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我去拿些餐点给你。”华定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咪咪的把手扶上她的腰际护卫着。
“不用,你去忙吧!不用照顾我。”看得出来现场有不少人都希望能认识或是和华定邦谈上话,他们整晚没停过交换名片的动作。
“以前我很讨厌参加这类的活动,纽约那次还是被容叔硬逮去的。”
“不会呀!我看你适应良好。”水银随口敷衍,边以眼光搜寻许添财的活动位置。
“接掌公司的同时,我就知道,我必须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我训练自己喜欢讨厌的事情。”
“哦?怎么训练?”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却发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居然是甘力傣,一定出事了,她有预感。
“尽量往好处想,例如,我在最讨厌的宴会上遇到你……”
“对不起。”水银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她侧身闪出他的掌握。
她在远处瞧见,许添财一看见甘力傣就急忙往外走,她也赶忙移动脚步。
华定邦正想跟着走,从旁却闪出一位打扮利落的女性,有礼的递过名片,“我是全球经贸杂志的记者,可不可以跟您做个简短的访问?”
就这一下子的阻挡,华定邦看见水银已快速走出宴会厅,失去踪影。
许添财迅速的和甘力傣闪进宴会厅旁的小房间。
不动声色跟在后面的水银快速的观察地形,她发现大楼的逃生门是外露式的,而楼梯外相隔不到一尺是大楼阳台,她只要忘记人在十楼,爬过栏杆跨步过去,就可以跳进阳台。
估计着时间宝贵,为了偷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她动作灵巧的爬上栏杆,高空的大风吹得她身形微晃,她双手抓着墙面,大胆的跨进阳台,小心的伏下身子背贴着墙。
幸好里面挂着厚重的窗帘可以完全遮住光线,不会让她的身影映在玻璃上。
拔下手表,先从表带夹层掏出薄如纸张的小刀片挂在大拇指上;然后,以圆表背面贴在玻璃上,利用上面的吸盘吸住玻璃,以中指做圆心慢慢划开玻璃;她小心的取下表心,玻璃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十块钱大的圆洞可供偷听。
把耳朵凑上前,她清楚的听到许添财压低声音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不是交代你把他盯牢?”
甘力傣急切的解释,“他闹了几次绝食,我威胁要请医生强行灌食,他才乖乖听话。谁知道他这回竟然搞出爆炸,幸好人只是受轻伤。”
“惊动当地警方没有?”
“没有,我请周院长安抚医院内的员工把消息压下来,还有……”甘力傣吞吞吐吐的说:“他要求要亲自和老板谈话。”
“麻烦!我不是说过,工作没完成前我不会见他的吗?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米都白吃了!”许添财口气恶劣的说。
宾果!新华医院的院长正好姓周,看来,华定邦的推论正确,而且,医院那边也有人员监视,既然今晚实验室有爆炸发生,监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水银正准备撤退,才起身,“铿!”的一声。向起,原来,她踢倒放在阳台的水桶。
“阳台有人!”甘力傣警觉的拉开窗帘朝外查看。
算水银的运气特好,屋子里面放的都是清洁用品,她所划开的圆洞上面堆满扫把、干式拖把,再加上昏暗的光线,所以,玻璃上的破洞并未被发现。
甘力傣只往外查看,发现阳台上空无一人。
她快速的翻站上阳台的栏杆,却在当下愣住,只因她的眼前居然出现了华定邦的脸。
“快!”他把手伸向她,用力的把她抱进安全梯。
水银愣愣的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了!”他低吼着把水银压向门旁的墙壁,单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撑放在墙上,唇准确的覆上她的,并用力的辗转吸吮,饥渴猛烈的吻着她。
他对她或给她的印象,向来是温和有礼,虽然给她压力不横行勉强,可是,此刻他却充满野蛮的力道。
“唔……”水银惊骇的瞪大眼,摇头想抗拒。
感受到她的抗拒,他原本抵放在墙上的手转而扶住她的后脑,让她无法逃避;灵巧的手指插入发丝,顺势拉开绑发的发圈,让秀发自在飘扬。
他的激烈侵略,以及男人天生气力上的绝对优势,让她不由自主的涌起惧意,下意识的想要反击抵挡。
从她身上传出的恐惧感受清楚的传递出来,他放松力道,唇却仍轻贴在她的唇上,低哑的说:“再等一会儿……”
有旁观者出现,水银的身体自动的紧绷,尴尬的扭转头想逃避。华定邦却像是恍若未觉,继续将细密的亲吻像雨点般的洒在她的唇瓣、鼻尖、脸颊。
“有人来了!”水银推拒着。
“你看不出来我们想独处吗?滚开!”恼怒于被人打扰,华定邦蛮横的吼叫,头却贴靠着她的耳垂,以两个人才听得见的气音说:“你左边的袖子以及长裙都被勾破了,维持原姿势别动,我来应付。”
他捧着她的嫩颊,喃喃的倾诉着,“对不起,刚刚我太粗鲁了。”然后,他轻轻的再吻了一下她的唇后才放开她,黑眸中有着深深的歉意。
他的怜爱体贴深深地触动了水银,让她的心头漫过一道绵绵的温柔之意。
华定邦侧头看着站在门边的人,以浓浊的嗓音说:“如果不介意,请替我关上门。”他说话的语气显得玩世不恭,左手还不住的抚摸水银柔嫩的肌肤。
甘力傣觉得眼前他所看到的画面代表的是——他打扰了一对男女的亲热,没啥可疑的。
甘力傣歪着头打量两人,“啧啧!没想到平日冷若冰霜的杜小姐,下了班竟然这么热情如火。”他的眼神充满了淫秽的暗示,突然改以泰文说:“人家都说泰北出妓女,果真不错。”
水银咬紧牙根,脸色苍白,眼睛窜上怒焰。
华定邦用力的握紧她的小手把她推到身后,技巧性的掩住她,表情看起来淡淡的,“你是甘先生吧?”但倏地又冷下脸,严厉的说:”我不懂泰文,不管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已经让水银不开心了。而她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在美国,只要台币十万就可以请到黑人打手,就不知道台湾的价码是多少?
“不过,以我的财力来说,千百万我还拿得出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说是吗?”他笑得颇不怀好意。
臭女人!甘力傣恨得牙痒痒的,但表面上还是嬉笑的拱手,“嘿嘿!总裁多心了,告辞,我会帮杜小姐向老板请假的。”他滑溜的扔下话离开。
被带回华定邦的住所后,水银显得烦躁不安,她正在等待搭档回传消息给她。
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华定邦进房翻找出一个大医药箱,再坐回她身边。
方才的攀爬,让她的手肘被墙面磨破了皮,小腿也被刮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我帮你上药。”他捉着她的手臂。
“不用。”她缩回手,坚持的说:“小伤不用包扎,我没这种习惯。”她从来就不是娇贵的小花,向来自我舔伤不麻烦人。
“我也有我的习惯,看见伤口就要赶快处理。”不理会她的反对,他硬是箝住她受伤的手不让她动,“先消毒,有点痛,忍忍。”
他皱着眉,按照步骤,——消毒上药,处理伤口。
包扎完,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客厅里团团打转,似乎心神不宁,他的体型高大,但行走的韵律优雅,就像雄狮在巡视领地一样。宁静让室内的气氛变得严肃而紧窒,房间好像突然变小了,似乎整个空间都被他强健的身躯所占满。
他没开口说话,只是走来走去,偶尔轻啜一口酒,或是重重的深呼一口气,但是,水银却感觉到,他似乎正在尽力压抑自己的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紧绷的气势。在她的面前,他从来都是温和爱笑的,她不曾见过他如此严肃沉郁的一面。
而她竟然不争气的自心头浮上些微的怯意,连呼吸都变得轻巧小心,害怕他那阴寒不说话的神情。
他就像座被压抑的活火山,不常爆发,但一爆发,肯定声势惊人。“你在想什么?”她试探的问。
“我在想我该怎么办?又该拿你怎么办?”他把酒杯放在柜子上,有些烦乱的抓抓头发。
“什么意思?”她警戒的瞪着他,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今晚我看见你爬在十楼的阳台上,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辈子,我从来没这么怕过,简直是发着抖的把你接过来,我担心你会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又怕你会被发现。”宛如困兽般踩着地板出气,他的手掌一下子紧握拳头、一下子又放开。
她很老实的招认,“我从来不管别人的情绪,我告诉过你,我生命中的目标早已决定,为了找到明月,我会不惜任何代价。”
吞了吞口水,她很认真的提议,“H—99的下落快查到了,事情会很快落幕,我们就这样吧……各自回到原有的轨道。”她越说声音越低,心情也闷得难受,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的异状,她背对着华定邦准备离开。
所以,她没看见他一脸宛如被揍了一拳的痛苦表情。
他几个大步往前,缩短了两人的距离,长手一伸,从背后紧搂住她,交握在腹部的双手宛如铁锁般的紧扣不放,夹带着怒气逼问:“你真能回到原有的轨道吗?我不行,也不要厂他的眼神写满浓烈的伤痛。“我要走了。”她扭动肩膀想挣脱。
“不!别走,我不让你走。”他的大手更加用力。今晚就像个幼稚的孩童似的。“我想知道你的心里有我的位置吗?有吗?”他问得小心翼翼,连笑容看起来都很苦涩,“我一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因为爱你,就阻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更何况我根本阻止不了。”他自我嘲讽的弯了弯唇角,看起来很落寞,“我只希望你在行动之前,能用三秒的时间想想我,想想我是多么的爱你、珍惜你,然隶可以小心的保护自己。”
他知道过去水银执行任务时,总是不要命的往前冲,因为,她刻意让自己没有牵挂;而现在,他却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的牵挂,哪怕只有三秒也好。
带着绝望把她紧紧拥抱,他低头寻找她的樱唇,激动的吻着她,索求她的回应。
他的吻就像吻进了她的灵魂深处,那烙印深深的刻在她的身上。他呼吸不稳的喘息着,濡湿的气息笼罩着她,喑哑的嗓音里埋藏着太多的感情,“记得!行动前,想我三秒钟……”
第七章
秘密
隐藏在心底的是
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说出口
就表示
我已将你
视为我的唯一
密闭的空间正在进行秘密会议,三男一女或站或坐,各自挑了个地方窝着。
体格精瘦的中年男人率先报告,“水银的情报正确,配置H—99的实验室就在新华医院的地下室,三天前实验室发生爆炸,负责监视的弟兄说许添财和甘力傣匆匆赶来,在里面待了三十分钟才走,这几日又安静下来。”
第二个男人接着报告,“香港那边传来的消息,卢安派公主到香港,十分钟内,她就剁了油麻地老大的小指,可能是借机杀鸡儆猴。在这种压力下,明的要不到人时可能会硬拼,我建议抢在他们之前行动。”
水银则开口说:“目前得到的消息,下运一会有大批的货进来,这应该是跟卢安交易的最后一次。许添财早已跟泰北其他毒贩联系,他计划等H—99完成后与卢安正面决裂。”
个头矮小的班森沉着的下结论,“我透过正式管道取得调查局的全力支援,我们就趁许添财接货那天行动,目标是李明道和H—99。当地的调查局将会负责封锁医院周围,以及捉拿许添财、甘力傣等人,我们的人直接进入实验室把人带走。水银,记得转告‘他’你会消失一段时间,让他稍安勿躁。”
班森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华定邦。
私事被当众提出来说,水银有些尴尬、有些不快,她冷着脸点头,并转身离开,脑中不禁想起华定邦曾经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要求,“记得!行动前,想我三秒钟……”
不知不觉中,她的唇畔自动浮现起一抹难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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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十二月天难得下了一场冬雨,绵绵的雨丝让温度骤降了七、八度,房车滑过黑夜的街头,积了水的水洼溅起浅浅的水渍。
午夜十二点,华定邦正要回家,他利用坐车的时间翻阅着报纸。过去五天,台湾各媒体全都大幅报导一则震惊各界的社会案件。
五天前,在检察官的指挥下出动近百位调查局人员,破获以许添财为首的贩毒集团,查获市价高达七亿元的海洛英砖,共逮捕犯罪集团成员二十余人,可惜,泰籍主嫌甘力傣趁乱脱逃,警方已发出全面通缉令,务必尽速将嫌犯逮捕到案。
华定邦心不在焉的放下报纸,玻璃映照出他略显落寞的侧面。
驾驶座旁的瑞芬关心的问,“华哥,你还好吗?”
听到问话,他下意识的挺起胸膛,佯装开朗的回答说:“我当然好,怎么这么问?”他百分百想的粉饰太平。
“还好?”瑞芬的语调上扬,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死撑给谁看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有六天没有杜姐的消息了,可是,你很清楚那套作业程序,除非彻底清案,否则,为了安全着想,卧底人员非得消失不可。”
“我知道,不用安慰我。”他急切的点头表示他明白,但悬吊在半空的心就是无法感到平静,“我很相信水银的工作能力,她一定没事的……”
嘴上说相信,其实,他整个人宛如在油锅中煎炸,个中酸楚的翻腾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口是心非。”瑞芬不客气的批评,“你既担心又着急,否则,不会每天超时工作十五个小时以上,想借此转移注意力。这五天,你连续并购了两家公司,各级主管都快被你操死了。”
“并购的事情早就在进行了,只是最近刚好时机成熟。”
“强辩!”瑞芬认真的提出建议,“真要担心,不如说服杜姐退出。”
“不!我喜欢她的独立、有主见。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问题,我不能因为‘爱’,就阻止她去做她该做的事。”
“所以,你宁愿自己咬牙担心,也不愿意阻止她?真是傻瓜。”
“在爱情的面前,每个人都是傻瓜。”他笑得坦然,“我只希望在她玩命前可以想到我,可以有份牵挂。”
看着华定邦苦恼的模样,瑞芬偷偷的窃笑,坏心眼的说:“以前你对女人的示好追求总是眼高于顶,现在报应来了,让你偏偏爱上这么有个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