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断然拒绝了。
“这真是个好主意,一来,可以防止潘至彬再回来;二来,我又不用怕你趁黑跑掉。上次‘试床’试到一半,就莫名其妙被你推下来,害人家每天作梦都梦到你的床,这次可以和你共圆我的梦了。”
凌业亚说着直住卧室走去,季羽阳就呆呆地看他边走边丢外套、领带。
他到底在干甚么?
“快点,一起试试床合不合用?”凌业亚在她的卧室大喊。
等季羽阳知道自己引狼入室时,已经为时太晚了。
☆ ☆ ☆ ☆ ☆ ☆ ☆
第二天一早,季羽阳一开门就看到顶着两只熊猫眼、外加怨妇相的凌业亚。
“早啊,昨晚没睡好啊?”看到他的样子就想笑。
“当然,挤在你的小沙发上连腿都伸不直,哪会睡得好?要你的双人床分我一半,你又不肯,害得我半夜从沙发上掉下来,而且不只一次,全身骨头都快散了。”
季羽阳的家虽有两房一厅,除了卧室之外,另一间早被她用来当成置物间,一个大衣柜再加上书桌及一大堆的书,剩下的空间有限得很,根本不能睡人,没办法,只好委屈凌业亚睡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了。
昨天晚上的她是辗转难眠的,为了潘至彬的话,也为了睡在客厅的凌业亚;半夜时却被突然传来的怦然大响给吓一大跳,接下来是凌业亚刻意压低音量的诅咒声。
听着他的低咒,想着他脸上的表情,让她原本纠结的心绪不禁渐渐放松,甚至笑了出来。本以为她今晚注定要失眠的,却在他的抱怨声中渐渐进入梦琅,而且还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开玩笑,我要是让你睡在我身边,我怎么知道半夜你不会乘机侵犯我?有道门隔着比较安全。”
“心情很好嘛!”他还努着嘴:“你是不是该补偿我?”说完张开双臂想扑过来抱她。
躲过他的熊抱,顺便送他一个鬼睑后,她便躲到浴室刷牙洗脸去了。
等她从浴室出来后,却看不到凌业亚的人影,一找,才发现他正站在衣橱前,若有所思的。
“你在衣橱前面干嘛?”
“原来你有这么多漂亮衣服,为甚么都不穿?”凌业亚一脸的不满。
“我穿那么漂亮给谁看?猴子啊?”
“好哇,你拐弯抹角骂我是猴子?”
“我可没说。”
“穿这件。”凌业亚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毛套装。“我挑了半天才选上的。”
“不要。”
“没关系,反正我会陪你一直耗下去,你想,我们两个人同时迟到,公司上下会有甚么流言传出来?而且,你要不照我的话做,我敢保证,不到一天,我有女明友的消息马上会传遍公司,而你就是绯闻中的女主角。对于近半年没有女朋友的我,公司里的人可是睁大了眼在等着哩!”
季羽阳叹了口气。吃定她怕在人前出糗、怕成为众人谈论的弱点,他老爱拿这事要胁她,让她心有不甘却又不能不从。
不甘愿地换好衣服,连发型他都有意见,一定要她把头发盘起来;等季羽阳听话照作后,他又有话说了─-
“太死板了,看起来像老太婆。”
“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是老太婆了。”
“别生气了,我只是想看你为我漂亮的模样。”凌业亚不舍地亲了她一下,安抚她充塞满脸的委屈。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随便闯进我的生活,支配我的衣着服饰,甚至生活。”
“我知道,我会找到一个我们都能接受的平衡点。”他发誓。
说完顺手桃了些发丝让它垂在她额前,死板的发型经过他的巧手马上变得妩媚多情。
“这样好看多了。”他爱看她颈部雪白柔和的线条。“我送你到公司去。”
“送我到公司?那不就表示我得搭你的车?”
“有甚么不对吗?”
“我才不要。”开玩笑,万一被人看到,那可怎么办?说甚么也不行。
“这次可由不得你。”
季羽阳是被凌业亚扛进车里去的。
☆ ☆ ☆ ☆ ☆ ☆ ☆
一下车,却迎上了张雅诗好奇打量的眼眸。
“羽阳姊?”张雅诗的眼睛并没有遗漏凌业亚紧放在她腰上的手。
季羽阳的心里暗叫糟糕!她忘了,张雅诗每天都会在停车场等着见凌业亚一面,这下好了,被人当场逮个正着。
“我记得你,你叫张雅诗是不是?”凌业亚拖住故意装作没听见、低头,一心只想往公司走去的季羽阳。
“是啊,没想到总经理还记得我。”张雅诗欣喜若狂地连咬字都有问题了。
在一旁的季羽阳巴不得张雅诗兴奋得说不出话来,最好马上昏厥过去,然后醒来就忘了在停车场的事。
“当然喽,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忘了?”
他都是这么骗女孩子的吗?季羽阳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张雅诗听了只是张大嘴呵呵傻笑,一看就知道正沉浸在凌业亚魅力中而无法自拔。
“羽阳,你说是不是?”
“是。”季羽阳没好气地应了声。
“羽阳姊。”经过凌业亚的“提醒”,张雅诗这才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将眼睛的焦距对准她:“你变得好漂亮,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我倒希望你不认得我。”她小声地嘀咕。
“甚么?”
“没甚么,上班快迟到了,我们先进去了。”季羽阳低头拉着频频回首打招呼的凌业亚,逃难似的逃离现场。
等电梯时,又是另一波苦难的开始。
她忘了现在是赶打卡的颠峰时间,电梯前满满的人潮全是“诠佑”的员工;众人的视线很有默契地全集中在他们身上,眼里更写满了好奇。
更糟糕的是,凌业亚的手像用快干胶黏在她腰上似的,让她挣都挣不开。她是尴尬得恨不得地球马上裂开一个洞好让她钻进去;永远不要见人;而他却是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话家常。
电梯来了,季羽阳带头往前冲。
躲到电梯角落的她,抬头却不意外地看到站在面前的凌业亚。她知道他是在护卫她不受众人的推济,不过,他为甚么特地挑人多的时候大献殷勤?
开始怀疑起他的动机来了。
终于只剩他们两人。
季羽阳这才抬头来瞪他:“你是故意的?”
“你在说甚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还在装傻?
“张雅诗知道后,就表示陈雪芬她们也会知道,然后是整个资料部,更别提刚才等电梯的那些人了!不到中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搭你的车到公司上班,两个人同进同出的。”她忍不住哀鸣。
大公司里传得最快的永远是流言。
尤其是有关凌业亚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你太夸张了。”凌业亚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对了,今天中午我要陪个客户吃饭,放你一个中午的假,不用陪我吃饭了。”
电梯开了,他的手轻轻一带,将她带往办公室方向,手又放在她的腰上。
季羽阳气得根本没发觉。
“甚么放假,是我可以免受你的骚扰!”经过今天早上的混乱,她可庆幸中午不用再面对他这个“祸水”。
凌业亚只是笑笑,转身走进他的办公室。
☆ ☆ ☆ ☆ ☆ ☆ ☆
季羽阳正想着该如何庆祝这难得的“休假”时。陈雪芬她们三个早拿着饭盒“杀”上来了。
“呃……你们?”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忙找报纸垫饭盒、安排桌椅的三个人。
“我们来陪你吃午餐啊!”
“在这里?”
“不然还能在哪里?快来,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排骨饭盒。”陈雪芬说。
“可是-─”
“别再可是了,哪,筷子在这里。”陈雪芬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季羽阳看着围在她面前的三个人,瞧她们一脸的期盼就知道吃午饭只是借口罢了!天啊,三堂会审?
还是以吃饭来逃避算了。
“羽阳姊,你昨天是不是和总经理在一起过夜?”张雅诗沉不住气先问了。
季羽阳差点被满口的饭给噎死。
“怎么可能?”她的笑心虚且夸张得很。
“不然,你怎么会搭总经理的车上班?”
“因为,我在上班途中正好遇上总经理,他顺道送我一程。”她说得义正辞严的,一睑正经。
“别编我们了,总经理的西装还是昨天那一套,连领带都没有换,这就表示他昨天根本没回家。”张雅诗的眼力还不是普通的好。
“你为甚么会注意到这些琐事?”
“这是基本常识啊!”
“天啊!”把头呻吟也挽回不了她的清誉了。谁叫她一时不察着了凌业亚的道儿了。
“不只是我们,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们一口咬定总经理昨天晚上一定在你家过夜。你在十六楼大概不知道,公司对你和总经理的关系早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今天谈话的焦点全放在你身上,他们还没从电梯里的震撼中恢复过来。”沈佳蓓真恨不得自己也是电梯里的“目击者”之一。
“还有,总经理下车时还搂着你的腰,告诉你,只有共享亲密关系的两人,才会不避嫌地在人前有亲嘴、搂腰这等亲密动作,这些就是你们共度一夜最好的证据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真的误会了。”
天啊!季羽阳忍不住呻吟,流言比她所预估的还夸张好几百倍。
难怪,难怪凌业亚会心血来潮地想到各层巡视业务,“大发慈悲”让她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清静”,他根本是打算将他一手设计的误会弄得暧昧、混沌,人尽皆知。
“少用这招来搪塞了!快告诉我们,总经理是怎么追你的?你对他又有甚么感觉?”
“我和业亚之间真的没有甚么-─”季羽阳说完急忙捂住嘴。槽了,说溜嘴了。
“已经直接叫名字了呢,还说没有甚么!你连好同事、好姊妹都要骗?”沈佳蓓说。
“其实,你说破嘴也比不上总经理一通电话有用。”一直沉默的陈雪芬开口了。
“甚么电话?”
“他今早打电话给我,说中午没办法陪你吃午饭,怕你一个人寂寞要我们上来陪你,总经理对你的好和体贴,从这件小事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小子!季羽阳在心里恨恨地骂,等他回来,她非好好修理他不可。
“不过,羽阳姊这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也难怪总经理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可不像其他人,羡慕之余又嫉恨地说你和总经理不能长久,他总有一天会甩了你的。”
“雅诗,别多嘴。”陈雪芬怒叱。
“公司的女同事都在猜羽阳到底喝了甚么神仙水,竟然能从一个别人懒得多看一眼的丑黄睑婆,变成现在让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
“羽阳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只是她一直懒得打扮而已。”陈雪芬澄清了沈佳蓓的疑惑后,才转头对季羽阳说:“那些无的放矢的女人,不要理她们就好了。”
“我知道,谢谢你们。”
☆ ☆ ☆ ☆ ☆ ☆ ☆
好不容易送走了求证、打听兼鼓励的三人,季羽阳已全身虚脱地瘫在椅子上了,不过,她还撑到凌业亚回来。
非好好和他算这笔账不可。
下班时间到了,还是不见人影。奇怪,他该不会从此来个避不见面吧?他的东西都放在办公室理,笃定他会回来拿,季羽阳决定继续等下去。
“就不信等不到你!”
七点了,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凌业亚吹着口哨回来了。
“大老板,你回来啦?”她的笑,是郁积了一整天的怒气即将爆发的前兆。
“咦?你还没下班啊?”他脸上的惊讶不只做作,而反夸张。
“我在等你!”
“等我?我好感动。”凌业亚张开大手,作势就要抱她。
季羽阳不客气地推开地。“你别想歪了!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因为只有这个方法才会让你正视我的存在啊,而且全公司都记定我们是一对后,你再也无法撇清、甚至甩了我,别忘了,你现在的清白己毁,任你说破了嘴也没人肯相信你的无辜了。”
“下三滥。”
“是啊,对付你这正经八百的小女人,要将你的心紧紧拴在我身上,下三滥的招数是最有效的了。”
他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
☆ ☆ ☆ ☆ ☆ ☆ ☆
只是包不住火的。
对商界而言,能掌握最快、最正确的资讯即代表掌握着市场的先机及金钱,季羽阳在“诠佑”任职的事,就像燎原的火一般,迅速在业界传开。
她开始接到一些探问的电话。
刚开始时,季羽阳还会向对方解释事情的原委,后来发现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她也懒得浪费口水了。
她极力想撇清,将自己置于流言是非圈之外,没想到流言却缠着她不放;公司内的就够她疲于奔命了,现在连公司外的是非也找上她了。
她突然觉得好累。
“怎么了?”凌业亚只瞄了一眼她递上来的辞呈后,就将它推到一边。
公司里的流言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已是沸沸扬扬的了;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要逼季羽阳正视他的存在、正视他的感情。
不过,他的急切将她逼得太紧了。
心疼地看着她眼理的疲惫。公司的流言除了逼使她面对他外,那压力也让她坐立难安;业界间的打探更是在她小小的肩头压上更多的压力。
他想起上次和“达成”的董事长签约时的事。黄克强看到了季羽阳后二话不说便签了合约,临走前还暗示他,公司若有她在,抢下“施氏”的市场不是问题。
消息就这么走露了出去。
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我想辞职。”
“你去意已决,递辞呈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是不是?”凌业亚整个人向后靠在椅子上。
“嗯。”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管他说甚么,她绝不改变既有的坚持。
他无异是个风暴中心,待在他身边,就表示得承受莫名的攻击和困扰,她已心力交瘁了。
“若我说,这些人爱嚼舌根就由他们说去,反正你又不会少一块肉,你会不会考虑再留在我身边?”他走到她身边,帮她按摩过于紧绷的肌肉。
现在的季羽阳就像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祗不过她的自制力太
好,外表看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没有你那么有勇气。”
“你想说的是厚脸皮吧?”
“随便啦,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说甚么,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甚么要求?”
“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宴会过后要去要留随你,我的眉头绝不皱一下。”
公司的事他可以稍稍退让,好让她喘口气,不过,就只有潘至彬那件事不行。
不撤底拔除她心里对潘至彬的情苗,他总是不放心,害怕有一天她会做出失去理智的傻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