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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堡主 page 18 作者:路沂蓁

  白绢上只记载到此。

  “这白绢大概是你十三岁时写的。”东方任叹道。

  “嗯。”悲伤不已的聂轻早已哭倒在丈夫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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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手紧搂着聂轻的东方任,以另一手拆开信封。

  邵歧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堡主:

  请不计一切代价阻止聂轻任何想报仇的意念。

  当初我教聂轻武功是让她防身,而不是让她报杀父之仇。

  还有——堡主在娶聂轻之前曾亲口对我许下的承诺,请务必辨到!

  看完了信,东方任终于知道邵歧要他做什么了。

  邵歧要东方任替他完成遗志——杀了聂呜已好为聂轻报杀父之仇。

  他明白邵歧的暗示,娶了聂轻后,聂轻的血仇便成为他的责任了;其实就算邵歧不说,他也绝不会让聂轻的手染上一丁点儿血腥的。

  这一刻,东方任心中充斥的不是佩服邵歧的苦心安排、也不是赞叹邵歧的忠心为主,而是深深地感谢,感谢邵歧对聂轻无怨无悔的付出,在他的尽责保护与刻意隐瞒下,才有今日这个能随口唱出无忧歌声、让全堡的人甘愿为她而与严厉的他对抗、让他东方任挂心到无法自拔的聂轻。

  东方任右手握拳,只见手掌中冒出几缕轻烟,再张开手时,原先在掌中的信纸已变成纸粉飘落。

  这一来,除了他和死去的邵歧外,再无第三人知道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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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前,两人站在邵歧的黄土坟前致意。

  聂轻脸上的泪痕仍在,但悲伤已明显控制住了。

  “歧叔的坟太简陋了,我看改天将歧叔葬在你爹娘的墓旁吧。”东方任道。

  “谢谢。”

  “别谢我,我只是略尽棉薄之力罢了,比起歧叔为你做的简直是天差地别。唯有如此,才能表达我对他的感谢了。”

  聂轻仰着头看他:“答应我,别杀了叔叔一家人为我报仇。”

  “呃?”东方任一愕。

  “你定在纳闷我是如何猜到的,是不?”

  东方任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表情真如此嗜血?”

  “你忘了,你的娘子可是善于猜谜的?”

  “下次记得提醒我,别想隐瞒你任何事。”东方任叹道。

  “当年,歧叔是个黑白两道都想追杀的江洋大盗,败在父亲手下手,他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想父亲不但放过他,甚至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从此歧叔便隐埋名地在擎云庄住了下来。”

  “我不知道还有这段典故。”

  “这故事是我长大后,歧叔才告诉我的。”

  “所以他才会一肩扛起所有的事,将杀了聂呜已当成自己的责任,因为他想报恩。”东方任懂了。

  “歧叔的心愿并不会因为他的入土而终结,他也绝不会让武功平平的我去送死,从你不让我瞧一眼信上内容看来,歧叔定将这件事交付于你。”聂轻伸出食指点住东方任的唇,也封住他的反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才自愿担下这重责大任,但我又何尝忍心让你的手因我而染上血腥?”

  “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将叔叔一家人逐出你的势力范围即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们。”

  “这样的惩罚对聂呜已而言未免太轻了吧?”东方任颇不以为然:“我可以杀了他们,而且神不知鬼不觉。”他轻描淡写地像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几条人命。

  聂轻为他的不在乎而眉头紧蹙。“我不喜欢你动不动就将人命挂在嘴上的轻蔑。”

  “知道吗?我这一生征战无数,手上、刀上已不知染上多少血腥,不在乎多加上聂呜已一个。”

  “那是异族、那是你为了生存不得已的征战,无可厚非。叔叔虽坏,却还是我的血亲,杀了他也无法让我的父母复活,却会让你我之间蒙上一层阴影。现存,我只有你了,我不要你为了我而杀人。”她上前一步,双臂环住他的腰,耳贴在他胸前倾听他的心音。

  “好吧,不依你。”东方任被说服了。

  “谢谢。”她踮起脚尖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现在只剩下一个谜还未解开。”东方任沉吟。

  “什么谜?”

  “九龙印。邵歧曾在信中提过他将印信藏了起来,没说藏在哪里。”

  “没找到九龙印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可不是那没用的聂呜已。”东方任冷哼。

  “是,我忘了,我的相公是个神通广大的自大狂。”聂轻回他一个赖皮的笑。

  东方任将她拥入怀中。“对我而言,有没有九龙印并无损我接掌擎云庄的产业,但我想恢复你的身份,让外界知道你才是擎云庄唯一的继承人。”

  “十年来,叔叔处心积虑仍是遍寻不着,我看八成连歧叔都忘了将九龙印藏在哪儿了。”

  一道灵光突然在东方任脑海中闪过,他低头对着聂轻道:“来,把你的剑给我。”

  聂轻抽出怀中的剑,倒转剑柄送至他等待的大掌中。

  自从东方任得知自己深恶痛绝的短剑,对聂轻而言却是相处了十的伙伴,便宽宏大量地允许她携剑防身,条件是——上床前得由他亲自没收。

  看着东方任反覆打量剑身,按捺不住疑惑的聂轻开口问道:“怎么了?剑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这是歧叔给你的?”

  “是啊,歧叔要我寸步不离地带着它防身。”

  “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也不需要短剑防身,知道吗?”

  “我知道。”

  她的全然信任让东方任极为开心:“很好。”

  将内力贯注于右掌的他,一掌便将剑柄给击碎。

  在碎片中赫然出现一通体碧绿的印章来。

  “咦?你怎么知道?”聂轻惊叹。

  在妻子佩服的惊叹声中,东方任得意地拾起那一方印石,上面清楚地刻有“聂门”两个字。

  “想不到它一直在我身边。”

  “这也是邵歧的安排。”

  东方任突然好想会会这名巧布连环计的老人。

  一向惜才的他现在只能看着一堆黄土,惋叹着没能早日认识邵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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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任果真信守对聂轻的承诺,只将聂呜已赶离他的势力范围。

  只是,无央堡不只雄霸北方边境,它的势力甚至遍及中原。

  这一来,聂呜已根本无法在汉土立足,逼得只能远走他乡。

  据最后传回来的消息是——聂呜已已逃亡到虫兽肆虐、瘴气绕天的保霸蛮境,不知所踪。

  这天,聂轻一如往常的练习骑术时,侧骑在她身旁的冷没君突然冒出一句:

  “你为什么会放过他?”气忿难平的他质问着。

  “咦?”聂轻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为他在人前难得显露的情绪而讶异着。

  “聂呜已残忍地杀死了你的双亲,甚至连你也不肯放过,为什么你会放他一条生路?”

  “这才是你真正的表情对不对?”

  “什么?”没君愣了一下。

  “他们都说你的冷漠寡言来自于不善与人相处,但我不这么认为。的确,和任与名霄两人相比,你是较不引人注目的那个,但我认为这全是你刻意制造的假象,我猜对了吗?”

  聂轻敏锐的观察力令冷没君心惊,却仍故作镇定地否认:“我没心情陪你玩猜谜游戏,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放过聂呜已?”

  “你没心情玩儿?这下可糟了呢,我想玩猜谜的兴致却被你给挑了起来,怎么办呢?”放软了声调的脸上满是调皮的神采。

  冷没君低低呻吟了声,他终于知道当初堡主会被她气得失去理智的原因了。

  “这样吧,我出道谜题让你猜,你若猜中,我便告诉你为何放过叔父的答案。”

  聂轻才不管冷没君的臭脸,她这不顾一切兼我行我素的本事,连东方任也拿她莫可奈何的,只见她张口唱道:

  “天下间有一把利刃,

  它无法削金断玉,

  能伤了自己,却杀不了自己最恨的人,

  但人们却常拼了命地想得到它,

  一旦任凭它的摆布,便再难回头,

  甚至赔上你的命。”

  唱完后,冷没君还是臭着俊脸,唱独角戏的聂轻不改兴致地问:

  “你猜,这把利刃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随便猜猜嘛,又不会少了你一块肉。”见冷没君仍是不语,聂轻笑着补充:“告诉你,这是歧叔编来让我猜的唯一谜题。之后,歧叔更是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让我再猜一次,明知我已生厌,他却依然故我,为的就是不想让我忘记。现在你想不想知道那把利刃的名字?”

  冷没君仍是闭口不语。

  他的消极抵抗,让聂轻自讨没趣得很:“好吧,我也不要吊你胃口了,我直接告诉你吧,这利刃的名字便是——复仇。”

  “复仇?”冷没君一愣。

  “这道题出得很玄是不是?”

  “嗯。”冷没君开始咀嚼其中的禅机。

  “歧叔说过,仇恨只会蒙蔽了你的心智,会让你忘了生命中还有更多重要的事,为了让我活得自在,他才会将我父母的仇一肩扛起,任自己被这把仇恨的利刃所伤。也因为如此,我决定听歧叔的话,将心中仇恨全放下,认真活出自己。”

  冷没君已听不见她最后的话。

  独自策马至一旁的他,只是半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愿打扰他的聂轻只得又独自习马术,她根本没放弃想骑奔日的念头。

  一片青绿的草原上,除了聂轻得意的娇叱声外,偶尔还夹杂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第九章

  一个月后,聂轻接到一封信。

  是聂鸣已托兜售杂货的贩夫带来的。

  约她在无央堡三十里外好汉坡上的山神庙见面。

  信上只说见面是为了要让她了解东方任的真面目,了解霍依威、白织死亡的真相,要她千万别被东方任的一面之辞所骗。

  看完了信,聂轻知道这只是叔父引她出堡的饵。

  她虽愿意放过聂鸣已,不去追究杀父之仇,但他却不愿放弃得到擎云庄财产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找到九龙印后更是势在必得了。

  她只想一劳永逸地打消叔父的念头,免得他又来惹是生非,万一惹怒了东方任后一刀将他给宰了。

  聂轻拉开柜子中的抽屉,拿出了东方任为她修复完好的短剑,握着剑,她心里的不安也笃定了些。

  这是她的事,她得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反正东方任出堡去了,到傍晚才会回来,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当然”不能怪到她头上。

  一打开门,却看到冷没君挡在她面前。

  他只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

  “那贩子的鬼崇早引起我的注意,更瞧见他偷偷塞了一封信给你,你看了信后神色有异,我便猜到出事了。”

  明白骗他只是浪费口水,聂轻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自己解决是不是?”

  无央堡的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儿,早被东方任的骄傲和自以为是给传染了。

  “我就是要陪你去!”他不许人讨价还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冷没君喃喃自语的,仿佛他从没想过这件事。“好?你认为我对你很好?”

  “是啊,每当我有困难时,你总会现身帮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你?”

  “回报?”冷没君竟不敢直视她似的别过脸,恶狠狠地警告着:“我不要你的任何回报!给你一个忠告,你甚至不要太相信我!”

  “为什么?”

  “这是命令!”

  “对不起,恕难从命。”聂轻微微一哂。“打小到大我只听一个人的话,现在歧叔已死,没人能命令我、管我了。”

  “难怪堡主总是拿你没辙。”

  聂轻赖皮一笑:“那不一样,他是心甘情愿的。”

  本以为会换来冷没君的会心一笑,没想到却只听到他叹了口气,悠悠地应了声:

  “走吧,再拖下去天就要暗了。”

  “等一下。”

  又奔回房里的聂轻拿起桌上的信往怀中一揣,这一来就不怕东方任看到信了。顺便拿起毛笔匆匆挥洒数句。

  临走前她还不忘留下讯息给东方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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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解决一些事。

  轻轻

  “这算什么?”

  东方任瞪着手中的留言,不解!他的小娘子爱出谜题,没必要连信也定得这般没头没脑地费人猜疑吧?

  不放心的他召来驻守无央堡大门的卫士,问出聂轻已然出堡,陪在她身旁的还有冷没君,因为两人常外出溜马,所以守门的卫士也没多加询问。

  “有没君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名霄道。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东方任还是不放心。

  这时外出巡逻的常卫却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消息——三十里外的好汉坡上反常地聚集了数十名匪类,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放心的常卫,除了留下一小队人马监视外,便赶回堡里向东方任报告。

  “哼,敢在我脚下做起无本的打劫生意,简直是摆好自己的脑袋等我来砍。”东方任冷哼。

  “是啊,十数年来,无央堡方圆百里早已没有劫匪踪迹,他们一出现马上引起众卫士的注意。”常卫道。“只是我有一件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

  “那票贼人的头目长得极像聂呜已。”

  “你确定?”东方任惊问。

  “确定。当初接收擎云庄时,我和他曾有数面之缘,他现今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却瞒不了我。不是传说他已躲到保霸蛮境,为什么还曾出现在这里?”

  “为了聂轻。”

  “什么?”一早便出堡巡视的常卫,这才知道堡里的人全为了聂轻的留书而乱成一团了。

  “我记得好汉坡上有座破旧的山神庙,人迹罕至。”乐霄道。“聂呜已定是使计将夫人引到好汉坡了。”

  “可是我回来时并没瞧见夫人啊。”常卫也急了。

  “肯定是错过了。”气怒攻心的东方任再也控制不住地暴吼着:“这丫头,我不是说过一切全交给我吗?她竟敢不信任我!”

  “堡主,我马上派一队人马去救夫人。”常卫道。

  “不!由我亲自领队。”

  “是。”接到命令的常卫不浪费时间地奔了出去。

  东方任握掌捶向石桌,恨声道:“本想看在轻轻的份上留聂呜已一条生路,没想到他竟易容潜回,还敢诱骗轻轻,这次再也留他不得!”

  若说,之前东方任并没有杀了聂呜已的打算,聂轻的安危也教他改变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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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央堡精锐尽出。

  卫士们个个争先恐后,为的只是想跟随东方任出击解救夫人,无奈人数过多,东方任又怕浩浩荡荡的一票人马会打草惊蛇,只得从中挑选二十名菁英随他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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