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有危险?」
说不担忧是骗人的,恐怖分子是无孔不钻的水银,稍一有偏差则失之千里。他承认的说:「人不是十全十美的。」
「你哦!对我有信心点,咱们出生入死多回,哪次不是化险为夷,平安度过。」
「可是她不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殊人员,不懂得情报工作上的危险性。」她不善分辨敌我。
伊恩了解地轻捶他胸口。「事不关己,开己则乱;你爱上她了。」他是过来人。
「我爱……她?」
会吗?他不是只有一点喜欢她,或许比一点更多,但是爱?隐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那呆呆的怔仲表情,引来维丝娜的取笑。「一天到晚想吃了人家,除了爱还有什么,你可不是纵欲之徒。」
美国军方一再掩饰此次任务的内容,强调只要保护她安全到美国的作法令人反感,维丝娜不喜欢被蒙上黑布做事。
所以私底下利用己身尚存的权利,要求昔日伙伴找出真相,这样玩起来才不蚀本。
「我……」隐狼词穷。「这次任务是火鹰第一次和全员合作,怎么不见他出现?」
拗得好,千斤用四两拨过去。「有我在,他敢出现?」维丝娜摆出一副穷凶恶极的姿态。
「一山难容二虎,老鹰怕被狐狸剥皮。」吉莲好笑地说道,心想他们真是典型的王不见王。
火鹰平野正次的能力不在维丝娜之下,可说和她是势均力敌,但因先人结下的国仇,他始终不得她缘。
吉莲满同情平野正次老是被排挤,其实前后两位头儿各有其优点,火鹰谨慎内敛,懂得隐其锋芒。血狐狸狡猾奸诈,善于藏其阴险,两人都是优秀的领导人物。
「喂!你们拉完屎了没?老婆可以还我了吧!」一脸阴鸷的男子不悦地站在门外。
若不是正巧下南部处理一件盟务,祈上寒打死都不让这群比恐怖分子更恐怖的怪物进驻,尤其是那个曾煽动他老婆逃婚的死狐狸头。
维丝娜不屑道:「醋桶大哥,你想吃屎呀!我叫老鼠拉两坨屎给你尝尝鲜。」没礼貌的家伙。
祈上寒青寒着一张臭脸,拔掉吉莲的电脑线路,很不高兴地拉着她往外走。
「有事自己处理,不要找我的红发妞。」
被拉着走的吉莲无奈地朝伙伴露出歉意的表情,自从逃婚被逮后,她已失去言论自由,因他气炸了。
维丝娜识讥诮地朝他们快消失的背影喊话。「慢走呀!趁热把屎吃了,免得被其他野狗叼走了。」
走廊上传来花盆锵啷落地声,以及不甚文雅的低吼声响起。
「狐狸呀,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好歹收收气焰。」珍妮错身而入,生怕惹恼了主人被丢出?维丝娜不以为意,「工作不忘游戏乃人生一大乐事。你呢,不在胜雪园赏花?」珍妮是名副其实的花痴……爱花成痴。
「不了,我是进来说一声,猎物上门了。」珍妮是通报小童。
她本来和雪儿及小舲在胜雪园的玻璃花房赏兰,但实在和两个「小」女孩在心态上没什么交集,所以索然无味地离开。
走着走着和大门口的守卫聊天,他们几近痴迷的爱慕眼光,着实安慰不少她受创的心灵。
然后……好戏上场了。
「来了?!太好了。」维丝娜眼中闪着算计的利光。
「狐狸,你笑得太奸诈了,把口水收收,很脏的。」伊恩打趣地道。
「去你的,去买本说话的艺术来修补修补你的劣舌。」没水准,瞧她笑得多优雅。维丝娜睨他一眼。
「你不喜欢不打紧,雪儿可爱死你口中的劣舌。」除了上床,吻是解馋圣品。谁教他要当君子,放着上等牛肉……美女不开荤,只好苦了自己。
她摇摇头又说:「不过你也只能偷两口口水解解渴,哪像老鼠天天吃大餐。」瞧他乐的,不过是几个吻罢了。
疼呀!伊恩嫉妒祈上寒的好运,可以天天抱老婆上床亲热,而他真如维丝娜所言,只能止渴不能消饥呀!
「停止无聊的对话,咱们是不是该去狩猎?」想及早将危险去除的隐狼,揪着眉说道。
「心急了?」维丝娜挖苦地调侃他。「好、好,别变脸,咱们去捉坏蛋。」真沉不住气。
唉,恋爱中的男人。
祈天盟的侧厅一向用来招待初次会面的访客,十数名衣着整齐的兄弟,规规矩矩地在厅外排成两列。
厅内有四名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外国士兵,肩上荷着自动步枪,腰间有把白朗宁手枪,脚裸处用深绿色布条绑着锋利的蓝波刀。
胸前披挂着一长排自动步枪的子弹,活像电影上的越战士兵,只差没在脸上涂抹炭妆。
一位神色自若的金发男子正在观赏墙上的山水画,和他身边那位神色不定的东方男子,形成一幅很讽刺的画面。
「杰奇,稳下心,不要表得像毛躁的十七岁少男。」费多夫.厄尔以不悦的口吻斜睨他。
「对不起,我只是急着想石博士的女儿。」林中伟也就是杰奇脸色一正,敦儒和善的笑容立现。
「反正都过了三年,不在乎多等一刻。」费多夫向来不喜欢有色人种。
这次是奉了军方命令,前来接石博士的女儿到美国,还有要取回一件机密文件,否则以他上校的军阶,没必要陪伴一位东方男子到台湾。
由于美日和台湾无邦交,为了携械入境和台湾方面交涉甚久,所以在时间上迟缓数日。
「是,是我太急切了。」
藏在平淡无奇镜片后的双眼,有着深不可测的心机,林中伟始终带着温文学者的面具。
他是中非混血儿,父亲是经商的美籍华侨,母亲只是个非洲部落的土著女人,父亲因送实验用品到雨林研究所,途中巧遇年轻健美的母亲而发生关系。
数月后,父亲解生理欲望而买下她当情妇,不久他就出生了。
由于他比较偏向父亲的长相,完全找不出母亲的影子,所以在父亲厌倦了母亲的身体将她送友人时,他才得以私生子的身分寄养在研究所里。
父亲在美国另有家庭,后来在一场空难中意外丧生,他被同是美籍的父亲友人收养,正式成为雨林研究所的一员。
一开始,他由学生身分担任助手,但自己体内的非洲血统常遭人排挤,因此造就了他阴沉的个性。
而惟一不排斥他的是一位来自台湾的留学生李家文,两人倒也结成莫逆好友。
但友谊渐渐变质,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同是男儿身的李家文,而李家文锺情的对象则是石博士十六的女儿。
不得宣泄的异常恋曲教他苦不堪言,每每见李家文用爱慕的眼光看着石孟舲,他的心有如刀割,恨不得杀了她以泄愤。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中伟,石博士好厉害哦,居然能研究出能控制人脑的病菌!」李家文的眼中有着不容忽视的兴奋。
「病菌?!」
「是呀,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治愈轻度精神病患者,让他们恢复正常。」
「你是说病菌可以左右人的心志,叫他做什么都可以?」林中伟的眼中有着难解波动。
「没错。」
「万一原茵失控怎么办?」
「放心,杨博士已找出克制Z3T原菌的元素,过几天要对外发表。」
只是--这一天永远不会到,因为他利用好友的信赖和一支反抗军合作,在发表前夕闯入实验室,可惜没有得到他要的东西,他只好把目标转移到李家文身上。
林中伟巧言骗他要将博士遗愿公开,好救助更多的精神病患,李家文不断有地从尚未完全烧毁的草稿中,重新研究Z3T原茵。
耗了三年李家文反而不幸染上原菌,变得时而正常时而恍惚,而林中伟在李家文难得正常的短暂时间得知,石孟舲的手中应该有完整的研究草稿及解剂药方。
在和一直援助他经费的激进分子商量后,他一方面假意和美国军方虚应一番,借由他们的力量找出她的藏身所,另一方面派人暗中埋伏,伺机夺取Z3T原菌研究资料和解方。
「这些东方人可真大牌。」费多夫瞄瞄腕上的表,指针已过了二十多分钟。
「厄尔上校,你大没耐性了,西点军校没教你忍耐是一种美德吗?」维丝娜不客气的当场回他一记。
常年带兵的经验让费多夫不至于立即发狂,他将戾气藏在虚伪的笑容后,缓缓地迎向正面走来的一行人。
「在战场讲求的是胜利,而我毕业太久了。」
「是呀,太久了,久到老得拿不动枪杆,所以军方才派你做些老人家的事。」她在嘲笑他到台湾接人一事。
费多夫当下脸色变得很难看,不再伪装亲切的美国人,瞧不起东方人的嘴脸变得丑陋;以歧视目光冷凝眼前娇小的女子。
「我是来接人的,你们谁可以做主把人交出来,飞机在候着。」哼,伶牙俐齿的黄种猪。
「接人?!接什么人?」维丝娜故作迷糊地眨眨眼睛,表示不解。
伯爵伊恩、隐狼哈维、蓝蛇珍妮及寻鼠吉莲在一旁,轻松地看她演场好戏,反正这是她最拿手的把戏,不让她玩个过瘾可不成。
装蒜。「我国委托联合国主席代为寻人,据可靠消息得知,你们已找到我国所要的人。」他忍下气说道。
「喔--你说小舲呀!我们是找到了,她人正在此地作客。」可靠消息还不是她特意放出去的。
为了的大鱼,饵能不下工夫放吗?
「是吗?请你立刻把人交出来。」费多夫当自己站在美国领土,以强制口吻命令。
好专制的口气。「你们大概没搞懂一件事,我们是奉命保护,听好哦!是保护,所以没有理由交给你。」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和联合国的协议……」气极的费多夫不禁声量扬高。
维丝娜向来任性妄为,才不管什么鬼协议,她扬起手止住了他的蛮横噪音。
「我想我们在认知上可能有偏差,协议内容不在我们任务之内。」
「你到底是谁,谁赋予你权利扣住我方的人。」他微眯着眼,怒气表露无遗。
「你方的人?很幽默,厄尔上校,你来台湾带走拥有中华民国国籍的人民,是不是有点于法不合,本末倒置?而且中华民国宪法有权利保护该国人民,似乎不用劳烦到贵国军方,至于我是谁并不重要。」
「强调夺理,你想违反协议?今天我一定要把人带回美国,谁都休想拦我。」大不了硬抢。
费多夫根本不把屋内这些人放在眼里,白种人可笑的优越感自我膨胀,他相信精心挑选的手下可以轻易扳倒他们,进而将人带回美国覆命。
「很好,勇气可佳。」
维丝娜可容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叫嚣,更讨厌别人瞧不起东方人,费多夫刚好犯了她的两大忌。
她陡地扬起甜美可人的笑容,无害到令人失去戒心,一眨眼间她移动轻如飞羽般的足尖,转个身兜个弯,左肩挂了四把自动步枪,四个指头各勾了把枪,右手是他那把已上膛的枪。
当她笑嘻嘻地展现战利品,费多夫和他四名特种部队出身的手下,皆张口结舌地望着空无一物的「武器」--前一秒钟还在。
「你是血……」费多夫看到她利落的身手及她身后出色的四名男女,立即联想到两年前他奉命支援波斯湾战争,因误中催泪瓦斯而被敌人俘虏,是联合国皮恐怖组织的五名精英冒死抢救。
虽然当时她戴着狐狸面具,但是超乎奇迹的身手仍教他记忆犹新,难怪她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身份。
「雪儿,你带小舲来了?」维丝娜见他认出自己的身份,急中生智的接了一句。
反恐怖组织的成员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除了伊恩在英国时身分泄露而诈死,其余成员的身分是秘密,不可向外揭露。
「为什么?」石孟舲惊讶的一问。
「什么为什么?」眨着无邪大眼,天若雪不解的偏着头,表情煞是纯真。
两人在胜雪园赏兰谈心,天若雪喜滋滋的说起她的未婚夫伊恩,眉眼都带着幸福的笑,令石孟舲不由得羡慕问起她的婚期。
她甜甜的说道:「我不知道耶!你要问维丝娜姊姊。」
「你要结婚和维丝娜有什么关系?」与她相处后,石孟舲觉得天若雪的世界很天真,天真到近乎愚蠢。
她很佩服这样的人还能活在祈天盟里一点也不受「环境」污染,白得像一张纸,看不出来比她大五岁。
不细问还以为她比自己小呢!
「因为我们要一起举行婚礼嘛!人多比较热闹好玩。」而且有伴天若雪才不会害怕。
人多比较热闹…好玩?这是什么谬论。「维丝娜说的是不是?」
除了她,好像没有人会说这种骗小孩的话。
「是呀!你好聪明哦,一猜就中。」天若雪笑着低首细闻兰花的淡香。
单纯的人总是不懂猜忌,自然快乐无忧。石孟舲真的很羡慕她。
「你很崇拜维丝娜?」石孟舲则有些保留,她老是觉得自己被设计,心头毛毛的。
说到崇拜,天若雪眼睛马上亮起来。「维丝娜很厉害,连祈大哥都拿她没辙,而且伊恩和你的哈维都得听她的。」
天若雪希望自己有维丝娜一半的厉害,就不用看见祈大哥会有点惧意,也敢和冷漠的哈维说声谢谢,以报答半年前的相救之恩。
「什么我的哈维,他和我……不是那种关系啦!」干么扯上她。
「什么关系?」天若雪不太了解她的意思。
天呀!她和伊恩不是一对未婚夫妻吗?怎么她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我和他没有关系。」
「怎么会?维丝娜说就等你点头,我们五对要一起举行婚礼,场面要弄得盛大些。」
又是维丝娜,她真的会被维丝娜害死,尽说些平空捏造的流言来传送,就算白布泡在清水里再捞起晾乾,最终还是会被弄成一块黑布。
石孟舲承认爱上那个凡事霸道不讲理的男人,可他是一匹荒野的狼,不轻易为女人停留,何况他始终没开口说句令人安心的话。
「她在开玩笑,我和哈维不是情侣,不可能和你们同进礼堂。」雪儿真好骗,人家怎么说她怎么信。
天若雪听到她一再厘清两人关系反而微笑,知道她还没看清楚两人是多么贴切,像自己前些日子一样不安。
「小舲,我的人情世故或许不若你通达,但哈维的表现太明显,连我这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
看出来?她在说哪一国话。「是不是维丝娜在你耳边灌输错误的思想?」
维丝娜是嫌她日子太清闲,光在那替人洗脑好来烦死她。
「你在笑我没主见对不对,其实很多事要用心去看,你是当局者迷,我们是旁观者清。」
嗄?!石孟舲真的被她充满哲理的言语吓了一跳,原来她不若自己所想的那般天真,只能不好意思地以短促的浅笑代替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