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她知道眼前这个杨瑞丹,不是那个害得她必须“离乡背井”的可恶男人;但是只要一听到这三个字,仍教她忿怒不已。“非常抱歉,不晓得你这里有没有卖酒?”什么酒都成,只要能醉人的就可以。
“酒?”杨瑞丹不解的看着她,不明了她为何会突然需要酒——难不成她想驱寒?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可以煮姜汤,这还来得更有效用。“你不觉得暍姜汤比较有用吗?”
“姜汤?”她有点摸不着头绪,“不,我不需要姜汤,我要的是酒。”
“喝酒不太好,尤其现在才一大早……”除了酒鬼,没人会在大白天喝酒的。“别的不成吗?”
“我只要酒!”江文静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可是……”杨瑞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酒给她。
这时,江文静眼光一扫,发现冰箱里有十来罐台湾啤酒;不由分说,她直接打开冰箱,将所有的啤酒拿到自己桌上。
“江小姐!”
她这举动吓了杨瑞丹一大跳,不明白几分钟前还是笑脸迎人的江文静,怎么会成了这副想找人拚命的样子。
“你别管我!”她的心情已经糟透了,如果这时再有人胆敢阻止她喝酒,那就是自找死路。
说完这话,她拉开拉环,拿起啤酒仰天一灌,一口气就暍掉一瓶;虽然她的表情是嫌恶的,但是这没有阻止她继续猛灌下一瓶酒。
两瓶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应该是不痛不痒的;但是对江文静这种难得喝酒的人来说,反应立即可见——
只见她整个睑就像只煮熟的虾子般红通通的,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受了酒精的影响,不自觉的左右摇晃起来,但神智还是清醒的,而且是愈发的清醒。
“杨瑞丹,你这个超级大混蛋!”她使劲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在一旁的杨瑞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让她这么厌恶他。
“你这大混球!不想结婚可以直接找我谈,何必在婚礼前夕和个男人跑了!你这个孬种,以後就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这话,她又大叫一声,发泄自己无处可发的怒气。“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种临阵脱逃的乌龟行径,害得我工作没法做,家也没法待,只好跑到台南来投靠朋友。”
她连声喘息,脑袋因此有点缺氧。
“只要你不要婚礼当天和个男从跑了,你爱和你的情人做什么,都和我无关。”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文静的准夫婿和个男人跑了,才害得她的生活陷入空前的悲惨状况。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她气喘不已的坐在椅子上,又开了瓶啤酒,一口灌进肚子里。
听完她的牢骚後,杨瑞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会大骂“杨瑞丹”是个浑蛋。
因为有个叫杨瑞丹的男人,将她一人留在礼堂和爱人远走高飞,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一切的难堪。
他没法子想像,为什么会有男人在得到她之後,又会爱上别的——男人!
对於同性恋,他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个人的选择,与他无关。可是,他对那个同样叫“杨瑞丹”的男人,相当不以为然;既然他不爱江文静,为什么又答应和她结婚?而且还在结婚的前一刻,逃得无影无踪。
换成是他,如果即将和他成婚的女人是江文静,他爱护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不要说是男人,就连女人都没法子让他离开她,
他羡慕那个曾经有机会拥有江文静的男人,却十分不齿他的行为。
“江小姐,你不能再喝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暍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得很!”
其实江文静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已经醉了。但理智仍是清醒的,只是现在她想藉酒装疯,大吵大闹—场。
“你别担心,我不会在这里惹麻烦的。”等她吵够了,她就会打电话给陈小竹,要她到这里来接她回去。“等我暍够了,我会走的。”
“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镇定的说:“暍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暍太多容易发胖,也容易变老。”
“胖就胖!老就老。反正我只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在平常,她绝不会这么说;因为她明白,自己根本不爱那个杨瑞丹,就算被抛弃也是不痛不痒。“而且,还是个比不过男人的女人!”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还真是无理取闹。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同性恋之所以称同性恋,就是他们只爱同性——而她这个百分之百的女人,对於杨瑞丹来说,当然是怎么样也不及一个男人来得有魅力。
她被“抛弃”是必然的结果。
“江小姐,你千万别自暴自弃。”杨瑞丹实在很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她;但是又怕这样的动作,会让她误以为在占她便宜。“你是个很美、很有吸引力的女人。那位先生拒绝你,应该纯粹是他个人的因素,和你绝对没有关系。”
听到他这么说,江文静的脑子里,突然有个很疯狂的念头。
“真的 ?!”她故意问。“你真的觉得我有魅力又有吸引力?你没骗我?”
“我没有必要说谎。”他真挚说着。
看着一脸认真的杨瑞丹,她那疯狂的念头愈加强烈。
“你说你没说谎,那么证明给我看!”
“证明?”这要怎么证明?他要怎么向一个女人证明她自身的魅力?“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很简单。”
江文静站起来,一步步向他靠近,直到她胸部结结实实抵住他那厚实的胸膛。然後,她惦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说:“和我做爱。”
是酒吧,因为醉了才让她有这般疯狂的举动。
没错,她就是要他和她做爱。
第二章
杨瑞丹不敢相信刚才所听见的话,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但是他发现,他试图振作的理智,受到异常严格的考验。他愈发清楚的意识到,江文静贴在他胸膛上的柔软双峰。
“江小姐,你——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不应该靠得这么近。”
谁知道江文静听到他这话之後,不但没有後退,甚至将双手环住他的颈项。
“为什么不应该?”她奇怪的问:“如果我不靠你这么近,那我们要怎么做爱?”
不知道为了什么,江文静一点也不感觉任何羞赧,她觉得这样的姿态,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是再自然不过了。
“做爱?!”杨瑞丹又重复了一次她最後的话。这一次,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天啊!他真的听到江文静对他提出做爱的要求。
“是啊,你不是要证明我很有魅力吗?”
证明一个女人的魅力,并不需要做爱——基本上,一个男人和女人做爱,并不一定是全然受到那女人的媚惑:大多时候,是来自於他们体内过剩的男性贺尔蒙和原始本能的呼唤——甚至可以说,会想要以做爱来证明自身女性魅力的女人,是个十足的笨蛋!
江文静明白这一点,但是她让自己刻意忽视它,
此时此地,她就是想和这个也叫杨瑞丹的男人做爱——不为什么原因,也不为任何藉口,就只因为她想。
“你不觉得这方法最快也最直接吗?”她的双手不安分的摩挲着他的颈後。
她眼前的杨瑞丹,有副令男人嫉护、令女人发狂的身材,
她不清楚一个男人,要做些什么、吃些什么,才会有他这副结实又温暖的身材。当她靠在他胸前,汲取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时,她可以察觉到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热力,将她整个人紧紧缠绕、包围,
这感觉让她浑身虚软无力,非得要紧攀住他,才有法子站稳。
“这……”她的提议让他心动,甚至想付诸行动。但是,一想到她只是想找个男人来报复那个同是杨瑞丹的男人,他那酷热得足以将他焚烧的欲念,瞬间犹如被一场倾盆大雨给浇熄。“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听到他的拒绝,江文静心里觉得一阵失望。
“为什么拒绝我?”
“因为,我不能乘人之危,乘虚而入。”
说穿了,他只是不想成为她报复另—个男人的工具。如果,她对他有那么—丝好感,那么他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乘人之危?”她可一点都不觉得他是乘人之危,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她并不是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为什么这么想?”
“难道不是吗?”他想推开她的身子,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双手,仍紧紧的将她抱住。“你想报复那个和我同名的男人,所以想随便找个男人,证明自己并不是没有男人要。」
听到他这样说,江文静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真想这么做,那么过去这两个月来,她搞不好已经和数不清的男人上过床了。
“难道不是吗?因为他为了别的男人而抛弃了你,你想报复,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可恶!为什么她的嘴唇看来这般红艳,让他情不自禁想吻住这性感的双唇。
“他爱男人是他的事,为什么我要因为他和男人跑了,就随便和个男人上床!我为什么要为了他,躇蹑我自己糟蹋自己?”
她是气他没和她商量便决定逃婚的行为,丢下她一个人,面对整个混乱的场面;如果他事先知会她,那么她也可以学他,在婚礼当天来个不告而别。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做爱?”听到她这么说,杨瑞丹纠结成团的心,顿时舒展开来,手也不自觉的滑到她臀部上。
他这是什么蠢问题!她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她想和他做爱啊。
“很简单,因为我想嘛!因为想,所以我才这么说。”
如果在以前,打死她,她都不可能会对一个陌生男人提出这种要求。不过现在,她却明目张胆的对个男人确良示爱……只能说,世界在变,人的观念也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有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确定 ?!你确定这真是你要的?”此时此刻,他十分希望她是清醒的。
“当然!”她知道自己身上是带了点酒味,可这并不表示她没有思考判断的能力。“你什么答案都不准说,除了说‘是’”她强悍说着。
说完,她吻上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巴,阻止了他的话——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要和他做爱。
杨瑞丹被她这大胆的举动给鼓舞了,双手从臀部捧起她,让她的双腿扣住他的腰部,好让她可以更轻松、恣意的随兴吻他。他抱着她走到大门旁,按下电动按钮,让铁卷门自动关上,
在这春宵一刻的时候,杨瑞丹当然等不及大门完全落下,便抱着热情如火的江文静,一步步的往二楼走,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於回到自己的房间。此刻的他,完全没时间去想到仍在风雨中补货的妹妹,怎么过了这么久都还没回家;甚至忘了楼下,还有—锅炖煮的卤肉等着他……
江文静的情形也比杨瑞丹好不到哪去,
她应该在找到电话之後,立刻拨一通电话给陈小竹,要她来接她;而不是像个失了神、发了狂的女人,不断因为杨瑞丹的深吻而嘤咛着……
他的吻让她沉沦,让她忘了家里还有个对她叨念不休的母亲,让她忘了同事在她背後不断的窃窃私语,嘲笑她在婚礼上被新郎抛弃的种种难堪……是啊,他让她忘了一切。
这感觉真好,为什么以前都不知道接吻的滋味是这么好?
她的手像是有自由意识般的离开了他的颈项,继续朝他壮硕的双肩栘去。在触及他那火热的肌肤时,留恋不已的左右徘徊,不忍离去,他温暖的身躯就像具大型的暖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温热中,丝毫感受不到周围空气的冷冽。
虽然六月的天气,气温高得吓人,但是今天是个狂风暴雨、气温骤降的日子。照理说,应该会有些许凉意:但是这会儿,她却犹如身处塔克拉马千沙漠中一般,炽热难耐,全身火烫乾渴……
而他的点点轻吻,一如沙漠中的珍贵甘泉,滋润舒解了她的乾渴。
她紧攀住他,那力道强得让她的手在他肩上留下十道指印,而她的唇更片刻下离那带给她无上欢愉的双唇……
两人横躺在杨瑞丹那张加大号的双人床上,他以双手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尽量不让自己庞大的身躯造成压力。
但是,他的温柔她并不领情。她只想要他完完全全覆在她身上,没有任何间隙,就连空气也不许介入;她要感受他结实、有力的肉体整个覆在她身上,那种几近窒息般的快感。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不断将身子朝上抵,并试着将他的身子往下拉;原本平放在床上的双脚,也因此自动的环上他的臀部,不停的往下施压。
虽然她没开口,但是由她身体所传达出来的讯息,让杨瑞丹完全明白了她的心意,因此配合的将身子慢慢往下栘,直到两人完全的密合。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反应,一旦她有不适的反应,他便马上从她身子离开,还给她一个自由呼吸的空间。
欲望在她的体内蔓延着,似乎领着她沉溺在一个陌生的领域,这感觉有些无助,却又像罂粟花那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他怀里,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备受呵护、宠爱的女人——一个极富吸引力的女人。
她张开迷蒙的双眼,看着杨瑞丹那投入的神情,好似光这么吻着她,他便已经心满意足,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
“你……”
她该怎么叫他呢?杨先生?不,这称呼太生疏了,不适合。但叫“瑞丹”又会让她想起那个不顾她颜面的男人。
“我——该叫你什么?”或许她根本不必为这问题伤神,应该把这问题丢给他。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杨瑞丹被她推开之後,在她唇畔低语。“只要你喜欢就成了。”
“那……”
她突然想起《天龙八部》中,虚竹和西夏公主在冰窖里缠绵悱恻的情景。那时他们两人同样也是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不知道对方的名称,彼此都以为这可能只是一场梦,於是互称梦姑、梦郎。
对她来说,现在她所做的事,何尝不也像是一场梦?
“那我叫你新爱的好了。”
是啊,亲爱的——在这一刻,他的确是她最亲爱的温柔情人。
“亲爱的?”杨瑞丹重复了一次她对他的称呼。“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听到她用柔细娇软的口吻唤他“亲爱的”,他顿时感到全身一阵酥麻,血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