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的身型步伐!李乐揉着双眼,却根本弄不清楚薛谭到底是怎么移身过去,原来薛兄弟不仅会武功,而且功夫还相当了得。
「喂!小子,你放了我,别动不动就点人家的穴道,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李老仙再度变成石像。
「单打独斗?」薛谭自负地挑高一边眉毛。
杨枝柳奔过来大叫,「看你怎么还手。」说完狠狠地朝他肚子挥了一拳。「敢打我,活得不耐烦啦?信下信我赏你两百六十五拳!」
「杨阿姨!」纹蝉拦住她再度扬起的手。「妳别和爹爹计较,他病了什么都不懂。」
杨枝柳怒瞪着李老仙,这会终于想起他有病在身。哼,这死老头,等病好了非要海扁他一顿不可!
纹蝉忙扶着李老仙回房休息。
杨枝柳随他们进房,「蝉儿,我帮妳。」
薛谭则紧跟在后。
「薛兄弟,请留步。」李乐叫住他,只见他一脸困惑,似有满腹的疑问想问。
薛谭知道他想问什么,匆匆说了一句,「有事今晚三更在此会面。现在我得赶去帮令尊运功疗伤。」
「今晚三更?」
「没错。」薛谭说完踱进房里。
「薛兄弟?薛兄弟?」李乐满脸狐疑。他开始对薛谭的身份起疑,他是谁?绝不是一个大夫这样简单,他究竟来这平凡的村落做什么?李乐担心了起来。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正巡过百戏门。
李乐在院子里左右徘徊。
「奇怪,都已经三更天了,怎么还看不到薛兄弟的人影?」他对于爹所使的武功和薛谭的身手,一直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照理说,爹的武功他尽数学会,没理由看不出爹所使的招数;而薛谭身为大夫,又为何会使出薛子龙大将军的碧血银针呢?莫非薛谭与薛将军有什么关系?他仰望夜空只觉脑袋里一片混乱。
「你来啦!」薛谭出现在院子里的石椅上。
「呃!」李乐惊骇地回头。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到任何声音?
「还在那里发什么楞?」薛谭摇摇手里的酒瓶,大刺刺地喝了一口酒。「皓月当空,良辰美景,来共饮美酒吧!」
「呃,是。」李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对于这个神秘人物他有崇拜也有嫉妒,崇拜是因为他的武功;嫉妒则是因胡艳对他的青睐。
「啊!真是好酒,李兄,你也尝尝,」他将酒递给李乐。
李乐接过酒,一股浓郁的异香随即窜鼻沁入他的五脏六腑,身心陡地通畅,这等美味令他刻不容缓的连灌三大口,「哇!真是大快人心,果然是好酒!」言毕,他又灌了一大口。
「喂喂喂!你得留一口给小弟啊!」
「我从没暍过这么香醇的酒,薛兄弟,不知这是什么酒?」
「这是我自个儿调配的药酒。」
「药酒?」虽说是药酒,却一点药味也没有,他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药酒。
「这酒喝多了不但不伤身,还可舒筋活骨,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简直是天上极品,没想到薛兄弟除了医街超群之外,还调得一手好酒,」李乐话锋一转。「最重要的是,武功还相当了得。」
「哈哈哈!」薛谭大笑。「李兄见笑了,在下的武功根本不值得一提,倒是贵门的幻影搓步才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武功绝学啊!」
「幻影搓步?薛兄弟,你说笑了,本门武学并无幻影搓步这套武功。」
「你瞒不了我的,令尊稍早所使的武功就是幻影搓步里的鬼魅飘移,难道你敢否认。」薛谭喝下最后一口酒。
「薛兄弟,实不相瞒,家父今日所使的武功,在下是连看都没看过,更不知那套武功就是幻影搓步。」
「喔?这么说来,你是不会这套武功喽?」
「是的。」
唉!本来以为李乐会这套武功,那就不愁会输给胡旋府,没想到……唉。
「不过,令尊今日怎么突然会使出……」他皱起眉头,「莫非……」
「薛兄弟,你想到了什么?」
薛谭起身,「在下曾听闻欲练幻影搓步必先蒙头盖脑,意思就是说欲练这种武功必先伤脑,脑一伤,身即偏;身一偏,步即挪,脑不控身,身不控步,于是步随意走,如影似幻,缥缈虚无,就连自已都不知自己会打出什么样的武功招式,那么就更别提敌人会克制他的武功招式,现在我终于懂了。」
「薛兄弟的意思是说家父之所以伤脑,就是因为练此武功?」李乐讶异地道。
「正是。」
「但是我从没听爹提起过,敝舍有幻影搓步的武功秘笈。」李乐还是不解。
「这事唯有问令尊本人方可知晓,或许他是怕李兄伤了脑子,以至于绝口不提也说不定。」他推测。这李老仙为了赢得龙珠可真是急疯了,竟冒险练这种武功。
「此事甚有可能,不过一切真相还得等爹痊愈以后方可知晓。」李乐眼睛一转,大刺刺地道:「对了,薛兄弟,今日见你使出碧血银针……不知你与薛子龙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实不相瞒,薛将军正是家父。」
「什么?!你是……」李乐一听,赶紧抱拳。「庶民不知,还请薛公子多多包涵!」
「李兄不必多礼。」
李乐不苟言笑站立一旁。
薛谭斜睨着他。「李兄为何不坐?」
「小人不敢!」他拘谨抱起双拳。开玩笑,他可是大将军的儿子呢!
「要是李兄不嫌弃,还望能与在下以友相待。」
「呃……」李乐犹豫。
他将李乐拉至石椅上。「够朋友的,就与我击掌为友。」
「既然贤弟盛意拳拳,那么愚兄就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两人笑得开怀。
薛谭渐渐收起笑容,「有一事还望李兄帮忙。」
「谭弟但说无妨。」
「希望李兄能帮我守住真实的身份。」
「为何?」李乐不解。
「实不相瞒,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
「偷跑出来?哈哈哈,想必你一定是受不了那些烦人的礼教?」李乐猜测。
「正是。」
「你放心,我绝不泄漏你的身份。」
「多谢李兄!」他抱着双拳。「对了,李兄,不知你对于抢龙珠一事,有多少把握?」
李乐叹了口气,「说真的,愚兄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那我岂不是得娶胡小姐?」他其实是在试探李乐,他看得出李乐中意胡艳。
「万万使不得!」李乐慌张地道。
「为何使不得?既然你们无法胜胡旋府,那么照先前的约定,我非娶胡小姐不可。」
「但是……但是……」李乐急得左右踱步。「但是你要是娶胡艳,纹蝉怎么办?更何况……」
「更何况你喜欢的胡艳绝不可以嫁给我是吗?」
「你……」他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事在薛谭眼里无所遁形。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他起身趋前。
「你、你真是厉害,才来这没多久我的心事全被你看穿,但是……」李乐忧心忡忡地像失了神似的。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夺人所好,方才只不过是跟李兄开个小玩笑罢了,更何况我喜欢纹蝉,又怎么会娶胡艳呢?」
李乐摇头笑坐在石椅上,「害我紧张的,我真笨!居然看不出你是在捉弄我。」他放下心来,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关于抢龙珠我真的拿不定主意,要赢实在困难,爹又这个样子……」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薛谭信心满满地说着。
「什么打算?」李乐好奇地问。
他摇摇头,「不可说。」他笑了,让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第五章
自从李老仙疯了以后,薛谭每天都得到百戏门为他医病,虽然说这是相当累人的工作,然而薛谭却乐在其中,因为只要能天天看见纹蝉,那么就算再辛苦他也甘愿。
今日他与纹蝉带着李老仙至河边散步,他们并坐在河边柳树下,看着李老仙在河里追着鱼玩得如此起劲,纹蝉脸上不自觉的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她的笑容看在薛谭眼中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虽然她不似胡艳有艳丽的容貌,然而在他眼中,她细致的眉、秀气的唇,笑起来带着一丝羞怯的表情却更能吸引人,就像一朵朴素的小花,有属于它独特的气质,暗暗绽放清新无比的芳香,而这也才是他喜欢的,是他长久以来所寻找的,所以遇见她时他才会有那种强烈的想安定下来的感觉。
纹蝉的气质让他觉得在她身边很舒服自在。
青山翠谷碧草如茵,旖旎的风景大好的时光,他情不自禁趁她不注意倾身亲了她的颊,她一楞回头瞪他。
「爹爹在这里,你干什么?」她端起脸来训他。
他含笑驳道:「妳爹爹就算看到我亲妳他也不会怎样,妳忘了他自己成天嚷着要抱要亲他的柳妹吗?」
她噗哧一声笑了,「可恶,竟然这样说我爹!」可又说得对极了。
他伸手折一截柳枝,「妳放心,妳爹疯是疯,但精神可好哩!」他指指正在抓鱼的李老仙。「我们大伙全为他着急,可是他现在却活得比谁都来得悠闲,不是吗?」他的言语间透露着几分哲理。
「这次幸好有你在,不然闹这样的病真不知该找谁医!」她满心感激,但又不禁黯然担忧,「说真的,我希望爹爹快些好,但胡姑娘又坚持不让步。」
他试探地问:「要是最终没有办法了,不是我娶胡艳就是让妳爹疯下去,妳挑哪样?」
她抬起脸来,看着他严肃正经的脸,轻咬着唇矛盾得下知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他轻而低哑的问。
她低下脸,诚实的说:「对我而言,爹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把我和哥哥辛苦的拉拔长大,我当然……当然不要他疯下去。」她哽咽了,然而想到若是薛谭娶了胡艳,她一定不甘心。
「算了,不要说了。」他不忍看她难过,亲吻她泪湿的眼睛,和风吹拂他们的衣袖,他的身子倾过去挡住一片阳光,一只手亲密的环住她的腰侧……
「薛谭?」她仰头看见他热切的星眸,姣好的脸型,在她身上他结实的身子热着。她有一阵的恍惚,被他俊俏的脸迷惑,她张着唇却忘了要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他俯身封住她的唇,另一只手轻握住她的下巴。
她双手无助的垂在草地上,虚弱地承受他的吻与热情,他火烫的舌在她唇内撩拨纠缠她的舌,他的手挑逗地隔着她的衣衫抚摸她的身子,他是这样充满着魅力和诱惑,她炫惑地闭上眼。
她学着他俏俏伸手抵住他壮阔的胸膛,从未如此碰触男人的身体,她害臊地满脸通红却又好奇地在他身上游移……
怎么变得如此放荡?她惊讶自己的大胆,双手却迷恋他结实硬朗的身体,是他的吻让她乱了方寸?他是如此的特别如此的让她抗拒不了……
薛谭将手探进她的衣领内,他可以感受她饱满的胸线,他恋恋地将吻移到她脸颊,亲吻她小巧的耳垂,令她娇吟出声,情欲在侵蚀她的理智。
他抚摸她粉嫩的蓓蕾,听见她无助的喘息,他将她搂得更紧。
突然——
「啊!」她骇叫起来。
他连忙收手回头看见李老仙满脸困惑的瞪着他们,一只手还搔着脑门。
「爹爹……」纹蝉慌得理好衣衫双颊羞红。爹简直是他俩的克星,老出来杀风景。
「呃……伯父……」薛谭尴尬得舌头打结。
然而李老仙竟坐下来嚷道:「你们在玩什么?我也要玩!」说着说着对薛谭噘起嘴要他亲亲。
「爹!」纹蝉头大地摀住额头,不知所措。
薛谭脸色骤变,立即拿出银针防备他扑上来索吻,真是……他哭笑不得,这时远处有人急步踱来一边亲昵的嚷嚷。
「谭哥哥,谭哥哥!」胡艳挥着手急步走来,「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见到胡艳,纹蝉别过脸去沉默了,她把李老仙拉到身旁席地而坐。
「怎么你们也在?」胡艳不悦地皱眉,然后大刺刺地往薛谭身旁一坐讽刺道:「谭哥哥,他们整天巴着你,你怎好行医?」
「是我约他们出来散心看风景。」
「看风景?嗳,也难怪了,成天有人缠着要你治病,怪不得你需要散心看风景。」她幼稚地挑衅着,「哪,以后你闷的话,就找我陪你散心,我纯粹是担心你累坏身子,不像某人只会利用你。」
「爹,我们走吧。」听得出她句句嘲讽,纹蝉拉起爹爹索性要离开。
「别走,妳不是想和我的谭哥哥看风景吗?」胡艳笑着拦住她。
纹蝉转身冷漠道:「风景不错,可半路飞来一只苍蝇嗡嗡嗡的吵死人,没那兴致了。告辞。」
薛谭没料到文静的她也会迸出这么一句话,简直笑岔了气。
胡艳耐不住脾气的抓住她手臂喝嚷,「妳说什么?妳骂我是苍蝇?」
「妳是吗?」
「当然不是?」
「那妳吵什么?」
胡艳气得说不出话反驳,只得转身讨救兵地向薛谭嚷,「你看她欺负我!」
真是做贼喊抓贼!他笑着起身跟上纹蝉的步伐,对身后的胡艳摆摆手潇洒道:「我只看到苍蝇吵得不得了,我走了。」
「什么?!你们一起欺负我,过份!」她气呼呼的直跺脚,可怜没人理会她。
***
天光乍现,繁星渐隐,寂静的中村夹杂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杀气。
今日是胡旋府与百戏门的大日子,一头头绑大红绣球绘着金漆的狮头正蓄势待发地在两家门前一字排开,而龙珠亦早早就架设完毕,硕大的金珠被五层楼高的木架托在半空中,着实将一旁的梨园客栈给比了下去。
胡老爷信心满满地在出阵队伍前吩咐,「今日一战,咱们胡旋府是誓在必得,八卦狮阵环环相扣,滴水不入滴水不出,大伙待会儿变化队形时可千万记得看我狮头摆出的暗号,再伺机偷袭对方,将百戏门那些软脚狮全给打倒在地,让他们满地找牙,知道吗?」
「是!」震天的呼叫声洋溢着一股极为强盛的气势。
「好!哈哈哈……」胡老爷笑得阖不拢嘴,他双眼锐利的提起金笔,小心翼翼地在主狮头双眼点了睛。
场面再度沸腾,胡旋府上下气势凌人,好象这一战他们赢定了似的。
此时的胡艳在房里梳着发丝,她开心地想着即将成为薛谭妻子这档事。这些日子以来那个假惺惺的李纹蝉,一天到晚总是巴着谭哥哥不放,过了今天以后,看她还有什么借口来找谭哥哥。胡艳愈想愈得意,她恨不得纹蝉赶紧消失在她面前。
然而比起胡旋府,百戏门可就冷清多了。
由于他们的七星阵不如胡旋府的八卦阵,再加上这次的主狮头没人可担纲,想要用七只狮子对付人家的八头猛狮,可说是以卵击石,就连村子里的百姓亦一面倒全押胡旋府会赢得龙珠,于是任凭李乐如何仔细的布阵,百戏门的弟子就是无法振作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