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喜欢,可是……”
“这不就得了,你喜欢就好,还有什么好可是的?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
一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两人回公司时,走过一家台菜餐厅前面,孟寰哲摸膜肚子:“啊——肚子好饿,欣宜,陪我去吃晚饭吧?我请客,这顿饭算是你陪我出来挑戒指的谢礼。”不等刘欣宜回答,就把她拉进去了。
刘欣宜从珠宝店出来后就一脸沉重,看来戒指的事给她的冲击不小;孟寰哲打算来个火上加油,小小地处罚一下她的不诚实。
“欣宜,关于服装发表会,我有个主意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可行的话,不止会轰动整个服装界,更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因为太惊世骇俗了点,我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什么事?”刘欣宜那一碗饭,吃了那么久还是满满的。她根本吃不下,但看到孟寰哲那眼神,好像她不吃,他就打算亲手喂她,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一粒一粒地吞下去。
“服装秀决定以结婚礼服为压轴,我想把那件礼服亮出来做为结尾之作;为了营造气氛,我想做个改变,老是用专业模特儿没什么意思,我想换个人?”
“换什么人?”除了模特儿还有什么人选?
“以我心目中的新娘来充当模特儿,穿上那件礼服后,再由我这个新郎引导出场,像在举行梦幻婚礼,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孟寰哲故意表现得很兴奋,为的就是要让她想入非非。
刘欣宜心里已经很难过了,看到孟寰哲那种亢奋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扫他的兴,只得勉强将嘴拉上条缝,笑着说:“很好啊,那件衣服本来就是为季梦作的,由季梦来穿再适合不过了,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刘欣宜果然想歪了,看着她的脸,要他再吃几碗饭都可以,奸计得逞,他实在太高兴了!
不知道刘欣宜知道这是孟寰哲故意设下的小诡计后,会有什么反应?而他又会有什么下场?
???
服装秀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始了,就像所有的服装展示会一样,后台乱得像战场,无论事前准备再怎么充分,临时还是会出现许多小状况。
孟寰哲已经习惯了,他在后台负责全部服装及细部的修正;齐如柳负责来宾及记者的招待,她为“梦工坊”打好公关;而刘欣宜就没那么好命了,正因为她没有什么专长,所以只好负责总务——总管所有事务。理所当然成了候补部队,看哪边需要支援,她就必须到哪里帮忙,是个满场飞的重要人物。
“阿哲,我到处找不到季梦,你有看到吗?我去问了如柳,她说那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她没注意那么多。”刘欣宜为了找季梦都快找昏头了。
不是她紧张,这场秀的压轴就是季梦穿上那套孟寰哲特别为她设计的新娘礼服,由孟寰哲牵着她走完舞台,并接受观众的献花。像在举行一场梦幻的婚礼。
刘欣宜心里虽然难过,这场秀关系着孟寰哲的事业、还有公司的未来,绝对不能失败,让这场服装秀完美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别急!她一定会到的。”孟寰哲没有告诉刘欣宜,季梦早在两天前就离开台湾的事。“你要不要到前面去看看,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安置妥当、所有的人都有位子坐?再几分钟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刘欣宜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她还要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巡过一次才放心。
“欣宜,我到处找你,服装秀要开始了。这里是个好位子,我们站在这里慢慢欣赏。”齐如柳要她站在那里是有原因的。
只有这个位子,才可以让后台的孟寰哲一眼就看到刘欣宜在哪里,好进行他的计划。
孟寰哲没告诉齐如柳他计划的详细内容,怕的就是齐如柳那个超级大嘴巴守不住秘密,提前泄露给刘欣宜知道,他苦心设计的惊喜就白费了。
齐如柳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看到孟寰哲吞吞吐吐的,就知道这个计划缺她不可;不趁机敲竹杠更待何时,至于她敲了什么竹杠,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服装秀已进入倒数计时的时间了,刘欣宜不禁双手紧握向上天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看到刘欣宜那临时抱佛脚的痛苦,齐如柳拍拍她的背:“我们已经尽力了,结果如何,就只有上天知道了。”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服装秀马上开始了。
一切似乎没问题,最后几件压轴礼服也快到了,刘欣宜想松口气时,孟寰哲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旁。
“欣宜,你跟我来一下。小心,不要惊动其他人。”孟寰哲在刘欣宜的耳边轻声说道。
“怎么了?看你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刘欣宜看见孟寰哲脸上那凝重的神色。“发生什么事了?”
拜讬,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
“记住!不论我说什么,记得!千万不要大叫!”看到刘欣宜点头后,孟寰哲才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季梦没来!”
“什么?”刘欣宜还是忍不住叫出来,不过,还好她还记得压低音量。“你说季梦没来是什么意思?”
“我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人。”
“那怎么办?”刘欣宜大喊,旁边的观众马上回过头来,每个人都把食指放在嘴上比了动作,要她小声一点。
刘欣宜才不管那些人的白眼,她只是担心这下要怎么收场?为什么到最后才出这种差错?
不知道孟寰哲打什么鬼主意的刘欣宜,一个人在旁紧张得半死,没注意孟寰哲高兴得都快吹起口哨来了。
“我看……”孟寰哲作势打量刘欣宜的身材:“反正你的身材和季梦差不多,就由你来好了。”
“什么差不多?差多了!你的眼睛到底长到哪里去了?你想把你的秀搞砸是不是?其他的模特儿不行吗?”瞧她急的。“没办法,她们全试穿过了,都不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再穿不下,我看就只有放弃了。”孟寰哲一脸的无奈。
“怎么可以放弃,我还没穿过呢!等我穿过不行再放弃也不迟,我绝不允许这场秀有任何遗憾!”说完,就冲到后台去了,有时她的心还真执着得吓人。
刘欣宜抓着礼服,瞪了孟寰哲一眼,便到布幔里去换衣服了。
为了赶时间,模特儿有时就在后台直接更衣,管不了是不是会有人偷看。反正所有模特儿都一样——争取时间要紧。
孟寰哲才不会让刘欣宜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换装、大饱他人眼福,这布帘还是为了她特地搭的,本来是没有这东西,反正没人会用,留着只是占空间而已。
刘欣宜换衣服时,连嘴也不闲着:“阿哲,你也真是的,这场压轴非季梦不可,你为什么不盯着她,提醒她要早点到,你到底有没有对她提起这件事。”
“说了!衣服后面的拉链自己构得到吗?”孟寰哲急得差点冲进去了,这种大礼服没人帮忙,自己换也是很麻烦的。他要真冲进去,不是被她盖个“麻辣火锅”——掌他两巴掌;就是流鼻血过多身亡。这两种下场孟寰哲都不要,还是乖乖地在外面等好了。
刘欣宜当然不知道孟寰哲的下流想像,还在努力和衣服奋战:“可以,我试试看。”在这种情形下,就是不行也得行,她心里老惦记着一件事。“你到底怎么对季梦说的?”
“我告诉她,服装发表会上,我会牵着我的新娘上台。”在季梦回香港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以朋友的身份,在一起吃饭,因为季梦不要孟寰哲去送机,那餐饭就当是孟寰哲为季梦饯别的餐宴,他就是在那时告诉季梦的。
刘欣宜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新娘”这四个字的意义,还一个劲儿地埋怨:“季梦她在搞什么飞机?这么重要的事,她还这么不小心,台北很容易塞车,她该早点出门才对!”
季梦对不起了,为了骗过刘欣宜,不得已只好拿你当罪人,希望你会原谅我——孟寰哲直在心里忏悔。
“换好了吗?”孟寰哲在布帘外紧张得直问。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出来,孟寰哲只看了刘欣宜一眼,只问:“欣宜,你是不是瘦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的确瘦了五公斤。”
刘欣宜最近为了服装秀的事,虽然忙得没时间吃饭,但体重直线下降的主因却是为了孟寰哲。想到他和季梦好事将近,她难过得根本吃不下饭。
“难怪衣服都松了。”这件新娘礼服是孟寰哲依照刘欣宜的身材作的,应该很合身,她一穿上去却有点松,不是瘦了是什么?“没关系,我改一改就好,很快,你站着不要动,小心被针扎到。”
孟寰哲转头对着另一头忙得昏头转向的小罗大喊:“小罗!过来帮欣宜弄一下头发。”
刘欣宜的头发是个大问题,没见过有人顶着头像男生一样的短发,穿着一袭那么浪漫的新娘礼服;要真是这样上台,别说孟寰哲想要营造的气氛没了,台下还可能狂笑一团。
这对小罗来说可是个极大的挑战,而且时间又这么紧迫;不得已,只得在她的头顶别上假的发髻,可是接缝处有那么多发夹,实在很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遮遮丑的?
小罗的视线这时都落在桌上那盆嫩红色的玫瑰上,不知道是谁送的贺礼?灵机一动,这花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二话不说大剪子一挥,马上让那盆花变成“秃头”,将花移到她的头上;这样一来,不止可以遮掩,和礼服搭配起来整体效果更完美。
在最短的时候内,刘欣宜的发型和衣服全部都打点妥当,孟寰哲将她转个身,作最后的检视,实在太令人满意了。
“好!就这样,等一下的压轴就由你来!”孟寰哲将头纱为刘欣宜盖上,太完美了!
???
在刘欣宜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已经被孟寰哲拖出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站在舞台上,所有的灯光全暗了下来,只有一盏灯投射在他们身上;音乐在这时也换成了结婚进行曲。
几公尺的展示台,在刘欣宜的眼里,长得好像没有尽头,更别提底下那一堆黑压压的人头,她眼前真的是一片漆黑,从小她就最怕上台了。
想到要走完这个舞台,刘欣宜紧张得连脚都一直在微微颤抖,而牙齿都快上下打颤了,孟寰哲像是有感应似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没关系,放轻松,我在你身边。还有,记得要微笑、微笑。”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刘欣宜在心里直嘀咕。说来轻松,做起来真的很不容易,万一踩到裙摆跌倒怎么办?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就算了,个人丢脸事小,而“梦工坊”成为笑柄、倒闭事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这种莫名的压力下,刘欣宜的脚真的很难移动半步,几乎是孟寰哲在拖着她走。还好,下面是裙子,没人知道她的脚已经严重打结、不听使唤,要不是手上拿着捧花,她搞不好还会走成同手同脚,难得的是,她还记得微笑,只不过那个笑因为脸部肌肉严重扭曲,笑得比哭还难看。
后来,刘欣宜才发现,众人的焦点不是集中在她身上,而是衣服。她忘了,伸展台上的模特儿并不是要凸显自己的美,而是将身上衣服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在台下的观众顶前。有了这种想法,她走得较“正常”了些,甚至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如果……如果这不是表演,而是事实,那该有多好?
那一天,该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在绿草如茵的教堂前,她穿着这件阿哲为她亲手缝制的礼服,脸上洋溢幸福的笑,缓缓地走向礼堂的另一端,等着她的、穿着白色燕尾礼服的阿哲,两人在众人的祝福和见证下,说出爱的誓约……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舞台底端,这时应该是转个圈圈,让所有人看清楚礼服的样式后,再往回走。可是孟寰哲却停了下来、音乐也停了?刘欣宜不解地仰头看着孟寰哲。
只见孟寰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她的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正是她陪孟寰哲买的那只戒指。
“我一直不晓得该怎么对你说,虽然我们的相遇不是在什么罗曼蒂克的情形下,甚至还恶言相向,你这个女人爱钱又小器,死也不肯吃亏;人凶、又不是什么超级大美女,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像吃了鸦片一样,现在我的毒瘾已经深得戒不掉了。没办法,我只好和你过一辈子,所以,我只想问你,我愿不愿意戴上这个戒指?”孟寰哲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刘欣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阿哲是向她求婚吗?
看这样子不像在开玩笑,阿哲真的在向她求婚?这件事他计划多久了?
想起孟寰哲硬拉着她去选戒指的情形,难怪他要问她到底喜欢哪只戒指,又要戒指按照她的手的尺寸修改,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算计她了?
还有刚刚为了骗她穿上礼服,还故意诓骗她,让她着急得要死,这些都是阿哲搞的鬼?
她到底和他有什么仇,他非得这么整她才高兴?
想起这段日子所受的煎熬,刘欣宜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好,孟寰哲瞒得她好苦,是该就这样答应他呢?还是也要他尝尝那种饱受煎熬的滋味?
“嗯?”孟寰哲又把戒指在刘欣宜眼前晃了晃,她的表情,可以用一首歌里的歌词来形容,她真的是——不哭、不笑、不点头也不摇头……让孟寰哲的一颗心,整个悬在半空中。
刘欣宜看着孟寰哲笑了,看到她的笑,他那悬在半空中的心可是落了地,松了口气的孟寰哲,以为她要接受他的戒指,笑得合不拢嘴来。但她接下来说的话,让那个笑容僵在脸上。
刘欣宜笑着说的是:“阿哲,你刚才说我什么?说我凶、爱钱又小器……而且不是个美女,这么说来你是很委屈地在对我求婚了?”
孟寰哲听到这里,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心里不禁暗叫糟糕。他只想着要好好让她吃吃苦头,看她那不老实的个性会不会变好一点,只盼望她能亲口对他说——她爱他。没算到她的反击,这下可惨了!
刘欣宜的笑,让孟寰哲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既然不是的话,我想问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刘欣宜看着孟寰哲,眼里的讯息明白地告诉他,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的话,可有活罪让他受了。
糟了!这可难倒孟寰哲了,这可关系他下辈子的幸福。众目睽睽之下,不止刘欣宜,还有底下的观众都在等着他的答案,稍一不慎可就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