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你已经嫁给我了,不管以前的丈夫!不!小书的生父回来找你,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准你离开我!小书也是!」石磊刚对着颜雨棠大吼。
「你最好死了心!我绝对会争取到底,绝不认输,那个没用的男人连我都打不过,你跟着这样的男人会幸福吗?」任允桀不顾嘴上的疼痛,还逞强的威胁管依彤。
他们各自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大吼,却可笑的没有发现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两人够冷静,定会发现这件事根本找不出任何交集点来。
颜雨棠听到这里也猜出大概了,她家的臭石头很有「危机意识」的以为有人要来和他抢她这个黄脸婆;另外那个男人应该是管依彤躲到山上来的原因,两个男人都是一样的搞不清楚。
「妈妈,谁是我的爸爸?」小书是个心思细密的小男孩,比同年龄的小孩成熟且聪明,这件事他非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废话,当然是……」
两个男人莫不摒息以待。
管依彤搭在颜雨棠肩膀的手适时制止她的话,她蹲下身看着小书。「小书,告诉妈咪,你要谁当你的爸爸?」
颜雨棠马上就知道管依彤这话的用意,这是探知小书对石磊刚感觉的好时机,要是答案不是她所预设的,可就糗大了,那表示他们夫妻得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小书认同石磊刚。
小书的小脸来回不定的在两个男人间游移,望向这厢突然冒出来的帅爸爸,及那厢他从小就认识的,长得平凡却会教他钓鱼和打棒球的爸爸,虽然这边的爸爸长得比较帅,可是--
「妈咪,我可以自己选吗?」
在场的两个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似乎一生的幸福就握在这小孩的手上。
「当然可以喽,小乖。」管依彤笑着鼓励他。
「那,我还是要选像山一样的石爸爸当我的爸爸。」
「太好了!」
「该死的!」
一个答案却让两个人同时身处天堂与地狱,石磊刚是高兴得忘我大叫,而任允桀却是忿恨的低咒。
「小书,来,跟爸爸回家。」
石磊刚将小书扛在肩上後,示威式的白了任允桀一眼,占有性的紧牵着颜雨棠的手,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那--这--」任允桀看着门口,不解的回过头来问管依彤。
「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一家人,根本没有你介入的空间。」管依彤笑着解释,想必石家三人回去後又有一堆话要说了」
「小书不是你生的?」任允桀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是小书的乾妈,他的母亲是颜雨棠,而石磊刚是颜雨棠的老公,理所当然也就成了小书的爸爸,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不是够清楚了?」
「是吗?小书真的不是你生的?」任允桀低喃般自言自语。
「对了,我才要问你呢!你甚麽时候和颜雨棠生了个儿子?我到今天才知道小书的亲生父亲是你。」
揶揄完任允桀後,管依彤实在忍俊不住,想到他刚才和石磊刚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尴尬的任允桀只能莫可奈何的看着笑倒在沙发上的管依彤,他纵有一肚子问题,也只好耐心的等她笑完了。
「喏!」管依彤递了盒面纸给他,「擦擦嘴角吧,满脸的血。」
任允桀只是随意用手抹去血渍。
「不听我的话吧?现在吃到苦头了!」
管依彤心疼的为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石磊刚那个臭石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和任允桀打架时将所有的火力集中在脸上,像是恨他靠张俊美的脸骗了颜雨棠後又始乱终弃似的。
虽然任允桀刚开始时的表现的确很勇猛,但比起牛一样壮硕的石磊刚还是渐落下风,上健身房保持身材的上班族和以肉体劳动为生的花农,在力这和体格上根本不能比。
所以喽,任允桀脸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片是完好的。
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毁容?
「你变了。」任允桀握住在他脸上忙碌的手。
脸上没有任何化粧品的她,他并不是没有看过,只不过现在的她多了分沉稳与关心,也少了以往的任性浮躁,此以前更清丽可人。
「变丑了是不是?」管依彤下意识的以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早知道他今天会来,她该好好打扮一番的。
以前那些化粧品早不知道被她丢到哪里去了,她来到嘉义後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做保养,不只脸变丑了,连手都变粗了。
「不是,变得更漂亮了,比我记忆中的你更美,更令人心醉。」
任允桀的赞美不再满含着嘲讽及尖刻,他眼里炙热的深情,让管依彤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不知所措。
「你也变了。」这些话他以前是绝不会说的。
「是吗?」任允桀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手。「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吃得饱、睡得好,你呢?」
「是吗?你看我过得好吗?你一个人在山上逍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还会过得好?」他脸上的委屈若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的目的可达到了。
管依彤心慌意乱的挣脱任允桀的手,逃避的翻着医药箱里的药品,原先放整齐的瓶瓶罐罐被她这麽一弄,全都乱了,像她的心。
「为甚麽不早告诉我?」他指的是小书的事。
「从头到尾有我插嘴的余地吗?」她沾了些双氧水为他的伤口消毒。
「没有。」
想想真是丢脸,没弄懂事情的真相,就一厢情愿的以为小书是他的儿子。管依彤会将小孩生下来就表示她心里对他其实还有一丝留恋,他和她还没走到完全绝望的地步。这些想像让他满怀信心的跑来认孩子,想藉此和孩子的妈重续前缘。
谁知道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弄错就算了,还差一点破坏一对夫妻的感情。
不过,他也实在够糗的了,先是跑到段轩昂那里找老婆,不由分说的就揍他一顿;现在又跑来这里错认小孩,还和别人狠狠干上一架。
「痛不痛?」管依彤心疼的看着龇牙咧嘴的他,不痛才怪。不过,他大概不会在她面前承认吧,他永远都是骄傲且自信的,绝不低头是他与生俱来的傲气。
「痛!好痛,痛死我了!」
「真的?」管依彤吓得缩回手,她有那麽用力吗?
「只要你在伤口亲一下就不痛了。」任允桀将脸凑了过去,死皮赖脸的。
「少贫嘴了。」故意在他脸上的伤口轻轻弹了一下。
「哇!谋害亲夫啊!」任允桀放声的大叫。
这样的任允桀是管依彤所不认识的,记忆里的他是个冷傲且自信到自大的男人,从不会在她面前流露任何感情,甚至脆弱。难道分开这六年来,发生了甚麽事吗?
管依彤低头假装收拾医药箱,其实是为掩饰心中的狂乱,他现在还是她的「亲夫」吗?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他真不知从何说起。
任允桀欲言又止,却让管依彤有了另一种想像。
「难道你这六年来……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天啊!你该不会是出了车祸之类的意外,然後,然後……」心里的疑惑她实在问不出口。
「然後甚麽?」
「不能人道?所以才想找个儿子好继承你宠大的家业?」管依彤讷讷的问。
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甚麽合理的解释了。
「我好得很!」任允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小女人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好端端的干嘛咒他不能人道?
「那你自己去生一个就好了,干嘛跑来这里和别人抢,更夸张的是你抢的还不是自己的儿子,你差点害人家骨肉分离,知不知道?」
不过管依彤知道颜雨棠不会介意的,搞不好还很感谢他呢!要不是任允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程咬金,她也不会听到石磊刚那深藏已久的感情。
「不是你的儿子我不要!」他急切的呐喊出心底的愿望。
「我的儿子?告诉你,我可不要当你的情妇或是借腹生子的对象。」
「我甚麽时候要你当我的情妇了?好端端的老婆不当偏要当甚麽情妇。」他不满的埋怨。
真快要被她气死了,被她搅和得头好痛,全身的骨头又痛得快要散掉了,她还不客气的逼问他。
起身走到房里的管依彤却没听到任允桀的话。
「你要到哪里去?」任允桀问。
「我去拿个东西给你。」管依彤头也不回的说。
从房间出来。
「给你。」管依彤将手上的存摺和印章交给他。
「这是甚麽?」任允桀纳闷着将存摺打开,赫然发现里面有二百多万的存款。
「这是我这六年来所存的钱。我在这里根本花不了甚麽钱,每个月领的薪水我全存了下来,里面的钱虽然不多,但我想可以偿还欠你的部分负债。」
「你--」任允桀气结。
管依彤急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这笔钱和『管氏』的负债比不算甚麽,我也没打算因此一笔勾销,其余的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任允桀气愤的将存摺丢到一旁。「还有,你没有欠我甚麽钱,不需要卖命工作还我!」
真快被她气死了,他们竟为了区区二百万而分离了六年之久?
「可是,公司的负债还有--」
「我说过,公司并没有欠我任何钱!」
「可是爸爸--」任允桀突发的怒气让管依彤怀疑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那是爸爸和我之间的交易,而这个交易在公司产权移转的时候就扯平了。」
「可是,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不划算不是吗?」一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就算再加上她,他还是吃亏,精明如他,怎麽会做这等赔本生意?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任允桀气急败坏的大吼。
「好嘛,不说就是了,干嘛那麽凶。」管依彤满脸委屈。
她的退让软化了任允桀。「对不起,我的脾气又失控了,吓到你了吧?」真是!这女人总是有本事让他失控。
管依彤为他的道歉笑了,知道柔化暴狮怒气的方法真好。「对了,你还没说找我是为了甚麽事?」
「呃?」任允桀对这问题却突然词穷了。
依照他先前的「计划」,首先是透过小书这个「儿子」,利用要将小书带离管依彤身边做要胁,再加上甜言蜜语的诱骗,让管依彤「他的妻」、孩子的「妈」乖乖的跟着他这个孩子的「爸」回家,一家大团圆之後,他再利用所有的机会来赢得管依彤的心。
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却败在认错儿子这种乌龙事上,这叫他怎麽说出口?
「呃甚麽呃?快说啊!」管依彤带笑的催着他。
印象中一直是勇往直前的任允桀,甚麽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的?看他愈是迟疑,她就愈忍不住想逗逗他。
六年前她根本无法想像会有这一天,她竟能以轻松的心情面对他,再也不去想和他一较长短、要他臣服於她的魅力之下。是她变了,还是任允桀变了?
「我来是找逃妻的。」任允桀是完全豁出去了。
「逃妻?」
「对,就是你!」
「我?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管依彤按捺跳动不已的心,强自镇定的说。
「我们没有离婚,那张离婚证书早被我撕了,你现在的身份还是有夫之妇,我仍然是你的老公。」他大吼:「我说过,你永远逃不开我的!」
他又在宣示他的所有了。
「嗄!甚麽?」
「你要休夫,可以,但最起码也要让『下堂夫』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吧?」任允桀「弃夫」般的口气中充满怨怼。
「你想知道甚麽?」
「你为甚麽不告而别?」
经过那一晚,任允桀本以为两人间的事有了转机,管依彤虽讨厌他却不讨厌他的吻、他的抚触,甚至和他亲热,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他不离婚。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没想到隔天醒来,却发觉她早巳不告而别,那心碎让他痛得几乎发狂。
「我离开是为了--」这该怎麽说呢?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一时兴起吧?」
「这事说来话长。」
「我很有时间的,老婆。」任允桀心里忍不住直想偷笑。
最好是说到日落西山,这样他就有「正当」的理由留下来过夜,而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嘻嘻!真是天助他任允桀也。
「自从知道你接收『管氏』的真相,还有你是为了报复我才娶我为妻的事实後,我再也没办法待在你身边,安心的专享独属於『任太太』的一切,所以,离开是我当时唯一的选择。」
「报复?」任允桀皱眉。「我知道你这些偏颇的观念全来自别有用心的孙若妍,可是你也不该不问我一声就妄自定我的罪吧?」他忿恨的低吼,这一刻,他真觉得给孙若妍的惩罚实在太轻了。
「你还不是一样!一直误会我和段轩昂之间有暧昧,不管我怎麽解释,你就是不听。」
「好了,事情都过了这麽久,我们两个就不要再互相指责了。」任允桀狼狈的说。
「那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甚麽不是真的?」
「你娶我为妻的真正理由并不是为了报复,好回收爸爸欠你的钱?」
「当然不是!有一个像你这般花钱如流水的老婆,怎麽可能『回收』你老爸的欠债?」
「说的也是。」管依彤不好意思的笑了。她当初怎麽没想到这一点?
「这下该可以证明孙若妍是骗你的吧?」很意外的,任允桀竟没为她的不信任喷火。
「你和我结婚的真正理由是甚麽?」
管依彤当初会轻易上了孙若妍的当,相信任允桀娶她是因为利益交换,是因为她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说服自己;知道了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任允桀的报复就成了唯一的合理解释。
「其实,我早在第一眼看到你时便喜欢上你了,我是很『铁齿』的,根本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事,挣扎了许久才决定再站在你面前。」
任允桀打算前进亚洲市场时,评估了所有可能的方案後发现,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利用台湾原有的公司,「管氏」却在当时出现经营危机,见机不可失的他特地从美国赶回来,想以「管氏」债权的事逼迫管明威合作,没想到一眼就看到尾禡宴上穿着一套紫金色小礼服的管依彤,自此,他的心便再也离不开她了。
「怎麽可能?」管依彤不信的低叫。
「这是真的。」
「我不信。」她摇头。
因为他的表现让她无法相信,他在喜欢上她的同时,对她却又冷淡得近乎无动於衷,没有一丝怜惜。
「老实说,连我也不相信一眼就爱上你。」
「为甚麽不早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捧上我的真心,然後,任它让你狠狠的践踏?在你面前我甚麽都不是,我不想奉献自己真心的同时,却因为你的不屑一顾而心伤不已。莫名其妙爱上你这只母狮子已经让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可不能让我的爱成为你攻击我的武器,每一击都会致命的。」任允桀的剖白是毫不隐瞒的。