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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娘子 page 4 作者:舒婵

  “真的?!”狂喜的他激动地摇晃她双肩追问:“你在哪认识她的?她现在人在哪?你快告诉我!”

  月笙被他摇得头都快晕了。

  “我爹以前是‘福临客栈’的厨师,掌柜的女儿就叫符月笙,可是听说她已经被河水淹死了。”

  当她话语一落,拓里也松放了她双肩。

  月笙亲眼瞧见,原本在他眼中灿动的喜悦光芒瞬间熄灭。

  他浓长的眉不堪痛楚的承载而落寞低垂,才初燃起的一簇希望火苗又在刹那间熄灭殆尽。

  在月笙心里有股暖流淌过。

  都九年了,里哥哥还会为了她的生死如此焦急、如此伤心,他果然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里哥哥,那个真诚至性的好男儿。

  “不过,我一直相信她没死,尸体没找到不是吗?只要没见到尸体,就有存活的希望。”

  “是啊。”

  拓里仰望天际明月,俊拓的脸庞仍留淡淡忧伤。

  “你是月笙的儿时玩伴吧?”拓里淡笑望她,眸中对陌生人的警戒尽除。

  “呃,嗯。”她还没有说出真实身分的打算。“小时候我和我爹住在客栈里,因为我和月笙同年,所以我们常在一起玩,也一起跟我爹学做菜。”

  “难怪你做的饼味道跟她做的一样……”

  拓里在石椅的另一端坐下了,又吃了一口饼,眉宇间有浓浓的失落。

  “你吃过月笙做的饼?”她明知故问:“将军,你是符家的亲戚或朋友吗?”

  拓里看了这眉清目秀、十分俊俏的小伙子一眼,或许因为这人是月笙故友的关系,再度细看之下竟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我和月笙有婚约。”他不想隐瞒。“如果没有当年那场船难,她已经是我的妻了。”

  月笙轻抿了一下唇,忍住自己想脱口而出的表白。

  既然他肯对初次见面的“竹生”坦言婚约之事,就表示他一点也没有想隐瞒这件事的意图,他还是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

  嫌贫爱富、心性大变的只有童伯父,她的里哥哥仍是重信守诺的。

  可是她不想在表明身分后,看到他眼中失望的表情,她想知道他希望他的小月笙在长大之后变成怎样的一名女子。

  她希望能在自己有绝对的自信赢得他的欢心时,再将实情告之。

  “原来如此。”所以,她只能淡淡地这么说。

  “月笙的模样你还记得吗?”

  “呃,还记得一点。”她只能这么说。

  “我清楚记得……”他摸了一下左臂,揪心自语:“我终此一生都不曾忘了她。”

  月笙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他的左臂曾为了救她而受重伤,他记得那幕,她也记得。

  遇难获救后,她一心只想着要再见到爹娘和他,在义父带回她爹娘死讯和亲人远迁无踪的消息时,她也是因为想着还有他才能忍住悲伤硬撑过来的。

  现在他就在她面前,他正面带忧伤地谈论起她,可是她没有勇气告诉他实情,就怕他不喜欢此刻的她,也想要解除婚约。

  她真的好矛盾!

  “我好像说太多了……”拓里抬头看她:“你说你叫竹生?”

  “是。”

  “我记得了。”他浅浅-笑,“没事,你可以退下了。”

  “是。”

  其实她还想陪在他身边的……

  月笙在跨过拱门前还依依不舍地直回眸,看见拓里正看着手中的椒盐饼发呆,浅叹一声才蹒跚离去。

  第三章

  进府第七天后,月笙就成了将军府的“红人”。

  一向不管下人事的将军突然交代下来,要月笙以后负责他的每日消夜,才进府工作没几天就能得到将军如此厚爱,自然令其他下人另眼相待。

  而月笙的年轻、俊俏,又有一手好厨艺,还知书达礼,温文儒雅的性情更是一下子就成了府中婢女倾慕的对象,每天都有人朝她频送秋波;就连大厨老李的老婆都直嚷着要收她做“义子”,让怕老婆的老李再也不敢没事净找她麻烦。

  当然,昭芹也跟着“有福同享”喽。

  以前两人的一天是从早上睡醒睁开眼便一路忙到回房闭眼睡觉为止,连想喝口茶歇一会都很难,现在大家看好月笙在将军府的“前途”,可不敢再拿她当新人欺负,派使她去做一大堆分外之事,现在她和昭芹连睡午觉的时间都有了。

  “呵……”

  昭芹一睡完午觉便伸了个大懒腰,边走出门外,还边伸手往屁股上抓痒。

  “我看你是真把自己当男人了。”月笙笑着打了一下她还抓着屁股的右手。“看到你这模样肯定没男人敢娶你了。”

  “我也不稀罕嫁呀!”她跩得哩!“我这双手会缝衣做莱,也能挑水劈柴,自已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没嫁人也能自力更生了。”

  “是喔!”

  “我说真的耶!姐,我们在将军府工作一个月就能攒下不少银子,如果我们工作个一年,再加上爹爹留下的那些钱,我想我们应该就能租间小房子了。如果再摆个小摊子做生意,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大富豪呢!”

  “嗯,事情有你想的如此容易、顺利就好了。”月笙关上门。“不过,女人还是能有个幸福归宿最好,我只想要--”

  “你只想要你的里哥哥!”她太了解了。“我知道,你没什么兴趣做大富豪,只想做将军夫人,到时可别忘了提拔一下妹妹我哟!”

  “昭芹?”

  月笙羞红了脸抡拳槌着她,昭芹也淘气地跑给她追,要不是远远见着一群人在前头不晓得好奇观望些什么,两人还真差点忘了自己是“男人”呢!

  “你们在看什么啊?”

  昭芹走过去便朝其中一个长工的背部拍下去,力道大得让他差点往前趴下去。

  “你想打死我啊!”他瞪她一眼才没好气地说:“听仁王爷带着纤芸公主来了,那纤芸公主可是个大美人,大家都嘛想靠近点看清楚,机会难得嘛!”

  昭芹可明白了,难怪聚在这“偷窥”的全是男人,还个个一脸“馋相”。

  “其实我们也不用看得那么辛苦啦。”另一个人接着说:“听说王爷和公主都十分中意将军,搞不好未来的将军夫人就是纤芸公主,到时我们就能天天看到她喽!”

  “胡说八道!”昭芹气呼呼地跺脚说:“我管她是公主还是什么的,反正将军夫人绝对不会是她啦!”

  “为什么?”

  “因为将军他已经--哎哟!”

  月笙往她后脑勺拍下一掌,及时阻止她泄密。

  “别理她。看,人来了!”

  昭芹一脸委屈地揉着后脑勺看她一眼,听到月笙的“情敌”已到,这才又连忙将视线移向回廊。

  果然,远远就见童老爷正一脸巴结笑容陪着仁王爷父女俩。昭芹揉揉眼,给它用力看,那个公主的确是长得挺标致的,那一身绫罗绸缎够华丽,穿戴的珠宝首饰也多得令她乍舌,不过她走过时那微抬下巴的骄傲姿态就是让昭芹打从心里不喜欢,很想从后脑勺给她打下去。

  “什么嘛,我还以为真有多漂亮咧,结果也不过尔尔。”

  昭芹一脸鄙夷地撇撇唇。不是她老王卖瓜,自责自夸,她义姐要是有那么华丽、贵重的衣饰,装扮起来别说是公主了,就连天仙恐怕都还逊色三分哩!

  “哥--”

  她一回头,月笙连个影儿都没了。

  *  *  *

  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月笙正一个人独自饮泣。

  童伯父曾告诉她,里哥哥现在贵为将军,将来要娶的妻子肯定是出身富贵,她是配不上的。

  虽然她完全不苟同门第之见,也没半点看轻自己的意思,但有一点童伯父说得没错--她的身分不能在仕途上对里哥哥有任何帮助。

  如果里哥哥真的能娶王爷的女儿,一定对他的前程有极大助益。

  而且,那个纤芸公主的确是个大美人,配里哥哥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为了里哥哥好,她是不是应该放弃?

  如果她真爱他,应该要诚心祝福他有更好的对象、能结更好的姻缘才是,可是……

  她的心好痛……

  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却要放弃与他共偕白首的盟约,做个“死人”自此退出他的生命,她就心痛如绞。

  但她怎么争得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呢?里哥哥应该也会选择公主为妻吧?毕竟她如今不过是个父母双亡、无所依靠的孤女,对他一点帮助也没……

  “发生什么事了?”

  月笙吓了好大一跳。

  她一直手抱膝坐于地,将脸埋在膝上低泣,根本没听见有人走近。

  一抬头,问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拓里。

  “有人欺负你吗?”

  拓里关心地问,心想既然竹生是月笙的朋友,也算是他的朋友,而且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大男人躲在假山后哭成这样。

  “没……没有。”

  月笙连忙擦干泪,根本不晓得该怎么跟他解释。

  他微挑眉尾。“没有?男儿有泪不轻弹,没事你怎会一个人躲在这哭得如此伤心?”

  “我……我只是突然有点想家而已,真的没事。”她总不能坦言自己是在吃公主的醋吧?

  “你想家,就请假回家一趟看看,没必要躲在这里哭啊。”他顿了一下。“难道是林总管不批你假?”

  她连忙摇头。“不是。其实我老家已经没人了,我不是想回家,只是……只是想起我已死的爹娘,一时悲从中来而已。让将军您看笑话了。”

  拓里拍拍她的肩,跟着在她身旁坐下。

  “我可以体会你思念亲人的痛苦,不过逝者已矣,你别再多想了。”他淡笑说:“况且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成何体统?我听说府里很多婢女全钟情于你,要是让她们瞧见你一个大男人那么爱哭,小心把她们全吓跑了。”

  月笙绯红了脸,一群女人喜欢可教她伤透了脑筋,她还巴不得能吓跑她们呢!

  不过,他怎么还能如此悠哉游哉地坐在她身旁呢?难道没人通知他公主来了吗?

  “呃……”她实在不想破坏眼前两人独处的时刻,但为了他好,又不得不说:“将军,你待在这里没关系吗?你知不知道仁王爷和--”

  “就是知道他们来了,我才来这避难啊。”

  “避难?”她一脸茫然。

  他双肩一耸。“叫我领兵打仗可以,要我去奉承巴结我做不来,人是我爹邀来的,由他接待就行了。”

  “这样没关系吗?毕竟人家贵为王爷,而且--”月笙微敛眉,落寞低语:“而且,他或许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

  “岳父?”他冷笑一声。“别人不知道,但你该知道,我的岳父早死于九年前的一场船难中了。”

  月笙明白他的意思,感动虽感动,却又不免好奇问他。

  “可是将军,你不可能为了月笙终生不娶吧?”他可是重家独子呢!

  拓里老摇头。“虽然我对月笙终生无法忘情,不过就算我不在乎成不成亲,我爹也不会放任我的,但是我想再多等月笙几年,我努力立功扬名只为了能让她得知我的消息,借此可以找到我,但是如果到我三十岁时她仍旧未出现,我只能相信她不是已死,就是已嫁为人妻,不能履行与我的婚约了。”

  “她绝不会改嫁的?”

  月笙激动地反驳,直到看到拓里有些愕然的眼神才惊觉自己太激动了。

  “我……我是说依我对月笙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做出有违誓言的事的。”她连忙为自己打圆场。“小时候我和月笙不管有什么约定,她从来都没食言过,真的!”

  拓里望着她浅浅一笑。“又一个傻子。”

  她皱了一下眉。“你不相信?”

  他摇头浅叹。“我相信,但我宁愿她是另嫁他人,也不希望她是真的已死。你为了生死未卜的儿时玩伴可以如此激动地维护她的声誉;而我为了生死未卜的未婚妻也常跟我爹顶嘴,我们俩不是傻子是什么?”

  月笙弯唇笑出,她好喜欢长大后的里哥哥,她比小时候更想当他的新娘了!

  “竹生,你该不会在小时候也很喜欢月笙吧?”拓里半开玩笑地警告他:“她可是我的未婚妻,你可别对她有非分之想,朋友归朋友,你若想跟我争月笙,我可是会跟你拼命的。”

  他一手勾住她的脖子“警告”,一手握拳往她的头顶转,就像好友般戏闹。

  月笙红了脸,明明知道他是真把她当男的,可是如此亲密嬉闹还是让她心儿不受控制地蹦蹦狂跳。

  也许……她可以把实情告诉他了吧?

  既然他喜欢“竹生”这个朋友,应该也不会讨厌“竹生”变成“月笙”吧?

  她唇边挂着甜蜜微笑,现在她只欠缺一点点勇气,就只差那么一点点……

  *  *  *

  “什么,你要去从军?!”

  不夸张,昭芹真的是从椅子上吓得摔下来,屁股摔得可疼了!

  “好痛……姐,你是发烧还是发疯啊?”她揉着屁股爬起来,瞪大着双眼再问一遍:“你有没有说错?你说你要跟着姐夫去打突厥

  兵?!”

  月笙用力点了点头,一脸的慷慨激昂。 

  昭芹一手覆额,觉得自己快昏了。

  “我看你是为爱发狂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女的啊?”

  “我知道这个念头很疯狂,可是……”

  “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嘛!”

  “可是我担心他啊!”月笙如碧波清明的眼瞳里深情涌动。“我听说这是场硬仗,不好打,突厥兵个个凶猛残暴,杀人不眨眼的。”

  “那你还去?”昭芹用双手圈住她脖子。“凭你呀,别说杀敌,人家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扭断你脖子了,连刀枪都不必用,你干嘛急着去投胎呀?”

  “我只是想留在里哥哥身边。”

  “是喔,然后他要是不幸为国捐躯,你才好立刻自刎殉情对吧?”

  “他不会死的!”她咬住下唇,幽幽接语:“不过……如果他真有个万一,我一定会立刻陪他去的。”

  “我就知道……”昭芹颓丧地垂下双手。“姐,你有没有想清楚呀?当兵打仗是男人的事,从没听过有女子从军的,这意味着你要一直以男人装混在男人堆里吃喝拉撒睡耶!这也就算了,但洗澡怎么办?跟男人一起洗呀?打仗不是三、五天就能解决的事,你打算一直都不洗澡、不更衣呀?”

  月笙低覆的长睫眨扬。“无论什么问题,终能有办法解决的,到时候我自然有方法。”

  “乱来的一直是我,什么时候你也染上我的恶习啦?”昭芹深深怀疑是自己带坏了她。“不行,我要去跟姐夫说,只有他的话你才会听了。”

  “昭芹!”

  月笙快她一步拦在她俩共住的房门前,张开双臂不让她开门。

  “昭芹,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认真的!”

  昭芹点点头。“是啊,你很认真地在说疯话!”

  月笙并没有生气,但她灵秀娟丽的粉脸上有着不容改移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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