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文一念完,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驱邪、传训、跪礼等仪式。
原本跪得挺直的管芙儿,双腿受不住长时间的折腾,便将身子坐在小腿上打着呵欠。
她的行为招来一旁奴仆的侧目,但大家皆敢怒不敢言。
谁教管福是少爷身边最红的小奴才,得罪管福就是和自己的饭碗开玩笑;整个莫府也只有莫总管敢念他几句,他们巴结他都来不及了!
视而不见祠堂里所发生的一切,管芙儿迳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一个计画在脑海中慢慢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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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管芙儿又偷偷地溜进莫逸轩的房里。
果然,她的少爷又在对着窗外发呆,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一。
「少爷!」
莫逸轩转头对上他那双贼溜溜的眼。
「你今天一下午都跑哪儿去了?见都见不着人影!」奇怪?他竟会捺着性子询问管福?要是别的奴才,他早就把对方给劈了。
「嘻嘻!当然是忙着去张罗罗!少爷记不记得奴才说过要给少爷一份贺礼?」
「没错!你是有这么说过。」他瞧了一眼管福空空的两手。「贺礼呢?」
「奴才的贺礼不是可以拿在手上的,奴才这就请少爷亲自过去瞧瞧。」
「哦?」莫逸轩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次的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少爷!天地良心,奴才是很认真地为少爷设想,这份礼保证少爷一定会喜欢。」管芙儿又起掌发誓。
他不是不相信管福,套句这奴才经常讲的话——他也是很鬼的。
见莫逸轩仍有疑虑,管芙儿叹道:「如果少爷不相信奴才那就算了,可惜我辛苦张罗了一整个下午,本想给少爷一个惊喜,谁知……既然少爷不喜欢,那奴才这就去跟人家取消掉算了,只是不知道奴才会不会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她故作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想令他改变心意。
「管福!」他有些心软了。「好吧,我跟你去就是了。」
闻言,管芙儿马上欢天喜地的跑回莫逸轩的身边拉起他的手。「我就知道少爷会答应奴才,少爷人最好了,舍不得奴才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嘻嘻!」
管芙儿既高兴又得意,却不知她已在无意间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见管福高兴了,莫逸轩只能摇摇头,由着他将自己拉出门外,直到他看到停在莫府大门外的马车。
「我们必须到外面去?」
「是啊!少爷,您怎么了?」
自从父母双亡后,莫逸轩就未曾踏出莫府的大门口,因为他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以前他的父母觉得他太过孤僻,所以总喜欢带他走人外面的人群,以为这样会改变冷傲的他,却不知处在陌生人前的手足无措,只会让他的心墙加厚;但他一向不忍拂逆父母的美意,所以总由着他们将自己带出门,就像现在一样,他也不想辜负管福的好意,任由他拉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我一向不太喜欢到外面去。」
管芙儿笑道:「少爷,您知道您为何不喜欢到外面去吗?」
莫逸轩拧眉回答:「不知道!」不喜欢就不喜欢,还有什么原因吗?
她笑得更灿烂了。「那是因为外头没有少爷喜欢或眷恋的人事物,所以少爷才会不喜欢在外面流连。」
「哦?」是这样吗?
「如果外头有了值得少爷眷恋的人事物,少爷不只会经常往外跑,而且还会乐不思蜀呢!」
望着管福笑开的脸,莫逸轩的眉拧得更紧了:为何他又有一种被管福骗吃狗肉时的上当感觉?
自从那日之后,他下令整个府里不准再有狗的踪影,否则狗的主人会连带遭殃,其实他大可严惩管福,甚至要他走路,但……他就是做不出这样的决定;他知道自己对管福这个小奴才是宠了点甚至纵容过了头,但在这金玉堆砌而成的城堡里,他是他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唯一一点的不同,然而对这一点的不同,他是相当珍惜的。
此刻他终于了解历代的帝王们为何会特别偏宠身旁的小佞臣,甚至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即使知道这些奴才在他们背后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只因高处不胜寒的帝王生活——闷啊!
「少爷?」管芙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知少爷又神游到哪儿了。「考虑得如何?」
目光重新移回管福那堆满奸笑的脸,莫逸轩下定决心地咬牙道:「你最好保证我会喜欢你的贺礼,否则,看我怎么修理你!」
哎哟!好怕喔,怕死了!管芙儿在心中对着莫逸轩吐舌扮鬼脸;死少爷,枉我忠心一片,你竟然还想修理我,哼!真是好人难做,我看我还是做恶奴好了,而且还是个想谋财害命的恶奴!
想归想,管芙儿的脸上依旧堆着笑。「少爷走啦!奴才保证少爷一定会喜欢,否则,奴才甘愿被你打得鼻青脸肿,而且绝不还手。」说着她又拉起他的手臂往马车走去。
敢情他还想还手?看来他真的把管福这个小奴才宠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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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妙醉楼」是热闹的,男男女女在此恣情纵欲、各取所需。
莺莺燕燕伴着各形各色的汉子,只要有钱,在这里就是太上皇;不管客人喜欢斯文的或粗俗的,这里的姑娘都能配合。这里酒甜姑娘美,尤其是姑娘们那颗懂得适时抚慰客人的心,往往能让客人在心甘情愿地掏出所有家当后,还自认是姑娘们最重要的恩客而大大满足了虚荣心,这便是她们最成功的揽客手段,也是妙醉楼能在同业中独占鳘头的主因。
平日的妙醉楼就已让人挤得水泄不通,今日妙醉楼更是让客人们想进挤不进、想退亦无路,让大家引颈而望的正是妙醉楼的当家花魁——纤纤姑娘。
据闻这位纤纤姑娘尚在襁褓时,便被妙醉楼的老板厉嬷嬷相中,厉嬷嬷一看到襁褓中的纤纤,便料准她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于是便花了一笔钱让纤纤穷苦的父母度过挨饿的日子。
厉嬷嬷捧着宝贝似的将纤纤捧回妓院里,努力栽培、慢慢调教,也合该是她眼光精准,这纤纤尚未及笄,便有人捧着大把银子要做她的开苞客。
今日,年满十五的纤纤选在今晚开苞,妙醉楼里万头钻动,众人皆想再睹纤纤倾国的容颜,此外人们更想知道能够砸下让厉嬷嬷心动的价码,让纤纤初尝人事的恩客是哪家公子或……老头。
妙醉楼里的「醉仙居」,装潢得豪华富丽,是妙醉楼的顶级厢房,也是纤纤接待贵客、弹琴吟调之所。
此时厉嬷嬷涎着满脸笑,豆般的小眼更是笑眯成一条细缝般地招呼着这位富贵非凡、样貌出众的俊公子——莫逸轩。
管芙儿替莫逸轩的酒杯斟满酒,殷勤地向他介绍尚未露面的纤纤姑娘。
「少爷,这纤纤姑娘长得可真不是盖的,可以用嫦娥下凡、西施再世来形容,厉嬷嬷,你说对不对?」管芙儿使眼色要厉嬷嬷加入吹捧的行列。
「啊?」后知后觉的厉嬷嬷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唉!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她看到这位莫公子时也看呆了,曾听说过莫府的公子样貌俊美却个性怪异,今日一见竟也被他俊美无俦的脸蛋勾了魂;如果说,她这大半辈子见过最美的两个人,女的就是纤纤,而男的当属眼前这位莫府的俊公子,而这莫公子似乎犹胜纤纤几分……
「莫公子的到来真是令妙醉楼蓬华生辉,嬷嬷我一定会让纤纤好好地伺候公子;如果公子还认为有什么不周到的,尽量告诉嬷嬷啊!呵呵……」真好!长得俊又有钱,呵呵!真好!
「是啊!少爷,第一次来这儿,难免会有些尴尬,以后就会习惯了;少爷,这儿真是男人的天堂哩!」管芙儿如识途老马般对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莫逸轩说道。
莫逸轩白了管福一眼。
死管福!又被他拐了,瞧他说得仿若他经常到这种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作梦也没想到这奴才竟将他拐来这种地方,看他回去怎么修理他!
莫逸轩如坐针毡,心底直骂着管福,脑海里想着回府后要如何修理这个恶奴,不知所措中,厅旁的薄幔被两个丫鬟拉起……
此时一名非常美丽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秾纤合度、柔若无骨的娇躯踩着小小的步子向三人走来;高雅绝伦的模样恍若仙子误闯这秽瘴之地,她漾着水雾的双眸凝视着莫逸轩那张唇红齿白、比女子还美的脸庞,登时她檀口微张楞在原地。
莫逸轩一见着纤纤,也不禁为她绝世的容颜怔忡发楞。
他好俊……
她好美……
四目相对,刹那间两人便被对方吸引,再也挪不开目光,忘了身在何处,更忘了此处还有旁人。
见状,管芙儿不禁窃笑:死少爷!等会儿您就要「开荤」了,这种贺礼才像成人礼嘛!亏我管芙儿替您设想周到,懂得替您安排,让少爷真正转变成大人,唉!我这奴才还做得真辛苦,不过这种辛苦是有代价的……
管芙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底想着即将到手的一切,嘴角又扬起奸诈的笑容。
瞧着两人的神情,一旁的厉嬷嬷也笑开了;无论是谁见着纤纤都是如此神情,倒是纤纤,头一回见到她也看傻了眼,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教这莫公子长得如此俊俏,待会儿,纤纤还会感激她这个好嬷嬷替她挑得如此娇客。
「纤纤啊!还不过来问候莫公子?」厉嬷嬷打破沉默;总不能一直这样杵着吧?
顿时觉得失礼,纤纤立即坐到厉嬷嬷与莫逸轩之间的位子上:纤细的玉指捧起酒,水眸满是柔情。「莫公子,纤纤失礼了,望莫公子见谅!」
「这……」莫逸轩有些不知所措。
管芙儿出言替他解围:「少爷,纤纤姑娘敬您,您应该干完杯里的酒,这才显得您有诚意。」
莫逸轩睨了管福一眼,最后还是喝干杯中的酒。
管芙儿又道:「少爷,您尝尝!这是纤纤姑娘亲手做的小菜,可口得很:也只有少爷才有这福气,能让纤纤姑娘亲自下厨。」她夹了些菜放在莫逸轩的碟子里。
纤纤一听,不自觉地垂下娇容羞红了脸。
厉嬷嬷接着说道:「纤纤啊!这莫公子乃人中之龙,你得好生伺候着,可别怠慢了贵客。」厉嬷嬷提点着她。
纤纤轻声应着:「是的!嬷嬷。」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是……一想,娇容更加酡红;媚,也更增三分。
莫逸轩怎堪如此丽人再三献媚,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盯着纤纤,体内燥热不断由下往上窜升……
厉嬷嬷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使使眼色要管福跟她一起退下。
管芙儿也不想打搅他们的好事,于是故作轻松地说着:「少爷有纤纤姑娘相陪,那管福只好去找别的姑娘罗!」说完,不待莫逸轩回话,便起身溜了。
厉嬷嬷又笑道:「莫公子,嬷嬷我先退下了,让纤纤伺候您,有什么需要,尽量把纤纤当自己人使唤,可别跟她客套。」说完,又转头对纤纤叮嘱:「纤纤,莫公子是我们妙醉楼的贵客,可别怠慢了。」
「纤纤知道。」
厉嬷嬷开心地带着丫鬟走了;教她怎能不开心?银子大把地赚进来罗!
旁人全走光了,整个醉仙居只剩下郎有情妹有意的二人。
莫逸轩全身燥热,却不知如何排解,口干舌燥的他只好拼命灌酒。
纤纤偷瞧着他,他的举动令她咯咯发笑,她立刻夺下他手上的酒壶,轻声地道:「莫公子自己斟酒,这可折煞了纤纤,让纤纤替公子斟上。」
酒壶被夺,莫逸轩不知所措、羞窘万分。
「这是莫公子第一次来妙醉楼吧?纤纤先敬公子三杯。」说完,她便连斟三杯饮尽。
其实,纤纤也是藉酒壮胆,平时接客仅是弹弹琴、聊聊客人爱听的话题;然而这次却得……唉!虽然买下她第一次的恩客是长得如此体面俊俏,但善于察颜观色的她发现他对男女之事也是生手;换言之,等会儿将发生的事,她必须处于主导者的位置。
纤纤未经人事,并非就不懂人事,相反的,她懂得很多;打她识字厉嬷嬷就常拿春宫图要她研究,再加上姐妹间的私相授受,她怎么可能不懂那一回事?
只是,如果厉嬷嬷给她挑个平凡一点的对象,她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偏偏她给她挑了个如此俊朗不凡的男子,在见了他之后,尚未献身,她便已先放了些感情进去。
更难堪的是,他是如此高贵单纯,犹如不沾地的白絮;而她,仿若污泥中的腐草,相形之下更显污秽。
如今,因为金钱,她必须主动诱他恋上自己污浊的身子。
酒虽入肚,却未壮大她的胆,反而使她的思绪更加清晰;纤纤不禁感叹起自己坎坷的身世,想着、想着竟嘤嘤啼泣了起来。
莫逸轩见纤纤竟突然哭了起来,一时也慌了手脚,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安慰起,毕竟安慰别人不是他大少爷会做的事。
「纤纤姑娘如果感到委屈,我这就走,免得令纤纤姑娘为难。」话甫落,莫逸轩起身便走。
纤纤知道自己的失态引起了莫逸轩的误会,连忙起身要向他解释。
「啊——」
慌乱间,纤纤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身子往前倾倒;听到惊呼声,莫逸轩转过身正好将纤纤抱个满怀。
四目再次相对,只是二人的距离更近了。
或许是酒发生了效力,不只壮了胆也软了她的身,柔软的娇躯依着他无力再起。
「莫公子,我哭,只因为纤纤不配遇到这么好的您。」
梨花带泪的她更惹人怜爱三分;她藉酒壮胆献上朱唇,轻轻挑逗、慢慢啄吮。
莫逸轩年轻气盛怎堪如此折磨;他全身燥热异常,忽地,紧紧搂住怀中娇躯,宣泄他猛浪般的情潮……
第四章
醉仙居里,初识云雨的莫逸轩和纤纤仍忘情地宣泄着他们如火一般的热情;另一间厢房里,厉嬷嬷和管芙儿正计画着如何大捞一笔。
厉嬷嬷瞠目结舌地看着管福亲手在帐单上写下的余额。
「小管哥,你确定你写的余额报上莫府的帐房,帐房会答应付出这笔钱?」乖乖!整整一万两黄金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