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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恶男恶女 page 18 作者:路沂蓁

  季梦脸色苍白得吓人不说,眼睛还是红红的布满血丝,更有着两个像熊猫似的黑眼圈。

  “没的事,只是这里的灯光太暗了,才会让你以为我的脸色不好。”季梦不止脸色差,连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孟寰哲看着季梦用汤匙猛搅咖啡,什么话也不说,他知道季梦只喝黑咖啡,咖啡杯里没有需要搅拌的糖或奶精,她到底怎么了?怕待会儿说的话会让他生气或是难以抉择?

  季梦的确是在整理思绪。她累了,和孟寰哲之间有些事非解决不可,这是她哭了好几个晚上所下的结论,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阿哲,你是个好男人,你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你的温柔却让两个女孩子因此而受苦。”

  “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她该不是察觉到什么了?孟寰哲紧张得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放心,我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这对我来说,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可是,我要你亲口对我说,你爱我还是欣宜?”

  是季梦的神情让孟寰哲了解,季梦想知道他的真心话,她已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他不须担心她承受不起这个打击。孟寰哲直视着季梦,也坦诚面对自己的心,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我爱欣宜,真的很对不起!”

  季梦痛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里面早已和着泪光,只是季梦强忍着不哭出来。“虽然我早就知道了,听你亲口说出来,我的心还是很痛!”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孟寰哲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和欣宜虽不好过,但是你的心里更有着常人无法体会的煎熬,如果早一点,你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而不是由我自己去发觉,那事情也许会不同吧?虽然刚知道时会很痛苦,但,我相信伤痛终究是会过去的,我也不用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千方百计只为试图挽回你的心,我讨厌那样的自己。”要季梦承认自己失去孟寰哲、失去六年的感情,是件困难且伤心的事。

  “你是怎么发觉的?连我自己都是到最近才确定我的感情归属。”孟寰哲不懂。

  “第一眼看到欣宜时,还有你对她那种特别的态度,我就有预感了,这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尤其是你在她面前那种轻松、写意的态度,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们之间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不用言语我也能猜到七、八成,只是我不愿承认而已。在你不肯定自己的情感时,我这个旁观者早猜到你们已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我这个未婚妻,才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无助且担心的我拚命地想做些什么来挽回我们之间的感情……”

  “难怪,那时你对我特别温柔体贴。”孟寰哲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么早以前,季梦就觉得不对了,而他却一点都没发觉。

  “你不喜欢那样的我,是不是?”

  “也不是,只是那一点也不像你,你不是很讨厌下厨的吗?第一次看到你在厨房煮菜,老实说,我在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害怕。有时觉得你们女孩子真的很会钻牛角尖,我喜欢的就是原来的你,不会因为你不会做菜而减分的。”这是孟寰哲的真心话。

  “那时,我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任凭自己胡思乱想,为了替自己制造机会,好挽回你的心,我找欣宜商谈,甚至软求,请她离开你、搬出去,以为这样就可断了你们之间这段情愫……”想到自己的行为,季梦忍不住冷笑。“我还拜讬她替我保密,为的就是不让你认为我是那么卑鄙的女人,因为,我实在讨厌这样自私的自己。”

  “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怪你;我也是在欣宜搬出去后,才意识到她的存在。”孟寰哲不是不知道季梦对他的感情,今生只有负她了。

  季梦苦笑几声:“说来,还是我帮的忙,我倒成了你感情的催化剂了。”

  孟寰哲很担心地看着季梦,她那自暴自弃的态度,真令人放不下心。“你也是那时候才能确定的?”

  “还记得那件礼服吗?那件你手缝的新娘礼服?”

  “记得。”孟寰哲点头,那件礼服可说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线吧!

  “第一眼看到它时,我以为是你给我的惊喜,送给我在特殊场合穿的,新娘礼服正暗示我们俩的好事近了。在你的办公室看到它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真不愧是阿哲,这件礼服和我想像的一样完美,那种兴奋与雀跃的心情却在试穿后,整个消失无踪。交往这么久了,之前又常穿你特地为我设计的衣服,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尺寸,若只是细部瑕疵还有话说……”季梦至今仍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镜中自己的感觉,那种震惊与无助,像一记重击、无情地敲碎了她的心。季梦喝了口咖啡,藉以平缓自己过于伤痛的情绪。“后来,我穿起来完全走了样了,那是她的尺寸是不是?”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件衣服,刚开始的确是以你为模特儿设计的,可是在缝制及修改时,欣宜却成了我心中唯一的模特儿;这次服装秀参与展的衣服也全是为她设计的,我想为她多做几套一衣多穿的衣服,在我这么想时,才发觉欣宜已悄悄占据了我的心。”

  季梦又喝了口咖啡,想冲掉自己满嘴的苦涩与酸楚,坐在这里听自己的心上人,谈论他爱的另一个女孩子,这是多么痛苦的煎熬,又需要何等的勇气,而季梦只是笑笑。“欣宜这个女孩子也真怪,嘴上将自己讲得多自私自利、将钱看得多重,可是她打算将你让给我,连房子也不要了,就只是为了成全我们。”

  “她就是这样死脑筋。”

  “谁不是呢?欣宜一心想退让,好成全我们;而我,却一心想维持我们原有的关系,这难道不是死脑筋?”季梦叹了口气后说:“感情哪能说让就让、说挽回就拘得回的?世事如果都能尽如人意,那这世上就没有至死不渝的凄美爱情了,我也不要别人让与的感情——”

  “嗯。”除了在旁边“嗯、嗯”地搭腔外,孟寰哲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们之间不是因为欣宜的介入而有了改变,而是因为时间。最近我常在想,如果我们刚认识时就结婚,那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同?”当一切绝望时,人们常会幻想如果一切重来,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季梦也不例外。

  “如果我们在刚认识时就结婚,那我们大概会为了各自的生涯规划而常常吵架,你不能到国外进修,拿MBA的学位;我也不会到东京和巴黎去学服装设计,你爸爸一定会硬逼我去接管公司,到那时,我会活得不快乐,而你,也不会有发挥自己专长的机会。”

  季梦虽不愿意,但却不得不承认,孟寰哲说的的确是事实。如果她在二十岁就一头栽进婚姻中,她的心会不会只安于家庭,每天就在柴米油盐中打转,她会愿意活在只有丈夫、孩子的世界中吗?二十岁的季梦,是个一心想要振翅高飞、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女孩,对这样的自己来说,家庭和婚姻也许是更大的阻碍。

  如果,他们真的在相恋不久后就结婚,不到一年铁定以离婚收场。那失去的不止是这六年的弥足珍贵的感情,她得到的孟寰哲只是个父亲“奴役”的老公,而不是一个体贴的好情人。

  “你还真现实、也很残忍,连一点想像都不留给我。”季梦笑了。“你说得对,我和你之间的情感,刚开始时的确像水一般纯净,现在却多少掺杂了一些商业成分,爱情只要混入其它东西,它就变得不纯了;久了,连我们都不知道它真正的滋味到底是怎么样,我和你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以前那样纯真的恋情。”

  季梦想以洒脱的态度来谈论她和孟寰哲的感情,可是还是没办法做到,停了一会儿后,手一挥。

  “算了,不谈这些,你要怎么对她说?”

  孟寰哲并没忽略季梦那眨个不停的眼睛,还有她拚命想忍住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欣宜她不想成为破坏我和你感情的第三者;现在除了工作外,我根本很难见到她,经过上次后,她大概以为那件礼服是我为你做的。这下子,要解释清楚,可就很难。先不管她,现在我担心的是你。”

  “算了,我没事的。阿哲,你记住!是我先甩了你,而不是你离开我。”季梦想保有分手前最后的一丝尊严。

  “这是当然!是我先对不起你。”如果这样能让季梦好过点,就算说他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烂男人也没关系。

  孟寰哲那坦然的态度却让季梦无地自容,叹了口气:“唉——这也是自己骗自己。”季梦会选在咖啡厅和孟寰哲谈分手的事,而不是酒吧,是有原因的。不然,她不知灌了多少“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酒了。

  孟寰哲只是拍拍季梦的手,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梦只是笑了笑:“我今天来还有件事告诉你。”

  “什么事?”

  “我要回香港去了,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你什么时候走?”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孟寰哲一时无法接受。

  “等我将台湾的事情处理好,我就走。”

  “要走时记得告诉我,我好去送你。”

  “不!我怕你来,我会受不了那种分离的气氛,当场哭出来……”季梦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就让我走得潇洒点,很抱歉!你的服装秀我没办法参加了;还有,请代我向欣宜说声对不起。也许有一天,我会笑着回来找你和欣宜,那时,我们还是朋友?”

  “还是朋友!”

  第十章

  孟寰哲一早就踱步到刘欣宜的办公室去。这很难得,他很久没到公司来了,像是专为找她才来公司的。

  “欣宜,你今天有没有?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孟寰哲直接进去,连门也不敲,免得吃她的闭门羹。

  “有什么事吗?最近因为服装会的事,要忙的事很多。”本来想直接拒绝孟寰哲的,但是看到他那嘟着嘴的表情,心里又有着不舍,叹了口气后说:“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说来听听?”刘欣宜不忍就这样放着孟寰哲不管。

  她能看到他的时间也只有现在了。从她知道孟寰哲要和季梦结婚的那一天起,除了搬出来外,她更在心里暗自决定,孟寰哲结婚的那一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永远地离开他!虽然心痛,但她会在远方永远地祝福他们。

  “我是想趁着今天比较空闲的时间,去买戒指。”

  “戒指?什么戒指?”

  “我也二十八岁了,虽然我心爱的女人不急,但是我想也该表示点什么。所以我决定在服装发表会后给她一个惊喜,我虽然能设计出最流行的服饰,却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款式的戒指,我一个人去挑又怪怪的,才会想到请你帮忙。”孟寰哲边说还边偷偷观察刘欣宜的表情。

  “这样啊?”刘欣宜又叹了口气,本想拒绝的。“好吧。”谁教她放不下呢?

  感情就是这样,强求不来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带着笑仍祝福孟寰哲。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至于心里的伤,以后会慢慢愈合的,虽然痊愈后留下难以忘怀的伤痕,但这也是她刘欣宜活过、爱过的证据。

  “对了,她不知道这件事事,这是个惊喜,请你务必要替我保密。”

  刘欣宜看了看表,才九点多。“现在珠宝店都还没开。我看,我利用这段时间将手边的事尽快处理完,下午再陪你去选戒指好了。”

  孟寰哲现在才发觉,刘欣宜的度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

  下午,刘欣宜陪孟寰哲走了好几家的珠宝店,都没有孟寰哲看得上眼、特别中意的款式。

  好不容易看到一款合意的,但又为了上面的宝石太小而犹豫了半天。

  “你想这戒指会不会太细了?上面的宝石这么小,会不会太寒酸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是可以买大一点的。”孟寰哲小声地问刘欣宜的意见,毕竟在戴这个戒指的人是她,她要是不喜欢那不就白买了。

  “女孩子不会在乎这些,只要是心爱的人送的礼物,她都会好好珍惜的;何况这戒指的意义非凡,季梦不是只重物质的肤浅女子,放心好了。”刘欣宜说完还拍拍孟寰哲的肩,要他放心。

  根本没听她回答,自顾自地对店员说:“对不起!请把旁边那个戒指拿给我看。”

  那是颗镶有较大宝石的戒指。

  等店员将戒指拿出来后,孟寰哲对着她说:“戴戴看,好不好看?”一脸的热切。

  “我?”刘欣宜用手指着自己。

  “对啊,你不戴看看,我怎么知道哪只戒指好看?”

  “阿哲,你也真是的,戴在我手上好看有什用,要戴在季梦手上才准。你下次找季梦来看这款戒指好了,顺便试试大小合不合?”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来!我帮你戴上。”二话不说,握着刘欣宜的手,直接帮她戴上,这次算是预习好了,孟寰哲捧着她的手细细欣赏,那慎重的态度,好像捧着的是件易碎的古董似的。“欣宜,你喜欢哪个?你觉得这两只哪个好看?老实说,如果是你,你会挑哪个?”

  “我?如果是我,我会挑右边这个;它和我的肤色比较配。我不知道季梦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总归一句话,还是要季梦本人来才好。”刘欣宜总觉得这样做有点不太对。虽说是惊喜,也得要本人喜欢才行,要是她收到一件不适合的礼物,不但不会高兴,搞不好还会翻脸。

  “不用,这样决定就好,不过戒指好像有点松的样子。”孟寰哲将戒指由刘欣宜手上摘下,放在玻璃台上。

  “阿哲,你这么草率决定好吗?”刘欣宜实在很不放心。

  “没关系。”笑着说,又回过头问店员:“这戒指可不可以改小一点?尺寸嘛,就和这位小姐的手指一样就好,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拿?”店员回答后,他说:“要一个星期?不行!等不了那个时候了。我四天后来拿,能不能赶一赶?我可以多付些服务费的。”

  “为什么要四天后来拿?”刘欣宜问。

  “这是秘密!”孟寰哲笑着说,第五天就是服装发表会的日子,这戒指在那天有特别的用处。

  “好吧,既是秘密我也不多问。可是你一订作后,尺寸就不会改变了,这样你还要蛮干?”

  不管刘欣宜怎么反对、抗议,孟寰哲还是不改初衷,硬是要买那只戒指。

  “如果尺寸不对,我可不管。”刘欣宜见事情无法挽回,只得撂了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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