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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爱年少时 page 18 作者:绍宁

  沿路上,她们彼此闲聊,舒恩便提起:“靖萱,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好对象怎么不早点结婚?”

  靖萱面有难色:“小姐姐,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有结局的。”

  舒恩疑惑:“你该不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而久久不能自拔吧!”

  她苦笑:“若是这样,也许我还可等待对方离婚,问题是,他根本不近女色!”

  “噢!搞了半天,你爱上同性恋?”舒恩恍然大悟。

  “小姐姐!拜托,我不致那么没品位吧!”舒恩的回答让靖萱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你和我高中时代的死党顾荃一样,暗恋一个男孩好久,却不敢开口。”

  靖萱不知如何解释:“也可以这么说吧!若有兴趣,下星期协会有个活动,我介绍你和理事长碰面,到时候他也会在场!”

  “好吧!我真想亲眼看看那个幸运男孩的风采。”

  ★  ★  ★

  “思恒,快一点,靖萱姐姐要来接我们去参加一个慈善聚会。”舒恩叮咛着正在看卡通的思恒。

  屋外,一辆白色的MARCH拼命接着喇叭。经过多次相处,舒恩和靖萱已开始建立起良好的友谊,尤其舒恩是陈峰铭的妻子,因此,她应尽力代干爹照顾舒恩。

  “哇!小姐姐,你今天好美喔!”靖萱眼睛一亮。

  舒恩穿一身象牙色的缎质套装,配上珍珠项链、耳环,长发披在脑后,简直像个贵妇。

  靖萱对舒恩说:“谢谢老爸和小姐姐的爱心善款,让协会今天能顺利举办会员聚会。待会儿,彭理事长会当面向你道谢。”

  车子驶进饭店停车场,舒恩牵着思恒的小手,在靖萱的引导下,进了会场。

  这是“脊髓损伤福利协进会”的会员会暨会员歌唱比赛。走进偌大的西餐厅,舒恩一眼望去,成群的轮椅族正聚精汇神地聆听专家演讲“脊髓损伤者与家属之间的情感”。靖萱领着她坐在贵宾席上。

  在演讲结束后,彭理事长执起麦克风对大家说:“各位会员们,今天我们要特别感谢已故医师陈峰铭的夫人丁舒恩女士为我们的活动全力协助经费,并另外提供五十万元,作为本会活动经费,丁女士的善心义举实令人感佩,请大家以热烈掌声谢谢丁女士。”

  丁舒恩径自上台,拿起麦克风,不禁哽咽:“各位朋友,大家好,我是丁舒恩。本着光夫的遗志,我带着陈峰铭医师满腔爱心,踏上花莲这块净土,看到大家克服意外造成的不良于行,坚强地面对人生,令我心中着实感动。在此,我勉励各位朋友,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江恒为接其他残友到会场而迟到,缓缓进入会场时,突然瞥见台上的人影,为何如此熟悉?她是谁?就在他陷入一阵述思时,彭理事长说:“我们谢谢丁舒恩女士为我们加油、打气的致词。”

  台下如雷贯耳的掌声。

  丁舒恩?是他日夜思念、魂牵梦萦的丁舒恩?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竟是他躲得干辛万苦,却想得肝肠寸断的女人。

  “不错吧!这个大善人是我干爹陈峰铭的太太。”靖萱走到江恒身边轻声解释。

  霎时,江恒全身冒着冷汗,不停地颤抖,靖萱视其情形不对,立即问道:“江恒,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

  这时彭理事长自控轮椅,和舒恩、思恒一起走向靖萱。彭理事长说:“江恒,来,我替你介绍,这位就是为协会出钱出力办活动的丁舒恩,已故陈峰铭医师的太太,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是她唯一的孩子。”

  江恒?一个沉封在心底很久的名字。来不及思考,江恒已转身过来,依然是那股忧郁的眼神、冷峻的面貌。为什么他会坐在轮椅上?

  对!这是他负我的报应!他说过的,若今生负我,他将惨遭横祸,这就是最灵的现世报。她忍不住冷笑起来。

  “丁小姐,您好,我是江恒,谢谢您的协助,我代协会全体会员谢谢你。”江恒屏住气息,一口气说完话,即转身冲出会场。

  ★  ★  ★

  “江恒脸色惨白怎么这么难看?受到什么刺激了,是不是?”江父感觉事出有因。

  见到靖萱,江父立刻询问:“靖萱,你知道江恒怎么了?他回家来,脸色忽青忽白的,挺吓人,是不是又受到什么打击?”

  靖萱疑惑:“我也不知道,他看到小姐姐,脸色骤变,不知他们以前是否有过节?可是小姐姐没住过这里,怎么会认识他?”

  江父开始紧张:“那个小姐姐在哪里?”

  “她是我干爹的太太,育有一子,我干爹两个多月前死于一场车祸。”

  “请问她的贵姓大名?”

  “她叫丁舒恩。”

  “啊?恩恩怎么会在这里?”江父心痛。

  靖萱错愕:“江伯父,您说小姐姐就是江恒以前的女朋友?”

  江父痛苦地点头。“嗯!真是造化捉弄人啊!”

  ★  ★  ★

  丁舒恩带着思恒进屋后,即冲进卧房,倒头大哭。

  丁母跟进:“恩恩,你怎么连捐钱也会捐到痛哭流涕?”

  舒恩拭去泪水后,镇定地说:“妈,我今天在会场看到江恒了。”

  丁母惊讶:“是江恒?他好吗?”丁母始终不相信江恒是负心汉。

  舒恩嘴角泛起冷笑:“妈,您知道现在的江恒样子多可笑!他——残——废了,一辈子要在轮椅上度过,够凄惨吧!这是他这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应得的报应,可怜的是不知情的何靖萱还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江恒怎么这么不幸?唉!江家二老真是可怜!恩恩,既然江恒已如此凄惨、你就忘记这份恨意吧!现在大家又住在同一个城市,世界很小,总有一天会再碰面。如果你还处心积虑要对付他,峰铭地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何况……他总是思恒的亲爹啊!”丁母相当厚道。

  此刻,靖萱走进来,万般不谅解:“小姐姐,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你不够资格让江恒和峰铭老爸为你付出最真挚的爱。”

  “靖萱,这不是我的错,是江恒负我在先,我才会……”舒恩欲言又止。

  “才会为了报复他,嫁给足足比你大二十岁的陈峰铭,是不是?你可知道……”靖萱气愤得说不出话。

  靖萱多想告诉舒恩实情,但她心有不甘,守了江恒八年,感情不曾转移,却仍然得不到他的爱,而江恒和舒恩一旦误会冰释后,定会——

  她不敢再多想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  ★  ★

  江父把看见舒恩的事告诉江母和江磊。

  那一夜,江家弥漫着惆怅的气氛。

  江磊说:“我去找恩恩,让一切恩怨一次做个了结,如果她要江恒为负她的事付出代价,我愿意承担,让她尽管来对付我吧!只要不再伤害小恒。小恒也实在够苦了,好不容易兴起筹划开音响工程公司的愿望,恩恩的出现,极可能再度打击他。”

  江母忧虑:“该怎么办?恩恩出嫁多年,孩子也都一个了,叫她别跟小恒计较啦!”

  江父沉思些许:“舒恩今天会如此气愤,我想江恒当年的不告而别,伤她很深。”

  ★  ★  ★

  江恒把自己关在房里,过去的炽热恋情一幕幕清晰地映在他脑海中,他清楚地感觉到那种遗体鳞伤,却无药可救、无病可医的无助、无力与——无奈,舒恩啊!舒恩,我江恒从未负你,若不是那场意外来得太突然,令我那样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应该是夫妻了!

  一遍又一遍地自责,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回想过去种种,江恒崩溃了,因为他无法给自己一个“始乱终弃”的罪名。真的,他从未有这样的坏念头,何况他爱舒恩,远超过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连续三天,他将自己反锁在屋里,不吃不睡不言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舒恩,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  ★  ★

  “老伴、小磊啊!你们说,再这样下去这可怎么了得!小恒已三天没吃东西了,他再禁食下去,会死啦!”江母禁不起小恒以“禁食”来折磨自己,痛哭失声。

  江父安慰江母:“湘如,你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是福不是祸,是祸跑不掉!”

  江磊沉思。

  “爸、妈,解铃还需系铃人,丁舒恩的本质善良,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无法平复心中的恨,毕竟,这一切她并不知情。我想,是时候了,即使她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至少我们要让她知道,江恒自始至终是爱她的,让她不再误解江恒。或许,她先生最近才去世,一个女人带着七岁大的孩子,压力也不小,再加上小恒的出现,难免心里会产生不平衡。”

  江父表示:“我想,目前最重要的是,请锁匠来开锁,把小恒送去医院,这孩子三天没进食,一定虚弱不堪了!”

  “嗯!爸,我马上去办!”

  ★  ★  ★

  丁舒恩正准备接思恒放学,走出大厅。一阵电话铃声,让她又折回大厅,接起电话,话筒那端传出熟悉的声音:“喂!您好,请问丁小姐在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恩恩,记得我吗?沈德维。”

  舒恩惊喜:“德维哥哥,好久不见,怎么知道我迁居到花莲?”

  德维随口说:“你现在是名女人喽!我只要稍一探听,便可得知。好久没碰面了,能赏个脸,咱们见个面。”

  “那有什么问题?大家是老朋友了,我也想见见你,看你是否和从前一样温文儒雅?”舒恩爽快答应。

  “OK,晚上七点,‘亚士都’见。”

  ★  ★  ★

  舒恩穿了一件丝质宽大飘逸的尼泊尔装,及一双平底鞋,带着思恒赴约。

  沈德维刻意携带许多学生时代和江恒一起合照的照片,这次约舒恩出来,主要的任务是化解他俩多年的误会。虽然,他们之间不可能再续前缘,至少,让江恒能有自尊地活下去,不要再折磨自己。

  “恩恩,我在这里。”沈德维先叫舒恩。

  “德维哥哥,好高兴能见到你,思恒,来,叫沈叔叔!叔叔跟爸爸一样是医生。”

  思恒天真地伸出手。“嗨!叔叔您好,我叫陈思恒。我最喜欢医生了,因为他们跟我爸爸一样伟大,我爸爸跟您长得一样帅!”

  思恒?思念江恒?这个名字实在取得太敏感。德维定定地看着思恒,浓眉大眼,明眸皓齿,尤其眉宇间散发的那种特殊的眼神,酷似江恒,令他不免起疑……

  舒恩有些心虚地勉强挤出笑容:“他长得像爸爸,从小他就是峰铭宝贝,所以他最崇拜医生,他说,和爸爸一样职业的人都是好人!”

  沈德维说:“原来如此!”

  “您现在在哪儿高就?”

  “我现在是住院医师。”

  舒恩问道:“方妤呢?后来,你们不是成为情侣了?”

  德维微笑回答:“是啊!我和方妤已经订婚了,在我们那堆朋友中,竟然我的感情生活最平顺。”

  舒恩无奈地啜了一口饮料:“是啊!平凡就是福,像我和姐姐都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结果呢?姐姐在一次旅行中意外丧生,而我……却惨遭江恒甜言蜜语,设下糖衣陷井。他不惜伪装他有多爱我,却在千方百计得到我后,立即现出他的真面目,一脚将我踢开,然后和家人串通,故意失踪。你知道他现在的下场?终生坐轮椅,这就是他当年遗弃我的下场,哈哈!这是报应!”

  德维从她犀利的目光中,探知她对江恒的恨,他耐住性子,拿出江恒当年住院的诊断证明书,上面详细记载江恒出事的日期。他把江恒的遭遇和现状,如实告诉丁舒恩。

  最后沈德维说:“江恒的遭遇够不幸了,如今,你已清楚知道事情的真相,最重要的是,江恒对你的深情从未改变,你仍是令他日夜牵肠挂肚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原谅他,何况你还年轻,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寻求知心伴侣,而江恒他却注定要孤独一生,无妻无子!如果你能这么想,心里应该舒坦多了!”

  沈德维的一番话,令舒恩心痛如绞、心如刀割,天啊!为什么事实不是江恒抛弃她?这一刻,她突然希望是江恒无情,而不是如沈德维所说,因为太爱她,江恒宁可承担一切!

  舒恩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激动地说:“德维,告诉我,这一切是你故意编出来安慰我,好让我同情他、怜悯他,不要对他付诸报复的行动?”

  “恩恩,你千万要冷静。请你试想,我沈德维是怎么样一个人,难道你还不了解?我为何要骗你?这对我有何好处?何况江恒根本不知道我在那家医院服务。告诉你,再这样下去,他神志不清,真的要送疗养院了!就算你功德无量、行善帮助他,好吗?别如此对待一个已经无法站起来昂首阔步的好人,好吗?”沈德维真心诚意地说。

  舒恩啜泣:“德维,我的心乱如麻,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几年来,我承受江恒负我的伤痛,苟延残喘,忍辱偷生,在我最无助时,是峰铭陪我走过那段坎坷;事实上,我会嫁给峰铭,一切是为了思恒……”

  德维惜愕:“为了思恒?难道思恒不是……”

  在一旁的思恒仍不知情地在大厅游玩。

  舒恩痛苦地说:“就在我发现自己有身孕时,我疯狂地寻找江恒,等到肚子大了,不能再隐瞒下去,本来我是要请峰铭为我坠胎,但是,他是一个有道德良心的人,为了鼓励我鼓起勇气生下思恒,峰铭替我赔偿师院两年的学费,又收留我在诊所帮忙、待产;这个恩情,我真的一辈子也还不清。生了思恒之后,峰铭才与我结婚。结婚六年来,我们从未吵过架,连争执都没有过,婚姻生活美满幸福,若不是峰铭意外惨死的噩耗来得大突然。我相信,这辈子我根本不可能再见到江恒,而思恒也不会见到他的新生父亲。”

  德维对舒恩说:“感谢陈峰铭,让江恒的孩子在世上诞生,江恒有后了,如果他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不!思恒是我的,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不能告诉他,让他这个没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人,捡个现成爸爸的名分。”她愈说愈激动。

  “好,我答应你不说,那么,也请你答应我,原谅他,好吗?”沈德维问道。

  “嗯!谢谢你,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  ★  ★

  回到家后,舒恩彻夜未眠,对于江恒遭受意外的事,久久不能释怀。她怨老天不长眼睛,如此苛刻地对待她们姐妹俩、江磊江恒兄弟俩,无情地拆散原本恩爱的两对恋人。

  难道这一切悲剧只能用“命中注定”来解释?让他们在应该尽情享受青春的岁月中,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罪?翌晨,她带着整夜流泪红肿的双眼下楼为思恒和舒羽做早餐,丁母看见她憔悴的面容,不禁忧心忡忡:“恩恩,告诉妈,你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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