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洗澡水已经好了。”
“好,过来帮我脱衣服。”言剑辰双手平举。
苗咏欢见状,乖乖走了过去替他宽衣,她本来以为这种事久了就好了,经过这么些日子她还是不习惯,每次帮言剑辰脱衣服每次脸红。
“好了。”只剩最里面的内衣,她可不敢替他脱剩下的部分。
毫无预警的,言剑辰脱掉内衣,将脱下来的衣服随意丢在床头,光裸着上身悠然自若地站在她面前。
言剑辰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苗咏欢着实受到不小的惊吓,吓得忘了她其实可以掩住眼睛不看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她知道男女是有别的,只是亲眼目睹后才了解差异在哪里。她用力吞了口口水,以前怎么都没有人告诉她,男人的身体这么的有力且好看,甚至是令人垂涎的?
她又吞了口口水,着迷地看着言剑辰胸前结实的肌肉,好想摸摸看!
“啊!”为自己大胆放纵的想像羞红了脸。
“叫什么叫,我们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莫非这是你第一次看男人的裸胸?”
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果苗咏欢真是男人的话!可是,她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假男人啊!对她而言,这震撼实在太大了。
“怎么会?”她干笑两声想蒙混过去。
“要不要一起洗?”
“不!不要!”拼命摇手的她直往后退,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我还没叫你走,你怎么可以溜?留下来替我擦背。”将一条干毛巾丢给她。
言剑辰笑着拉拉裤头,作势要将它往下拉。
苗咏欢看到这一幕马上夺门而逃,靠在门上直喘气的当儿,还听到言剑辰的大笑声;那爽朗的笑声透过关上的门扉,一声又一声撞击着她的心。
※※※
这天,好几天躲着一直不见人影的赵擎又出现了。
“赵大哥。”苗咏欢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看到横着个脸的赵擎后,关心地问:
“赵大哥你是不是肚子痛?肚子要真是很痛的话,一定要去找大夫,千万别忍着,小心会痛死人的。”
“现在哪管得了肚子痛的事,有些事比肚子痛还令我心烦。”
“什么事?”
“苗永,我得先提醒你,言大人对你好没错,你可别一时迷昏了头,忘了自己是谁。”
新版本的“断袖”流言又出笼了。
这次不是苗咏欢想攀权附贵地主动勾引言剑辰,而是言剑辰利用权势强逼苗咏欢乖乖就范。
自从一个小捕快咒天诅地发誓他看到言剑辰亲“苗永”后,流言便一发不可收拾,身为捕快头头的赵擎也压不住了;因为,连他都加入说长道短的三姑六婆阵营,还有什么脸和立场处罚兄弟们?
“赵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擎烦恼地直搔头。“算了,我这个粗人也学不来拐弯抹角那一套,我老实问你,你对言大人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他是个很漂亮的人,对我还算不错,严格说来算是个好人吧!”除了爱在人后占她便宜之外。
“唉呀!我就知道糟糕了!”赵擎大腿一拍。
“什么事糟糕了?”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大哥是个做事干脆的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吞吞吐吐得死人了。”
“我这么说吧!男人家以后总是要娶媳妇儿来传宗接代的,你现在长得像娘儿们,并不表示你以后身子骨就是这样了,天下女人多得是,你何必死缠着言大人不放?”
“我又没有死缠着他,是他——”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她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得的。
“我知道是言大人‘强’逼你,可是你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受苦受难的人是她耶!有没有搞错?
“不管言大人做什么,你应该坚定立场拒绝的嘛!”说来说去,赵擎还是认为言剑辰是个大好人,会有这些流言全是苗咏欢的错。
“赵大哥,你——”苗咏欢现在才隐约听出些端倪,赵擎又在暗示什么?
“我就明说了吧!这句话憋在心里也挺难受的,我问你,你和言大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
“咦?怎么可能?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连赵擎这个大老粗都发现了,可想而知外面传得有多难听了!苗咏欢为了言剑辰的态度心烦不已的同时,还得担心别人莫名的眼光和自以为是的关切。
“你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你只要记得言大人对你只不过是一时怜惜,甚或迷恋,没关系,随便你怎么认为都行,我只告诉你这些都不是长久的。听大哥的劝,离言大人远一点,不然等到事情无可挽回时,谁也救不了你。”
“赵捕快,你没事忙了吗?”言剑辰冷冷的声音在他们耳后响起。
就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赵擎看到言剑辰的表情,吓得随便找了个借口,留给苗咏欢“好自为之”的眼神后,就自动消失了。
“言剑辰……”她一脸的委屈。
“别管他们说什么,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问题是,言剑辰的作法让她无法“问心无愧”,甚至还“问心有鬼”!他到底打算拿她怎么办?
※※※
“洗澡”事件再加上赵擎那番话,苗咏欢真的“看开”了,她决定要和言剑辰划清界线,不再和他搅和在一起。
他喜欢男人是他的事,她没必要任他捉弄,甚至当他的“娈童”。
早上醒来看到自己睡在他怀里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言剑辰每天早晨都会吻她,从唇到额到颈后,好像一天不吻她就会死似的。
苗咏欢更发现一件让她备觉恐怖的事实!她开始嫉妒起“男的”自己来了,她嫉妒独受言剑辰青睐的“苗永” ,无法控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苗咏欢和苗永是同一个人,都是她自己啊!她怎能同时扮演两个角色之余,却又嫉妒起另一个自己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精神继续错乱下去,她决定要向言剑辰坦白她的身分,彻底断了他的邪念。
至于表明身分后会不会因此而被言剑辰扫地出门,这已不是苗咏欢现在考虑的重点了;如果真被扫地出门的话,到时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逃家这么多天,与华家的婚期也早已经过了,她现在回家应该没关系吧?顶多屁股挨一顿好打,了不起再加上几天禁足罢了。
回家吧!
苗咏欢本想整理包袱后再向言剑辰辞行的,整理自己的衣物后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东西好整理的,仅有的几件衣物还是言剑辰帮她找来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就只有当初穿的那一套衣服了。没办法,只好两手空空地到书房去找他了。
“言剑辰,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言剑辰放下毛笔,抬眼望她。
“我……我……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消失无踪。
“你……你……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变结巴了?”他笑着逗弄她,爱看飞上她双颊的红霞。
“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我决定要回家了。”一鞠躬,谢谢他多日来的“照顾” 。
“回家?你不是告诉我,你从小被卖到苗家,逃出苗家后你哪来的家可回?”
糟了,当初说得兴起,哪知道谎话编得太过火了,这下该怎么圆谎才好?
偷偷瞄了言剑辰一眼,他一副“别想逃”、“我正等着”的神情看她。
言剑辰的记忆力实在是该死的好!她自己早忘了这些随口扯的谎了,为什么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回我父母家呀!”
“万一他们又将你卖给别人当书僮时怎么办?”
“总会有地方去的。”
“什么事逼得你一定要走?我对你不够好吗?”
“不!你对我很好,非常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她害怕。
“那么,给我一个好理由。”
“我……我要说一件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这么慎重?”
也该是时候了!言剑辰倚在椅背上,她再继续坚持下去,届时投降的人会是他也说不定,他再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逼她乖乖就范,同时又不会“危害”到自己,不让自己的心随着她的一颦一笑而愈陷愈深。
长这么大,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缠。
“我……我要是说了,你保证不生气?”
“不生气。”
“也不笑我?”
“那是当然。”
“你发誓?”
“好啦!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他的耐性快被她给磨光了。
“我是女的,不是男的。”她不顾一切大吼。
“你终于说了。”
呃?言剑辰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大叫,也没有吓得呆若木鸡,只是笑着看她,和她先前预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还有——“终于”?这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你早知道了?”
她不知是该为了不须多费唇舌解释高兴,还是该恨他这些日子来的故意捉弄。
“我第一天抱你的时候就知道了。”言剑辰将她拉到他膝上,双手松松环着她的腰。
她只是略略挣扎一下,也就由他了。毕竟睡都一起睡过了,现在才来挣扎不是太假道学了?
“那你还故意捉弄我?还……还吻了我。”
“好啦!赔你就是了。”
“你要怎么赔?”她愣愣地问。
“让你吻回来喽!记得要算利息。”
“你休想。”
“你真正的名字是?”
“我叫苗咏欢,咏不是永远的永,而是吟咏的咏。”
言剑辰嘴上说要让她讨回他的捉弄,看她完全没反应,就“自动自发”地将他这些日子来的轻薄全“赔还”她,还很够义气地将“利息”给算进去,不只吻得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连他放开她好一阵了,她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连问她话,她都得听上老半天才听得懂他在问什么。
“苗人秀和你是什么关系?”言剑辰绷着张脸,像审问犯人似的。
这小妮子就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再加上先前他太过宠她,凡事都由得她来,她才会玩上瘾头没了分寸,这次不乘机吓吓她,以后怕没机会了。
“他是我爹。”苗咏欢低着头,不敢看他铁青的睑。
她现在才知道,敢正面迎战言剑辰怒气的人,一定要很有勇气才行,而且要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只有一条命的人根本不够死。
“原来如此。”
言剑辰轻吁了口气,心里担心多天的大石也落了地。
“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你自己说的,苗人秀买的奴仆。”
“我随口说说的,你也当真。”
“我是不信,有哪一个主人会让奴仆读书、识字,而你这个冒牌的小书僮竟然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这就让人起疑了!说,你为什么要逃家?”言剑辰勾着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
“逃家?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的脸上有着不自在的笑。
“你这个大小姐三更半夜跑到外面来,还穿著书僮的衣服,不是打算逃家是什么?”
“这个嘛,我只是……只是……”
若她老实地说,依言剑辰这正经八百的态度看来,怕不马上叫人将她送回家?不行,她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该不会说你正好在‘散步’吧?”他的口气轻柔得像在说笑似的,眼神却很致命。
“嗯……这个……那个……我本来就是出来散步的,只是没想到你一见了我,说不上几句话就强行将我给带走了!没错,我不是逃家,而是你硬把我给掳走的。”
她理直气壮地将所有的问题与责任全推到言剑辰身上。
“死鸭子嘴硬!你知不知道,苗家十二天前嫁女儿的事?”
“啊?爹还是办了婚礼?怎么可能?”
苗咏欢天真地以为,只要她这个“新娘”失踪,婚礼自然而然就取消了,没想到她爹硬是咬牙办了这场婚礼;不过,那位新娘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我查过了,你是苗人秀的独生爱女,没有任何的同胞姊妹,连异母姊妹都没有?”
“嗯,我爹这一生只有我娘,他们之间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我自然没有任何姊妹。”
“奇怪,这么说来就不通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本来以为苗人秀找人代嫁,躲过了新娘逃家的尴尬,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没有姊妹的你,哪来有代嫁的新娘?”
“说的也是,我爹总不可能在路上随便抓个人就要她嫁入华家吧?”
“你想,华少羿会抬着没有新娘的花轿过门吗?”
这件事言剑辰不知道在夜里想过多少次了,就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尤其是华家抬回去的花轿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而,直觉告诉他,这答案是很重要的。
“怎么可能?抬着空花轿进门很不吉利的。”
难道苗人秀事先和华家商量好,双方约好等找到苗咏欢后再将她送至华家,暂时先由其他人代为拜堂?若真是如此的话,苗咏欢现在的身分已是有夫之妇了。
言剑辰沉默了。
“算了,这件事反正爹爹已经圆满解决了,我们就不须费神地想猜出其中的玄机,这下再也没有人逼我出嫁了。”
天塌下来的大事,一到苗咏欢嘴里就好像吃饭睡觉那么稀松平常,天真烂漫得可爱,她哪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单纯。
言剑辰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想从苗咏欢口里打听出消息,根本是痴人说梦;看来,只有靠自己来了。
算了,这事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他可不准备将苗咏欢带回苗家,让她去当别人的新娘。
他是不会让她当别人的新娘!
“你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告诉我你是女儿身?”
“这个……那个……这是因为……因为……”
“你今天好像只会说‘这个、那个’ ,怎么?舌头被猫给叼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明知道我说不出口,还故意捉弄我。”
“你既然说不出来,我就替你说了吧?”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这未免也太玄了吧!”
“不信我真能猜出你在想什么?”
“不信!”
“我们来打个赌,要是我真猜中了你心想的,你要怎么赔我?”
“你又不一定能猜得准,要花红等你猜中了再说吧!”
“那好!你会跑来向我招认一切,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又怕我喜欢上的是‘男的’苗永,所以才打算告诉我真相,是不是?”
苗咏欢双手掩着脸上那两抹桃红。哦,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正经,这么露骨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不是!”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喜欢我?别管赌约的事了,你要是不肯说实话,别怪我又要吻你了。”他坏坏地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