:“哪里会吃醋?你们吃饭,我在旁边喝汤嘛!”
出任务时却遇上熟人,这已经够衰了,可不要因此而多了一名情敌!
他正感到不爽之际,身旁突然有个外国佬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正想乘机骂人出出气,不料却见这家伙根本不理他,只兀自悄悄地用沾了香槟的手指在绒布桌巾上画了个Z,然后便迅速踱开,闭毅同时也发现,那个黑发高大的外国佬,手上竟提了一只跟美国大使一模一样的手提箱。
闳毅连忙向艾筠及信安匆匆丢下一句:“你们聊,我过去跟一位朋友打声招呼。”
不待任何回应,闳毅马上跟上那名外国佬的脚步。在宴会厅的偏僻一角,那人停下来等着,同时燃起一支烟。
不会抽烟的闳毅一踱上来,立刻假装向那人要烟抽,对方替他点火时,他用英语低声问道:“你是Z?!”
那人一直保持微笑,讲的话却和表情不符合,而且说着带非常浓重外国腔的中文,他显然是个混血儿。
“我跟Z没有关系,但是非常喜欢和Z合作。我叫哥斯坦·林,法国情报局。你知道的,我们法国人一向不太喜欢英国佬。”
闳毅也装成在谈笑一般,但是问的话却是:“我该怎么做?”
“我等一下走开时,会把手提箱留在地上给你,你想办法去掉包,下半场音乐会开始之前,你和你的同伴必须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下半场?!”
闳毅惊呼一声,但是法国间谍不再理会他,只是含笑点个头便踱开了。闳毅一看表,距离下半场,他只剩下十分钟,这怎么可能?
他一面暗中用脚将地上的手提箱挪移到墙壁边,一面搜寻美国大使的踪影……找到了,那只美国大狗熊正在餐桌旁大吃大喝。
他该如何把那个搁在大狗熊脚旁的手提箱掉包过来,而且还不能让三百名宾客发现?
他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安妮公主在不远处被一位非洲君王逗得哈哈大笑;那个美国来的华裔花花公子,正左右各拥一个金发美女在大享艳福;信安背着他,正在跟艾筠比手划脚讲什么,而艾筠姿势优雅,手端一杯香槟在含笑聆听着……他必须赶快想一个办法。
最后他灵机一动,举起手向艾筠招了招。连招了几次后,才引起艾筠的注意。
艾筠满腹疑惑地丢下仍意犹未尽的程信安,直直朝闳毅走过来。
“干什么?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滑稽?”
闳毅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声音迫切地恳求道:“艾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不可以想办法,把你手上这杯香槟倒在那个胖胖的美国大使身上?”
艾筠吃了一惊,以为闳毅发疯了,她后退一步愣瞪着他。
“而且不惜使用美色。艾筠,相信我,我有我的道理,也请你不要问任何问题。”他立刻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