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你变了,变得好无情。”他的语气很失望,表情更落寞。
无情的话就不会理他死活了好不好?叶可晴连瞟都懒得瞟他一眼,目不斜视地走向一秒不差地出现在校门口的车。
“不要跟过来。”临行之际,她丢下这句话。
就算是伸出手去,也拉不回她吧?
懊恼地站在原处看着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因为她坐上别人的车而奇痛无比,可是他又能如何,是他亲手将她往别人怀里推的啊!
一打开车门,毫无意外又见到宗御宸,顿了半晌,叶可晴还是认命地坐进去。
关上车门,她便不自觉地因车内的低温抖了下。
怎么搞的,他今天冷血病又发作了,冷锋四处横扫,又是谁惹到他了?
咦,道道冷芒好像都射向她耶,不会是她吧?她才刚下课,哪有那个机会去惹到他啊?
“你又跟他牵扯不清。”话语中尽是责备。
牵扯不清?“没有啊。”她下意识否认。
他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自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来,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最好没有,背叛我的后果是你所意想不到的。”
外冷加上内寒,让叶可晴颤巍巍打了个冷颤,“我、我知道下。”
在他冷冷的逼视之下,相信是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给他否定的答案。
虽然,她实在是不知道她和邱维哲说话,究竟跟“背叛”有什么关系?如果身为他的下属便不能跟其他异性交谈,那云英未嫁的岂不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婆?
这规矩未免也太不人道了吧,为什么没人起来抗议呢?
偷偷再瞄了他一眼,想也知道为什么,因为——没人敢啊。
jj jj jj
铃铃——铃铃——
唔,吵死了,她明明记得她昨晚没调闹钟的啊,怎么还是在叫?
啪的一声将闹钟按掉,那扰人的声音却仍是在响,叶可晴睡意仍浓的将头自被窝里探了出来,看到床头不停震动的行动电话。
原来是手机在响。
“喂?”惺忪的睡眼对不准焦距,她摸了半晌才摸到电话。
“可晴,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喔……”她懊恼地低吟,早知道接之前先看清楚号码,她现在困得很,实在没精神听他废话。
天生低血压的她早晨总是醒不来,难得的假日可以睡晚一些,为什么就是有人见不得她好过啊?
“可晴,原谅我好吗,我是真心真意的——”劈哩啪啦一大串忏悔 自电话那头源源不断狂泄而来。
“邱维哲,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她火得很想杀人。
“几点?”邱维哲疑惑地顿了下,“八点啊。”天亮了不是吗?
“八点?”声音拔尖,“你竟然八点就打电话来吵醒我,难道你不知道我有低——”声音嘎然而止。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悲哀。
在一起那么久了,他竟然不知道她有低血压,对于这么不了解她的人,她当然没必要再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光阴。
“可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隔着电话看不到人,对于突然静下来的叶可晴,邱维哲有些紧张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女人心已死,说再多的甜言蜜语又能挽回些什么?
“维哲,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了。”她的语气很平静。
“我不清楚!”他在电话那头狂喊,“我不清楚,可晴,我们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两情相悦?那只是他自己在一相情愿罢了,对于他,她早已没什么情份在了。
“我要挂电话了。”她累得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既然你如此无情,那就不要怪我了。”他的喃喃自语愈来愈大声,“你是不是有在替一个小鬼头当家教?”
“你怎么知道?”她心中响起警铃,接着又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自开阳门中将人给带走。
这么一想,她心安了一大半。
“那小鬼现在在我手中,如果你想要他毫发无伤就出来见我。”是她先无情,就别怪他无义。
“不可能!”她握紧电话大喊。
“不可能是吗?”他笑得很阴森,“我就是有办法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虽然直嚷着不可能,但心中的不安仍是不断扩大,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竟然以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威胁她。
“邱维哲,你好卑鄙。”她恨恨地说。
原先情人当不成还可以当朋友,现下她连朋友都不屑跟他当。
“那全是因为我太爱你的关系,可晴,不要恨我。”他深情款款地告白完,再接着撂下威胁。“十一点,我在我们的老地方等你,你不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有什么后果。”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叶可晴失了好一会神,接着才自床上跳起。
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她冲出房间便直接往宗宇阳的房间而去,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她愣了下。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凭邱维哲怎么可能有能耐将人自开阳门内带走,除非小阳自己跑出去玩……
接着她在每个地方搜寻着,逢人便问:“小少爷呢?”
众人给她的回答皆是不知道、不知道,她急得差点将开阳门整个翻了过来。
“你怎么了?”发现她失神地瘫坐在地板上,宗御宸实在无法视若不见。
“我要出门一下。”她自地上跳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我让瀚送你去——”在假日她会那么早起床已是罕见,这么匆忙地赶着要出门更是令他感到怀疑。
莫非是赶着去见谁?
“不必了。”叶可晴一口回绝。
虽然邱维哲的卑鄙让她觉得很生气,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送命,这事还是她自己解决比较好。
给瀚知道了就等于他也知道,她可没忘记上回那两个绑架犯是什么下场。
她太快的拒绝让宗御宸心中怀疑更甚,见她迫不及待出门的背影,他眯起冷眸唤来瀚,“跟着她,别让她发现。”
“是。”瀚领命而去。
而那个让叶可晴找得天翻地复的宗宇阳,此时却自影音室走了出来。
“姊姊要去哪里?”揉揉仍是疲倦的大眼,宗宇阳仰头问着宗御宸。
他昨晚玩电动玩得太累就直接睡在影音室里了,直到刚刚才醒来,一脸遗憾地看着大门口。
姊姊那么早要去哪里玩呢?为什么不带他去,竟然独乐乐,真是太过份了。
“不知道。”很难得地回答了宗宇阳,宗御宸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去。
不过他没漠然以对已经让宗宇阳很感动了,他崇拜的大眼直瞅着宗御宸离去的背影不放,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中。
好感动,爹地真的有回答他耶,呜呜……上帝一定真的有听见他每晚睡前的祈祷了。
喜悦的情绪盖过被丢下的惆怅,瞌睡虫也跟着袭了上来。
哈——好困喔,既然姊姊不在家,爹地也要忙自己的事,那他也要去补眠了,晚——喔不,是早安。
jj jj jj
帝后饭店是维多利亚港最具代表性的指标,外墙攀满长春藤,内里装潢豪华而不庸俗,整幢建筑物富有浓厚的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色彩,近年来新兴的开阳饭店虽然也是走华丽风,却总是少了那份典雅。
饭店前就是港口,海面上彩帆点点;夕阳西下时彩霞满天煞是迷人,而入夜时分省议会大厦装点的数千盏灯齐开,顿时光芒四射,教人叹为观止。
这里,曾经是他们所共同喜欢的地方,也是一同立下志愿,总有一天要进去喝喝下午茶、享受一夜奢华的地方。
可惜,当旧情已逝,再多的梦想也成空谈。
正午,艳阳正炽,咸咸的海风迎面拂来,远远眺望着湛蓝的海面,叶可晴无奈地叹息。
“可晴。”热切的低唤声将她神游的心思拉了回来。
她冷冷侧首,“人呢?”
邱维哲摊了摊手,满脸讨好的笑,“等我们谈完,他自然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你面前。”
言下之意就是她得听完他想讲的废话才行。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如果他不要再继续纠缠不休,她会很感激他的。
“当然有!”无法忍受她对自己视若无睹,邱维哲强硬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难道你忘了我们在这里许下的每个承诺吗?”
选老地方,当然是希望勾起她内心美丽的回忆,进而重燃旧情。
看了一眼她曾经向往不已的帝后饭店,她缓缓闭上双眼,“景色依旧,人事全非。”
“怎么会呢,只要你不变、我不变,又怎么会人事全非呢?”他无法理解她为何非要如此坚持分手。
“你真的认为什么都没变吗?”轻笑一声,叶可晴同情他的天真,“有很多事一旦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打在她脸上的那巴掌热度仍在,烙进她的心里,打碎她对他的最后一丝宽容。
“只要你肯再给我机会,就会知道我没变的。”他抓过她的手贴在自己心脏上,“相信我,好吗?”他深情款款地凝视她。
如果是从前的叶可晴一定会心软而原谅他的,只可惜这次他让她伤得太重,也彻底对他失望。
“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维哲。”叶可晴毫不留恋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是一直很想进去帝后饭店喝下午茶吗?我们现在去。”他仍试图想挽回些什么。
“我不要,你放开我。”他这人听不懂拒绝吗?
就在他们俩在岸边拉拉扯扯时,一辆豪华宾士突地停在他们身后,薇塔气焰高张地自车上下来,艳丽的脸上燃着熊熊怒火。
“薇、薇塔?”邱维哲因她的突然出现而一时慌了手脚,只能愣愣地看她再次恶狠狠地赏了叶可晴一巴掌。
第一次被打她因为还是那混蛋的女友,所以只好认了,但是第二次再来,她可就投那么好的修养了。
“啪!”微微地朝她笑了笑,叶可晴也回敬一巴掌。
“你、你竟然敢打我?!”捂着热烫的脸颊,薇塔厉声尖叫。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如宝,连大声责骂也没有,更遑论赏巴掌了。
“你不也打了我。”刚好扯平。
那怎么一样?薇塔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该死的贱人。”她冲上前去推了她一把。
“喂,你这人讲不讲理啊?”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叶可晴怒瞪着她。
被惯坏的骄纵千金,比起她来,宗御宸还讲理多了。
“跟抢人男友的狐狸精有什么理好讲的?”薇塔咄咄逼人地步步进逼,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想将对方大卸八块。
可是……到底谁才是第三者啊?最初的受害者应该是她吧?
叶可晴无奈只得步步后退,她可不想被那看起来修得很利的指甲抓花脸,“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啊——”解释得太专心,浑然忘了身后是广阔的大海,她被防护的铁链绊到而往后翻到海里去。
噗通的落水声引来旁人注目,惊叫声马上四起。
“啊!有人落海了。”
“可晴!”不会游泳的邱维哲只能站在岸边干瞪眼,看叶可晴无助地在海上载浮载沉。
“不、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薇塔脸色刷白,忙不迭地撇清。
她是骄纵任性,可还没坏到想取人性命啊。
“她快沉下去了——”又有人尖叫。
该死!为什么附近都没人会游泳?焦急地喃喃低咒,邱维哲恨起自己此刻的无能。
就在他顾不得自身安危打算跳下去时,有个人影比他更快地跳下海,以娴熟的泳姿游过去抄起已被海水呛昏的叶可晴。
“加油、加油!”岸上的从人莫不为他身救人的情操所感动,纷纷替他呐喊着打气。
所幸今天的风浪并不大,否则营救上铁定会更加困难。
“耶!”在人终于成功地被救上岸后,周围响起一阵欢呼与掌声。
“可晴——”见到叶可晴湿漉漉并昏迷地被瀚抱上岸,邱维哲冲过去想接手,却被瀚冷眼瞪得退开。
无视于邱维哲的殷殷关注,瀚迳自抱着叶可晴走向自己的车,飞车离去。
第九章
好黑……好冷……
冰冷的海水不断朝她袭来,灌进她的眼耳口鼻,咸咸的海水夹杂着浓浓的汽油味,呛得她不停想反胃。
可是她吐不出来,只要她一张口,水就会源源不绝地往她口里流,不张口却是往她鼻里呛,让她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原来溺水的感觉是这样啊,真的很痛苦呢,她终于可以体会淹死之人死前的挣扎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也快死了?
可是她还不想死啊,她那么年轻,大学都没毕业,有好多梦想还来不及实现,她不想死啊!
伸出手渴望抓住些什么,不想再往冰冷的更深处沉,至少死前让她再见宗御宸一面吧……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见他,可是反正都快挂了,干么还想那么多“为什么”来为难自己,顺着心意走就是了。
他一定不知道她快死了吧?此刻的他一定舒舒服服地在家中跷二郎腿摆冷脸,哪里会知道她落海而赶来见她最后一面呢,看来这心愿就要变成她的遗愿了——
嘴角绽出怅然的微笑,叶可晴准备要放任自己沉人黑暗之中。
“叶可晴,醒来。”有人握住她举高的手,并拍着她的脸。
“唔——”贪婪地握紧那只温热的大手汲取热源,她当自己在作梦。
也许她太渴望被人拯救了,所以才会作出这种美梦,可是美梦易醒,她还是会死的吧……
“你给我醒过来——”大手的主人开始沉不住气地摇晃她。
到底是谁这么没天良?她都快死了也不让她死得安稳点,难道他不知道打扰亡者是十分缺德的事吗?
“咳咳咳……”瞧,被他摇得都咳嗽了。
“行了、行了,她将污水吐出来就没事了。”耳边响起欣喜的声音。
在宗御宸冷冷的逼视之下,被临时抓来看诊的倒楣鬼实在很难不手抖脚也抖,就怕救不回叶可晴的小命,自己也要跟着呜呼哀哉。
“没事了为什么还不醒?”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有着难掩的焦虑。
然后责难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的瀚,都已经叫他跟着了竟然还会出事,未免也太不尽责。
“叶小姐有可能是受惊过度,所以才会——”医生手心额际直冒冷汗,心里阿弥陀佛猛念,希望门主千万别迁怒,他只是医生可不是凶手。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他不想听废话。
“这——”为难地看着仍紧闭美眸的叶可晴,医生紧张得就快胃抽筋。
哭丧着脸,他哪知道她什么时候要醒啊?每个人状况不一,这叫他要怎么猜?
“算了,你出去吧。”他再待在这实在没啥建树,滚出去省得碍眼。
“那我先下去了。”接到特赦令的医生马上火速收拾好自己的家伙逃之夭夭,多留一分他的寿命就短一分啊。门主那足以媲美北极的寒气冻久了可是会折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