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可以搭档了吗,亲爱的?”戴恩说着从简的肩膀上方将空酒杯放到了桌上。接着,他把简的座椅靠背往后一扳。突然失去平衡使简猛然用手抓住了椅子;抬起的脸上出现一丝笑靥。
她再低头看瑞安时,却只见他在服务员端过来的一只银色盘子里的账单上签字。他最后一笔用力之大,几乎把纸都划破了。脸上的表情怒气冲冲而又冷酷无情。
“当然可以。”在戴恩扶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说,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感到自己的头脑好像和身体分了家。在他扶着她走出餐厅,来到饭店的铺有厚地毯的客厅里的时候。她觉得两脚像飘在空中似的。但她仍清楚地意识到瑞安还在身后默默地跟随着他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她的后背,那种感觉就像枪口顶在后背上一样——冰冷、坚硬、毫不留情。
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在他们走过服务台,向电梯间走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开始握手告别。这时她感到时间好像凝固了,凝固的时间又似乎正带着她进入永恒的梦境。瑞安说话声音似乎很平静。但当戴恩注意到服务台的服务员懒得管事;就示意简去叫电梯,而他走过去检查他的留言的时候,她发现情况不一样了。她被突然拉到最近的柱子旁,瑞安坚实的身体把她圈在那儿,他的两只大手按在她肩膀两侧的大理石墙上。
“他的年龄够做你父亲了——难道你连这也不在乎?”简可以感觉到他利剑一般的目光直逼她若无其事的苍白的脸。如果她动一动,就会碰到他,因此她像雕像一样,屏住气,一动不动,希望无声的反抗能在公开对抗的惨重失利的战场上有所收获。
看到她一言不发,他以更加嘲讽的坚定口吻说:“下一个嫖客可不会还这样对你胃口的,那你可怎么办,简?你已经失去了说‘不’的权利。再往后,当你碰到那种使你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人的时候,你怎么办呢,简?你是不是只闭着眼睛想你挣到的钱,就任凭那些冒汗的臭猪在你的大腿之间胡作非为?”
简对他这番侮辱话语的的回答仍旧是极力克制,一言不发,使他克制的愤怒无从发泄。
他把手垂了下来,并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你一定知道,这一步只要一迈出,就没有退路了。”他急促地说。
“谢谢你,我不需要什么退路可走。”她说着转过身来对戴恩苦笑了一下,他正好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回来了。一群美国游客从电梯里走出来后,她用胳膊挽起他的胳膊走进空电梯,并未意识到他这样急于离开瑞安可能是早有默契。
她像梦游一般和戴恩来到703房间。她把钥匙递给他,他把门打开,她看着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拉上窗帘并打开收音机,调整各处的灯光直到他自己满意的效果。他实际上只让那张宽大的豪华木制梳妆台上的灯亮着,把其他的灯都关掉了。这倒也很对简的胃口,房间另一侧的床那边几乎是漆黑一片。
房间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但又很陌生。没有什么刺激感官或引发回忆的东西,这也还对简的胃口。
她把自己的包放在靠近门口的长桌上。但这对她来说也很吃力。刚才还感到轻飘飘的四肢现在异常沉重起来,正常的理智也似乎离开了她。
她答应了这桩交易……
这思想在她内心深处徘徊着,她任凭戴恩抱住了她。在他把她的脸扭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只感到手很干,皮肤很麻木。他身上的香水味和他呼出来的强烈酒气混合在一起非常刺鼻。她把头一歪,他那本来要和她亲吻的湿漉漉的嘴唇触到了她的面颊上。她必须这样,她告诫自己。这是尊严问题……她要维护尊严……要证明…… 可她不清楚要证明什么,向谁证明。道德开始滑坡。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欲睡的意识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惊厥。她感到热血一直冲到她的耳朵上,她猛力将戴恩推开。他那肥胖的身躯居然也强烈感受到她的力量。
“怎么?这是干什么?”戴恩抬起头来,他那棕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更多的是不解,而不是愤怒。简同时也感觉到,他因一时恐惧而松开了手。她趁机抽出身来。“啊,门那儿有点儿动静。”她声音颤抖地说,意识到砰砰的响声并非源于她头中血管的搏动。
想到可能的转机,她的双膝就像散了似的。瑞安,肯定是瑞安!他的良心一定发现了,尽管他这样侮辱她,可他的良心一定没有背弃她。她因此几乎可以原谅他了!
“哦,我知道,一定是送香槟酒来了。”戴恩说着打开房门,把服务员让了进来。“我刚才在服务台订的。”他嬉笑着向简解释说。“我知道你们要什么样的男人,还知道你们喜欢花儿和巧克力,这些我也要了一点儿……”
不知怎的,她一心只觉得瑞安会来的。 “我得……去……洗手间。”她从嗓子里咕哝着说。随即她打开身后的门溜了进去,摸索着把门插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套里的左手虽然不感到疼痛,但是胀得厉害。一会儿血脉就会被手套挤得不通了。她想,还是趁现在把手套摘掉吧,这总比以后需要把它剪开好……
她努力脱去那丝绸的手套。为了把手指头褪出来,她不得不用了挺大的力气。然后她不经意地看了看左手。估计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别人很难看出它肿胀的情况。
就在门外的房间里,香槟酒和戴恩·米勒正在等着她……
要是在其他场合,她或许会很喜欢他,简朦胧地想着。刚才在楼下,他十分得意忘形,粗俗无礼。但是在私下里,他却表现得很得体,很浪漫。不论瑞安怎么说,她可不相信他会伤害她的身体。 想到这里,她把手套丢在了洗手间里,勇敢地走了出来。
她很高兴地看到好奇的服务员已经离去,并看到桌上静静地摆着一满杯似乎象征她命运的香槟酒。投有人前来搭救她。她得自己救自己。在她的意识里,戴恩一直不过是一个用纸板剪成的肖像,不过是她在和瑞安斗争的过程中冒出来的一个插曲。可现在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对她可能造成伤害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瑞安的错!
她把那杯香槟一饮而尽,接着就感到一阵头晕,不由得坐在了床边上。
“戴恩……”她知道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非常非常重要……
“我在这儿,小亲亲。”他异常甜蜜、温柔地说,未等她说出她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人,他又给她斟满了一杯香槟酒。她感觉到他的神志现在也不很清楚了。尽管瑞安是在进餐中间要的酒,他开始喝的还不及简多,但是最后还是他把所有剩下的酒都喝了。
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简趁势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她俯下身,想把酒杯搁在地毯上,酒性猛地撞上她的头顶,酒杯翻倒了。那冰冷的红色液体洒在她的脚上。简打了个寒战,把弄脏的拖鞋踢掉。踢腿的动作使她站立不稳,她仰面倒在床上。裙子裹在了大腿上。
戴恩倒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那香槟酒瓶,看着他喷着泡沫往肚子里灌酒,简不禁尖叫了一声。在他笑着看着那酒流进自己的喉咙的时候,简用左胳膊肘支起身子,一边把酒瓶对准他的嘴,一边将洒在他那衬衫扣子已半开的胸膛上的酒抹去。
“你干吗不用舌头把酒舔干净,亲亲?”他倒是够幽默的。说着用他的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揽到自己身上。
在湿漉漉的扭打中,他们俩谁也没意识到周围有什么动静。但是门突然开了,与此同时简只觉得有人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她立刻就站到了地上。
“对不起,朋友——我改变计划了。”
瑞安.布莱尔俯下身去揪住戴恩衬衫的前胸把他也拉了起来,他从他手里夺过香槟酒瓶,拉着他向门口走去。
当戴恩提出抗议的时候,瑞安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那老人的强烈反抗立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消失了。他和简匆匆道了一声再见后·,就任凭瑞安把他推出门去,他甚至没等这房间门被后脚跟踢上就离开了旅馆大厅。
简的目光紧紧盯着倚在门上的瑞安。他重重地将门闩上。他那白色的上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向简预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身躯里蕴含的无穷力量。 “你……你对他说了什么?”她厉声问道,‘‘你又是怎么闯进来的?”
门完好无损,这说明他不是破门而人,因此她开始担心旅馆的服务员是否也看到了戴恩在床上和她打闹的一幕。
他选择了先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他哗的一声把一个东西扔到了桌上。“还记得吗,这个房间是我订的?”
一把钥匙,他自己留了一把钥匙!
“而刚才我不过是告诉他,我刚刚发现你患有一种烈性传染病,正处于活动期……”
简又一次受到侮辱,“什么!你这——”
他从门旁边跳过来,“小心,简,对自己说的话要特别小心。我现在可不是脾气最好的时候。” 她连忙小心地闪身避开他说:“你脾气从来也没好过。”
简头脑中昏沉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刚才的昏昏欲睡现在变成了焦躁和气愤。她勇敢地挺起身来。这时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颜色更鲜艳,声音更真切。她甚至可以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他在行动时衣服摩擦身体发出的声音。如果她再仔细听的话,她相信自己还能听到他脉搏跳动的声音。当她靠近他的时候,她当然可以从他的脑门上看到脉搏急促的跳动。他颧骨下的阴影也显得更深,显示着强烈的阳刚之气。 她把手放到身后,不让他看到它们在发抖。
“那你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她力图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定有力,却反而使它变得如怨如诉。
他脱掉他的上衣并狠狠甩在地上。“不领情的骚货!” 。
他的难听话并非全无道理,这使她的脸更红了。但这火坑是他把她推下去的,现在他又把她拉了出来,难道他对此仍希望她说声“谢谢”吗?她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他,但是她立即遭到了报应。
“我忽然想到,对你毫不考察就雇用,是太草率了一点。所以我决定先亲自考核你的工作情况,然后再推荐你为我挑选的人施展本领。”
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传遍简的全身,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
“你的确想操此营生,是吧?”他说话的声调阴森而平静。接着他把领带丢在他的衣服上。“你为了钱甘愿和老头睡觉。”
“戴恩并不老。”她心绪烦乱地嘟囔说。他开始解领扣,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连忙补充说,“喂,要是你现在收回约定的话,我并不介意,你可以拿回你的臭钱。”
她说着用她的好手在领口上摸索那张支票,·却惊骇地发现它不见了。一定是在她和戴恩打斗的时候,它顺着乳罩滑下去了。
“那钱已经是你的了。”瑞安说着将衬领塞进裤口袋里,并一步跨过了他丢在地上的衣服。
简连忙往后闪身,为寻找支票而往下伸的手几乎把精美的意大利裙领撕破;在手指终于碰到那温热、折皱的支票的时候,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儿呢,拿去吧,我压根也没想得到它。”简说着举起那支票,就好像它是一个可以驱走心中恶魔的护身符。
“你真的不要了?”从他嘴角那玩世不恭的扭动可以看出,他的确有几分不相信。他不理睬她伸出的手,目光从她紧张的脸移到她蓬乱的头发上,并突然把她的裙肩往下一拉。质地本来爽滑的材料立即滑了下来,露出了她的整个左肩,以及乳罩的翠绿色丝带。
“不!”看着他的目光沿着那细细的丝带往下移动,最后落在她那露出的半个乳房上,她粘粘的脚趾不由得紧紧地抠住了那厚厚的地毯。屋子里的氧气好像骤然间枯竭了,简狠命地吸了一口气。并用她拿着支票的手把裙肩撩起,“你明明知道我正要把你侮辱我的钱还给你……”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喃喃地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她那颤动的乳房。她的小号紧身内衣立时变得像透明的热缩薄膜,简对自己丰满体形的意识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
在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时候,简的神经崩溃了。他的手开始缓慢地解衬衣纽扣。
“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在他平静地解开第一个扣子的时候,简急促地说。
“做你明明知道的事情。”瑞安立即回答,并开始以同样的平静解第二个扣子,露出了他那银白色、雕塑一样肌肉丰满的胸膛,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黑毛。“做你期待我做的事情……”
简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寂静的隔音房间里是多么的无助。那双保险的门锁也被他紧紧锁上。她只好把全部精力用在对付瑞安上。她要维护自己的权益。
“现在我期待你做的是,退后两步,让我离开这儿。”她说着猛地转身向厕所冲去,可是他对这一情况似乎早有准备,动作来得比她更快、更有力。他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使她的身子不由得向他倒去,光着的后脚跟因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而深深地陷进了地毯里。
“还嘴硬!”他咒骂说,“这一天早就在预料中了,不是吗,简?早在几年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喘息着说,并在他怀里挣扎,试图用一只手推开他,同时还得注意保护另一只手不出意外。
“不知道才见鬼了!”随着他调整身体姿势,他眼睛里跳动着蓝色的欲火。最后他使她转过身来背冲着那装饰精美的墙壁。他的身子将她死死顶住,双手上下抚摸她身体的两侧。
“我们之间的事从一开始就早已有之,只不过是心照不宣;互相暗中留心、暗中思念罢了。” “不。”他有什么权利提起这在她心底沉积了多年的隐秘情感!她用光着的脚奋力一踢,可惜又错了,他趁势将腿插到她的双腿之间。她奋力地扭动身体,头也来回扭着,头发都盖在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