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一脸古地直盯着她。
然后,又猛地袭上她的唇。
这次他是亳不犹豫的,将多月来蓄积的热情全部释放,对她的唇、她的心倾泄出未说出口的情愫;对她的饥渴让他像是久渴欲饮的人,极力吸吮她嘴里的甘露。
“天!”一声不受控制的呻吟从凌业亚的嘴边倾泄而出。
两人双双倒在旁边的床上。
季羽阳的脑子因为酒精作祟而无法正常思考,但身体却清楚地记得在他怀里的感觉,像有独立意识地自动抬起手勾搂着他的颈项,需索箸他的吻。
而,印在胸前的那团火热却烧醒了她的理智。
“不行。”季羽阳慌乱地推开他。
她的衣服不知在甚么时候被解开,雪白的胸脯也露出大半。
“你?”
凌业亚的眼睛除了闪着欲火外,更有着茫然与不解。
“我累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该回去了。”
她匆忙拉上衣服,抚平翻卷至大腿的裙摆,拉起凌业亚,拾起他放在地上的鞋子和外套,不敢看他,急忙将他推出大门,才不管他在门外的敲门声。
然后,整个人虚脱地靠在门上直喘气。
天啊,她明天该如何面对他?
第七章
凌业亚绝口不提那天的事。
这并不表示季羽阳可以从自我折磨的慌乱中解脱。
她常在工作到一半时,不经意抬头,发现凌业亚正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以极古怪,且若有所思的眼神。
迎上她无言的询问后,他却甚么话都不说地便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
季羽阳神经紧绷得都快尖叫了。
“羽阳?”他的话又轻轻地从她耳后飘来。
“甚么事?”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他的耳边细语,每次都被他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午餐饭局,你陪我去。”
“和谁?”这次她可是学聪明了,先问再说。
“跟我来就知道了。”不事先揭晓谜底的凌业亚,拉起她就走。
害得季羽阳忐忑不安的。
一进餐厅,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人,她的心竟忍不住哀叫!人要是运气正背,甚么倒楣的事都会遇上。
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凌业亚的父亲--凌平扬。
想当初为了抢客户,她和凌平扬曾有多次面对面较劲、对打的纪录,他一定会认出她来的。天啊,这下真的完蛋了!
转身想逃的她,却被凌业亚有力的手臂给牢牢钳制住,将她直直带到凌平扬面前。
凌平扬,奥扬集团的负责人,五十五岁的他并没有中年人发福的身段;凌业亚的轮廓很明显地来自于他,只不过他比凌业亚多了分岁月历练的成熟,两鬓的些许白发让他平添几许威严,尤其是那对眼睛,犀利得让人不敢小觑。
“爸,我来替你介绍,这是我的秘书季羽阳。”
“季小姐,好久不见了,业亚只说要介绍他的秘书给我认识,没想到会是你。”
就是这几句话,再多就没有了,任凭他怎么逼问,业亚那小子绝口不再提供任何消息,不过,光是这话透露的讯息就够他好奇了。甚么时候“诠佑”一个小秘书得劳动他的大驾?
想来,这秘书在业亚的心目中肯定非比寻常。
为了赴约,他还特意推掉一个极重要的饭局,从新竹赶到台北来。
谜底揭晓后,他却迷糊了,唯一肯定的是,他儿子定在打着某种主意!只是就不晓得业亚算计的是他,还是眼前的女孩?
“凌董事长,你好。”季羽阳一脸僵硬的笑。
撇开以前的恩怨不谈,凌平杨是商界少数几个让她衷心敬佩的人物,不是他白手起家的苦干,也不是他傲人的成就,而是他成功后仍维持的平易近人。
“爸,你们两个先前就认识了?”凌业亚的视线却落在一脸心虚的季羽阳身上。
“是啊。”
“甚么时候的事?”他追问。
“这事说来话长。季小姐,坐下来吧,站着多别扭啊。”
“谢谢。”凌平扬的态度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今天是来清算她的吗?
还有,凌业亚那贼贼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凌平扬的眼睛了然地望向自己的儿子。难怪他老觉得这小子最近变得沉稳许多,处理事来更加井井有条,对外冲刺之余还会注意公司内部的弊病,原来是有季羽阳这个得力助手在他身边,还算他有眼光,懂得桃人。
“难怪,难怪。”凌平扬笑了,看到季羽阳后,很多事自然有了答案。
这两父子嘴边的笑,竟让季羽阳觉得“毛骨悚然”。
“你知道‘诠佑’抢了‘施氏’客户的事吗?”
看凌业亚的模样八成长不知道自己挖到宝了,他这个当爹的若想早日升格当祖父,得帮儿子一把才行。时间不多,凌平扬决定单刀直入地提出问题,至于其它的,就让他儿子自己去解决好了。
“知道。”季羽阳答。
“你对这件事有甚么看法?”
“呃?”
“我想问你,这件事是不是因为有你穿针引线才成功的?”
“不是。”季羽阳摇头。她知道凌平扬误会了,不过她不想解铎太多。
解铎,就表示得在凌业亚面前全盘说出一切,她可不想冒这个险;这些事能拖过一天是一天。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的,这下她终于遭到天谴了。
“爸,羽阳和施氏企业有关?不是‘达成’?”这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不是,这四年来我会将‘施氏’列为最大的竞争敌手不是没有原因的,而现在这个原因正好端端地坐在我们面前。”
“羽阳?”
“没错。说句老实不客气的话,‘施氏’会有今天全是羽阳她撑起来的,只不过她将功劳全死心塌地让给潘至彬罢了。”
“为甚么你知道这些事?”季羽阳愣住了。
“只要有心人都查得到,只不过施绍栋昏昧无能兼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桃上潘至彬当女婿。”
“潘至彬?”凌业亚挑着眉看她。
季羽阳心虚地低下头,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业亚,你在哪里找到羽阳的?”凌平扬不得不佩服儿子的神通广大。“其实,得知羽阳离开‘施氏’后,我曾动过重金挖角的念头,但又怕挖角动作太明显,打草惊蛇地让‘施氏’有了防备,打算等过一阵子风声平息后再说,没想到一个月后,她却失去了踪影。”
“那时,她在‘诠佑’的资料部。”
“‘诠佑’?资料部?为甚么?”
“爸,你先回去,有甚么话等回家再说好了。”够了,他有太多的账得和她算清楚。
“你这孩子,利用完了,就将老爸一脚踢开是不是?”
“没错。”
“我还没吃饭。”他想找个名目留下来看好戏。
“我买个饭盒让你在车上吃。”凌业亚推着老爸直往外走。
他和羽阳清算的时候,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好了,你有甚么话要说?”送走了好事者,凌业亚坐到她对面的位子上,问她。
她以为低着头,就甚么事都一了百了了?
“你要我说甚么?”直接问他还比较干脆。
“离婚?”
“骗你的。”
“高中毕业?”
“也是骄你的。”
“‘施氏’?”
“知情不报。不算骗你吧?”理直气壮地抬头,看到他板着的臭险后,又低头了。
“为甚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是想找个简单的打字工作,不想浪费口水解释太多之余,又嫌陈健升啰嗦,才会随口编了些小谎话充数,而且,面试时我根本不知道‘诠佑’是‘奥扬’的相关企业。”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汪。
凌业亚冷哼一声,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的。
“你真的生气了?”
“废话!想到自己像白痴一样,对你的谎话竟认真以对,只要是正常人都会生气的。”
“对不起。”她诚心诚意的。
“你除了骗我离婚和只有高中毕业这件事外,还有甚么心血来潮‘随口扯的谎’没告诉我的?”他硬是压下快气炸的肺,好声好气地问她。
“没……没有了。”季羽阳心虚地对上凌业亚犀利的眼。
“潘至彬?”刚才听到这名字从他老爸的嘴里溜出来后,他更笃定了。
“我以前的男朋友。”
“就这样?”
“不然你还要我怎样?在履历表上详细地列上我曾经交住过的男朋友?”
“关于这点我倒不反对。”
“你为甚么不说你的?”
“哦,是吗?”凌业亚挑起眉。“我先前那一位女朋友‘夜蓄薇’神秘得很,连名字都不留给我,只交往了一晚我就被甩了,那创伤让我的心仍隐隐作痛至今;再先前的,因为年代久远,早已不可考了。至于现在嘛,我喜欢上一个老爱说谎戏弄我的女人——”
“够了,我不想听。”
“是你刚说要听的,怎么突然又反悔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又没真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随口说说?为了你的随口说说,害我惹来多少麻烦你知道吗?”凌业亚失控地站起来大吼,看着她不解的茫然眼神,深吸口气又坐下。“言归正传,你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了?”
“没有了。”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她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凌业亚比他爸爸还难缠上一千倍不止。
“很好,我们回办公室吧!”凌业亚笑着慢慢地站起来。
看到他的笑容,季羽阳这时才敢将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尽情地舒发出来。
☆ ☆ ☆ ☆ ☆ ☆ ☆
“这是?”季羽阳呆呆地看着凌业亚扔在她桌上的三张纸钞。
“三千块。”
他知道了?
“这是甚么意思?”
难怪他一回来就直冲她的办公室。
“甚么意思?你还好意思问我这是甚么意思?”凌业亚大吼。
他本来还不愿相信的,不愿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看到她故作镇定的表情,他更笃定了。这下看她还有甚么话好说!
他真的是气疯了,气自己眼睛不知道长到哪里去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旁,而反还朝夕相处了将近两个月,他竟然像个木头般一无所知?
气自己竟被同一个女人一再拒绝,而不知“悔改”。
更气季羽阳一声不吭地在他身边那么久,却一句话都不说。
“加薪吗?老板?”
“当然不是!”他大吼。
“那我就不知道为甚么了。”
“想装傻是吗?”
“装甚么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甚么。”她故作无辜地反问,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你就是‘夜蔷薇’!”
“不可能啦,老板,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饱,饿过头产生幻觉了?”
“当然不是,我非常肯定。”
“你有甚么证据?”
“证据?”凌业亚将她的眼镜拿下来。“这就是证据。”
“眼镜澴我——”她伸手想抢。
“休想。”他将眼镜放到口袋里。
拉过她,将她的头发握成一束往上盘,看着记忆中的容颜,他的黑眸变得更深邃了。这么久了,他真是瞎了眼才没发现。
“徐桦邦说过,除了你以外,没有人看过‘夜蔷薇’,对于你的故意栽赃,我也无话可说。”
“好,很好,你笃定我没证据是不是?”凌业亚笑得像只狐狸。
“我根本不是‘夜蔷薇’,哪来的证据?”
“还在嘴硬:实在很不巧,我正好知道‘夜蔷薇’的肚脐旁边有一个像米老鼠般的粉红小痣,你该不会‘凑巧’也有吧?这种机率有多低你知道吗?”
季羽阳惊呼。他为甚么看得那么清楚?
这下,她真的是哑口无言了。
“怎样?这件事很简单就能解决的,我们可以当场验明正身。”这下看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不,不用了。”季羽阳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仿佛他可以用眼神脱去它们似的。
“你承认你是‘夜蔷薇’了?”他收起了眼底的戏谑,极认真地看着她。
“你甚么时候知道的?”事到如今,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刚刚才确定。”
“我应该隐藏得很好啊,不可能会露出破绽的。”她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刚开始,我的确没将现在的你和‘夜蔷薇’联想在一起,你们虽是同一个人,但给我的印象实在差太多了。”
“我的观察果然没错。”
她这话却又换来凌业亚的白眼。
“你对‘施氏’的不安泄露了太多的讯息,但真正让我起疑的却是送你回家那天,你喝醉了,我问你离婚时的感想时,你竟然回答说忘了。我想问你,有哪一个女人会忘了自己曾经离过婚的事?除非那件事根本不存在。”
“光是这点也不足以治我的罪啊!”
凌业亚狠狠瞪了季羽阳一眼,她到现在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这虽然不多,但也够了,而抱你、吻你的感觉让我想起那一夜,所以我决定确认一下。”
“我就知道!”季羽阳抱头呻吟,她真的被酒给害惨了。“所以你找了你爸爸来是不是?”
“没错,你还有甚么要申诉的?”
“没有了。”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甚么?
她低下头。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现在换我问你,那天早上你为甚么留三千块在桌上?”
“钱不够是不是?”
“钱不够?”凌业亚真想一把将她给掐死。
“还好,我今天皮包理还有些钱,再加五千块?”季羽阳将皮包里的钱连同桌上的三千块,全塞到他的手里。
“再加五千块?”她到匠当他是甚么?
凌业亚这辈子从没觉得这么屈辱过,还是他自找的。
“若真的不够的话,你只要开个价,我可以随时从银行提款。”
“你非得活活把我气死才甘愿是不是?”
“对了,还有这个。”季羽阳打开抽屉,将里面的信封放到他空着的另一手上。
“这是甚么?”
“辞职信。”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好在凌业亚想起她是谁时派上用场。
季羽阳实在没有把握能和他共处而不被发觉;尤其在知道他的精明后,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凌业亚现在真的非常庆幸他紧捏着信和钱的双手都没空,否则它们真会失控地掐住她的脖子。
好,先抛开这些不管,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沉积在他心里近半年的疑问。
“你为甚么不告而别?”他深吸口气好平复自己的怒气。
“我没有不告而别。”
“还说没有?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这不是不告而别是甚么?”
“你正在睡觉,我绝不能将你摇醒说我要走了;我也不认为一句短短的再见能改变甚么,徒留尴尬而已。”
“不然,你也可以留个纸条甚么的,让我知道你的名字或行踪也好。”凌业亚强辞夺理地为自己辩白。
有一件事只有他心里明白,那就是不管季羽阳是否留下任何讯息,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改变不了他急着找到她的事实。
现在人找到了,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