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谁惹你不开心来着?” 魃抬起她低垂的脸蛋,细细打量她突然静
默的面容。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她半垂眼睑。
“那得看是什么事 !”他挑弄着她的发丝,细细嗅闻着,“事有轻重大小
之分,你不说,我又怎么判断到底是该气还是不该气呢?”
“哦……”于归失望地点点头,看来免死金牌是不可能如愿讨到手了。
魃发现自己不喜欢看见黯然没有生气的于归。“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说吧!什么事这么重大,让你这般伤脑筋来着?”
于归顿时神采奕奕,“魃哥哥,你看过新来的婢女了吗?”
“谁?”他哪来的闲工夫管那从哪冒出来的婢女。
“柔儿呀!”于归一脸心生向往貌,“她好美呀!”
魃脸色未变,眼神充满了不以为然。
“她真的很美的!”看着不为所动的 魃,于归焦急地低呼,“好像天上的
仙女一般,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呢!还有、还有,她还有一手好厨艺,更有一
手好女红……”
“所以?” 魃满脸无聊。她找他来,就为了一个女人?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找了个婢女进门吧?”于归嗫嚅地说。
“我怎会怪你,你是 府的主母,你爱用谁就用谁,傻丫头。”他捏捏她苹
果似的脸颊。
“太好了!我就知道魃哥哥最好的了。”于归紧紧搂住 魃。
“当然,全天下当然是属我对你最好了,所以你也要对我最好才是。”他盯
着她的头顶,喃喃自语着。
于归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我最喜欢魃哥哥了!”
“我也最喜欢于丫头。”他低声轻叹。
“看我!怎么忘了柔儿了。”于归忽然惊醒,“你想我把柔儿调到前厅可
好?”
“调至前厅?” 府的仆人各司其职,没人可以任意调动,除非上头特别下
的命令,否则只能乖乖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应本分,休想三级跳至高阶的职位。
而前厅正是最轻松也是月俸极高的肥缺,人人都盼着哪天幸运的能换到前厅。
“对呀!”于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柔儿除了人美之外,手也美得很很,
又细又白又嫩的,哪个人看了都舍不得让她去做粗活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虽然自从嫁入 府后已大有改善,但一层薄茧还是没能褪去,摸起来
难免带点粗糙。
尤其有了比较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美人的手是这般细嫩动人,若真要说,她
觉得自己反倒比较像丫环,柔儿才像千金小姐。
“我才管不着她。” 魃哪会看不透她这一点心思,“我对你可中意得很,
人嘛……是长得普通了点……”
于归听到这里,不禁委屈地肩着嘴。
“但我就爱这普通的小丫头。” 魃举起她握起的拳头,缓缓将它打了开来,
柔情似水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水汪汪的大眼,慢慢将唇印上她的掌心,“长
相普通了点,手也粗了点,但是心却美得很,我就爱这样的于归。”
于归羞涩地咬紧下唇,怕自己会兴奋的失了分寸,大笑出声。
“这样的于归,我喜欢,世上也只有这样的一个于归。” 魃露出别有深意
的笑容,“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就算是千百个柔儿也换不了。于归就是于归,
惟一特别的一个。”
“真的吗?”于归笑逐颜开,“我是最特别的?”
“没有人能取代你的,傻丫头。”他拍拍她的头。
的碓没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永远记得是她给了他希望。人生
的路途中,头一次有人让他知道自己与他人无异,脸上的伤痕早已不是问题。
是的,就是这个特别的女子让他发现,原来人世间还有许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有许多可以去拥有的想望。
一如她,这个他生命中最情得珍惜的宝贝,亦是他最想望能够拥有的一颗
星……
“什么鬼玩意!”席柔儿阴沉着脸,不屑的将茶盘扔掷至桌上。
两三个丫头见着了,也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随即机灵地溜人。要被逮到还
得了,只是免费成了人家的出气筒。
“气死我了!我是什么身份呀!竟要我做这种低三下四的粗活!”晚娘嘴脸
可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席柔儿不过人 府五日,却有天生好大的本领,搅得下人房乌烟瘴气的,
全都拿她束手无策。
没办法,谁教席大姑娘道行高,把少夫人哄得团团转,直以为凶残吃人的狐
狸精是柔弱可人的小绵羊。
看来,这刚进门不久的 夫人就快被人给赶出府了。
众人莫不摇头叹息。少夫人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误信恶人,但他们又没胆去
告发席柔儿的恶行,到时若是被反咬一口,那多么冤枉啊!只盼少夫人能安然度
过这劫数了。
他们也不想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人给破坏,至少在少夫人进府之后,
他们不再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就看谁有勇气躲过席柔儿的利眼,偷偷密
告主子了。
对于仆人们畏畏缩缩的动作!席柔儿只是不屑地冷哼一声,看都懒得看上一
眼。
笑话!再过不久, 府少夫人的位置就非她莫属,她岂会将这群小饭桶看在
眼里?这要机灵些的,打她进府不到两日便赶紧见风转舵,莫不尽心尽力地拼命
巴结她;至于那些不识相的,她也一个个都记清楚了,等她过门之后,就可以开
始清理门户。 府不需要留一些饭桶来碍她的眼!
就快了,哪个男人遇着她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又哪个男人不爱软玉温香的?
凭她这副花容月貌,难不成遑斗不过一个小丑巴怪?
看看,啧!这 府地广人多,光是一个小小下人房就可媲美平常小户人家,
由此可见 魃是多么的富有。她要是如愿嫁进了门,金银珠宝可就花用不尽了。
“我呸!那个丑丫头汝于归凭什么吃山珍海味、穿金绸银锻?这个错误,我
定会及时修正过来的!”
府既然有钱有势, 魃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瘦小扁平的小可怜?哼!不久之
后,那蠢丫头就该滚到柴房去,由她这天下第一美人来服侍 魃才对。
想到 魃就要落入她手中,席柔儿不禁开心的大笑。
故于归,要怪就怪你自个儿蠢,傻到引狼入室,将丈夫拱手让人。
她几乎已经看见自己美好的未来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穿不愁的下半
生……呵呵!席柔儿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嘴角还噙着算计的笑容。
这一幕全让偶然经过的徐嬷嬷给瞧得一清二楚。
这女人是谁?怎么一副无法无天的嚣张德行?难不成当家主子换了人不成?
徐嬷嬷皱着眉头,睇着畏畏缩缩躲至一旁的丫环们。
一个新来的婢女能有多大能耐?再大还大得过她的于归吗?现在谁人不知于
归是 魃捧在手心的心肝,他就可是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细心呵护着于归呢!
这野女人又是什么东西?竟然妄想爬到主子头上来!
徐嬷嬷之所以如此地忿忿不平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初就是于归将流落街头的
她给带回 府的。
那日,于归趁着天候良好,硬是拉着 魃做陪,两人安步当车地悠闲散步,
没想到在路上发现奄奄一息的徐嬷嬷。
隐约当中,她看见于归满脸的焦急,还赶忙要 魃将她送回府,更是迅速请
来城中最好的大夫过府医治。
之后就是餐餐的山珍海味,珍味佳肴外加上好的药材,不断的给她进补。
她一个乞丐婆子在于归的细心照料下,身子渐渐硬朗起来,心中的感激更是
怎么说也不说不完。
没想到的是,她孤苦无依的一个老人家竟然鱼跃龙门,成了于归的义母。
想她是什么身份,何德何能竟能做 府少夫人的义母?靠的还不是于归难得
可贵的好心肠。
于归是个好孩子,她绝对不会任人欺负她的好女儿的!哪怕是拼了她这条老
命,她也不容许有人将坏主意打到她的于归身上。徐嬷嬷在心中下定决心。
呵呵!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死活!
谢主恩捏了程下巴,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眼中有着就读光芒,脸上清
清楚楚写着等着看好戏。
他低头小声交代于归,“老大在书房等你,你快些过去吧!”然后,他递上
一本账簿,神色自若的说:三个就麻烦嫂子转交了,我不过去了。”说完,他斜
睨了大后方的身影一眼。
这人打从刚才就直跟踪他和于归,看来真的有人要倒大霉了!他掩嘴偷笑。
“哦!好,我这就过去。”于归疑惑地眨眨眼,“谢大哥,后面有什么吗?
我见你打从刚才我们相遇就直望后方。”她转头打量。没有啊!整个院子不就她
同他而已?
“有吗?”谢主恩面不改色,一径嘻皮笑脸,“可能是习惯动作吧!嫂子,
你快些去吧!大哥不爱等人的。”
一会儿,已不见于归的身影。
谢主恩安步当车地继续往前晃去,悠闲自在地按着纸扇。
“ 少爷……”席柔儿疾走上前。嘿!这不是让她远到机会了吗?那死丫头
有得好瞧了。
少爷?她大概还不知道真正的 少爷生的是怎副德行吧!谢主恩不怀好意地
摸摸自个俊逸的脸庞。
席柔儿着急地望着前方兀自行走的男子。难不成他没听见她的叫唤?她眼儿
转个圈,脑中忽然浮现一计。
“唉哟!”她忽然跌坐地面,裙裾翻掀,露出了一双白玉嫩腿。
男子似未听闻,脚步依旧未停。
“疼死我了!”她着急地扯开嗓门,“谁来扶我一把啊!”
这次,男子终于转过身,嘴角带着冷笑。“姑娘怎么了吗?”
“我好似扭到脚了,动不了。”席柔儿娇滴滴地说。“不知 少爷可否帮个
忙,扶我一下。”
谢主恩二话不说,弯下身子便要拉起席柔儿。
“哎呀!轻点!”席柔儿顺势倒在谢主恩身上,娇躯有意无意地磨蹭着男人
宽厚的胸膛。
这个骚货!谢主恩皱起眉头。
席柔儿舔了舔唇,犹如在打量即将入口的珍馐,右手直揉捏着谢主恩的胸口,
左手缓缓往他下腹部移去。
她多久没男人了?没想到这 魃还真是极品!勾得她心痒难耐的。
“ 少爷,我的房间在前头,你……”
“你想陪侍?”谢主恩玩世不恭地抬起她的下颔,“好个美人儿呀!”
“柔儿一定会好好服侍您的!”丰满的胸部直贴他的手臂,“那个干扁的死
丫头哪比得上我的善解人意!”
谢主恩满脸急色样。“她的确是不如你……”的无耻!
“是 少爷心肠好,愿意收留个小孤女,要不凭她也配当 夫人!”
“你才配是不是?”谢主恩讽刺地笑问。
席柔儿未见他冷峻的眼神,“那当然,凭我这副美貌,不知强过她几百倍
呢!”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那个小孤女呢?”他一副不胜苦恼貌。“总不能让
人说我欺负人家无依无靠,故意始乱终弃吧!”
“这好办,等你让我做了少夫人,一切就简单了。”
“怎么个简单法?”他倒想知道何谓最毒妇人心。
“先休了她,再好好整治她一番,反正灶房缺一个砍柴的,她要不服气,我
就先打断她一双狗腿!”她得意地笑道,眼中有着阴狠神色,“就不信她敢跟我
斗,不整得她死去活来绝不罢休!”
谢主恩垂下眼,掩饰眼中冷硬的光芒。“那就今晚吧!今晚你在房里等我便
是。”说完,他抽身就走,任由措手不及的席柔儿跌坐在地。
看着远去的身影,席柔儿笑得好不得意。
呵呵!这 府就快是她的了呀!
第七章
“嫂子知道吗?”谢主恩随意翻了翻桌上的账簿。
“你想呢?”轻薄有型的唇瓣像未曾开放过。
“要依我看呀!事情结束了嫂子都未必知道。”谢主恩扇了扇扇子,“我说
的对吧?”
“于归不需要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魃言简意赅。“她只要能安
心度日就好。”意思是,于归只要穿得暖、吃得饱,其余的事并不需要知道。而
这件事当然也不会传到于归耳中。
“是!是在下我多嘴了,嫂子当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连自己的丈夫都要被
人抢了还被蒙在鼓里当然也没关系。”说着,他不以为然地瞄了瞄仍低头算账的
魃。
“就怕有人不知死活,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巴,当心哪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舌
头不见了。” 魃的声音平平。
谢主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老大,你真的不让嫂子知道?”他仍忍不住探
问。“这样不好吧?你仍让她生活在那小小的世界里,不知人间险恶,哪天又蹦
出一个席柔儿,我们不见得能防范得了啊!总要让嫂子自己小心点,下次别又善
良的相信别人,连被卖了都不知道。”
“这种事不可能再发生的。” 魃说得斩钉截铁。
哼!不可能发生?这次要不是徐嬷嬷来通知,他哪会烧得?搞不好妻子都被
人使计给获出门了远不知道呢!
“就算是这样,也要让嫂子有身为你妻子的自觉吧?”谢主恩打量了 魃一
眼,“一看就知道你每天欲求不满,瞧瞧,这眼睛周围黑得吓人喔!”
“你再说啊!” 魃露出虚伪的笑容,居然一反平日冰冷的脸色,鼓励谢主
恩继续一吐苦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起来你还真是笨啊!嫂子进门都一年了,竟然连洞房
都还没有,难不成是你有什么问题?”说完,他轻蔑地瞄了瞄 魃。啊!能一次
倾吐出囤积心中多年的事情,真是爽极了!“是啊!我倒是挺笨的。” 魃放下
了手中的笔。
“你知道就好,就今晚洞房吧!也不知你在磨蹭什么,反正嫂子都已经是你
的妻子了。”完全没发现自己危险的处境,谢主恩笑得一口白牙,“还是你要先
找席柔儿练习、练习?”他又戏谑地加上一句。
“就找席柔儿吧!” 魃点了点头,微笑道。
“什么?!你要背叛嫂子?”兀自说得高兴的谢主恩猛地抬起头。老天!他是
要老大同于归洞房,可不是要老大找别的女人啊!
“不,是你找席柔儿练习。” 魃敛起笑容果断地说,单手支颐,打量谢主
恩半晌,“就今晚吧!”“老大,你在开什么玩笑?”看着 魃严肃的脸色,谢
主恩小心翼翼地探问,为时已晚地发现自己好像太多嘴了。
“我会开玩笑吗?”看着谢主恩的苦瓜脸, 魃终于露出笑容,恢复好心情,
拿起笔又开始算起刚才被打断的账。“记得今晚,你可是答应了席桑儿的,不是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