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已辨清内心的迷惑,为何这么久才领悟自己所要的是谁?每当急难发生,她是先想到的必是哥哥,除了哥哥,她不要其他爱人,她只要哥哥!只要哥哥!梦中轻唤她的男孩,带她去坐旋转木马的男孩!她只要他!
“抱歉,请你们等一下到局里做个笔录。”警察押解一干人犯上车,左之奇环胸盯着忘情相拥的两人,强烈的妒意自心底窜升。大功臣该是他呀!怎么一点好处也得不到?太没天理了。
“左之奇!”校花怒火填膺,口气不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说清楚!什么未来的老婆?那我呢?”
“你……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吧!”左之奇懒得再费唇舌。什么跟什么嘛!洛儿该抱着他致谢才对,怎么局势演变不尽人意?
“可恶!你可是一直约我我才答应出来的,今天你敢再半路放我鸽子,我就让你在C大名誉扫地!”
“OK!OK!我怕你了,上车。”他转身欲走,却被柏奕凯唤住。
“左之奇!”
“干嘛?”他斜瞄他一眼,很想拿块板子将洛儿隔开“谢谢,我由衷感激你……”
“不必客套,以后我去找洛儿别将我扫地出门就好了,洛儿,我可还没死心,改天上我家坐坐,我会带束白玫瑰来接你的,bye-bye。”左之奇对她含泪的眼瞳抛个飞吻,笑意清新。
“左之奇!”校花早坐在敞篷车上等他,尖锐的叫喊真是令人受不了。
“哎,TROUBLE!先走一步啦!”他挥挥手离开,蓝洛儿没有反应的垂下眼睑呜咽,鼻尖和脸颊整片红咚咚。
“洛儿……”柏奕凯抱起她,真想亲吻悬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别再到外面乱跑了,爸被这事吓得半死,我……”他突然不语,忆起套在雁心手上的戒指。
蓝洛儿默默的流泪。只有这些吗?他只想说这些吗?为何不似从前般给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因为他就要和石雁心结婚了?因为她不再是他的最爱了?
“我先送你回家,警察局那边……”
“哥哥……”蓝洛儿靠着柏奕凯的胸膛低喃,声音虽细微却清楚。“不要结婚……我不要你和别人结婚……不要……不要……”
“洛儿……”柏奕凯控制不了心疼,撕裂般的痛楚折磨他滴着鲜血的真心。“我……一向都会依你的,但……这次不行……对不起,我和雁心……”
“不要!”蓝洛儿如被狠狠扎了一针般惨叫,奋力挣扎着逃开他怀抱。“我不要!你说愿为我一辈子不娶的!你亲口说的!食言!我讨厌你!我恨你!”
“洛儿!”
“我常常作个梦,有个大男孩……带我去坐旋转木马…他为我擦干泪……叫我别哭……要我长大当他的新娘……我不知道他就是你……直到……今天早上。”蓝洛儿泪如雨下,神情凄然。“我没忘……一直在梦中……真的没忘!没忘!”
“洛儿……”柏奕凯痛苦难当。现在说这些不嫌太慢了吗?他玷污了雁心,她也怀了石藤高的孩子,完全没有走回头路的机会了。
我不要你结婚!不要!”蓝洛儿伤悲满怀,内心惴惴不安。该来得及挽回从前的绚丽吧,哥哥深爱她,她也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应该可以重新再来的,不要拒绝……不要……
“洛儿……”柏奕凯向她跨进儿步又停下。多想不顾一切拥住她倾吐深浓的情意,但……他没资格再谈这些,为什么他要半夜去敲雁心的门?该死!该死!
“我爱你……不是哥哥……不是妹妹……我爱你……如今才知道自己爱的是你……一直爱你……”
“不要说了!”柏奕凯大吼着跪下,双拳不停捶着粗糙的地面。“太迟了!我强占了雁心,不能一走了之,我必须负责!”
蓝洛儿恍遭青天霹雳,脸上的表情扭曲又扭曲,连自己能感受到的僵硬!强占了石雁心?他们已经……
“为什么?为什么爱情不能像我小时候梦想的那么圆满?我真恨自己!真恨自己!啊——”柏奕凯仰天呐喊,胸口涨满的苦痛已超越他所能负载的限度!
太迟了?真太迟了?蓝洛儿脑海一阵天旋地转,瞬间昏厥在地。呼唤她吧!朝她微笑的大男孩,不要留她独坐旋转木马上哭泣,不要!
洛儿,别哭,长大要当我的新娘哦……
洛儿,花开得真美,这朵插在你发旁最旁最漂亮……
蓝洛儿含泪坠入白色梦幻中。啊!永远别醒来吧!她愿沉睡梦中,拉紧那大男孩的衣角……仰首看她温和的微笑……任他轻轻拭她颊上的泪花……一辈子……永远……
不行!他不愿失去全心挚爱的女孩,难道真没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吗?他真能甘心守着没有爱情当基础的婚姻过一生吗?
不!不行!不可以!他不要这种结局!天!他该如何取舍?洛儿?雁心?爱?责任?啊!真折煞他精神的大难题呀!
第九章
历劫归来,蓝洛儿昔日的笑靥全部隐没不见。柏远臣夫妇庆幸此次事件化险为夷,对左之奇的好感又增加几分。相对的,他们十分提防石藤高再接近女儿,万一再有类似危机发生,幸运可不会水远站在洛儿这边。
柏奕凯终日活在懊悔与自责的煎熬中!该向父母坦诚洛儿失身于石藤高的事实吗?目前看不出身材有变,几个月后呢?为何洛儿一点也不显紧张?他真替她着急万分啊!
雁心那边更教他烦恼,三番两次催他去见未来岳父,他总以公事繁忙推拒,其实自己心知肚明,这桩婚姻根本非他所愿,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而且他对洛儿的爱又死灰复燃、真的不甘心不明不白的娶个不爱的女人啊!他天天想破头,还是没有记起那晚的经过,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他只感到一片空白?该死!真醉得一塌糊涂了!
☆ ☆ ☆
蓝洛儿心事重重的黑眸露着无尽哀伤,每晚作梦总是哭着醒来。没有机会再回到从前了,她逐日消瘦的身形更加弱不禁风,只以沉默面对残酷的现实。说什么爱与不爱的话都没用了,没用了……
“洛儿!”左之奇朝步出校门的她挥手。如今石藤高无影无踪,他当然得把握机会趁虚而入。自拯救洛儿免于灾祸后,柏家待他如上宾,果然是风水轮流转,龟兔赛跑的赢家并非兔子呀!
“左大哥。”蓝洛儿轻轻点头一应,双眉间有股不定。左之奇自告奋勇要接送她,双亲当然一口答应。
“不行、不行,看你愈睡愈没精神,就像一株快枯萎的白玫瑰似的。去我家走走又没损失,OK?”
“可是……”
“说定,走罗!”左之奇眨眨眼睛,迅即加速上路。蓝洛儿无奈的直视前直方发呆,一路无言。
“洛儿,放轻松,就当自己家一样嘛!”左之奇还没带过任何异性朋友回家,先让洛儿熟悉他的成长环境,再逐步攻占她的芳心,将来必能如他所愿。
“左大哥,好吓人的建筑啊!简直不像住家嘛!”蓝洛儿圆睁的双眸满是惊异。
“哎,少见多怪!其实比我家有钱的人太多了,我爸不惜巨资与建这幢华厦,是为了招待每年各国来此聚会的朋友,平时冷清得就像冰宫。我的两个妹妹假日会带朋友回家,你则是我请回家的第一位客人哦!”
“我觉得自己真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
“请!”左之奇笑着招呼她,蓝洛儿忐忑的心七上八下,待会儿若是碰上他的家人,也许她会紧张得失态。
进了大厅,左家的下人立刻奉上茶水和点心招待,蓝洛儿好奇的看着盘中精致的饼干,有点舍不得吃下肚里。
“之奇!”左世荣夫妇正要出门,不料看见儿子带异性朋友回家,真是史无前例。
“爸!妈!这是洛儿。”
蓝洛儿原本背对左氏夫妇,她带着羞怯转身,礼貌性的朝两人微笑。这一照面,失态的不是蓝洛儿,竟然是左世荣夫妇!
“如嫣!”他俩同声大叫,左世荣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蓝洛儿的肩,表情似喜似悲。
“爸!”左之奇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幕。着了什么魔了?洛儿的魅力连爸都挡不住吗?
“如嫣!是如嫣!”左世荣红了眼睛,左太太原更是无法置信。十几年前丈夫的一次外遇,对象是她最谈得来的密友,差点弄得家庭破碎,不可收拾。最后如嫣留下了封信便消失无踪了,眼前这标致的女孩,简直是如嫣当年的翻版。
“我……我不是……”蓝洛儿困窘的瞧着身前激动的中年男人。如嫣?是谁呀?
“爸!她是洛儿,你到底在说什么?全听不懂。”
“如嫣,我对不起你,但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便悄悄走了?为什么?”左世荣急切的说着,与平日的庄重威严差了十万八千里。
“世荣!”左太太拉开他,定定审视美若天仙的蓝洛儿。没错,就是这张脸夺走丈夫的心,虽然如嫣黯然离开,丈夫的灵魂却一并被带走。十多年同床异梦,拥有他的人却失去他的心。
“爸!”左之奇快被满天问号覆盖了,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真是一头雾水。
蓝洛儿直视对方眼里深切的凄然,居然心脏一阵纹痛,有种无法言喻的酸楚侵袭啃噬她。
“我叫蓝洛儿,伯父……”
“蓝洛儿?”左世荣接连提出一大串问题,“你住哪里?今年几岁?认识如嫣吗?”
“我……十八岁,从来没听过如嫣这名字……”
“十八岁?!”左世荣快哭了,这些年来他天天数着日子,思念一个未曾面的骨肉,完全吻合的年纪,为什么如嫣要在怀了身孕后离去?太残忍了!要惩罚他也不该用这种方法呀!难道这个女孩……“你的家人呢?”
“爸爸、妈妈、哥哥、我。”
“妈妈?妈妈不是如嫣?你从没听过她?”左世荣不能置信,如此相像的两人怎可能会没关系?
“爸!”左之奇有被遗忘的气愤。自洛儿进家门后便被盘问不停,而他一点也搭不上边。
“世荣,我来问吧!”左太太能理解丈夫此刻的心情,陈年往事如今重提,除了嘘叹已无怨恨。如嫣走后丈夫疯狂的寻找她,数年后才辗转得知她已染病过逝,诞生的婴孩不知流落何方。她的一生就像夜半盛开的昙花般,虽美丽却太短暂。
“妈!”左之奇初次尝到被冷落的滋味。
“洛儿,我们能不能见见你父母?”左太太未理儿子,直接切入问题核心。
“对!让我见见你的父母,拜托!”左世荣又紧张又兴奋,对如嫣的亏欠一直教他睡不安稳,而今稍有眉目,他一定要追查清楚“现在?”蓝洛儿十分迷惑。左伯父的焦急所为何呢?如嫣?好美的名字,跟她如谜的身世有关吗?
“现在!就是现在!之奇,快去开车!快!”左世荣握住蓝洛儿的手,慈蔼的眼光带着愧疚。一定不会错的,洛儿一定是他的女儿,如嫣不该将她送给别人抚养,他天天作梦都会梦见哭泣的婴儿声呀!
“我能不能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之奇极为不悦,从头到尾他像个十足的呆瓜。
“去了你就明白了,快去开车!”左世荣专制的命令他。如果真能寻回流离在外的骨肉,今生就了无遗憾了,对如嫣的爱终于找到机会补偿。
“妈!”
“快去开车呀!”左太太拥住蓝洛儿,偕同丈夫向外走去。当年如嫣肯将世荣还他,现在她该摒丢恩怨,解开丈夫内心一直盘缠的结,说不定两人的感情也会因此重获新生,她真的爱他呀!即使他不忠背叛,她依然爱他。
“我又不是司机。”左之奇抱怨着跟去。要是他有预知未来的神力,一定恨不得从没带洛儿回家过。
☆ ☆ ☆
柏奕凯在房中仔细倾听楼下喧哗的访客声。是谁来了。自他和洛儿互相逃避后,家单便少有这么热闹的气氛“奕凯!奕凯!快去阁楼里把当初洛儿身上包的围巾拿下来。奕柏远臣拨了内线给他。
“围巾!干什么用?”
“快去拿!也许洛儿的身世之谜有解开的希望了。”
“什么?!”
“快拿下来就是,快点!”柏远臣没有解释便挂掉通话,柏奕凯万分猜疑的奔出房间。
左之奇坐在沙发上生气。这是哪门子的大烂戏?!洛儿是爸的私生女?太离谱了!他可不认为多个妹妹是件喜事,他要的是个新娘,不是妹妹!
柏远臣夫妇和左世荣夫妻相谈甚欢,蓝洛儿愣愣的望着他们,不一会儿又掉入发呆的空间中。如嫣?如嫣?如嫣是她亲生母亲?左之奇的爸爸是她亲生父亲?那……左之奇不就是她哥哥了?她是个被丢在孤儿院外的私生女?私生女?她的妈妈居然是个抢人丈夫的第三者?她的诞生竟然如此不名誉!
柏奕凯找到当年蓝围巾后便疾冲下楼,乍见客厅中的景况,他稍微迟肄几步。父母和一对陌生人热络交谈;而左之奇和洛儿的脸色则似风雨欲来前的阴沉凝重“奕凯,这两个是之奇的父母。”柏远臣提醒他勿忘礼貌。
“噢!伯父、伯母。”柏奕凯握住围巾走到众人面前,左世荣一见便迫不及待的抢过。
没错、没错,是如嫣的围巾。”他高兴的大叫,欣喜若狂。“洛儿是我女儿!她真的是我女儿!”
“爸!一条围巾能证明什么。全世界相同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左之奇不愿承认现实。不会的,他绝不相信!
“这条绣着如嫣最爱的昙花,是她亲手一针一针缝上去的!我会看错吗?洛儿……”左世荣流下泪,十数年的歉疚与追悔。“我是爸爸……我是爸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蓝洛儿回神躲至柏远臣夫妇身后。不可能!不可能!她的妈妈绝不会是个第三者!
她也绝不会是个私生女!别想骗她!没有这容易!
“洛儿……”左世荣朝她走近。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弄错了!”
“对!是弄错了!”左之奇一旁帮腔。什么跟什么嘛!他的立场居然和蓝洛儿整个调换了!
“千真万确!你和如嫣生得一模一样,我有她的照片,这里……”左世荣掏出皮夹送给她。“如果你仍怀疑,我们可以去医院做DNA检查,让医学证明你就是我的女儿。”
蓝洛儿颤抖的看着照片中娴静温婉的笑容。妈妈?如嫣是她的妈妈?除了发型不同,她和妈妈简直就是镜里镜外的一个人!
“洛儿,当年的事在车上都已经说给你听了,其实……我一直很感激如嫣牺牲自己的幸福,否则……世荣也不可能继续留在我身边。”左太太黯然拭泪,结婚书并没替她圈住丈夫的心。‘你妈走后,世荣用尽方法只获得她病逝的消息,至于你的下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