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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绿罗裙 page 6 作者:邵蓝

  呵!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也愈来愈有趣了。既然对方处心积虑引他注意,他岂可太失礼?

  现下,不参与这游戏都嫌可惜哪。

  宁静的森林被暗箭划过了冷意,引来抖擞的落叶纷飞,马蹄再度奔驰而去,尘土飞扬……

  脚步轻巧。

  轻灵的身影如晨曦露珠,闪耀动人的光芒。

  青绿的衣袖飘飘然,黎夜儿蹑手蹑脚的同时,不忘回头观望这林间是否有人,因她接下来要做的可是一件「重要」的事。

  昨晚,一如几日来夜宿郊野,她负责生火,管非则张罗食物野味,而众多食物之中竟有鱼虾呢。

  是鱼虾哦!

  莫怪她如此兴奋了,有鱼--就有水啊!

  对一个已经多日未曾净身、脏兮兮的姑娘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她振奋了。当下,她马上决定等管非熟睡而天将亮而未亮之时,偷偷去寻找小径尽头的河畔。

  虽然,管非就寝前一再嘱咐她不可乱跑,且必要时一定得让他同行……夜儿知道他的担忧,也因他的好心而感动,不过那地方只在附近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水流淙淙的河畔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呀。

  更何况,她总不可能请管非陪她吧?

  他的个性开朗、不拘小节,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她还懂,这几天他俩同行同寝……呃,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早已超过雪表姊告诫的举止太多啦!

  不知为何,在离开晓春筑之后,她就觉得他的态度有些不同了……

  以前虽也是待她极好,但总是保持若有似无的距离;现在,管非在健步往前的同时,不时会停下来等她。

  或者,他会勾住她的肩头,有时在静谧的森林里,合拍的心脉跳动声响更是大得令她无法忽略……

  想到这儿-夜儿的脸庞浮起一抹红晕,脚步更快了。

  她得赶快泡泡水,让自己的脸儿退退热度。

  黎夜儿一直没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追随她身影的人

  管少阳放轻了足音,跟着这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的女人,愈走愈恼火!明明嘱咐她不准单独行动了,究竟有什么「大事」让她在天微亮的时候偷跑?

  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连告知一声都嫌麻烦?

  他习于在睡眠时也保持高度警戒,所以在身旁的人儿一有动静时,他马上就醒过来,也因此看到了鬼鬼崇崇离开的黎夜儿。

  在尚未弄清楚是谁要加害她之前,他得亦步亦趋地守着她,任何一次的疏忽都可能导致「绿罗裙儿」香消玉殒,而他无法忍受这个可能!

  管少阳被自己猛烈的想法给骇住!他霎时停了脚步。

  他究竟在做什么?

  何时开始,自己竟将身外之人看得如此重要了?

  一直以来,他怕牵绊、怕受人控制,因自觉生命如此短暂,若是时时刻刻得依旁人的眼光、期待来过活,别说他会受不了,即使要自己勉强去接受,终有一日也会因此而疯狂。

  所以,他毅然拋开一切束缚,奔向自由。

  就连感情也是。他多情,却也无情,因他从不让情感的牵绊系住,也才能走得潇洒。

  而,对夜儿牵挂、忧心的感觉是他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感情牵绊吗?

  恐慌与踏实的情绪同时降临心中,管少阳恐惧的是自己的无牵无挂似乎就要从此远去;而踏实的是自己几日来莫名其妙的举止终于找到了着落点,不再飘摇不定。

  为何绿罗裙儿--是未婚妻的表妹子?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终究逃不过那名曰「家业」的大牢笼?

  对于从未伤过脑筋的事,如今随着「绿罗裙儿」再度走入他生命,全数回到他该考虑的未来。

  命运,究竟是如何地弄人?

  他想,他有点明白了。

  第五章

  「呵……好舒服啊!」

  淙淙的流水声中,一抹美丽的身影浸润其中,净身的清凉快意让黎夜儿乐不思蜀,忘了时间的流逝;此时煦阳早已露出了脸,洒得她浑身闪耀的金黄光辉。

  双手掬起清澈的山泉,她沾湿了长发,顺了顺柔软的乌丝。为了女扮男装,她舍弃了繁复的缀饰,只用了一条青绿发带绾住,而此时,解开的长发如瀑似地飘散在河面上,形成出水清灵的美丽。

  对她而言,洗去的不只是脏污,更是浑身的疲累。离开江陵,她一心一意寻找阳哥哥,累积的紧张情绪终于在这一片山水之中稍稍地放松。

  黎夜儿徜徉在蓝天绿水之间,背靠着岸边大石,她心满意足地轻叹。

  等一下她回到山洞后,一定要告诉管非有这样一个好地方。既已决定同舟共济,没道理有福她独享是吧?

  何况,他待她极好……不但带她寻人,也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时,她会趁他不注意时偷偷瞄他,阳光照在他的侧脸,形成耀眼的轮廓,然后她就会心头怦怦跳,忍不住叹息上天的不公--

  仅仅是粗布白衣,却无损他的俊美,而那宽润的胸膛似乎可以容纳世间女子们最渴盼的柔情……

  哎哎……她在想什么呀!!

  黎夜儿赶紧掬起凉水轻拍已热辣辣的脸庞,暗骂自己怎会有那样的念头呢。

  她想,假如她的阳哥哥娶了雪表姊的话,必定也像管非那般,稳稳地藏纳雪表姊的柔情似水,为她撑起一片有情天吧?

  那将是多美好的幸福……

  难得的放松使她失了戒心,昏昏欲睡的人儿浑然未觉,就在身旁不远去,一条吐着红信的蛇正无声无息地靠近……

  管少阳刚巧眼见这一幕,心脉几乎停止跳动--

  「夜儿,小心!」

  黎夜儿被突来的吼声给惊吓,愕然回头,也就在此时,那条吐信的蛇受惊地伸直了长身朝她攻击--

  「噢!」

  一阵刺痛从肩胛上袭来,她痛叫出声。

  顷刻之间,那尾蛇便让飞掠而来的管少阳给射入树干,蛇身仍蜷曲蠕动。

  「赤蛮虺?!」管少阳大惊,他记得这类毒蛇大多生长在南方沼泽,怎会出现在这偏寒的山麓?难不成又是预谋,有人要杀她?

  管少阳自水中捞起她软弱无骨的身躯,在心急之余倒也无暇去关心礼不礼教。「妳怎么样?感觉还好吗?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快回答我!」

  「你……我……」

  他怎么在这儿呢?黎夜儿忍住阵阵的刺骨疼痛,勉强地开口:「放……开我,会弄湿你的衣衫……」

  「都什么时候了,妳还在担心我的衣衫湿不湿!」管少阳快速地褪去外衫,盖上她光裸的身子,施展轻功回到洞穴。

  「对哦,我……真傻,我该担心的是我的名节……痛!」她痛苦地喘息着,冷汗直冒。

  「闭嘴,别说话!」

  管少阳心急如焚地将她轻放草堆上,连忙为她点了全身数大穴位,护住夜儿的心脉,暂时止住血液的奔流。

  他扶起她冰冷的身子,靠在自已胸怀,渡给她些许的温暖。

  「夜儿,睁开眼看我!」

  黎夜儿神智飘忽,遥遥远远传来了他好听温柔的声音,她缓缓地张开眼。

  「管非……你……怎么这么紧张呢……我……好不习……习惯……」

  知道他焦急的神情全为了她,夜儿浑身除了痛苦外,更有了一些些甜甜又酸涩、从来都没有过的陌生感觉,这是否代表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

  「夜儿,妳先听我说--」管少阳深吸了一口气。「那蛇妍艳异常,我怕是有剧毒。」

  「剧毒?」夜儿喃喃自语:「那不就代表没救了?怎么办呢?阳哥哥还没找到,雪表姊一定很难过--」

  「别再说了!」管少阳心疼地抚抚她苍白的脸颊。「妳自己都快过不了,还管席吹雪那鬼丫头!」

  「雪表姊人很好的,你别骂她嘛……咦?你怎么知道雪表姊的名字……好疼……」蛇伤的痛楚再次袭击黎夜儿,她微弱的呻吟声让管少阳刷白了血色。

  「妳闭嘴,受了伤还这么多话!」

  他知道,再这么拖延下去,毒血冲出经脉,即使护住她的五大穴位也没救了,唯一的办法只有--

  管少阳掀开她肩上的衣衫,雪白的肌肤上有大片的瘀黑,而那两点蛇牙穿红怵目惊心。

  无法再思考太多了,他必须要当下决定!

  「夜儿,我现在要救妳的命,对妳来说或许会有点痛,妳得忍忍--」

  「唔……」涣散的目光集中在他炯炯有神的眼瞳,然后夜儿就见他俯下头--

  不不,他该不会是要以嘴吸去她肩上的毒血吧?!难道他不知毒液极有可能因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渗入他体内,使他命丧?

  夜儿微弱地喃喃:「管非……不……不要傻……」

  他那样睿智的思虑,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为何要冒着危险救她?

  为什么……

  她想哭了。

  管少阳专心地在她肩上一吸一吐,赤黑的毒血渐渐转变为鲜红色,而他也缓下动作,分神观察她的状况,这一望,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庞早已布满泪痕。

  「妳怎么了?很痛吗?」他长指为她拭去泪滴,稍一提力,便发现指稍抖颤了下。

  糟!他的头开始昏沉,或许是方才处理不慎,而让毒血渗入他体内,毒性发作了?唉,他真是急疯了,一心只为抢救她,才忘了该运气保护自己,以防毒液侵入。

  事实已证明,他的确无法忽略那个不知不觉盘旋心头的她了。

  「不,不是痛。」黎夜儿贪恋他指尖的温暖,吃力地抬起手,握住他。「你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管少阳笑了一笑,力持视线平稳。「妳忍一忍,毒血清除后伤口很快就会痊愈。」

  「为什么救我?」黎夜儿仍偎在他胸前,微弱地问着心底的疑问。她想知道,之于他的奋不顾身有何等的含意?

  「妳是我的责任……」管少阳按住自己穴位,暗自以内力逼出毒气。

  「只是责任吗?」夜儿幽幽说道。「谢谢你的男儿担当。」

  是啊,也该只有责任,她还想听到什么呢?

  「妳--可能不知道--」管少阳拳头收了又放。大半的毒性经由内力排出了,仅剩下时间,他需要时间休息……

  意识快要涣散,管少阳抓住了夜儿的手,嘴角动了动。「保护喜欢的人,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夜幕低垂,洞内烛火闪动,映出岩壁上彼此相依偎的身影。

  「嗯……」

  管少阳眉心皱了皱,祛除蛇毒后虚软的身躯总算注入了些力气,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此时仍笼罩他的心头不去。

  若是这山洞不够隐密,而方才歹人循路来斩草除根,绿罗裙儿的小命就将在他身上损落,他怀中依偎的人儿就是冰冷无气息的尸体……

  彷佛仍在确定内心的踏实般,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庞,虽然不若以往红润,但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还好,妳还在我身边。」他屏气许久的紧张终于散了去。

  管少阳撑起上身,轻轻地移动,尽量不惊动怀中的人儿。

  感受到些微的震动,夜儿长睫抖颤了下,倏地,她睁开眼。

  「你醒了?」四目交触,她仍有一丝怀疑地问道:「不是梦吧?」

  他的夜儿吓着了,管少阳心疼地轻道:「傻气!躺了那么久还想睡?」

  他大手揉揉她随意绾起的发,柔软的触感让指尖流连不去。

  那话中伴随的调侃语气是别人学不来的,夜儿知道只有他!

  「哇」的一声,她冲进他怀里。

  「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醒了!」

  黎夜儿像是个溺水抓住浮木的人,双手搂住他的颈项不敢稍放,生怕这一放手,她又得重复那种像是失去所有的绝望感觉。

  「你怎能那么过分!明知自己会有危险,却又为我吸去毒液,你知不知当我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模样有多害怕?我怕……怕你就此丢下我不管,我已经习惯依靠你了,没有你的我该怎么办?」

  黎夜儿一古脑儿地将内心话倾泻而出,完完全全的心意呈现在他面前,如此纯然不矫饰的真心哪……

  女人的甜言蜜语他听得多不胜数,但从未像此刻心头的震荡不去的悸动,多想假装不在意地忽视,但……此刻他竟有就此沉醉不想起身的念头……

  「噢!好痛……」管少阳突然唉叫出声。

  「哪儿痛?」黎夜儿紧张地想察看他的痛处,却在背脊退后时抵入他温热的大手。

  「你?」她抬眼看他。

  「好痛,妳抱得我好痛……」管少阳的眸里带着笑。

  瞧他笑的……他根本好得很!

  「你又耍我!」夜儿气呼呼地低嚷,偏过头去不看他。「你明明没事。」

  「谁说我没事的?」他靠近她轻道:「为了救妳,我差点连命都没了耶。」

  一听他以玩笑的态度提及曾遭受的危险,她的一颗心就提得老高。

  「你还说!还说!冒着自己生命危险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值得吗?」

  手中的柔荑握得他死紧,源源不绝的冰冷自她手心传递给他,管少阳才叹了口气。

  「对不起,吓着妳了是吗?」

  夜儿恻然地轻摇螓首。「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该单独行动,你早就告诫过我的,而我却任意恣行,惹出了危险还连累了你--」她抬头,难受地看着他。「对不起。」

  「傻瓜,都说保护妳是我的责任了,何况,意外--原本就不是妳我可控制的……」他莫测高深地道,垂下眼睫的黑眸闪过精光。

  一次可叫「意外」,然而连续的意外就不单纯了,他十分肯定对方是为黎夜儿而来。是什么动机?他到现在仍猜不透。

  「保护喜欢的人,本就是男人的责任……」

  他昏迷前的话语淡淡地飘进她脑海,夜儿的心怀有了一种温存的感觉,缓缓地包围了她害怕的心灵,不管他说的是有心抑或无意,她都会好好地将它珍藏。

  「你渴了吧?我去为你倒杯水。」她朝他漾开了绝美的笑容,起身。

  「嗯。」管少阳回过神,视线转回她身上。在他昏迷期间,她已经换上了简单的白衣长袍,清灵素雅得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子……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脚步移动之间透出,他仔细一看,原来在她光裸的足踝上系着条金炼。

  黎夜儿很快地端来了水,递给他。

  「你在瞧什么?」

  她注意到他正专注地看着某种束西。

  「那脚炼是哪儿来的?」他指着她白皙似雪的脚踝,那链子形状特殊,不似一般女子缀饰的金品。

  夜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他的昏厥让她忧心忡忡,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尚未着鞋。

  「哦,这链子吗?这是我自小就戴在脚上了。」她解释道:「我想这是爹娘留给我的遗物之一,也就没想过要将它卸下。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我是觉得它的形状很特殊,好奇。」管少阳拉过她,仔细端详。

  如果他没看错,那炼坠上的依稀是把钥匙模样;将锁匙塑成炼坠……很奇怪。

  难不成,那其中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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