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淡淡的开口,“李明道只会前半段的配置法,真正的配方在其他地方,将军只是想借机试试许添财和周同堂的能力和忠心度。第二件事是,早有卧底条子潜在许添财身边。”
“有个叫杜水银的女人,是许添财从泰国带回来的,听说,她原来是虎头帮老大的女人。”
公主诡异的反问:“她是吗?杨虎头确实让女人给一刀挖出心,不过,那女人叫丽塔,本来想投靠将军,可惜半路得罪人,尸体让人扔在‘土丘’的乱葬岗里。”警察还是有点办法的,如果不是她亲自指认,卧底的身份是不会被识破的。
“果然是她,可恶!”甘力傣早就怀疑了,可惜杜水银的背景捏造得很成功,而他跟将军联系不过是近期的事。
“你还不算太笨嘛!”公主笑咪咪的点头夸赞,却又马上神色一整的提醒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丢了这么大批的货,将军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求求公主替我美言几句。”甘力傣难得谦卑的求人。
“我这辈子,唯一没学过的就是帮人说好话,我可不会呢!”她轻浅的抿嘴一笑,看看朝阳已在天边露出曙光,“话讲完,你该去工作,下去吧!”甘力傣当下愣住。
公主站在他面前,仰头问:“不懂吗?”她甜笑的退后一步,迅速狠辣的旋体回身侧踢,“扑通!”一脚助他下海。
甘力傣在万顷白浪中载浮载沉,拼命踢水让自己浮起,“公主救命!求求你!”这里不知道在哪里,茫茫大海见不着陆地,难道要让他游回台湾吗?
公主笑咪咪的蹲在船舷喊话,“我还有事要办,不能送你。”小手还轻轻的与他挥别。
“不!”大口灌下又苦又咸的海水,甘力傣可怜兮兮的哀求,“求求你留我一命给将军办事……救命……”
“你说的也对。”她点点头,转身吩咐道:“给他系上绳子的救生圈。”就这样,甘力傣套着救生圈被渔船拉回,而公主在半途又另外登上其他船走了。
神志幽幽的轻晃着,水银似醒非醒的假寐,她感觉自己闻到熟悉的青草味,满眼不同层次的翠绿直铺在眼前,那是她出生的家乡,躲在丛山峻岭里的小村落清并。
大片极绿的杂草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山风吹扬起她浅蓝的碎花小裙,小女孩甜甜的笑着招手,“姐姐,我们来玩躲猫猫,来找我……”人影很快消失在草丛中。
“姐姐,来找我、来找我呀……”甜嫩的童音在空中回旋飘荡。
不是自责心碎,而是愉快的想到童年的无忧。
她张开眼瞪着天花板,眨眨酸涩的眼皮,扭头打量四周,男人的西装、衬衫、领带、刮胡刀……这里是华定邦的房间。
背脊传来的空虚感表示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摸摸手臂,那里似乎还留有整夜拥抱后的温暖。
窗帘遮掩着,让她看不出窗外的天色,忍住酸疼的肌肉,套上放在椅背的睡袍站到窗前,掀起帘幔,海面上金芒点点,看样子时间已不早了,她的手表应该和衣服一起留在外面的客厅。
想到衣服,她不禁联想起昨夜激情的片段……直到热水彻底冲刷过身体,她脸上的嫣红依旧未退。
轻巧的把门推开一条小缝往外探看,鉴邦低沉的细语传了过来,她还没想到要以怎样的面貌面对他,所以小心的藏住自己的身形。在书房里,华定邦坐在书桌后侧对着门口,前面是一大片的落地窗,他用脖子夹着话筒,边翻阅手中的资料,边盯着电脑荧幕,“你尽快把财务报表送过来,还有股东持股明细。我没有那么快回去,纽约的会议由你代表出席,另外让投资股注意欧洲的盘势,尤其是生化科技股……”
他正在工作,他的眉心轻拧、表情严肃,出口的语气也是绝对的权威,和平常随和开朗的模样完全不同。
明亮的光线洒在他强劲匀称的躯体上,造成不同层次的阴影,水银静静的打量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平常他总是着正式的西服,现在穿着轻松的家居运动服,顶着尚未梳理的乱发,下巴冒出新生的胡碴,但在晨光的烘托下,性感中还带着几分的颓废,和她印象中整齐干爽的模样完全不同。
挂断电话,他看见水银穿着宽大的睡袍站在书房门口,华定邦咧嘴笑道:“早安。”他好心情的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我的衣服呢?”她难得结巴,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丢进洗衣机洗,等会儿烘干就可以穿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睡得好吗?”他边抚摸着她眼下淡青的痕迹,边警戒的打探她可有一丝的后悔与懊恼。
水银胡乱的点头,”几点了?”她回避着他灼热的视线。
“快八点。”还好,懊悔的眼神并未出现,他的心又踏实了起来。“八点?!怎么可能?”水银瞪大眼,她竟然睡了五个小时以上。
他坏心的朝她的耳朵吹气,“我们昨晚太累了。”调皮的挤眉弄眼,言语中有着数不清的暧昧暗示。
她是个二十七岁的成年女人,应该能以理智成熟的大方态度来处理两人之间,水银不断的替自己做心理建设,不安的低语,“我想……我想我应该道歉。”硬把他推开距离,“昨晚我心情不好,所以可耻的利用你的身体帮我转移注意力。”
他丝毫不介意的轻声问:“昨晚你快乐吗?我觉得很幸福。”追问着答案,他的眼睛搜寻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她垂首咕哝,窘困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决定答非所问的转移话题,“你这么早就开始工作啦?你继续,不打扰。”
但她被拉住了。
“我想和你吃顿浪漫早餐,吃久一点,所以先起床处理事情,吵醒你了吗?”她摇摇头,想起瑞芬曾暗示过她,别以为华定邦每天无所事事,只会在她的身边打转;事实上,要管理一个全球的企业体并不简单,为了和她多相处,他总是晚睡早起……
她赫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曾关心过他的事情,只是在他的半强迫下,被动的接受着他所给予的一切温柔。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刺刺的胡碴轻轻的骚动着她柔嫩的颈肌,“最后一个问题,你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
绯红快速的冲上头顶,她用力扭动身子想挣脱箝制,羞窘又恼火的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
他的大掌倏地捂住她的嘴,截断她的话,“不要再说‘不值得’这种话,在我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也是我下定决心守护一生的人,不管你要不要。”
他捧着她娇艳的脸庞,温柔的说:“谢谢你并末后悔。”
“你干嘛跟我道谢?”出口的声音竟是陌生的娇嗔,她只能赶紧躲进他的怀里,好藏起烧烫的脸。
鼻端充斥着属于水银的淡淡幽香,他静谧的品味着充斥在胸臆间的满足感,在茫茫的人海中竟能再度找到她,并且把她紧紧的拥抱在怀中,这是属于他得来不易的幸福。
他的身上总像蕴藏着无尽的热量,被他拥在怀中就好像被阳光笼罩般,暖暖的,让她的心一点一滴的融化。
好半晌,水银才轻轻的开口说:“虽然李明道说关在黑牢里的人都死了,可是,我觉得明月并没死,她一定还活着。昨晚我梦见她笑着跟我玩捉迷藏,叫我去找她……”仰头看着他,她像是在寻求赞同的说:“中国人不是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在没见到尸体前,我绝不相信明月死了,所以,我还要继续找,直到找到她为止。”
“水银!”华定邦心疼的缩拢臂弯,眼底有着浓烈的担忧,担心奶又再一次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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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替李明道申请必要的文件,并表示尊重台湾的司法,他必须接受检察官的秘密询问,所以,国际刑警组织的人不得不多做停留。由于他并非犯人,也基于安全考量,只好将他安置在饭店并由探员轮班保护。
按着遥控器,李明道烦闷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趴在门上偷听,发觉外面的小客厅静寂无声。
完了!一定是她。
手轻摸着脸上的瘀青,那是杜水银的杰作,他做梦也没想到,杜少校的女儿竟然还活着,想到她那副找他报仇的狠辣样,他的心就毛毛的,所以,他还是安分的待在房里吧!只要再忍个几天,就可以到美国逍遥后半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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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你们了,我先走。“喀的一声,门关上了。
那女人终于离开,他可以大口呼吸了,李明道拉开自己的房门,不客气的大喝,“喂!我要吃泰式河粉、酸辣……”最后那个“汤”字就在一对冰寒利眼的瞪视下卡在嘴里没吐出来,“杜、杜小姐……你不是回去了?”
“我是要走,不过,想到有人欠修理,所以又转回来。”她冷冷的吐出话。李明道干笑的退后。
“警告你,甘力傣在逃,卢安也可能派人来宰你,我们是来保护你,不是你的下人,请注意你的态度,别太嚣张,也别耍坏点子,否则……”她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却清楚的撂下话语,“我会帮你打上蝴蝶结当成礼物送去给卢安,懂吗?”
看到威胁发生功效,水银满意的对属下交代,“不用对他太客气。”她抛下话,转身离开。
电梯停在地工一楼,她闷闷的想,甘力傣不知道躲到哪云了?由于这件事情隶属台湾的治安机关负责,所以,班森下令不得干预。
走向停在角落的座车,拉开车门上车但她随即愣在座位上,因为后座有支枪指着她。
“开车!”
从后视镜看到甘力傣讨人厌的嘴脸,她不禁无力的思忖,这辆车是她租用的代步工具,并没有特殊装置,难怪这么容易被打开,都怪她太疏忽了。“你不是偷渡回泰国了?”她借故拖延时间,想着脱身之法。
枪警告性的往前一顶,“别耍心眼,我知道你手脚利落。我在饭店大厅放了遥控炸弹,不想有人枉死就乖乖照做。”他亮了亮手上的遥控器。
奇怪!爆炸物不是他的专长,莫非有人相助?“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变聪明啰!”她不客气的调侃,顺手关上车门。
“把手表和你藏在手腕的刀都扔下车。”
连她的手表有机关都知道,看来他是有备而来,“你想要什么?”她乖乖的踩油门开动车子。
“不急,我们要算的帐可多了,臭条子。”他身体前倾,咬牙切齿的吐出最后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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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的电话现在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
华定邦颓然的放下电话,手表的指针指向九点,他已经断断续续的拨了五个小时相同的号码,还是找不到人,他不免有些担“还找不到人?”瑞芬探头进来问。华定邦抓起西装外套和公事包,“走吧!”他不想说太多。电梯里,瑞芬忍不住顶顶他的肚子,“她是个大女孩,会照顾自己,盯太紧反而会惹人嫌。”
不理她?她嬉笑的说:“我是不是该把你为爱茶饭不思的过程,列人家族年史里?”
“容、瑞、芬!要不是看在你叔叔是我的启蒙恩师的份上,我一定海扁你一顿。”他“喀哧、喀哧”的折着手指威胁她。
突然,腰间传来轻微的震动。
“水……”华定邦开心的拿起手机,热切的语气却在听到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后僵住,慢慢的拧起眉心,转为沉稳的应答,“我是,请说。好,我了解。”
瑞芬好奇的打量他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一瞧见他电话收了线,马上追问:“怎么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班森说水银的身份曝光,现在人在甘力傣手上。”
从来,黑道分子就痛恨卧底警察,对待的手段也是残酷不留情,他的心重重的紧缩,他必须尽力克制才能维持住平静的表相。
“甘力傣有提出任何条件吗?”
“要求以李明道和H—99换回水银。”从小他就被教育成在事情越紧张、越严重时,越要保持思虑清晰、情绪冷静,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正色的吩咐,“瑞芬,替我弄把枪。”
这表示他要亲自上场。
瑞芬焦虑的出声阻止,“华哥,甘力傣既然提出交换条件,就表示这不是报复行动,杜姐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又何必武装上场?最后的问句她聪明的没有说出口。
他不再解释,只是拧眉逼问:“有困难吗?”
“当然没有,只是……”
“那就好,去做吧!”当他出现这种绝对的语气就表示他已经决定,不需要别人给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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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是水银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接下来危险的讯号充满在她浑沌的脑海中,从事卧底工作多年,每次能从险境顺利脱险,除了基本训练以及经验外,偶尔神秘的直觉或第六感,往往也是求生的要因之一。
她早已养成习惯,醒来后并不急着睁开眼睛,而是驱使脑细胞快速运作。
脑里最后一个记忆是甘力傣无预警的出手,她的手臂在轻微刺痛后,就失去知觉晕倒。
再次看到甘力傣,他和过去简直到若两人,她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不对劲了。
原以为他被通缉,早该想法子偷渡离开,毕竟,他讨许添财的忠诚是建立在势力和金钱上,没想到他竟又明目张胆的出现。
然后他变得谨慎周延、小心翼翼。他怎么会知道杀死杨虎头的女人叫丽塔?知道她是卧底?还使用遥控炸弹?她手上的资料明明显示他并不懂炸药……而他现在制住她,却没下杀手又是为什么?
疑团越来越多,而她深信,人的习惯不会在一夕之间丕变。
脑子昏沉笨重,应该是麻醉药品造成的后遗症,还有口中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肢体的痛楚……这都是挨揍的结果。
可惜她手脚被缚,手腕上藏的刀,还有内藏讯号发射器的手表都被除下,所以无法主动脱困,只能按兵不动。
尽力维持身体的原状,她努力的控制呼吸平缓,竭力运用耳朵倾听、鼻子嗅闻,用全身所有的细胞去感受外界,只除了张开眼睛。阴影靠近,“不用泼水,你该醒了。”缓慢的泰语还带着特别的腔调。既然被识破就不用装了,水银大方的打量着男人的五官轮廓,“你是里索人吧?”
金三角遍布着许多少数民族的部落,每个部族的人讲起泰语都有特殊的口音,只要细心一点就能分辨出来,“真没想到,卢安竟然会派他的亲信兵来当甘力傣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