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筠香不禁感叹,上天对他真是太得天独厚了。
就在她正专注于自己的思考当中时,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拉了下去,嘴上给重重
地吻了一下,“怎么这么早起,昨晚不累吗?”
听出他话中含意的许筠香,脸又霎时滚滚地烧烫着,经过了昨晚,她已经明白圆房的意
思,这让她更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无耻。
但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当时的她根本就不想嫁,哪还会去管奶娘那絮絮叨叨一大串的有
关为人妻子所应该注意的事项,她一个字都没把它听进去。
看见她娇羞的模样,李怀祯抑止不住地轻笑出来,笑得趴在他胸膛上的许筠香都跟着上
下震动着。
“你笑什么?你不也很早起,难道你就不会累吗?”听见他的笑声,许筠香抬起埋在他
怀中的头瞪着他,她以为他在取笑自己。
听见她的话,他更是遏止不住地大笑出声。喔!她真的是一点点亏都吃不得。
“你放开我!”看见他不仅没有止住笑声,反而狂笑起来,许筠香恼羞成怒,挣扎着要
离开他的怀抱下床去。
但李怀祯哪会让她离开,反而更是紧紧地抱住她,让她动弹不得,“生气啦?”
“哼!”许筠香哼了一声,把头别向一边去。既然他不让她下床,那她至少可以不看他
吧?
看见她真的生气了,李怀祯也不敢再逗她,他可不想才新婚第一天,就跟她得不愉快。
“丽儿!”他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打算转开她的注意力,“我昨晚有没有弄痛
你?”他问了一句光听就会脸红心跳的话。
“嗄?”听到他这句话,许筠香拉回放在远方的视线,茫然地看着他,一旦一触及他炽
热的眸光,又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开,“没没有,你问这干什么?”
李怀祯满意地看着她游移不定的目光,这表示自己的话已收到成效了,“不干什么,只
是想”他并没有说完全部,剩下的,仅以行动代替言语,让她用身体去感受他满腔的浓浓爱
意。
又是一番缠绵过后,许筠香总算如愿以偿地睡去了,那些嘈杂的声音再也进不了她耳
里,现在的她,正在与她甜蜜的梦境相拥。
她的梦中有她、有怀祯、还有他们日后将会增添的小宝贝。
※ ※ ※
“海沧山”,昂然挺立于玉门关旁的山地之上,地势险要,攀登不易,蜿蜒崎岖的弯
道,一个不留神便会摔个身碎骨。它易守难攻,普通人也绝不会吃饱饭没事找事做地爬上去
玩玩,而一些土匪级的三流角色,更不会选择那里作基地,因为他们还颇有自知之明,知道
以他们的身手,要在那浑然天成的险峻山壁攀上爬下的,根本是痴人说梦话。
但是对于训练有素的天鹰堡成员来说,这里不啻是一个好地方,尤其是邻近关外更加添
了他们斥退外敌的方便性,因此,这里自然而然地成了天鹰堡的领域。
只要上过“海沧山”上的人──当然,那是少之又少的──都可以知道,整个天鹰堡呈
降鹰之势地盘踞在整个“海沧山”顶,那雄伟磅礴的气势令人不禁为它所折服;甚至不用上
到山顶去,只要在远远的地方往“海沧山”的方向看,就可以看到山顶上有一只振翅欲飞的
傲然大鹰,那,就是天鹰堡,一个群英汇集的地方。
“副堡主,前方探子来报,敌军又大举南侵了。”一名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男子,
行色匆匆地走进浩云楼,跪在冷啸鹰前面报告。
只见冷啸鹰那原本就不见任何温度的脸庞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又冷上几分,几乎要把整
个厅中的空气全部冻结。
“又来了吗?”他冷笑地说。
这是继上次被他们逼退之后,敌军的第五波攻势,而且显然更加来势汹汹,大有想举灭
掉天鹰堡,进一步并吞中原之势。
而冷啸鹰的语气里,除了国仇外之,又多了一丝矛盾的情绪,似乎对敌国深恶痛绝,却
又有着令他放不下的牵挂。
“副堡主!”一旁的红、蓝、银、黑四鹰,也就是天鹰堡的“四先锋”皆担心地望着他。
“放心,我没事。”他淡淡地说道,“对了,黑鹰,堡主还没回来吗?”
四先锋除了战时是主要大将外,在平时,都有其各司的主要职务,而黑鹰的职务就是负
责堡里与雷傲鹰──也就是李怀祯间的消息传递,由于种种因素,李怀祯不能常常待在堡里。
“回副堡主,还没。”黑鹰简短地回答。昨天是堡主的大喜之日,他当然是不可能这么
早回来。
“是吗?”冷啸鹰深锁起挺秀的眉,整个大厅因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他不是个挂名副堡主,相反的,他有足够的权力可以号令整个天鹰堡,但是他尽可能请
示李怀祯,因为他不是个善于谋略的人,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失策,而怀了整个大局。
“让属下去通知堡主吧。”黑鹰自告奋勇地说。
“这”冷啸鹰一时之间难以下决定,他不想违背李怀祯的规定──尽量不要到宫中去找
他,但这次情况特殊,攸关着国家存亡与否。
“副堡主!”黑鹰焦急地喊他,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
“你去吧,小心点。”冷啸鹰眼一闭,下了重大决心似地说道。
“是!”黑鹰领命之后,便达到马房去跨上快马,往京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哈哈哈,原来整个天鹰堡没了雷傲鹰就只是一群饭桶啊?”在黑鹰才刚离开不久之
后,一名与冷啸鹰具有相同冷傲气质的男子,站在门外讥谨着冷啸鹰,显然是把整件事都看
在眼里,但却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其武功的高深令人心惊。
其实冷啸鹰也不是没发现,只是不想揭发而已,因为他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
敢现身。
“退下!”冷啸鹰遣退了欲拔刀相迎的守卫,转而冷冷地看着来人,“你来做什么?不
怕死吗?”他冷冰冰的语气里,隐含着别人听不出来的感情。
“怎么说得这么绝呢?我只不过是来探视一下我的弟弟啊,做哥哥的总该关心一下你是
否安在嘛!如果你死了,我也好来祭拜你啊,哈!哈!哈!”男子丝毫无惧地走到冷啸鹰面
前,眼神中,冷峻带着莫名的情感。
他,冷少云,是冷啸鹰的哥哥;而冷啸鹰原名冷少杰,俩人原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兄弟,
感情好到连他们亲生父母都会嫉妒,大概也就因此而惹起天妒吧!
十五年前,他们冷家曾是叱吒一时的豪门,“阎烈山庄”名震天下,在当时的江湖之中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声威甚至大过现今江南的傲龙庄、江北的天鹰堡,是武林之中人人竞
相攀交的对象。
但是这么一个豪门,竟在一个夜里全给灭了,庄主冷剑悠、夫人穆絮枫以及两个公子全
都不知所踪,除此之外,整个山庄一百二十几条人命全都被夺,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也没
有人知道他们夫妇俩到哪里去了,连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在当时掀起了一阵好
大的浪潮。
而冷少云、冷少杰兄弟在逃出来时并没有跟他们的父母在一起,甚至连双亲还有没有活
着他们也不知道,走到一半他们兄弟也失散了。家破人亡的打击对两个才八岁、七岁的孩子
已经够大了,又和自己的兄弟走散,在茫茫人海中,他们饥寒交迫,只能够缩在路边等待死
亡,他们是不可能去当乞丐的,虽然才几岁的孩子,由于山身不凡,自尊心却强过任何人。
或许是天不绝人路吧!冷少杰被当时虽才十岁,但却人小鬼大的李怀祯救走,李怀祯把
他安置在父王赐给的别庄之中,看出冷少杰有一些武功底子,还请了个人教他武功。
而冷少云偶乎就没有弟弟那么幸运了,他因为生病,在两国交界挣扎着,被到边境视察
的番王给带回去,从此过着非人的生活,那严格的武功训练,若不是他咬紧牙撑着,恐早八
百年前就下去跟他们一庄大大小小团聚了。
也由于被不同的人救走,奉不同的人为主子,而偏偏番王又处心积虑地要进军中原,他
们当然是不可能站在同一阵线上,所以,他们兄弟对立的局面从此展开。
从他们被救到再相遇这两、三年来,虽然谁也没有说出口,但心里的痛却仍是无可磨灭
的清晰。
“这里不是你冷大将军的地盘,滚出去!”冷啸鹰怒瞪着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冷少云。
“唷,不要那么凶嘛,好歹我们也是亲兄弟,这么久不见,不想叙叙旧吗?”他一手搭
上冷啸鹰的肩膀说。
自小艰苦的遭遇,把他原本潇洒不羁的性情磨成了情感内蕴的冷,本以为十岁以前的冷
少云早已随着阎盟山庄的毁灭而逝去,却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亲弟弟面前再度显现出来。
没想到冷啸鹰竟是一把挥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的,你再不滚,小心我把你抓起
来,这可是大功一件。”他威胁地说,并把头硬转到一边去,不再看大哥。
冷少云明了地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并往后退了一步,“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以现在
的局势看来,我们也的确不宜见面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这次的情况不比从前,你自己多保
重,我不希望继爹娘之后,你也离开人世。”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处在敌对的两方,但至少我知道,你还陪我活在世
上。”语气之中,包含多少历尽沧桑的疲惫,似乎冷啸鹰才是他现在生活的所有重心,没了
冷啸鹰,世上也将不会再有冷少云这个人。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大王对他有恩,他不能
背叛,但他也不忍心弟弟受到伤害。
冷少云怎么也忘不了,在战场上初次相逢时心中的喜悦,以及知道彼此立场是对立的之
后,那股希望破灭的浓厚失落感,那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
“你不会明白天鹰堡的实力到什么地步的。”走了几步,他后面响起了冷啸鹰冷冷的声
音。
他的脚步停了停,苦笑了声,“但愿如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啸鹰望着他的背景,只觉得儿时的记忆彷佛又一幕幕在眼前重演,而如今,他们之间
所剩下的,只有战争。
第四章
当许筠香再度醒来之时,已经是早上三竿的时候了。实际上她是被饿醒的,从昨天她
“重整”新房开始到现在,根本是滴水未进。
探了探身边,李怀祯似乎已经不在了,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许筠香可不希望每回睡醒的时候,他都在旁边瞧着她,这样她的心脏会提早崩溃的。
但是,她那口松掉的气可没逍遥太久,当她掀开紫纱帐的那一刹那,那口气随即又从她
的胸口提起来。
天哪!这个情形该如何解决?
她那个亲爱的相公正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带着饶富兴味的表情,把欣赏的眼光投到她
来,看得她心慌意乱。
突然,她觉得他的眼神似乎不一样了,而且也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某一部位,她顺着他
的眼光低头一看──
她原本拉到脖子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滑到腰部,上面的春色一览无遗,难
怪她老觉得上面凉凉地。
许筠香被他的眼神吓坏了,有别于昨晚的温柔诱人,变得狂热危险,惊呼一声,连忙拥
着被子缩回帐内喘气,试图抚平自己那一颗狂跳的心。
在外头的李怀祯看见她这个可爱的举动,不觉微微弯起嘴角,淡淡地泛着笑意,心中对
她的疼爱又加深一层。
他走过去掀开紫纱帐,看着把头埋在被子里的许筠香,心里明白他的娘子现在一定羞得
整个脸都红透了,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他的手抚上她光滑的背,察觉她僵了一下,“你把整个脸都埋起来,不怕闷死吗?”
“闷心总比羞死好!”许筠香咕哝了声,但他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李怀祯的手离开她的背转移阵地,轻轻一拉,就把她手中的被子给抽走;手中的依赖物
顿时不见,许筠香睁着茫然的大眼望着他。
直到看到他的眼神又开始转变,她才惊觉到,她现在身上已经是光溜溜的一片,惟一的
被子也被他抽走了,昨晚的衣服又全部丢在地上,她现在可以遮蔽的就只剩下她那两只加起
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他一只手粗的细小手臂。
许筠香有些手忙脚乱地遮着,后来发现怎么遮也遮不全,乾脆把她两对水灵的大眼睛闭
起来。
“你好美!”李怀祯有些忘我地看着她。
他这才发现自己从没好好看着她,昨晚是已经熄灯了,今早清晨天又还没全亮,视线不
良,根本就看不到,直到现在,他才可以把娇美的她尽收眼底。
许筠香睁开眼,正好望进他的眸子里,发现她的理智根本不允许自己的视线在那里久
留,眼神又开始游移。
“你起来多久了?”她答非所问地问道,眼神已经找到它所要的归依处──他系在腰间
的玉佩。
她开始研究起那块玉佩大概多重、价值多少,以及色泽及透度如何,然后她睁大眼地看
着那块玉佩离自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最后停在眼前。
“你喜欢?”李怀祯拿着那块玉佩在那里晃呀晃。
“不不是!”她乾笑几声,“我只是觉得以你这种身分的人,不应该配戴这种劣玉。
劣玉?李怀祯挑了挑眉。这可是先皇,也就是他祖父御赐给他的,还是块夏透凉、冬暖
手的罕见宝玉,她竟说它是劣玉?敢情她是说到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把玉再系回腰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远方响起的哨音给打断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李怀祯微变了脸色,低语了几句,便转身走向门外。
这种两长一短的哨音是堡里的紧急警报,而且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不然他们不会
跑到宫中找他的──尤其还是他新婚的第二天。
他走到门边又想起什么地回过身来对许筠香说:“你梳流一下,用完早膳之后再找个宫
女陪你去逛逛。”然后,便踏着焦急的脚步走了出去。
本来他是想要陪她四处走走的,但看样子情况似乎不能允许,只能改天了。
坐在床上的许筠香抱着他刚丢回给她的被子,愣愣地瞪着那扇开了又关的门发呆,脑子
里想的全都是刚刚哨音。
奇怪,怎么老觉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啊!对了,那天在“云霞山”上听到的也是这种哨音。她以她那还不算太笨的脑袋转了
几转,才恍然大悟,看样子,相公除了太子之外,显然还有另一种身分
但是什么身分呢?唉!她敲了敲头,这种没有线索的问题最累人了,她除了哨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