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关于‘夜蔷薇’-一”凌业亚欲言又止的,他想解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甚么事?”季羽阳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她太想知道有关“夜蔷薇”的事,想确定那指的是不是她。
“没,没甚么。”凌业亚笑着摇头。
自从季羽阳来到他身边,他逐渐被她沉静的气质及温婉的个性吸引住全部的注意,不知不觉间,他看的、想的只有她一个人。
找“夜蔷薇”的事也不像先前那么急迫了,并不是“夜蔷薇”在他心里渐渐淡了,而是,他身边出现了更重要的人;而且,很奇怪的,有时候他竟会将“夜蔷蔽”和季羽阳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今天晚上有空吗?”
“咦?”从凌业亚眼中的迷咒回过神来的她,急忙翻阅桌上的行事历:“总经理今天晚上没有任何应酬。”
“我知道,我是问你,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出去吃饭。”
凌业亚对季羽阳的好感是与日俱增的,没有马上采取行动的原因是,她才刚离婚,怕她还不能接受另一分感情;他担心冲动示爱的结果,很可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直觉告诉他,她和他以前交住过的女人不同,她不是随便玩玩的女人,追求她就得要有和她共度一生的打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些日子,凌业亚的心就在要不要采取更激进的攻势中挣扎,经过徐桦邦刚才的催化,他心中的犹豫和考量全化为云烟消失了。他打算进行他的追求计划了。
“对不起。”季羽阳对他并没有特别礼遇,仍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甚么?你再说一次?”凌业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笃定得很,只要他出手,对她绝对是手到擒来的;他从没想过他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吃饭。”她硬着头皮说完。
开玩笑,躲他都来不及了,还自投罗网地和他一起去吃饭,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给我一个好理由。”
“理由?”
“是啊,给我一个不能和我出去的理由。”意思是这理由若是不能说服他的话,他不接受她的拒绝。
“呃……”
“想不出来了吧?”凌业亚洋洋得意的,这下她可不能再说不了吧?
“我要回去收棉被。”
“收棉被?”凌业亚怪叫,这是甚么烂借口?
“是啊,我看今天早上天气很好,在上班前将棉被晒在阳台上,现在天空乌云密布得好际要变天了,我得赶紧回家将棉被收进来,要是淋到雨就惨了。”
“甚么?”凌业亚瞠目结舌的。
他堂堂一个超级帅哥竟比不上一条棉被重要?
☆ ☆ ☆ ☆ ☆ ☆ ☆
季羽阳本以为像凌业亚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只要吃过一次闭门羹后,是不屑再有第二次的。
没想到隔天中午,他就踱了过来,若无其事地问她:“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今天中午?”
“没错,这样你就不用赶回去收棉被了。”他还做好了必要的“防范措施”。“我订了家很不错的餐厅,一起走吧?”
“不行,我今天约了陈雪芬她们一起去吃饭。”
“她们是谁?”
“资料部的同事。”
“是吗?”凌业亚望向她的眼里写满了怀疑。
他知道季羽阳的午餐通常是一个面包就打发了,今天他开口约她吃饭,她却偏偏有约会了,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我以前常和她们一起去吃午饭的,后来因为工作忙没空,好不容易较空闲了,才约了一起去吃饭的。”
季羽阳自从成为凌业亚的秘书后,就不常和陈雪芬她们一起去吃饭了;工作忙只是她的借口,主要的原因是那三个人老爱逼她说凌业亚的事。
吃一顿饭,用来下饭的仿佛不是菜,而是她们最崇拜的总经理;听得津津有味不说,甚至还要她一再重复,这些她哪受得了。
“我不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有约了。”
“这样吧,我跟你到资料部去求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只好忍痛取消我们的约会了。”凌业亚说完,拉着她直奔十楼。
☆ ☆ ☆ ☆ ☆ ☆ ☆
总经理的出现自然引起资料部不小的骚动,陈健升更是惶惶地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大家,你们忙自己的事,不必管我。陈主任,辛苦了,你也该去吃饭了,可别忙得连午饭都没吃。”凌业亚打发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陈健升后,回头对季羽阳低声说:“该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了吧?还是要我自己叫她,我记得她叫陈雪芬是吧?”
“不,不用了。”季羽阳猛摇手。开玩笑,要是让陈雪芬听到凌业亚叫她,她不马上兴奋得休克才怪。
其实,她们三个人早一脸期盼等在一旁,季羽阳一挥手,三个人便很自动地跑了过来。
“总经理,我来为你介绍,这是陈雪芬、沈佳蓓,还有张雅诗,我和她们约好要一起去吃午饭的。”
“是吗?”
“是,是,是。”三个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总经理问话哪有说不的道理。
季羽阳轻松过关。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等着瞧吧!”凌业亚低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就是这句话害得季羽阳在吃饭时也无法专心。
她不是木头,对他的追求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圣诞节的那一晚,让她体认了凌业亚的耐心与温柔;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专注于工作中的他更散发着一股不可思议的魅力,那果决与冲劲常会令她着迷得乱了方寸。
她的心在挣扎,明知道她渐渐喜欢上凌业亚,却又不愿在还可以挽回之前离开他,只能消极地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再陷入另一波感情的漩涡中。
“羽阳,你真够意思。”
“甚么?”低头想心事的她,对她们的兴奋是听而不闻的。
“总经理巡视业务时,你还会把握机会介绍我们让他认识,真是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中午这一餐就算我们请客了。”陈雪芬说完,另外两个猛点头。
“哪里,这只是我该做的。”
“他的声音好好听喔,低沉又性感。”张雅诗又是一脸的陶醉。
“总经理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好快,都快要昏倒了。”
三个女人兴奋地谈着和凌业亚“近距离接触”的事,就只有季羽阳在一旁苦笑。
“以后,我每天中午都和你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只要你不忙,当然没问题。”
“是啊,是啊,这一来我们每天都可以听到总经理最新消息,实在是太棒了!”
“别的女同事可要羡慕死我们了。”
季羽阳叹了口气,看来从今天起她每天中午都得忍受这酷刑了。
不过,这总比和凌业亚一起出去吃饭要“安全”得多了。
中午因为有陈雪芬这三个挡箭牌,她还算勉强混过关,但是晚上就不行了,她总要回家的。
果然─-
“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好弥补我中午的损失。”凌业亚挤眉弄眼地说。
“你中午有甚么损失?”季羽阳再一次失控,她的精神损失才大呢!
“别这么说,一起吃饭吧!今天你不用收棉被了吧?”
“今天是不用收棉被。”季羽阳看着他脸上渐泛起的得意笑容,不客气地补了一句:“不过,我要收衣服。”
在凌业亚目瞪口呆的错愕下,季羽阳笑着拿起皮包走了。
让季羽阳松了口气的是,凌业亚逗她、邀她都只是关上门来做而已,偌大的公司并没有人发觉两人间的暗潮汹涌与他的用心,因为如此,她才不用面对好奇同事们的“关切”与指指点点。
还好,还好。
☆ ☆ ☆ ☆ ☆ ☆ ☆
快十二点了,季羽阳急忙拿起钱包,想趁凌业亚不注意时偷伦溜出去。
没想到她才刚站起来,他就走过来了,递给她一大叠文件。“羽阳,这分急件麻烦你赶一赶。”
“现在?”
“没错。”
“已经十二点了,等我吃完午饭回来再处理好不好?”
“不行,我说过这是急件,我现在、马上就要!”他还特意加重语气。
“不差那一个小时吧?我还没吃饭,你甚么时候变成爱虐待员工的老板了?”
“当然,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老板,为了表示我体恤员工,我会在一旁陪着你。对了,怕你肚子饿,我已经先叫了便当,待会我们两个一起吃。”凌业亚笑得贼眉贼眼的。
季羽阳挫败地叹了口气。这不就是变相“被迫”接受和他一起吃午饭的邀约了?
利用凌业亚跑出去拿饭盒的时间,季羽阳拿起文件一看,这竟是“诠佑”和“达成”的合作草约。
“怎么了?”凌业亚不解地看着呆愣着的季羽阳。他从没看过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他站在她身边好一会儿了,她仍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咦?甚么?”好久,她才回过神来。
“看你的神色有点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草约的内容有问题吗?”凌业亚皱眉望向她手里紧握的草约。
“没有,没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和‘达成’的草约了。”
身为秘书,她当然知道凌业亚正和达成企业的董事长密切接触中,看到合约的初稿后,她才知道事情进展的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像。
“老实说,我也吓了一跳,‘达成’非常急着想换合作伙伴,据我侧面了解,‘达成’的不满主要出在‘施氏’新上任的总经理上,他没经过审慎的评估便贸然推出一大堆企划,急功好利又不守信诺的结果,不只所有的企划全部赔得惨兮兮,连带的也害‘达成’陪了不少钱。”
“是吗?”季羽阳听了整个心沉甸甸的。
“施氏”的新总经理不是别人,正是抛弃她另娶别人的潘至彬。
“别管那些了,我们先吃饭吧!”
“不,我吃不下。”她的心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
“奇怪……”凌业亚若有所思地看着失常的她。
“甚么事奇怪?”
“你每次一听到‘达成’就不对劲。”
“哈,哈,怎么会呢?”她心一惊。
“上次徐桦邦提到‘达成’时,你也是整脸都白了。”
“你太多心了。”
“不。”凌业亚摇头。“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而这事一定和‘达成’有关。”
“没,没甚么。”在他的探问下,她早吓出一身冷汗了。她怎会忘了他那强得吓人的记忆力?
在地面前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我们吃饭吧?”
“嗯。”她心不在焉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凌业亚似乎仍沉浸在与“达成”谈判成功的快感中,说的全是有关“达成”的事,脸上的笑是志得意满的,不过,精锐的眼却紧盯着季羽阳不放。
“‘达成’的中止契约,自会对‘施氏’造成不小的冲击,而这种事是瞒不住的,愈来愈多业者知道后,可能会因此造成市场的重新洗牌。”
听到这话的季羽阳手上的筷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累了?”他看着白着脸的她。
“嗯。”她将眼镜略略抬高,直接揉着发酸的鼻梁。
“我帮你捏捏?会很舒服的。”凌业亚用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着她。
“不用了。”季羽阳闪躲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
“不然,把眼镜摘下来也好。”
“没有眼镜我会看不见路的。”她从不在地面前摘下眼镜。
“既然如此,为甚么不载隐形眼镜?那会使你的鼻子好过一点的。我一直认为在娇小的鼻子上戴着厚重的镜片是一种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的自虐行为。”
“我的眼球很脆弱,不能载隐形眼镜的。”
“很实际的理由,我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是甚么?”他倾身向前,和她的脸只差一吋。
“午休时间结束了,你该回去工作了。”她现在不想多说。
“你永远都是如此,认真、负责,且不踰矩,永远坚守岗位,随时浇冷水般的提醒我上司和员工的分际。”凌业亚的话里竟有着无奈。
基于赏心悦目的理由,他先前的秘书除了能力外,外貌也是考量的重点,却也造成不少的误会和流言;不知有多少任秘书想和他来段办公室恋情,但都被他严峻的拒绝了。
等到他真的动心,想认认真真地谈场恋爱时,却遇上她这么个怪胎。
把棉被看得比他还重要的秘书。
“这是秘书的职责啊,我做错了吗?”她一脸无辜。
“是吗?为甚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凌业亚的眼炯炯地望着她:“你在逃避我对不对?”
“没有。”她心虚地别过脸不敢看他。
“总有一天我会查出来的。”
凌业亚宣布。
第六章
在季羽阳刻意保持的距离下,凌业亚的攻势像泥牛入海一样,完全看不到任何进展。
这边他是一头热投入,而那边季羽阳的态度却像冰瑰一样,不只冷而且硬,凌业亚那如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被冰块狠狠一砸,也是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又来了。
季羽阳忍不住呻吟,这早巳成了凌业亚每天下班前一定会问她的一句话。
他真有耐心,还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型的。
她一脸佩服地看着凌业亚。她还要拿收棉被、收支眼这个理由拒绝他吗?已经用了两个星期了,也该换点新鲜的吧?
“我今天约了客户谈长期合作的事,你身为秘书,一定得陪我出席。”凌业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约了客户:”她才不信。
看到季羽阳的迟疑,他先下手为强地问:“你该不会又要拿收棉被这种烂借口拒绝我吧?”
“呃?”皱着眉的她的确是很认真在考虑着。
“没关系,我可以先陪你回家收棉被、衣服、被单,管它甚么东西都可以,然后,你再陪我去,怎样?”
“啊?”季羽阳吓了一跳,他的积极告诉她,他这次是来真的。
“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该不该拒绝呢?
“拜托,你别再想拒绝我的理由和借口了。”凌业亚无奈地哀叫。“你只要老实地告诉我有没有空就好。”停了一会儿后又自言自语地怨起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明知道你不想和我出去,我还给你机会让你一再剌痛我的心。”
凌业亚的自嘲让季羽阳笑了,也松懈了她原本防备的心。瞧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答应他好像太不人道了。
“我今天晚上有空。”
和他一起吃顿饭而已,应该不会发生甚么事吧!她乐观地想。
“真的?”凌业亚对于她的大发慈悲,只差没感动得痛哭流涕。
“真的。”
“太好了,我送你回家换件衣服,再一起赴约。”他想乘机“混”进她家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自己去就好。”开玩笑,让他去她家,她的秘密不就穿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