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公平还不如说她是蛮横无理,哪有人用恐吓的方法逼迫对方一定要喜欢她的?
“万一我还是只喜欢男的苗永呢?”
“那我也只好认了,乖乖回家去。”
“我可不希望你回去。”
“喂,现在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喜欢我?”
“我喜欢你。”
“是男的还是女的我?”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我要是不喜欢你,哪会和你同睡一床,甚至抱你、亲你?”
是的,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逗弄她,更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
“我以为你对长得漂亮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
“你也未免将我言某的感情看得太廉价了,只有你才享有我特别的呵护,别不知足了。”
“是吗?”苗咏欢乐得整个人晕陶陶的。
“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她拼命点头。 “对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女的,那我要不要恢复女装?”
她可不要在得知言剑辰的心意、两情相悦后,还得被人看成是不正常的“断袖之恋” 。
“暂时先不要。”
“为什么?你该知道我穿男装在行馆里行走,又和你共睡一床,早让你背负着娈童的谣言,这事不快点解决不行的。”
“那又何妨!只要你知道我不是那种男人就行了,别人由他说去。”
“为什么?”她无法像他那般释然。
“你回复女儿身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麻烦。基于礼教,我势必要送你回苗家,我不能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混在一堆男人当中,这么做有损你的清白;而在我还没查清楚苗家嫁女的真相时,我是决计不会让你回家的。折衷的方法就是你仍维持原状,只要你还是‘男的’就绝不会有这些问题。”
“那些谣言怎么办?”
没办法不攻自破了。
“由我来承受流言就行了。对我,他们还不敢太过造次,也会适可而止。”
真是服了他了,连要不要换回女装这种小事,他竟然也能考虑得这么透彻,还能说出一大堆压死人的大道理来。
“我以后还要和你睡在一起吗?”
“那是当然,难道你要和一堆臭男人挤在一起?”言剑辰当然知道苗咏欢未说出口的要求,他不会给她任何理由和机会的。
“我才不要!”
“就算你肯,我也不放。还有,别想要我答应让你一个人住一间房。”
“你为什么每次都猜得到我心里在想什么?接下来我要说什么?”她很不服地噘着嘴。
对于她的问题,言剑辰不打算正面回答,只是笑。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最好打消和我保持距离的念头,一切如旧。”
“在你的生命中,难道没有任何脱序的事吗?”完全了若指掌、按自己的计画走的人生,多无趣啊!
“有,就是你。”
“为什么?我这人很正常啊!”
“遇见你以后,我的生活没一天是正常的。”
言剑辰现在才肯定苗咏欢是上天送给他的惊喜。有了她,他一成不变的日子开始有了改变,虽不能说是多采多姿,起码高潮迭起是有的!
之前,他还认为她是灾难,是瘟神,是上天特意派来折磨他的。
第五章
这天,苗咏欢在整理言剑辰的衣物时,一个五角形的令牌竟从他的衣服上掉了下来。
巴掌大的令牌上刻有色彩斑斓的五条龙——红、黄、青、白、黑,围着中间一个火红的龙珠,雕工精美;那五条龙更是栩栩如生,拿起来沉甸甸地挺压手的,怕不是金子做成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五龙令牌?”苗咏欢好奇地把玩着那面光华耀眼的令牌。
“是啊!”言剑辰看她拿著令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问:“你喜欢?送你好了。”
别人眼里可以呼风唤雨的稀世宝物,他却可以在谈笑间轻易送人,名利和权势对他而言真如浮云?
“我才不要。这是皇上给你的,是你的东西,况且我拿它又没什么用。”抓着他手,将令牌放在他的手里,还给他。
“好处可多着呢!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一亮出来文武百宫见了你都得要跪下来磕头的,威风得很、好用得紧!怎么?想不想当个官儿过过瘾?”他笑着诱惑地。
苗咏欢天性爱凑热闹,哪里有热闹看她就往哪里钻,为了看言剑辰捉淫贼的威风,死也不肯回家,才不管父母亲会不会担心。
但这并不表示她是个没事瞎起哄的人,她还分得清轻重缓急!逃家悔婚是小事,但是随便拿皇上御赐的令牌去耍,可是杀头的大事了。
“我才不要什么权势、金钱,既然那么好用,你干嘛又送给我?其中肯定有诈。”
“这哪会有诈,你既然不要,我还是拿回来好了。”言剑辰叹了口气将令牌收好。他虽不屑,这五龙令却是他的保命符,不能丢的。
“其实,这五龙令你收着和给我也没什么两样。”
“呃?”言剑辰一愣。她知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
是指他们已经亲密得不分彼此了?还是,她已有跟着他过一辈子的打算?
“东西呢,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放在我这里容易丢,想想还是放你身上安全些。我要想看官家排场过干瘾找你就得了,还名正言顺些;我一个小女子拿着五龙令上衙门,人家还会以为我是打哪儿偷来的呢!五龙令已经是言大侠的标记,再也跑不了了。”
第一眼见到言剑辰,又知道他是个足以托付重责大任的好人后,苗咏欢不只死皮赖脸地赖上他,后来看他“人善可欺” ,简直是吃定他了。
苗咏欢也赞自己好眼光。
“皇上为什么会赐给你五龙令?”
“想起这件事我就浑身不舒服。”言剑辰一脸的心有余悸。
“怎么说?”苗咏欢不懂。
“那是我十七岁那年的事吧!学艺刚成的我奉师父的命令下山闯荡江湖,顺便增长见闻,哪知一下山就看到二十几个小毛贼围攻几个衣饰华丽的人——”
“等等,那些人之中有一个应该是当今皇上吧?”
“没错。”
“他既然有胆敢微服出巡,身边应该有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才对,普通的小毛贼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我看被围的人节节败退,眼见处境危急,我要再不出手,他们就会死在乱刀之下,见死不救不是我的作风,自然出手救人喽。”
“你一定是三两下就解决了。”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
“难道不是吗?”
“这次你就料错了,我本以为只是普通山贼打劫,倚多为胜,一交手后才知道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每个人的武功修为都不低,山贼只是种伪装罢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苗咏欢紧张地追问。
就算言剑辰的武功再怎么高强,被二十几个高手围攻哪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明知道言剑辰现在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她还是担心当初的战况。
“放心,我没事。”他笑着安抚她。 “虽然费了些时间,最后还是将那些人给逮住了。救了人后,我本想拍拍屁股走人的,没想到却被拉住了,那时我才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遇上那个瘟神。”
“得见天颜,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荣耀,你怎么会说是倒楣事呢?”
“那个色狼皇帝!”言剑辰不只握紧双手,像恨不得掐死当今圣上似的,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怎么了?”
“那个色狼,一知道生命无忧后就起了色心,真是瞎了狗眼了,他竟然以为我是个姑娘家,二话不说,一直抓着我的手直对着我又叫又笑的,要不是我躲得快,定会被他抱个满怀。”
苗咏欢看到现在的言剑辰,还会误以为他是绝世美女,何况是十七岁的他,身量、声音都还不是现在这样子,定是更惹人怜了。
不过,也只有他敢骂当今圣上瞎了“狗眼” ,要骂也应该是骂他瞎了“龙眼”才对。
“你只要说出你是男的不就没事了。”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没想到不论我如何辩解,说到嘴巴都快起水泡了,他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硬要我跟他回宫。”
“他想干嘛?”苗咏欢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想立我为贵妃。”这话是从牙缝里进出来的。
事隔多年,言剑辰到现在仍是余怒未消,要是当今皇上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揍他几拳出气。
“天啊!”她快昏倒了。
“逼不得已,我只好当众将衣服给脱了。他看到我平坦的胸部后才信了我的话,我这辈子从没遇过这等奇耻大辱!”
“死心的圣上就送你五龙令,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们从此分道扬镳,是不是?”故事应该就此结束了才对。
“才没你说的那么美!他还是执意要我跟他回宫。”
“我知道了,圣上是看上你的身手,想将你收为己用,赏你个一官半职做做。”她又猜。
“你猜得也算对!他的确给了我一个一品的郡王封号。”
“依你的个性,当然是拒绝了。”
言剑辰是个不为世俗礼教所牵绊的人,他最爱的是云游天下。兴致一来,偶尔解决一些江湖上的纠纷或是官府悬案,娱乐一下自己;这样的个性当然不把别人垂涎不已的功名利禄放在眼里。
“我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不爱世俗浮名,而是那个色狼皇帝的眼睛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留我在身旁的原因无它,除了可以日夜看到我以外,竟想召我侍寝。”
“圣上竟然不在乎你是男的?”苗咏欢大叫。
这件事实在是太教人匪夷所思了!她知道历朝皇帝有些特别偏爱娈童,甚至留下断袖的事迹,可是,这种事竟然发生在她认识的人身上,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经过这一次以后,苗咏欢对皇上那遥不可及、有如神般的崇拜已经荡然无存了。
“我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一气之下施展轻功就走,他竟派了个高手不远千里追踪而来,千里迢迢地就为了替我送来这块五龙令牌。”
要不是折服于御前带刀侍卫高明的轻功以及千里追踪的劳顿,更怕不收五龙令会连累他人等各种考量下,言剑辰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令牌,好让人回去覆命。
“皇上还是有点脑筋的,起码还懂得知恩图报。”
“你又错了!他送我五龙令只是不死心地希望,我‘偶尔’能到皇城里去看看他。”
※※※
“剑辰,你在哪里?”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叫嚷声。
住在行馆里这么久了,苗咏欢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她以外,敢直呼言剑辰名字的人;更怪的是言剑辰听到非但不高兴,而且还一脸愠怒得想逃,好像叫他的人是什么鬼魅似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言剑辰脸上出现“恐怖”的表情,这,让她更好奇了。
“我们走吧!”言剑辰拉着她就要走。
“有人在叫你呢!”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快走。”
“有人特地来找你,你却避不见面,这样是很不礼貌的。那人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苗咏欢的脚像钉在地上一样,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她是决计不肯移动半步。
“怕他?我还恨不得随便安个罪名给他,让他发配边疆,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背对着前廊方向的言剑辰,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他人已经来了。”很认命的。
若有意似无意的,言剑辰略略侧身将苗咏欢的身影藏在他宽阔的胸膛中,他还是不愿回头。
“剑辰,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害羞,不敢转头来看我?”低沉的嗓音伴着笑声传来。
天啊!这人的脸皮还不是普通的厚,那双眼睛更不知道长来做什么用的,怎么会将这么明显的拒绝看成是“害羞”?
言剑辰那青筋毕露的额头、咬紧的牙关、气得直颤抖的身子,一点也没给人“害羞”的联想;尤其是那握紧的双拳,像极力隐忍着怒气不让它当场爆发。
若说言剑辰现在回身狠狠揍那人一拳,苗咏欢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让一向冷静的言剑辰有这般激烈的反应?
看到言剑辰怀里探出来的小脸蛋儿,那人的眼睛亮了起来,整个人冲到苗咏欢面前,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快得让言剑辰来不及阻止。
“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莫廷恩,字默君,号庭芝。”
“莫公子。”苗咏欢有礼地叫了声。
一身青衫的莫廷恩,俊俏且飘逸,方圆的脸上配着浓眉大眼,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他和言剑辰不同,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男人”,再不会有任何误解;衣饰虽不华丽,但质料及裁工却是非常讲究,莫廷恩绝对是个风流倜傥的才子型人物,这样的人不知会迷死多少大姑娘。
“随便你怎么叫我,默君或庭芝都可以,就是不要叫我莫公子,叫我廷恩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苗永。”她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不是苗咏欢多心,而是她老是觉得这个莫廷恩看她的眼神和握着她手的样子实在很不对劲,该怎么形容呢?是那种像情人间的亲昵吧?!
从来只有言剑辰这样握过她的手,她不想让别的男人侵犯他的专享。
更何况莫廷恩的眼里写满了对她的好奇与兴趣,赤裸裸地直逼而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现在是个“男人”啊!
“太好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莫廷恩还是看着她一个劲儿的笑。“满分、满分!可惜、可惜!”
又是笑又是摇头的,别有意味的眼光在苗咏欢和言剑辰身上游移不去。
“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我不是每天差人向你报告抓淫贼的部署计划和进度,你还来这里干嘛?”
“没事就不能来吗?”
“既然没事,恕我不送。”下完逐客令的言剑辰,搂着苗咏欢的肩就要离开。
“等等,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莫廷恩上前拦住他。“我先前听到一些流言,特意赶来求证,没想到竟让我遇到一个稀世珍宝。”嘴都快笑歪了。
“什么流言?早知道你来准没好事!”
“就是他喽!”莫廷恩一指苗咏欢:“外面都传说你身边多了个俏书僮,我不信,非得亲眼看看不可,是什么样的绝色男子,会让你舍弃我的追求进而将一颗心悬在他身上?”
莫廷恩的话,苗咏欢是一句也听不懂。
言剑辰阴阴地瞪了莫廷恩一眼,不想理他,拉着苗咏欢就走;莫廷恩握着她手的样子,让他到现在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